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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赋格曲


            1939—1945年:纳粹大屠犹

      □ 概况: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德国纳粹对犹太人的大屠杀是
    人类历史上最惨烈的种族灭绝灾难。纳粹用“死亡坑”、“死亡
    营”等大批量、集中的手段屠杀了五百八十二万犹太人,使欧洲
    犹太人骤然减少了二分之一,世界犹太人减少了三分之一。最残
    酷的奥斯威辛死亡营用毒气室杀害了一百万人。今天,世界范围
    的种族歧视和新纳粹、新法西斯又开始死灰复燃,甚嚣尘上。人
    类绝不能忘记纳粹大屠犹的事实,绝不能让大屠杀悲剧重演。

  一九三五年九月十五日,在希特勒主持的纽伦堡纳粹党代表大会上一致通过了两部反犹法,《德意志帝国公民法》和《德意志血统和荣誉保护法》。《德意志帝国公民法》中规定:只有日耳曼民族或与日耳曼同宗血缘的人才是帝国公民,犹太人以及吉普赛人现在已不再是帝国公民。《德意志血统和荣誉保护法》规定犹太人的贱民地位,使之成为“不可接触者”;禁止犹太人与日耳曼民族等所有非犹太人通婚或性交。

  一九三八年十一月九日,戈培尔指挥德国各地的冲锋队烧毁了一百九十一座犹太会堂, 彻底摧毁七千五百家犹太商店。 犹太社区满地都是碎玻璃,是夜被称为“水晶之夜”。事件中发生了六百八十起受害者自杀事件,三万多犹太人披抓进集中营。

  一九三九年一月一日,德国犹太人被要求随身携带特别身份证。

  从三十年代开始,德国犹太人纷纷要求移居他国。一九三三年初至一九三五年八月西方国家接纳了七万五千名德国犹太移民,其中三万人去了巴勒斯坦。形势日趋严峻后,犹太人纷纷外逃,使欧洲骤然出现了犹太难民潮。

  一九三八年七月六日紧急召开的探讨解决犹太难民问题的国际“埃维昂会议”没有取得什么进展。然而德国犹太人还是在各国犹太组织的高额资金安置下,通过各式各样的渠道,名符其实地大逃难。有一半的德国犹太人,约有三十万,一半的奥地利犹太人,十一万人脱离了死神。处于危险之中的波兰逃出十一万人。但这些数目和后来整个德占区犹太人口的数量相比,只是极小的一部分。

  一九三九年九月一日希特勒下令入侵波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了。入侵波兰之后的二十一个月中三万多名犹太人被杀害、冻死或饿死。

  战争的进程使希特勒不再满足于驱逐、隔离犹太人,而是想实行“彻底”的种族灭绝。被称为“最后解决”的大屠杀开始了。

        Ⅰ 死亡坑:对苏联—波兰地区犹太人的大屠杀

      ● 二百九十万苏联犹太人落入纳粹之手。犹太会堂先塞进
    八百多人,然后点火焚烧,再不断赶人走入烈火熊熊的会堂。乌
    克兰帮凶先将妇女强奸,包括一名十三岁的少女,然后再将她们
    击毙。犹太人沉默地走向屠场引颈就戮,刽子手有条不紊地“落
    刀”。满头银发的祖母抱着一周岁的小孙子唱起一支犹太古歌。
    苏联国家特别委员会找到了记有大约二千个“死亡坑”的记录。
    苏联地区死难犹太人总计九十万人。

  一九三九年九月之前的苏联本土上居住着二百二十万犹太人,加上后来控制的波兰地区的一百八十多万犹太人,共计四百多万人。战争爆发后有一百一十万人撤到后方,二百九十万犹太人落入魔手。

  专门执行屠犹任务的是德国“党卫队特别行动队”,由党卫军最高头目海因里希·希姆莱和副手莱因哈特·海德里希指示于一九三九年组建。特别行动队共有三千多人,分为A、B、C、D四个支队,成员主要由挑选出的德国党卫队员和警察构成。A支队由党卫队旅队长费朗兹·施塔勒克尔指挥, 负责跟随德国北方集团军在波罗的海沿岸各国屠杀犹太人, 最终目标是列宁格勒;B支队由保安总局刑警处长阿图尔·奈比率领,负责尾随中央集团军在乌克兰与波罗的海之间地区的屠杀行动,最终目标是莫斯科。 C支队由党卫队旅队长奥托·拉施指挥,负责在南方集团军活动范围内的北、 西、东三个方向的屠杀,总部设在基辅。D支队由保安总局国内处处长奥托·奥伦道夫率领,负责南方集团军的南面,比萨拉比亚地区的屠杀。同时,屠杀时侵苏的德国国防军部队视情况,可出动参加。

  特别行动队身穿特殊军服,手臂上佩有保安处的菱形标志,来源为:党卫队员百分之三十四,盖世太保百分之九,保安处人员百分之三点五,刑警百分之四点一,治安警察百分之十三点四,外国辅助警察百分之六点八等。各支队兵力相当于一个营,A支队近千人,人数最多,最少的D支队五百多人。每支队下分特遣队和特别队,皆为连级,随军级陆军部队行动。再往下为小队,排级规模。各分队长和小队长由党卫队、盖世太保或表现“出众”的当地帮凶担任。各支队长由海德里希的中央保安总局选出的处级干部担任。各支队的屠杀行动由当地的保安警察司令兼保安处处长统领,这些司令直接听命海德里希的指挥。

  大屠杀前,海德里希将特别行卫队的一百二十名大小头目集中,训练屠杀技能。希姆莱作了秘密指示,对于犹太人等波兰、俄罗斯和乌克兰的两亿东方“劣等民族”,“要于战场上一个一个地予以全部消灭”。海德里希还集中三千多全部队员,作了屠杀前的总动员。

  在本世纪苏联犹太人历史上,先后发生过沙皇、乌克兰白军大头目彼得留拉策划的大屠犹,仅仅过去二三十年,一场更空前的大屠杀又已降临。

  首先,陆军将占领地的人民集中围起来,交给特别行动队甄别“处理”。或者,陆军杀到一地,立即颁令所有的犹太人佩带上六角形的“大卫星”标志,以便特别行动队快速辨捕屠杀。

  首当其中的是立陶宛考纳斯市附近的边境村庄维堡里斯。人们被一批批地赶到德军甄别小组前,几百名被当地立陶宛帮凶拖来的犹太人直接放到一边。未带证件者或苏维埃干部立即被推到树林后面枪毙。“甄别”完后犹太人被赶到树林背后。二公里长的反坦克沟成为天然“死亡坑”,屠杀者逼着几十名犹太村民跳入沟中,由一名机枪手顺着沟沿边走边扫射。这天一共扫射了六批犹太人。最后沟边剩下四个几岁的犹太幼儿,四个屠杀者放下枪,抓起小孩的腿在大石头上砸碎了他们的脑袋。

  拉脱维亚的德温斯克有一万六千名犹太人,德军先欺骗说十六~六十岁的男人报到参加废墟清理,缺乏对德国种族灭绝意图了解的犹太人毫不迟疑地去了。夜间他们被分批枪决,凌晨时分尸体推入城外的万人坑中。

  六月二十七日凌晨,德军攻入处于波兰东部边境的比亚利斯克市,该市犹太区含西部逃来的犹太人共五万多人。八点钟屠犹开始,犹太人被挨家挨户赶出来,稍有挣扎者立即被处决。大部分被赶往犹太人大会堂。会堂先塞进八百多人,然后点火焚烧,再不断赶人走入烈火熊熊的会堂。会堂附近的房屋开始燃烧,德军不住地往没燃的房子扔手榴弹,很快这个由木制房屋组成的犹太区成为一片火海,全城弥漫着尸臭。一天之中,德军烧杀了二千多名犹太人。

  在诺沃格罗代克镇,德军先要求犹太人派五十名志愿者到新设立的“犹太委员会”工作,想活命的人们争先恐后地报名。一支行刑队在镇外一个砖瓦厂里等候第一批从德军司令部用卡车送来的“志愿者”。接着又是第二批……这种方式采用到犹太人明白是屠杀的骗局为止。

  屠杀每天都在各地“有秩序地”进行,地点往往是苏军退却前挖的反坦克壕。七月初在乌克兰利沃夫市郊外。一群衣服被扒光的犹太妇女挤在一起发抖,被一伙乌克兰籍的特别行动队员围在中间。这些乌克兰帮凶并不准备遵守“不准与犹太女人性交”的禁令,先将妇女强奸,包括一名十三岁的少女,然后再将她们击毙。

  “上帝的选民”们逐渐弄清楚了自犹太先祖雅各以来四千年古老历史上未曾有过的悲剧命运之后,沉默地走向屠场引颈就戮,刽子手有条不紊地“落刀”。屠场上只听到枪声和沉闷的步伐。

  正如早逝的犹太写作者卡夫卡在一篇小说中预言般的写过的,一架性能优良、只需按一个电钮就将人切成碎片的杀人机器,屠杀过程改进成最简单、迅捷的流水线方式。次日要枪毙的人先挖好“死亡坑”,一批批的犹太人自己趴到沟里,特别行动队照准他们的后脑勺射击。

  十月五日乌克兰杜布诺镇,目击者德国工程师赫尔曼·格瑞比特看到:卡车送来的犹太男人、女人和孩子无言地脱掉衣服,按外衣、内衣、鞋和帽子分别推放,其中鞋堆足有上千双。然后一家人一家人互相拥抱吻别。一个八口之家,有祖母,五十多岁的夫妇和一二十岁的五个孩子,满头银发的祖母抱着一周岁的小孙子唱起一支犹太古歌。低声细语的告别后,二十多个赤裸的犹太人被枪托点出走进大坑,其中一位黑头发的漂亮姑娘指着自己对格瑞比特说:“请记住,我才二十三岁。”

  坑中已装满三分之二,足有一千多人。走进去的人摸摸未断气同胞的脑袋,说一两句鼓励的话,然后扫射开始。屠杀持续一天一夜,目击者格瑞比特称,他没有看到一个刽子手有过丝毫犹豫的表现。

  巴贝亚尔沟是苏联地区最大的一个屠场,它是乌克兰首府基辅市郊的一条雨水冲刷出的深沟。在德军占领基辅的两年时间里,巴贝亚尔沟里枪杀了十余万当地人民,其中三万多是犹太人。

  九月二十七日起德国人命令基辅市犹太人到指定地点集中以便进行重新安置。结果几乎所有的犹太人都赶来报到。 屠杀由特别行动队C支队执行。两行荷枪实弹的乌克兰警察将人们夹送至主沟前,特别行动队命令所有的人脱光衣服,一百人一百人地走入沟中。乌克兰警察用枪托和刺刀逼着人们往前走,若是幼儿就提起小腿往沟里扔。沟中挤满人后,机枪齐鸣,沟中立即积起一尺深的鲜血……屠杀持续了两天,就将三万三千七百七十一名犹太人全部杀死。

  “死亡坑”,就是指一九四一年底至一九四二年初包括上述屠杀在内的一系列行动,在波兰建立采用技术方式专事屠杀的死亡营之前,党卫队特别行动队在德国国防军的配合下,将约一百万人杀死在反坦克沟、防御壕和其他坑中。

  战后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上,苏联控诉代表出示了苏联国家特别委员会法医专家的报告,报告认为特别行动队枪杀和掩埋死难者的方式是逐年“完善”的。报告详实描述了“死亡坑”的典型外观:这些挖出尸体的坟穴不是公墓。尸体不是一个挨一个地有次序摆放,而是男女尸混杂,深厚不匀,横七竖八,姿态各异:有的侧卧,有的扒地,有的跪着,有的两臂和腿绞在一起。在尸体挖出之前,要辨认每一具尸体的轮廓是不可能的。

  苏联控诉代表还指出,从一九四三年至战争结束,纳粹分子还使用了更加残酷的集体杀害方法。

  希特勒分子强迫蒙难者将木棒堆积起来,然后让他们躺到上面,接着将其击毙。下一批蒙难者又弄来木材架到死者尸体上,他们被迫再躺在新铺的木头层上,而后又被击毙。然后点燃木材当即烧掉尸体。

  在沃里尼恩的罗夫诺市的前盖世太保大楼里,苏联国家特别委员会找到了记有大约二千个“死亡坑”的记录,仅在罗夫诺地区就有大批枪杀地点二百处。

  除了无数个杀死一百到一万人的“死亡坑”外,苏联国家特别委员会还列举了每处谋杀几万、十万人以上的大“死亡坑”,死难看还包括从欧洲其他地区押运来的人。除巴贝亚尔“死亡坑”外,特别委员会的报告中还指出:距立陶宛的维尔纳八公里处的波纳依“死亡坑”,死难者不少于十万人,并且是在木柴堆上焚尸;考纳斯九号工事,有七万多人被谋杀;里加附近的比克尼克森林,一块由五十五个深坑组成的处决场,总面积二千八百八十五平方米,埋有四万五千多名死难者;里加以东五至七公里处的伦布里森林,三万八千人被枪毙并埋在那里。

  值得一提的是,党卫队特别行动队募招的帮凶是当地警察和反犹的极端民族主义分子,领头的还往往是些教员、医师或教士之流。他们的残暴比德国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历史上曾经屠犹的基什涅夫镇,七月十七日德军和罗马尼亚仆从军一进城,五六十岁、曾经参加过几十年前大屠犹的老暴徒们立即率领几孙出动,红着眼睛,拖着铁棍四处搜捕犹太人。到该月底,他们“配合”特别行动队杀了一万多名犹太人。

  一九三六年一个名叫夏洛姆·斯切兹巴德的犹太复仇者在巴黎刺杀了流亡的乌克兰的屠犹头目、白军将军彼得留拉。一九四一年七月二十五日,彼得留拉在乌克兰利沃夫地区的反犹支持者自发实施了“彼得留拉行动”。极端分子抓了几千名犹太人,把他们关在监狱里朝死里打,残暴地杀死了二千余人。

  据统计,到一九四二年底,特别行动队A支队和C支队的实际兵力已远远超过三千人,其中德国人就达一万五千人。而德占各地的自愿效力分子有十五万以上。这些人有相当部份是出于反苏仇苏的政治原因,尤其是在波罗的海沿岸的拉脱维亚、爱沙尼亚和立陶宛。

  世称“里加屠夫”的赫伯特·库克斯,拉脱维亚首府里加市人,加入特别行动队后很快升为头目。有一次几百名犹太人正在犹太会堂作礼拜,库克斯下令钉死门窗,亲自点火,将几百人全部烧死,一边还吹起一支轻松的小夜曲。他组织的搜捕一次将里加市几万名犹太人一网打尽,杀死在市郊森林中。他亲自指挥杀害的犹太人在五万以上。

  苏联—波兰地区的犹太人对屠杀进行了一些自发的微弱的游击抵抗。占领区德军的规定是,一名德国士兵被抵抗分子打死,至少杀死一百名人质,但对犹太抵抗分子,这个比例为一比几千,在明斯克附近一个德国警察被犹太人游击队击毙后,特别行动队处死了四千五百名犹太人以示报复。

  从一九四一年七月到一九四二年一月的几个月内,特别行动队共杀害了近五十万苏联——波兰地区犹太人,其中A支队消灭了二十四万九千人,B支队消灭了四万五千人,C、D支队各消灭九万二千人。从一九四一年入侵苏联到一九四四年被苏军赶出,特别行动队在苏联共实施二百四十九次屠犹行动,消灭六十一万八千犹太人。如果加上死于转运途中和运往死亡营后遇害的犹太人,死难者的总数约九十万人。

            Ⅱ 死亡列车:全欧大洗犹

      ● “死亡列车”将分散于欧洲各处的犹太人集中到大屠场
    去。屠杀者称这段路为“天堂之路”。一千二百名犹太自卫组织
    成员拼死抵抗,其中有一半是妇女。

      ● 德军节节败退之际,艾希曼仍然发疯般执行着屠犹令。
    斯洛伐克战前有十三万七千犹太人,共有十一万人死难。丹麦上
    上下下立即行动,将犹太人隐藏起来。犹太人无数次呼吁西方盟
    国采取解救行动,但英美政府都予以拒绝。匈牙利犹太人跟希姆
    莱谈判,以每人一千美元的代价,救出一千六百八十四人。

  一九四二年一月二十日,海德里希在柏林近郊的江西湖畔召开了部署屠杀全欧犹太人的高级干部会议,制定出了在已占领和准备占领的三十三个欧洲国家和地区中全面铺开的屠犹行动。大屠犹在一九四二年五月海德里希于捷克被刺身亡后,由恩斯特·卡腾布鲁纳接任保安总局局长继续统一指挥。为了“纪念”大刽子手海德里希,党卫队把随后的灭犹行动称为“莱因哈特行动”。

  首先要做的是将分散于欧洲各处的犹太人集中到大屠场去:重新安置区、劳役营、集中营以及灭绝营。这项任务由保安总局犹太事务处处长阿道夫·艾希曼负责,第三帝国的军事、外交、经济和运输部门必须全力配合他的工作。运送的交通工具为火车,每趟二至三千人,是名符其实的“死亡列车”。

  艾希曼每到一地,立刻在德驻备占领国使馆中设立“特派员办公室”。首先采用所谓“重新安排”、“到东方安排就业”等欺骗通告,让犹太人自动集中。然后指挥德国占领军、盖世太保和当地仆从军,警察合力搜捕犹太人。然后调动几十列“死亡列车”将犹太人运往屠场或劳动营。希姆莱和海德里希多次命令铁路部门要全力配合,优先安排运送犹太人的“死亡列车”。

  一九四二年四月底起,艾希曼勒令荷兰、比利时和法国的犹太人都佩带上黄色大卫星标志,试图一个不留地将犹太人全部运走。六月十一日他召集驻三国的行动代表开会,制定了协同行动方案。

  比利时战前有九万犹太人,死亡列车将其中的四万人送进灭绝营。荷兰有十四万犹太人,其中包括从德国和奥地利逃来的三万犹太人,死亡列车共发出六十七趟,将十万五千人送到死神面前。

  法国当时有三十五万犹太人,其中十九万五千在维希政权统治区,其余的在德占区。考虑到与维希政权的关系,德国驻法大使和驻法德军司令都不同意大搜捕。尽管如此,艾希曼还是想尽办法从七月到九月期间向奥斯威辛死亡营和索比堡死亡营发送了二十二趟死亡列车,使七万五千人坠入地狱。

  一九四二年七月,希姆莱下令“重新安置”华沙犹太人隔部的四十万人。从七月二十二日到九月十二日,二级突击队大队长赫尔曼·霍夫里把二十六万五千华沙犹太人送进了灭绝营。在抓捕过程中,被枪杀和自杀的犹太人就有一万多人,而逃走者仅八千人。第一批搜捕中有一批孤儿,教育家詹努斯·科尔扎克不忍逃生,咱愿陪着孩子们赴死,那天他穿着节日盛装,领着这些孤儿上了火车,又领着他们走进毒气室。

  距离最近的所谓“新安置地”就是华沙以北约一百五十公里的特雷布林卡灭绝营。人们在五分钟内走下死亡列车,按男人、女人和孩子分为三群,脱光衣服后列队走向毒气室。屠杀者称这段路为“天堂之路”,他们计算过,男人走完它需八~十分钟,女人的时间长些,要十五分钟,因为她们得在死前留下自己的头发。

  一九四三年四月十九日,正是犹太人的逾越节,对华沙隔部剩余几万人的大搜捕又开始了,一千二百名犹太自卫组织成员用手枪和手榴弹,出没于房前屋后进行拼死抵抗,其中有一半是妇女。

  五月十六日抵抗基本被消灭,华沙犹太会堂被炸毁,整个隔部一片火海,五万六千零六十五名犹太人被当场枪毙或送走,华沙犹太区已不复存在。

  一九四四年三月九日,德军开进匈牙利,逼着霍尔蒂政权一起作垂死挣扎。三月十日,艾希曼召集助手制定了向奥斯威辛等灭绝营运送八十万匈牙利犹太人的方案。他亲自到布达拉佩斯,纠集当地法西斯分子组成捕犹特遣队,在极短时间里把四十二万犹太人投入六个死亡隔离区准备运送。

  希姆莱想留条后路,指示艾希曼与当地犹太组织谈判,收取一笔赎金放过匈牙利犹太人。艾希曼一边提出骇人要价:短期内交出一万辆卡车、二百万箱肥皂、二百吨咖啡和二百吨茶叶,一边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向奥斯威辛灭绝营抢运死亡隔离区的匈牙利犹太人。两三个月后,四十多万匈牙利犹太人被送到死神面前。

  十一月苏军逼近布达拉佩斯,已经没有车皮的艾希曼竟逼着最后抓起来的二万五千名犹太人徒步走向奥地利,“死亡行军”沿途还要替德军挖战壕,路上就有几千人死去。

  德军节节败退之际,艾希曼仍然发疯般执行着屠犹令。每每苏军逼近一个城市,他就派人赶紧组织一次“死亡行军”。这样又将二十万看到生机的犹太人送入死神之口。他还常常视察各灭绝营,催促他们提高杀人效率,以便发出更多的死亡列车,真是十足的疯子。

  欧洲其他国家的屠犹情况如下:

  希腊是犹太人遇难比例最高的国家之一,七万七千希腊犹太人只剩下一万余人,死难比例高达百分之八十,其中大部分是被送到奥斯威辛和贝尔根—贝尔森灭绝营后处死的。

  南斯拉夫原有七万五千犹太人,主要遇害于战争前期。德国、意大利、匈牙利和保加利亚瓜分了南斯拉夫领土。只保留了一块“克罗地亚自由国”,德国推行了亲克抑塞的政策,将塞族人和犹太人送往奥斯威辛,仅剩下二十四名幸存者。

  罗马利亚将犹太人一批批地送往波兰的灭绝营,战前罗马利亚犹太人有七十五万,战后只剩下不到四十万人。

  斯洛伐克战前有十三万七千犹太人,共有十一万人死难。一九四二年三月至十月的首轮屠杀中,有五万七千名犹太人死于奥斯威辛灭绝营,斯洛伐克当局积极配合屠犹,甚至许诺德国兵每抓获一个犹太人可得资金五百马克。一九四四年十月,艾希曼最得力的助手阿洛伊斯·布伦纳将剩下的犹太人全部送进奥斯威辛灭绝营。

  法国维希政权还想将北非殖民地阿尔及利亚、突尼斯和摩洛哥的犹太人送往欧洲,北非战局的进程使这些犹太人幸免于难。

  保加利亚是德国的仆从国,虽然颁布了反犹法但并不准备执行。从一九四二年下半年起,德国向保加利亚施压向灭绝营送人,但保加利亚一直顶着不执行,使五万多犹太人几乎未受损失。

  一九四三年八月德军开进“保护国”丹麦首都哥本哈根,解除了丹麦军队的武装,将国王软禁,逼迫丹麦政府辞职。并准备在一夜之间将丹麦总共七千多的犹太人一网打荆德国保安总局驻丹麦头目瓦尔纳·贝斯特博士将消息透露给德驻丹麦海军武官乔尔戈·杜克维茨,杜克维茨再将这一消息通知给同情犹太人的丹麦社会民主党。丹麦上上下下立即行动,展开全民性救援,将犹太人隐藏起来,一批批乘小船送往瑞典,使德军大搜捕时只抓到近五百名老弱病残的犹太人。五百人被送到特莱西恩施塔特集中营后,丹麦政府还不断向德国方面询问他们的下落,丹麦的红十字会派出代表团去集中营探视。一九四五年四月纳粹毁灭该集中营时,丹麦红十字会人员抢在屠杀者之前将剩下的丹麦犹太人救了出来。

  与此相比,国际上对犹太人的救援工作开展得迟,而且极不得力。

  最早披露屠犹情况的是苏联,但根本没有引起西方重视。一九四二年一月六日,苏联部长会议主席莫洛托夫在《真理报》上发布公告:德寇屠杀的苏联公民至少有一百万犹太人。

  一九四二年五月华沙犹太地下组织向伦敦的流亡政府报告屠犹情况。六月十日犹太人崩得组织将搜集的这方面情况通报了西方盟国。七月九日英国政府专门举行了公布屠犹情况的新闻发布会。 八月世界犹太人大会(WJC)驻日内瓦代表戈哈德·里格纳向英国外交部和美国国务院发出电报,报告希特勒将用毒气灭绝欧洲犹太人,并请英美将情报转交各自国家的犹太组织,美国副国务卿萨姆纳·威尔斯竟扣下了情报。

  全世界犹太人无数次呼吁西方盟国采取解救行动,但英美政府均予以拒绝。两国政府的理由是:第一,当务之急是反法西斯战争,尽快打赢、结束战争才是解救犹太人的最有效办法;第二,犹太人不是一个构成主权国家的民族,分散于各国,不便集中救援。并且整个欧洲的人民都在受难,犹太人不能要求特殊对待。

  一九四四年四月初,阿弗雷德·魏茨勒等四名囚犯先后从奥斯威辛灭绝营逃到斯洛伐克,向全世界详细介绍了屠犹惨相,尤其是该营正加紧消灭匈牙利犹太人的情况。犹太复国主义组织驻日内瓦代表查德·利奇海因等人强烈请求西方盟国轰炸匈牙利政府部门以阻止其遣送犹太人。七月二日,英美轰炸机轰炸了布达佩斯,炸死包括犹太人在内的五百多人。德国人将截获的利奇海因请求轰炸的电文转交给匈牙利霍尔蒂政府,几天后霍尔蒂政府下令停止向奥斯威辛遣送犹太人。

  巴勒斯坦犹太代办处要求美国轰炸奥斯威辛灭绝营的铁路枢纽,以阻止死亡列车。美国方面直到一九四四年十月,没有采取行动。

  犹太人先后展开了一些自救行动。美国犹太人联合捐助委员会从全世界各犹太社团募集了七百三十八万美元。其中付给德国人一万五千美元停止了斯洛伐克剩余犹太人的遣送。

  匈牙利犹太领袖利用希姆莱想与美国私下谈判的心理,以每人一千美元的代价,用火车从匈牙利载出一千六百八十四名犹太人。这大约是唯一一次的从冥河渡回的“小船”,被世人称为“卡斯特纳快车”。

  一九四五年一月二十七日,一支苏军出现在奥斯威辛灭绝营,只看到七千六百名奄奄一息的幸存者和堆积成山的尸体。这个世界史上最大的杀人工厂,开始一点点地暴露在世人眼前。

          Ⅲ 死亡营:奥斯威辛—比肯瑙灭绝营

      ● 卢布林的特雷布林卡死亡营,共杀害犹太人七十五万。
    奥斯威辛死亡营是最大的死亡营。死亡营建有四座巨型毒气室,
    同时操作一次可杀一万二千人。人们争先恐后地脱掉衣服,涌进
    “浴室”。人间最惨不忍睹的景象出现在面前。窒息的痛苦和本
    能的相互撕扯使他们缠成一个拉扯不开的大肉坨。人发织成的袜
    子大受德国海军欢迎。一家德国人的日用品化工厂用人油制造肥
    皂。被残害者都是千里挑一的绝色美人,即使死后的卧姿化使人
    怦然心动。 她按到大批要用美女乳房和大腿根的嫩皮作灯罩的
    “定货”。暴动失败了,没有一个人逃出死亡营。

  死亡营是纳粹德国建立的,地点固定,批量处死的大型屠犹“工厂”。除奥斯威辛外,其他死亡营的情况如下:波兰海乌诺姆死亡营,兴建于一九四一年十一月,第一任指挥官是党卫队突击队长赫伯格·朗格,首先是为了杀害波兹南和罗兹省的犹太居民。屠杀成员为一百五千至一百八十名党卫队骷髅队员和波兹南的十至十五名盖世太保干部。

  卢布林的贝乌热茨死亡营,兴建于一九四一年十一月,成员为三十名党卫队员和二百名哨兵,长官先后为“无痛苦致死术”专家维尔特,党卫队突击队长戈特利布·赫林。死亡营南边长二百六十五米,其他边长二百七十五米。首先接收卢布林地区的犹太人,然后是整个波兰、奥地利、德国、荷兰、比利时、苏联、挪威、罗马利亚、匈牙利和斯洛伐克的犹太人。它有六个毒气室,每个容纳七百五十人,每天可毒杀一万五千人。从一九四二年三月中旬到一九四二年十一月底,共杀害六十万犹太人。

  卢布林的索比堡死亡营,兴建于一九四二年三月,成员为三十名德国和一百名乌克兰的党卫队员组成,长官是党卫队突击队队长斯坦格尔,总面积为十一公顷,是一个六百米×四百米的矩形。它有五个毒气室,分成A、B、C三个车间,活人从A车间进去,死尸从C车间出来,如同一个肉类加工厂的屠宰流水线。

  一九四二年五月六日至一九四三年六月,共杀害卢布林地区、荷兰,法国、比利时、白俄罗斯等地押运来的二十五万余名犹太人。

  卢布林的特雷布林卡死亡营,距华沙一百五十公里,长官先后为党卫队头目绍尔、突击队队长托马拉和弗兰茨·斯坦格尔。

  它有十三座毒气室,每间毒气室容纳二百人,日“处理”能力为二万五千人。主要“处理”华沙、波兰其他隔离区、德国、奥地利、比利时、南斯拉夫、希腊、葡萄牙、捷克及俄罗斯的犹太人。一九四三年春天以后,尸体被扒出来烧掉,在砖砌的台基上,用铁轨摆成炉条(焚炉尺寸为50×50×50米),在上面一次可烧掉二千~三千具尸体。共有七十五万犹太人被杀害。

  卢布林的马伊达内克死亡营,该营主要“处理”斯洛伐克、比利时、希腊、荷兰、波希米亚—摩拉维亚的犹太人。共杀害了二十万犹太人。一九四三年十一月三日,该营使用包括集体枪杀在内的各种方法一天疯狂杀死一万七千人。

  这些死亡营最初采用的是机动汽车毒气室,是借助特别活动的管子将马达废气管通入密封锁死的车箱里进行大批屠杀的专用设备,一般每次可毒死六十多人,时间为十五分钟。

  奥斯威辛死亡营是最大的灭绝营。死亡营长官鲁道夫·霍斯在自传中称是在一九四一年夏天接到在奥斯威辛集中营建立最大的谋杀中心的命令的。在这之前,奥斯威辛集中营是由希姆莱于一九四○年三月二十七日亲自下令设立的,地点在波兰上西里西亚东部的奥斯威西姆镇附近,波兰语的原地名在德语中读作“奥斯威辛”(AuschWitz) ,它原为波军的一座旧兵营。一九四一年三月一日,希姆莱视察该集中营后,命令鲁道夫·霍斯将其扩建为一个同时具有关押、劳役和灭绝三种功能的超级集中营。扩建后的奥斯威辛集中营总面积达十五点五平方公里。原来的奥斯威辛集中营改称I号营, 到该营解放时有注册编号记录的囚犯逾四十万五千人,其中女性囚犯约十三万二千人;在比肯瑙村的比肯瑙分营即死亡营,称为奥斯威辛Ⅱ号营,所以,世人也称奥斯威辛死亡营为奥斯威辛—比肯瑙死亡营,它还先后扩大为B1营、B2营等等;奴隶工厂区称为Ⅲ号营。

  奥斯威辛—比肯瑙死亡营建有四座巨型毒气室,同时操作一次可杀一万二千人,配备的焚尸炉每天可烧八千具尸体。四号火葬场于一九四三年三月二十二日,二号火葬场于一九四三年三月三十一日,五号火葬场于一九四三年四月四日,三号火葬场于一九四三年六月二十六日开始焚烧被毒气害死的尸体。

  二号火葬场和三号火葬场各有五台焚尸炉,每台焚尸炉附设有三间小室和一间毒气室。这些毒气室可容纳二千~三千人。四号火葬场和五号火葬场各有一台焚尸炉,每个炉子附设有八间小室和四间毒气室,它们的容积各有不同,总容量为三千人。

  奥斯威辛的毒气室使用“齐克隆B” 毒剂杀人,速度最快,“功效”最大。希姆菜曾视察不同的死亡营后认为,所有使用的屠杀技术都太慢,霍斯的手下卡尔·弗里奇想到了“齐克隆B” ,它是一种蓝色晶体状的氢氰酸杀虫剂,见空气就挥发为剧毒气体,操作方便,生效时间短,生产成本低。一九四一年九月三日进行了第一次“齐克隆B” 的杀人试验,试验地点是青壮年营二号房舍的地下室,试验对象为六百名男性苏联战俘和二百五十名从集中营医院筛选出来的男性犯人,试验的结果令霍斯等人非常满意, 上报要求大力推广。在各灭绝营都使用“齐克隆B”杀人后,这种杀虫剂的每月用量达三吨左右,由汉堡的特奇—施塔本诺夫公司和德骚的达格奇公司充分供应。

  当艾希曼的“死亡列车”到达奥斯威辛站台时,先由专业医生将人们分成可以劳动或进毒气室两类,这些完全丧失了职业道德的医生必要时还掰开年长者的嘴巴看看他们的牙齿,以断定他们能不能干活。所有人的行李被要求留在站台上。

  不能干活的犹太人被送到比肯瑙。刽子们知道,屠杀的效率取决于受害人走上刑场的秩序,所以骗局最好保持到最后一秒钟。广播里温和地劝告犹太人先应洗个澡,“浴室”门前的地面上铺着青草皮,栽着令人高兴的时令鲜花,没进屋就给人一种轻松愉快的感觉。走近“浴室”时还可听到动听的音乐,一支小乐队在“浴室”前厅为“欢迎”新来者而演奏一些轻松的乐曲,乐队队员一律穿着白衫和海军蓝的裙子,俨然文雅、漂亮的一群年轻姑娘。

  看守们告诉犹太人在“淋员前每人能分到一个衣橱,看守们还“友善地”提醒人们记住自己衣橱的号码,免得出来时找不到自己的东西。随后犹太人被带到“浴室”的过厅里,那里不仅有衣橱,还能领到毛巾。墙上用各种语言写着欢迎人们来奥斯威辛营工作的标语,甚至写着洗浴时间的规定等等。人们争先恐后地脱掉衣服涌进“浴室”。

  但是“浴室”内变得越来越拥挤,以至前胸贴着后背,人们感到有点蹊巧,还没明白过来,沉重的大铁门已经关闭,还听得见看守们在门外加上了锁和密封条。

  地面上的看守开始走向草坪中的邪白蘑菇”,这些隐蔽在草丛中的白蘑菇雕塑是毒气室的通气孔,只见看守们向气孔中投放“齐克隆B”。

  人们正仰头望着喷头。突然,所有的灯全熄了,人们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叫。跟着,离喷头最近的人摇晃着倒下了,人们知道不妙,争相涌向大门口。受尽惊吓的犹太人意识到厄运降临,人群中发出阵阵喊挤的惨叫。紧接着,所有的喉咙好像都被一只手卡住了……十五分钟后灯亮了,屠杀者通过窥视孔察看里面的动静,若有人还在挣扎,就熄灯再等十余分钟。打开灯,只见纹丝不动的一堆白肉。看守们打开抽气机抽走毒气,然后就是干杂役、可以多活几个星期的“特别队员”打开大门处理尸体。

  门打开了,人间最惨不忍睹的景象出现在面前:刚才进去的人像突然被什么抽去了全部生气,尸体木头般一个紧贴着一个站立着,所有的尸体面目极其狰狞可怕,混身青紫、伤痕累累。窒息的痛苦和本能的相互撕扯使他们缠成一个拉扯不开的大肉蛇。

  尸堆成金字塔形,这是由于人群都想挤上唯一的通风口,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而形成的。

  杂役们戴着防毒面具,先用水龙头冲去尸体上的血迹和地上的粪便,然后用绳子套住尸体将其分开。实在分不开的就用斧头砍断尸体的手指。然后用钳子拔下尸体上的金牙,搜出珠宝,剪下头发,把处理完的尸体十具一排摆在地上等看守过目。最后杂役们再用提升机将尸体弄到焚尸炉里火化,火化后没有烧化的骨殖质则用磨碎机弄细后抛撒掉。

  为了跟上毒气室的杀人速度,焚尸炉采用最新发明的三层式的巨型焚尸炉。到后来这种焚尸炉也不够用,而且炉子经常烧坏,于是一个毒气室往往配上了好几个焚尸炉。德国的焚烧设备商人争相以最上等的材料和最新的技术向各灭绝营提供最先进的焚尸炉。

  杂役们将站台和衣橱里的东西全部装车拉走,拉进一个巨大的“车间”。车间里有两三条几十米长的“流水线”,由几溜长桌组成,旁边坐着上百名“熟练的”犯人,像是在分拣邮件。第一个犯人用撬杠开箱子,箱子打开后,顺着长桌推给第二个犯人,他负责拣衣服,将衣服按种类、尺寸和新旧整齐地码放在身后的货架上。第三人专门拣鞋子,然后是专拣眼镜、专拣领带、用放大镜和天平专门鉴定珠宝首饰成色等等。乌克兰看守在车间里来回巡视,他们有权当场枪决试图私藏东西的人。整个车间没有人说话,人们低着头两手飞快地挑拣着。

  从犹太死难者那里得到的各种物品被列为国家战略物资。一九四三年奥斯威辛营里建起炼金车间,将金首饰、金牙熔化成金锭,一天的最高产量达到二十二磅。救护车将金锭运往柏林,救护车上涂着红十字标志,可以避免盟军飞机的轰炸。

  成箱的金表、项链、戒指和胸针等,被送到当铺当掉,转换成党卫队的经费。最后,这类赃物已多到当铺拒绝接收的程度,希姆莱便以“马克斯·黑利格”的名字将它们存入德国中央银行里,塞满三个大保险库。

  余下的衣物被储存在奥斯威辛营一个专门的巨型仓库,代号叫“加拿大区”。其中的手表和钢笔等,用来奖励党卫队的骨干分子和伤员。衣服则用来赈济灾民。

  甚至尸体本身也不会被放过。第三帝国海军专门购买用人发织成的水手袜子,据称这种袜子能够长时间地保持脚的温暖与干燥,受到普遍欢迎。德国的化工康采恩法本公司的分工厂用人发作制造氨基酸的原料,还用人发做成滤酸垫。面对人发的大量需求,一九四三年一月四日党卫队总部下令,每上交一公斤人发将奖励营长官半马克。

  但泽市(今波兰的格坦斯克)一家德国人的日用品化工厂用人油制造肥皂,生产过程是,十二磅人体脂肪,加入十夸脱水,再加入一磅苛性钠,煮上几个小时,冷却成形即可。

  骨灰也有用处,一般卖给农民去肥田。

  纳粹大小头目个人只对价值昂贵的钻石“感兴趣”,成色最好的大粒钻石常常被他们收入腰包。灭绝营看守也能捞到大量油水,他们往往接受高额贿赂,仅一勺有几块土豆的稠汤就为他们换到犯人的价值五美元的金耳坠。

  纳粹根本就不把犹太人当人看,完全赋予看守们生杀大权,使得每个灭绝营都出现一些疯狂杀虐的虐待狂。

  奥斯威辛营的犯人杂役马克斯·卡纳斯奉命到一个犯人棚舍的后院去收尸。他走进那个院子,血水齐脚踝深,大约七十具尸体躺在地上。被残害者都是千里挑一的绝色美人,即使死后的卧姿也使人怦然心动。她们雪白的肌体被利刃割得残痕累累,乳房全部被割掉,靠近大腿根处的皮肉也被割下。

  是奥斯威辛的女看守伊尔玛·格列泽干的这件令人发指的罪行。

  她不想看见灭绝营中有比自己漂亮的犹太姑娘,一见到美丽的囚犯就想方设法地要杀死她们。

  另外,她接到了大批要用美女乳房和大腿根的嫩皮作灯罩的“定货”,据称这种灯罩的光线可以柔和到极限。格列泽是这方面的专家,她甚至发明了一种药水,注射到处死前的青年男女身上,可使他(她)们死后皮肤仍保持生前的柔软度和色泽。格列泽自己收集了各式各样的人皮灯罩,她特别嗜取刺有姓名、花朵或其他图案的纹身人皮,这种有纹身的人皮灯罩就更为“稀奇”。

  一九四三年八月至一九四四年十月,奥斯威辛、索比堡、特雷布林卡先后发生了犹太囚犯的惨烈的大暴动。其中,特雷布林卡灭绝营于一九四三年八月二日发生由犹太杂役策化的暴动、逃亡,干余人惨死,几十人逃走得生。索比堡灭绝营于一九四三年十月十四日发生犹太杂役的暴动、逃亡,几百人丧生,几十人冲入森林幸存。

  奥斯威辛灭绝营的大暴动发生在一九四四年十月七日,四十多万匈牙利犹太人刚刚被消灭完后。

  当时营内流传着一旦苏军逼近德国人就要杀死所有囚犯的说法。烧尸的二号炉、三号炉和四号炉杂役特别队都制定了暴动计划。

  十月七日一早,四号焚尸炉的特别队长接到通知,叫他下午带人去烧三百具尸体。高度紧张的暴动者认为这是骗杀他们的阴谋,竟生硬地拒绝了命令。党卫队员恼怒地命令他们集合,无法再保持镇静的人们大吼一声扑上去,掏出暗藏的铁锤和斧头杀死一些军士。但全副武装的德军很快赶来,隔着铁丝网一一射杀暴动者。人们退入棚舍,走投无路的人们点燃草垫子引燃了整个棚舍,大火蔓延到焚尸炉,先烧燃焚尸炉的木顶子,随即整个炉子烧了起来。

  二号炉的特别队看到焚尸炉起火,以为是整个暴动的信号,他们扑向正好赶来的看守,将领头的一个德国看守塞进了熊熊燃烧的炉膛。人们抄起各种家伙结果了三名党卫军看守,剪断电网向营外奔去。然而德国人很快乘着卡车带着警犬追了上来,逃亡者相继被就地处决。一部分逃亡者躲进一个谷仓,德国人点燃了谷仓,在外面等着射杀那些从大火中冲出来的人。冲出电网的暴动者被枪杀了二百五十名,只有十二人逃脱。看守们还在营内枪杀了二百名暴动者。第二天十二名逃脱者全部被抓住,德国人枪毙了他们并把尸体拉回营区示众。

  三号炉和杂役们看见党卫队部队包围了自己的营房,赶紧将准备暴动用的炸药倒进厕所。党卫队没有搜到什么,看守们接着把他们赶到二号炉去烧尸。他们烧了六百具刚刚被杀害的暴动者的尸体。

  暴动前从制造弹药的“联合工厂”冒死拿出炸药的三位犹太姑娘埃拉·戈恩特、图兹卡和金娜(后两位姑娘只留下了姓),以及炸药的转交者,奥斯威辛地下组织成员犹太姑娘罗莎·罗葆塔四人被党卫队查获,罗莎和三个姑娘被带到奥斯威辛营的政治处,德国人要她们供出奥斯威辛营地下组织(奥斯威辛营有十二个国家的囚犯,奥斯威辛营的地下组织领导核心由这些国家的政治犯组成)。她们始终没有开口,罗莎还带话给自己人说死也不会招供。一九四五年一月六日,四个姑娘一齐被吊死在营地中央的广场上,所有囚犯被勒令观看,人们看到她们临死前毫无惧色。

  由于苏军胜利推进,希姆莱下令从一九四四年夏季起将奥斯威辛营的工厂设备和囚犯分批向内地其他集中营转移,希姆莱还想让奴隶工厂继续生产。从一九四四年八月十一日起,奥斯威辛营的设备和犯人开始向上西里西亚的格罗斯—马森集中营转移。

  当时的奥斯威辛营还有十二个国家的十一万名囚犯,其中包括一名从达豪集中营转移来的中国人。

  十月十八日,希姆莱下死命令立即撤离奥斯威辛营。十二月二十五日后,由于所有车皮被前线溃退部队占用,德国人强迫囚犯徒步转移。

  由于寒冷、饥饿、疲惫和看守们不时的枪杀,这场行军演成一场可怕的虐杀。每一百米左右就有一具遇害者的尸体,组成一个延续几百公里的路标,指向吉凶未卜的目的地。

  到达格罗斯—罗森集中营后,营房已难以再挤下新来的人。

  拥挤的营房开始流行斑疹伤寒和猩红热,疫情越来越猛烈,每天尸体一车车地拉出去。从转移行动开始到基本结束时,格罗斯—罗森集中营有二十五万人死于疫并饥饿等,其中大多数是犹太人。

  一九四五年一月二十七日苏军到达奥斯威辛营之前,西里西亚的纳粹头目恩斯特·舒莫斯一直忙着往柏林抢运“加拿大区”的死者衣物和销毁罪证。鉴于卢布林地区的马伊达内克灭绝营的记录未及时销毁而被苏军得到,堆成小山的奥斯威辛营的杀人记录、文件被全部烧毁。舒莫斯根据希姆莱的密令开始处决可能成为人证的人员,除了多年干杂役的特别队员外,还包括长期在办公室做文秘工作的文职人员。一九四五年一月二十日,纳粹拆毁了二、三、四号焚尸炉,二十六日炸毁了五号炉。

  一九四五年二月六日,当一个波兰红十字会的代表来到奥斯威辛灭绝营时,只看见几千名仅有眼珠会转动的幸存者。

  从一九四一年九月三日第一次用毒气(“齐克隆B” )试验杀人,到一九四五年一月为止,由于杀人记录几乎全部被销毁,据各方面资料推算,奥斯威辛死亡营总共杀害了二百~四百万人,其中至少有一百五十万是犹太人。(另外,供参考,据美国历史学家劳尔·希尔贝格较为保守的推测,奥斯威辛死亡营因疾病被处决,被毒气室大批谋杀而死亡的人数超过一百万,其中三十万人是在奥斯威辛集中营的花名册上作为囚犯登记过的男人、妇女和儿童。)

       Ⅳ 死亡试验:集中营绝育试验和其他“医学”试验

      ● 利用X射线在妇女的卵巢和男人的睾丸上集中照射, 使
    其丧失生育能力。每个星期都从“十号楼实验室”拉出数具已经
    解剖了的女尸。试验对象疯摆着头、翻着白眼,两手乱抓自己胸
    部,最后痉挛而死。

      ● 看守们按时毒死一些犹太人,切下头颅给教授送去。

      ● 必要时还要做双胞胎母亲的活体解剖。酒精瓶里泡着几
    百双各种颜色的眼睛。“死亡天使”门格尔与一名绝色犹太少女
    姘居。“美国太空医学之父”竟是残忍的白衣死神。

  阻止犹太民族的人口增长是希特勒种族灭绝政策的一个组成部分。一九三三年至一九三七年期间,德国政府、人类学家和医生们经过艰难的调查和追踪,对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德国犹太妇女与法国雇佣军队中的黑人士兵发生性关系后出生的四百名混血妇女秘密地强制做了绝育手术。强制性绝育和强制性堕胎成了制服德国本土和占领区的“劣等民族”的工具。使用强制和残暴手段的绝育手术使受害者中大约百分之五十的妇女在绝育手术后死亡,约百分之九十的男性死亡,到一九三九年战争开始前至少有五千名妇女和六百名男人死于绝育手术。战争开始后,集中营内从事强迫劳动的犹太妇女被强迫中止妊娠;对被吞并的波兰的犹太妇女实施强制性绝育。

  纳粹党卫队旅长加·克劳贝格一九四○年在柯尼希斯贝格妇产科医院和专家们试验出一种称为“克劳贝格方法”的绝育方法,这种方法是将一种刺激液注射人子宫腔,引起子宫腔发炎和输卵管堵塞而导致不孕症。克劳贝格将此方法报告了希姆莱。希姆莱指定奥斯威辛集中营作为克劳贝格绝育研究的试验中心。

  一九四二年秋, 奥斯威辛—比肯瑙死亡营建起三十多间专门用X射线做绝育试验的实验室。 纳粹党卫队突击队旗队长霍斯特·舒曼博士用X射线在犹太男女囚犯身上进行“舒曼绝育方法” 试验,利用X射线在妇女的卵巢或男人的睾丸上集中照射,而导致其丧失卵子或精子的再生能力。为取得最佳效果,在X射线照射过程中,X射线的照射时间和照射强度不断变化, 使试验的受害者几乎都死于丧失体力、虚脱和烧伤。假如被试验者在试验之后其劳动能力减退,则通过注射酚醛树脂或用毒气将他们杀死。只有极少数的被试验者活了下来。

  一九四二年晚秋,奥斯威辛青壮年营的十号楼改建成了“实验楼”。从此,十号楼与外界的联系全部被切断。那里面配备了各种医用器具,设有一间小放射室和几间手术室,摆着几张妇产用床和其他仪器,严然一个妇产科诊所。第一层有几间化验室和配有床的病房。第二层是一间打通了墙壁的大厅,里面有为试验对象摆放的几张三层床。舒曼博士在这里做X射线绝育试验,为了确定X射线的照射效果,经过X射线照射过的器官将在这里手术切除后拿去化验。 受害者中有十五名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是艾希曼的死亡列车从希腊萨洛尼基押运来的。

  一九四三年四月,克劳贝格教授和党卫队救护军官宾宁以及医生约翰·格贝尔在“十号楼实验室”又开始了一种恢复绝育妇女生育能力的新试验。试验期间,当希姆莱曾询问:“用一千名做了绝育手术的犹太妇女进行试验,估计需要多长时间可以看到效果?”克劳贝格报告如下:从我进行的试验情况看,如像目前这样的进展,那么,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她们不能生孩子——这一时刻到来的时间不会很久了。我可以说,把一位技术相当熟练的医生安排到适合他的工作位置上,再配上十名助手,每天最快只能做几百例手术。

  根据奥斯威辛集中营在给上级报告中提到的该集中营曾参加绝育试验的囚犯人员的统计材料显示,从一九四三年开始,奥斯威辛集中营的女性囚犯被分为“供绝育试验用囚犯”和“绝育囚犯护理员”。

  一九四年年四月二十二日,一百一十二名从比利时马里内斯囚营来的妇女,一九四三年四月二十八日,一百二十八名从萨洛尼基犹太人隔离区来的犹太妇女,一九四三年六月至一月期间,四百三十三名来自法国德朗西囚营、荷兰韦斯特布克囚营的妇女,被关进奥斯威辛集中营后,作为“绝育试验用囚犯”被送进了“十号楼实验室”。

  自一九四三年四月至十月底,共有七百一十二名犹太妇女作为“绝育试验用囚犯”,有一百零二名妇女作为“绝育囚犯护理员”被送进“十号楼实验室”。在一九四三年十月三十一日,奥斯威辛—比肯瑙死亡营重大文件备忘录的最后一份记录称:“现在只有三百八十七名供绝育试验用囚犯和六十七名绝育囚犯护理员。其中三百二十五名女试验者和三十五名女护理员已经死亡。”

  波兰历史学家弗兰西斯柴科·皮珀尔称,据当时的女囚犯称,供绝育试验用囚犯中的一些人死去或被折磨死后,他们的尸体也被解剖了;一名叫阿尔特·雅库乌斯基的当焚尸杂役的囚犯在法庭的证词中称:“每个星期都从‘十号实验室’拉出数具已解剖的女尸送往焚尸炉。”纳粹党卫队突击队小队长佩利·布阿德在回忆录中称:“纳粹党卫队的医生们没有一个意识到,他们在‘十号楼实验室’进行的试验是一种野兽般的犯罪。他们试验的对象是被剥夺了公民权利和没有生存权力的犹太人。”

  强制绝育和绝育试验也在其他集中营进行。一九四四年中期,舒曼博士来到拉文斯布吕克妇女集中营,在儿童身上进行绝育试验。一九四四年底到一九四五年初,克劳贝格和他的工作人员也转移到拉文斯布吕克妇女集中营,继续在女囚犯身上进行他的试验。在许多集中营进行的强制绝育和绝育试验一直持续到纳粹政权垮台。

  集中营里还进行了人类学测量、压力试验、高空缺氧试验、药物试验和生存能力试验。曾是农学士、养过几年鸡、对品种改良很有兴趣的希姆莱亲自创办了“德国遗传研究基金会”,集中营进行“医学试验”的医生都是基金会成员,不少人是教授、博士。他们很坦然地作各种残酷的活人试验,活像一群白衣死神。

  这种纳粹式的医学试验使大批犯人惨死。

  一九四一年五月,空军军医西格蒙·拉希尔博士写信给希姆莱,要求用“职业罪犯”进行高空缺氧试验,以找到救护从高空被击落的飞行员的方法。希姆莱同意了这一要求。拉希尔将犹太“罪犯”固定在一个压力舱里,然后减低气压,让他们长时间处于模仿一万四千米高空的低压状态。接着他命令犯人取下氧气面罩。惨剧立即发生,试验对象疯摆着头、翻着白眼,两手乱抓自己胸部,最后痉挛而死。有八十多名犹太人死于这种试验。

  拉希尔还进行冷冻试验。两名苏联军官脱光衣服后被投入零下二十五度的冰水中。三个钟头过去了,二个苏联人还可以说话相互鼓励。五个钟头过去了,其中一位苏联军官请求看守开枪打死自己,拉希尔拒绝了,观察他们一直到冻死。

  绰号“蓝胡子”的沃尔弗勒姆·西弗斯,是斯特拉斯堡大学解剖学研究所所长,名教授奥古斯特·希尔特博士作人类学试验的重要助手,他的任务是将犯人毒死供希尔特解剖。有时他会叫看守们现时毒死一些犹太人,切下死者的头颅给希尔特送去。 希尔特就用这些头颅进行他的人类学研究, 在课堂上传授如何识别犹太人的“研究成果”。

  “死亡天使”约瑟夫·门格尔的理论是:“人和狗一样,都有谱系,有人在实验室里培养出了良种犬,我也能在里面培养出优良人种来。”门格尔是这群白衣死神中最臭名昭著的恶魔,获得过法兰克福大学和慕尼黑大学的二个博士学位,智力超人,三十岁时担任奥斯威辛死亡营的主任医师。业余爱好是骑着自行车在灭绝营里闲逛和寻找。他曾亲自冲到毒气室“抢救”出几个犹太侏儒,给他们打各种针剂,看能不能快速长高,他拔下侏儒的牙齿与正常人牙齿进行比较,他还叫他们脱光衣服,在请来的党卫队军官面前当展品。门格尔对女侏儒兴趣最浓,当众叫她们做裸体表演。

  门格尔的试验是研究孕育双胞胎的奥秘,以让每个雅利安母亲都生双胞胎。他每天杀死一些双胞胎,必要时还要作双胞胎母亲的活体解剖,观察她们的子宫构造,然后将他(她)们的器官包好送到柏林作进一步研究。他对一千五百多名犹太双胞胎进行了试验,活下来的不到二百人。

  他的另一项“著名”试验是用颜色将人眼珠染成雅利安的蓝色。维拉·克里格和她的孪生妹妹奥尔加曾当过门格尔的试验品,当时她们仅五岁。双胞胎的父亲一到奥斯威辛—比肯瑙死亡营就被送进了毒气室,母亲却被留下来,因为门格尔想弄清楚为什么她女儿的眼睛是褐色的而她本人却是蓝色的。两个孩子曾被放在一只用草盖着的篮子里达十天之久,其间门格尔多次向她们的眼珠注射彩色水,想把她们的眼睛变成蓝色。试验室里有一间样品陈列室,那里的酒精瓶里泡着几百双各种颜色的眼睛。

  门格尔在灭绝营发现了一名叫维尔玛的绝色犹太少女,不顾纳粹严厉的戒律与之姘居。这位犹太富豪之家的少女也爱上了他,并在战后逃亡生涯中给予他巨大的帮助。一九六○年一名叫努拉·埃尔多克的年轻犹太妇女在巴拉圭与门格尔不期而遇并认出了他,但门格尔也一眼看到她手臂上蓝色的奥斯威辛营犯人号码。以色列特工组织摩萨德派埃尔多克重返巴拉圭去确认这个恶魔,竟被一名叫阿尔贝特的纳粹党骗进深山杀害,并用集中营练出的手艺肢解了她的尸体。被激怒的摩萨德随即发动规模更大的追杀,均被门格尔逃脱。他甚至还策划伏击了以色列突击队并杀死一名队员。门格尔的晚年每年各种收入达几百万美元,居住在巴那河畔的一幢白色小别墅里,由巴拉圭的军队、警察和四名贴身保镖保卫他的安全,他甚至在每年纳粹党夺权纪念日一月三十日、希特勒的生日四月二十日和巴拉圭国庆节(也是以色列国庆节)五月十四日几天示威性地设宴招待老伙伴。全世界的公愤一直持续到巴拉圭警方宣布一个几年前淹死的老头就是他为止。

  逃脱惩罚的白衣死神还有后来被誉为“美国太空医学之父”的胡贝图斯·施特鲁格霍尔德。当时他是德国空军医学研究所所长,首次披露事情真相的世界犹太人大会一九九三年十月二十五日文件称,二战期间施特鲁格霍尔德一直假手西格蒙·拉希尔在灭绝营作包括活体实验在内的残酷试验,拉希尔将现场记录、有研究价值的器官和内脏给施特鲁格霍尔德送去供其研究。战后美国政府骋请他参加核武器研制计划,给予高薪华宅。后来请他主持太空医学研究,从灭绝营的试验中获得的科研资料使之在这一领域中保持领先地位。施特鲁格尔一九八六年死于美国德克萨斯州,生前竟获得巨大荣誉。

           Ⅴ 死亡档案:大屠杀绝不能重演

      ● 总计死难犹太人数:五百八十二万零九百六十人。

      ● 纽伦堡后续审判判处包括大屠杀元凶在内的二十四人死
    刑。艾希曼和“里加屠夫”被犹太人追杀。欧洲犹太人骤然减少
    了二分之一,世界犹太人减少了三分之一。不排除希特勒有精神
    病理的可能。“金发野兽”海德里希演奏小提琴时,会数小时泪
    流满面。西方大国鲜有针锋相对的斗争举动。分层次地捕杀“有
    节奏”地残酷推进,是一部恐怖之至的死亡赋格曲。光头党活动
    猖獗。世界最大的种族灭绝大屠杀纪念馆正式开放。

  纳粹大屠犹的死难者数目,据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的起诉书和世界犹太人大会估算,为五百七十万人。下面是各国、地区被屠杀犹太人的估算数目:苏联—波兰地区(含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立陶宛)四百五十六万五千人匈牙利四千万零二千人捷克斯洛伐克二十七万七千人德国十二万五千人荷兰十万零六千人法国八万三千人奥地利六万五千人希腊六万五千人南斯拉夫六万人罗马利亚四万人比利时二万四千人意大利七千五百人挪威七百六人卢森堡七百人总计五百八十二万零九百六十人犹太人的财产损失,最保守的估计约为一百二十亿美元。

  一九四六年十月一日国际军事法庭于纽伦堡,根据违反人道罪(指对平民的屠杀、灭绝和奴役等)等四条罪行起诉和定罪,对戈林等十二名纳粹德国首要战犯宣判死刑。此前,大屠杀元凶海德里希于一九四二年被刺死,希特勒、戈培尔、希姆莱三个元凶自杀身亡。在被起诉的组织和团体中,屠犹组织党卫军、国家秘密警察被法庭宣布为犯罪组织。

  美国军事法庭在纽伦堡对在纳粹德国政治、经济和军事机构与组织中身居要职的一百七十七名被告进行了十二项后续审判, 其中与大屠杀有关的有: 医生审判(针对在战俘和集中营囚犯身上做医学试验);法官审判(针对利用法律迫害犹太人和纳粹党反对派的高级司法官员);波尔审判(针对党卫军集中营管理机构的领导人H·von·波尔) ;弗里克审判(针对大量使用外国强制性劳工的F·弗里克总裁和他的康米恩);法本公司审判(针对法本公司在占领区的活动);种族和移民局审判(针对党卫军的种族计划);党卫军特别行动队审判(针对奥伦多尔及其他特别行动队的指挥官)。后续审判判处包括大屠杀元凶在内的二十四人死刑(其后十二人被执行)。

  可以确定其具体犯罪地点的战犯由受害国家根据国内法审判,一些大屠杀纳粹元凶和当地帮凶被严惩。

  以色列特工机构摩萨德和其他犹太人复仇组织在战后五十年来一直追踪、捕杀着逍遥法外的屠犹元凶。其中,大元凶艾希曼于一九六○年在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市贫民区被摩萨德抓获,他被运回以色列受审,以色列特别法庭根据其反人类和反犹太人等十五条罪行判处他死刑,一九六二年五月三十一日他被送上了绞形架,尸体被焚化后扔入地中海。“里加屠夫”赫伯特·库克斯也被犹太复仇者在南美洲击毙。

  屠杀真相公之于世后,提高了犹太复国主义的呼声并引起世界范围的响应、同情和支持。根据一九四七年联合国关于巴勒斯坦分治决议的规定,巴勒斯坦分成两个国家,一个归阿拉伯人,一个归犹太人。一九四八年五月十四日面积为一万四千平方公里,犹太教为国教的以色列国正式存立,苦难的犹太人终于有了自己的国家,寻找到被赋予宗教意义的希望之乡。以色列现有人口四百七十万,其中百分之八十为犹太人。

  纳粹大屠犹使欧洲犹太人骤然减少了二分之一,世界犹太人的人口也因此减少了三分之一。关于纳粹把犹太人单独挑出来予以无情灭绝而灭绝又一直能进行,数目如此惊人的原因始终众说纷纭,综合起来有以下几点:第一,希特勒个人的原因和纳粹集团出于政治、军事及经济的考虑。希特勒从小就从生理上、思想上极其厌恶犹太人,不排除其中有精神病理的可能,他的煽动富有极强的感染力,自己老婆就有一半犹太血统的戈培尔坐到希特勒身边仅几分钟就“转变”成一个狂热的反犹斗士。在发展阶段高举反犹大旗使纳粹集团在政治上大获其益,爬上颠峰,发动战争期间反犹是最好的战争借口和欺骗鼓动的口号,战争进行期间剥夺犹太人的财产和强迫他们劳动可以维持战争机器的疯狂运转。

  第二,欧洲人和犹太人在意识形态领域和经济领域里的复杂冲突。欧洲有长远的反犹传统,反犹一直是罗马教廷的宗教职责,世俗统治者往往把对犹太人宗教迫害和经济掠夺结合起来。

  对德国民族性的形成影响很大的马钉路德一方面大骂教皇,一方面在确信犹太人不会改变信仰后,一改早先推崇、赞扬犹太人的态度,开始诅咒和痛骂犹太人。以西方形而上学为基石的欧洲文明在本世纪已经进入衰落阶段,而犹太人每到一处,总是建立起自己的社区,犹太商人的善于经营,使当地经济发展迅猛,令感叹资本主义经济使古老的文化传统日渐破碎的某些欧洲人士反感。文化向来独立于世的犹太人一直有着冷峻、怀疑和善于讽刺的性格,涌现过马克思、弗洛依德、爱因斯坦、本杰明等思想观念造反大师,犹太社区的社会主义活动也非常活跃。而有着深厚的人文思想传统、性格高傲的德国人,死死抱住狭隘的、带着浓厚浪漫主义悲剧色彩的颓废理想主义不放,俨然欧洲最后的贵族,在思想上已经落后。这也许可以解释,被称为“金发野兽”的海德里希丧失人性地下令屠杀千千万万犹太人,而他演奏小提琴时,有时会动情地数小时泪流满面。

  第三,西方大国对纳粹的退让、姑息,以及人性中的欲望和软弱。西方大国在靖绥主义方针指导下,以不干涉德国内政为由一再姑息纳粹的滔天罪行,鲜有针锋相对的斗争举动。大屠杀前夕极力封堵出逃的犹太难民,屠杀期间救援不力,使纳粹德国更加猖獗地挥动屠刀。另外,大屠杀的各级参与者,有的出于聚敛财物和向上爬的贪婪欲望,为虎作伥,丧尽天良;有的是由于盲从和人性的软弱,助纣为虐,陷于荒谬绝伦的境地。灭绝营系统的毒剂分发人库尔特·格施坦因,自己的亲戚死于毒杀精神病人的“无痛苦致死行动”,在大屠杀中他一边听话地杀人,一边暗中作了详细记录,在法庭上他声称之所以坚持干下去是为了给后人留下一份详尽的纳粹罪证,他的供词和详尽的记录确实成了法庭的铁证,最后他自杀于狱中。

  第四,纳粹屠杀组织的“周全”,疯狂的运转和残忍。艾希曼、霍斯、库克斯等元凶完全是些疯子,死亡营的很多看守都是心理变态的残忍的人魔。大屠杀安排得非常“细密”、快速和“有秩序”,奥斯威辛死亡营附近的居民甚至不知道旁边竟有这样一个人间地狱。分层次地捕杀,“有节奏”地残酷推进,是一部恐怖之至的死亡赋格曲。

  今天,以光头党为代表的新纳粹组织在德国发展很快,选举中每次都有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四的支持率,它们还制造针对政府、黑人和犹太人的街头暴力行动,仅在一九九二年就制造了二千一百八十四起暴力事件,造成十七人死亡,对纳粹大屠犹的历史事实他们竟宣称:“毒气室在集中营里是用来消灭虱子的,而没用它来杀人。”在奥地利,由老纳粹分子组成的奥地利自由党已成为拥有百分之十八支持率的维也纳第二大党。在比利时,极右的弗拉芒集团控制着百分之十二的选民。瑞士的三个极右政党在议会中占据了十六个议席。挪威和丹麦出现了具有纳粹色彩的进步党。在瑞典出现了新民主党。在俄罗斯,有十多个新纳粹党叫嚣要清除国内的犹太人和高加索人等少数民族。捷克的光头党不断袭击茨冈人和越南人,一家报纸登出了一百六十八名政府领导人的名单,指出他们是“犹太人和混血的犹太人”。在罗马利亚,一家发行量最大的周刊每期都有反犹内容。在匈牙利和波兰,犹太会堂和犹太人墓地经常受到亵渎,匈牙利的一位著名反犹剧作家于一九六三年六月成立了一个极端民族主义的政党,控制着议会中的十二个议席。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的右翼政党也非常活跃。 一九九五年二月, 日本一个名叫西冈昌纪的医生在刊物《马可·波罗》上发表题为《毒气室不存在》的文章,断然否定奥斯威辛灭绝营杀过犹太人,此论一出引起世界舆论的严厉抨击,致使《马可·波罗》不得不宣布停刊。近年来日本极右势力一直气焰很盛,他们不断宣扬“南京大屠杀是中国人捏造的”、“根本不存在七三一细菌部队”、“新加坡大检证只杀了干把人”等谬言,妄想为日本法西斯主义的罪行辩解翻案。

  纳粹大屠犹过去五十年后的今天,法西斯主义又开始抬头,引起人们的忧虑和警惕。人类绝不能忘记纳粹大屠犹的悲剧和法西斯主义对世界造成的巨大创伤,人类一定要对这一点保持清醒。

  一九九三年四月二十一日,美国华盛顿的世界最大的种族灭绝大屠杀纪念馆正式向公众开放,克林顿总统参加了纪念华沙隔都暴动五十周年活动后于二十二日主持了纪念馆的开幕式。一九七七年,一位名叫埃利·威赛的美国犹太公民给当时的总统吉米·卡特写信,建议修建一所大屠杀纪念馆。一九八○年美国国会通过有关法案,由私人捐款一点六八亿美元,历经十五年建成。美国设计师用高科技手段使参观者对大屠杀获得一种身临其境的感受,从而达到纪念馆的目的:“我们希望说明它是怎样发生的,并呼吁确保那场悲剧不会再重演。”

  一九九四年,美国著名导演斯皮尔伯格将澳大利亚作家托马斯·基尼利的同名小说拍成叙述大屠杀场面、长达三个小时的黑白巨片《辛德勒名单》,引起全世界的强烈反响。

  在以色列耶路撤冷的大屠杀博物馆的一个展厅,回荡着悲戚的童声:“我叫娜塔娅·维拉,九岁,乌克兰基辅市人。一九四一年九月二十九日,德国人和乌克兰警察把我们全家赶进了巴比亚尔沟。”,“我叫伊里特·宾戈诺维奇,十一岁。一九四二年七月二十三日,德国兵将我和姐姐从华沙隔都送进了特雷布林卡死亡营。”……人类绝不能忘记这些死亡档案。

  绝不能让大屠杀悲剧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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