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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景峰给蓝棠电话,说:“你找一套房子租了吧,有个上市公司要在你们公司发行股票,他们在开发区里也有块地皮,答应报销你的房租,你去找找看,哪里有房出租的,最好就在这附近,离我上班近。”蓝棠听了喜出望外,马上给墨云电话问什么地方可以租到房子,墨云让她找王姨。
  蓝棠给王姨打了个电话,王姨一口答应了。蓝棠问墨云:“王姨给介绍房子收不收费?”墨云白了她一眼说:“还有不收的?她靠的就这么倒来倒去的,不过你别像交易所那样给她一个月的介绍费,给半个月的最多了。”蓝棠说:“我半个月也不给,给五百最多了。”墨云笑了笑。
  没几天,王姨给她在楼里找到了一套房子,是在十八楼的小单元两房一厅。蓝棠看了那套房子很是喜欢,王姨说租金要两千港币,蓝棠让王姨跟房东压压价。房东听到蓝棠是有职业的女孩,便一口答应了她的价。蓝棠又跟王姨讲清楚只能给她五百元的佣金,王姨不肯,说至少要一千,最后蓝棠给了七百,王姨才把房东的侄女约过来跟蓝棠签了租约。房东是香港人,把这房子托给她在这边一个侄女管理了,这侄女是四十来岁的本地女人,长得又黑又粗又短又壮,姓赵。蓝棠管她叫赵姨,王姨介绍说:“赵姨家可富啦,赵姨的先生原来是村长,现在是实业公司的老总,赵姨家里三栋五层楼的房子出租,一个月租金就有十几万哪!”说得蓝棠和墨云都瞪直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黑茄子似的女人。
  接着蓝棠请人把屋子刷了刷白,要景峰陪她去买家具。景峰这期间正好有个封闭会议,住在宾馆里开,不得出来,帮不上她的忙,便给点钱,让她自己去买。
  刚置好床了,景峰的会议一结束便往蓝棠这儿来。他进了门,望着雪白的屋子,空荡荡的面徒四壁,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与蓝棠那拥有属自己的住处的欣喜感截然不同。屋里除了床外,没有可利用的东西了,两人只得早早冲凉。
  蓝棠有一星期没有见到景峰了,再加自从墨云流亡回来后,他们便没能痛痛快快地尽过性。蓝棠说她不叫床就没法感受,必须叫,而且要叫得吓人才过瘾,所以今天一见着景峰就想跟他拼命,她真想用一口米牙咬着他那坚韧的温暖的肌肉,胸前那凸出来稀稀的黑胸毛下的两块肌肉,撕下来,长长地撕一条下来,那才是过瘾,痛快!想到这里,她不禁失声笑了起来。
  景峰给她擦着背,听见她笑,问她笑什么?她说:“我看到你胸上的那两块肌肉凸得喜欢,就想象咬在嘴里是什么滋味,然后一块一块撕下来,撕牛肉条一样,你那两块肉一定比牛肉还坚韧有劲,我想一定撕得很过瘾,所以开心得笑了。”景峰道:“你这个虐待狂。我觉得把你倒提了,抓着你两腿把你咔嚓一撕两半,更爽快更过瘾,不信我试试!”说着便把她扳倒,倒提了,他看到了她脸上由于失去平衡而产生的惊惧,令他冲动。
  她的下体完全直观地显露在他的眼底下,不由得把他的欲望带到了顶点,他捷快地放开她的腿抱她的腰,抱住了她那两只小皮球似的屁股。蓝棠的小身躯在他手里像一只玩具似的,他根本没有把她当人,动物兽性般地粗暴地摆弄着她。蓝棠在被他的急剧翻弄中,重心失控,吓得闭紧眼睛呀呀乱叫,可他根本听不到。
  两个人在浴缸里玩了个尽性,才出来上床了。
  躺了一会儿,两个人便商量着这空屋子里需要的东西。景峰说该买个空调,蓝棠说:“现在天都冷了,空调明年再买吧,我想买只煤气炉,买点日用品,好自己做饭吃,这回已经花了你很多钱了,我现在又一分钱没有了,你给我再拿几百块吧。”景峰不由得叹了口气。
  蓝棠忙说:“慢来,我已经很满足了,有这样的房子,还有你,我很满足了。我们单位有个人这两天搬家,他说有一套沙发还有两个柜子不要了,我去要回来,这厅里的东西就有了嘛。下个月发工资,我去买个国产的电视机,这就足够了,其他的以后再说。”景峰又叹了口气。
  蓝棠爬到他身上,抚摩着他胡茬茬的下巴说:“你老叹气干什么?你像是有心事,什么事来的?”
  景峰抓过她的纤指,放在牙上轻轻地磨着,道:“一讲到钱的事,我老婆就要跟我纠缠不清,按理说我该拿一点出来给你买几件要用的东西,可我老婆把钱看得死死的,我跟她说,是个老同学跟我借钱,让她给我拿一万,她就是不肯。现在她成日想着出去移民,一分一厘地攒钱,我兜里的钱多几张,她都给拿掉。”
  蓝棠说:“谁去移民?她去,还是你和她一起去?”
  景峰道:“她当然是想我和她一起出去,为了这个事我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去年我跟她一起去了趟法国,她就要留下来。那儿当然是好,可是我们怎么留下来?那得有钱才行呀,一张公共汽车票就合四五十元人民币,再说我又不是有什么专业技术的人,我在那儿能干什么?难道我也像那些大学生一样去洗盘子擦皮鞋?语言又不通,一出门就要跟她姐姐拿钱,我受不了,住了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这次她回来跟我说,她办个病退,提前退休,还好拿一份退休工资,先移民过去,好照顾女儿,然后叫我也辞了职过去,叫我给她找医生开假病历。我说,你要去你去,我是不去的,我真要去也要等到我六十岁退休了再说。她又跟我吵,说,我现在出去还可以赚点钱,六十岁以后去吃西北风。天天一回家就跟我说那边多么好,哪个哪个去了赚了多少多少钱。我不理她,她就说我不爱她,无情无义,嫌她老了。不理她,她就跟你争个没完,说我欺负她,眼泪鼻水全下来了。其实我明白她是想软硬兼施,非把我逼出去不可。”
  蓝棠说:“可能她是到更年期了,你别理她算了,别去跟她生气,你不如想办法,把她先弄出去了,跟我过。”
  景峰道:“你们女人都这么坏,都想把男人抓牢,我真要把她弄出去了,一定好好自由两年,才不上你的套呢!”
  蓝棠爬起来坐在他肚子上便捶打起来,骂道:“狗日的,不得好死东西,是我套你的,还是你缠我的?我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家,就这么便宜了你!看我不把你的子孙袋给捏碎了!”说着就去抓他,还未用劲,景峰便叫了一声啊呀。蓝棠吓得一顿,见他是装的,又要去捏,景峰伸出两手掏她的腋窝,即望蓝棠松开两手,从他身上滚了下来,笑成一团,景峰挠得更欢,嘴里边道:“看你还捏不捏?看你还敢不敢!”
  蓝棠在景峰怀里笑得像鱼儿似的,她一声“格格”浑身就全部抖动开了,从粉腮到奶子到腹部到后背,无处不颤,把景峰浑身也颤抖了起来。景峰把她的蜂腰搂得更紧了,让她贴在自己的肚子上颤抖。
  景峰说:“你真是个活宝,身上没有一块肉不是活的,连头发梢都能跳绳。”
  蓝棠侧过脸看着他胡茬茬的下巴说:“好不好?你喜欢不喜欢?”
  景峰说:“喜欢,喜欢。”顺势在她那粉嫩的脖子上用胡茬扎了一下,蓝棠痒得又气笑不止,身子肉抖动的频率更爽快了。
  蓝棠边笑边说:“也不知你哪一世修来的艳福,我这么个稀世活宝白白地落到了你怀里,让你这个王八蛋消受!”
  景峰得意地裂开藏在胡茬里线条笔直的薄唇笑了:“我不也是无价之宝,让你消受了。说真的我真想不到你这个静静雅雅的女孩子,竟有这么好的身手。说真的我见的女人也不少了,其他不算,就你这一笑,这双波跳起来像鸽子啄食,两个奶头点个不停。你看看,你看看。”说着就用双手去捕捉她那双跳跃不息的奶子,用手指去拨弄粉红色的奶头,三下两下就把那小樱桃似的奶头拨得嘟起来了,像鸽子嘴似的,翘着朝上,一双丰满的奶子像发情的白鸽子似的不停地扑楞着翅膀,闪动着银粉的光芒。景峰把玩得不得放手,勾下脑袋,就去叼那飞动的小樱桃,边叼边说:“真他妈的,天生一个小骚货。”
  蓝棠的酥胸被他那铁刷似的胡茬蹭得火辣辣的,伸出一只手把他的锁骨捏了一下,说:“痛啊,你轻点呀。”
  景峰吃着一惊松了口,叫了一声:“啊唷,你这双手更了不得,捏着哪儿,哪儿就受不了,真他妈的,要娶了你这样的老婆,回家更没有日子过了,好在还不是我的老婆,看日后哪个王八蛋去受吧。”
  蓝棠又在另一边捏了一把,骂道:“你这个狗日的,如今把我骗上手了,从前的那些话全抛开了?”
  景峰痛不过只是涎着脸,一味地赔笑。蓝棠却不依了,一把卡住了他的喉,说:“你说,你今天给我说一句我爱听的话,你喜不喜欢我?”景峰的脖子被她卡着,嘎嘎地说:“喜欢,怎么不喜欢?”蓝棠仍不松手,继续问:“你爱不爱我?”景峰点头道:“爱爱!”蓝棠又说:“那你娶不娶我?”景峰被卡得脸都红了,忙说:“娶娶,这总该放手了吧。”蓝棠放了手道:“那可是你说的啊,你要是不认账,我就把你掐死!”景峰嬉笑道:“一定娶,等到国务院批准一夫多妻制时,我一定把你娶到家里去做小老婆。”蓝棠一听哼哼着就向他那凸起的胸肌上咬去。
  蓝棠的证券公司给了她一个调动指标,蓝棠请了假,回去办有关手续去了。
  有人给景峰送了一只彩电,那日正好有空,他便自己开了车去提了货,送去蓝棠的住处。景峰放下电视机,看了看屋子,屋子里已比他上次来多了一套沙发和一只茶几,那都是蓝棠的一个同事不要了的,那黑色人革皮的沙发有好几处破了皮,暴露出里面已经变褐色的棉絮。虽进了冬季了,但这里的气候还是不变地热,这几天气温反常,高达30度。他搬电视机上楼便出了点汗,屋里没有空调,只得进卫生间擦了把脸。他把电视机包装打开,想把那张破茶几搬到墙边去放电视,手一碰,那小茶几便摇晃起来,再一看下面的钢架少了两根横档,根本不能放什么东西的,是蓝棠勉强把它拼凑起来,还用了些塑胶布把它缠着才放平了。景峰只得放弃了,再看看硬没有什么好利用的,只得把电视机纸箱合好了再把茶几上的那块玻璃搁在上面,这才成了个小桌子。他安放好电视机,调好节目,便坐到沙发上看电视,一坐下去,才明白这几张沙发都不知被多少屁股坐塌了的,已没有了弹性,他的腿又长,坐在上面就像饺子馅似的被窝了进去,很不舒服。
  天下起暴雨来,豆大的雨点子打在阳台上哗哗的,他起身查看了房间里的窗户。关最后一扇窗时,他被窗外辽阔的雨景所迷住,立在窗前呆呆地看了几分钟的雨。那雨点有铜钱大疏疏散散地一点一点往下砸,顷刻便湿润了这个城市,把灰白的城市湿染成苍黑青暗,十分沉重。雨丝最后密得成了帘子,一片一片往下落,落得那遥远的地方生出了烟蒙蒙的雾景扑朔迷离。那“梦幻岛”歌舞厅的几个字就像几只死鸟贴在牌子上一样,一动也不动。他忽地想起这个窗子的方向跟墨云的阳台是一个方向,有一次下雨,蓝棠非拉了他上阳台看雨。那是夜里,那“梦幻岛”的霓虹灯在雨帘里发出五彩的烟幕漂亮极了,像是带珠的海棠。他又回身看了看这刷得雪洞似的房子,觉得太可惜了。它应该丰富起来,充实起来,就不跟墨云那儿比,但起码要用的东西总该有吧,空调、冰箱、电视柜、沙发,添置万把元的东西是必须的。他胡乱地想着,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晚上还有个应酬,是他一个朋友说是有个姓郑的老板在开发区里有点事要请他帮忙。
  第二天他便把这个事给办了,隔了一日再次与这两个人晚宴分手时,他便收到了郑老板给他的一个信封。他独自上了车后才悄悄地打开看是张活期存折,心猛地一跳,就停了好几秒,等心再跳起时,他便立即去数那阿拉伯数字的位数,数了几遍。他的心更跳得不规则了,他觉得那心跳得像是倒过来了,让他难以支持。
  以前,横财他不是没有得过,不过绝没有这么大的,大多数是得到许多许多烟酒和表领带电器之类的物件,还有更多的时候是他经常拿出一叠餐票出租车票给别人去报销。偶尔也有得到现金的,有时是别人分给他的,也有他独自得的,有几千的也有上万的,还有大多数时候好几个人共分的,那种做法现在是通行的,完全是理直气壮的。大家都跟前拿了,他怎么能不拿?这么一整张的这么大的还是头一次。
  为了掩饰惶恐,他发动了车子,想尽快离开接到这个烫折子的地方,可发动了好几下,也没有成功。这是一辆半旧的丰田车,是他的前任留给他的,老是有点不大不小的毛病,再加上他又是个驾车新手,车子老爱跟他开开玩笑,欺负欺负他,等到他发动第六次,车子这才呼腾呼腾地启动了。他狠狠地骂了一声:“他妈的!”还没骂完,忙刹了车,一辆漂亮的奔驰抢了他的车道,贴着他的车子呼啸而过,根本不把他的车放在眼里,他只得愤愤地让过一边。一出路口,他打着方向盘的手便没主张了,先往左打,后又往右打,刚拔了车屁股,又觉不妥,又再拔。他无法确定是回家,还是去办公室,还是去蓝棠的屋子,最后拨转车头去蓝棠的屋子了。
  进了屋子,他又把那存折端详了好几分钟,喜悦不由自主地流上心头,兴奋得令他窒息。他在屋里找安全的匿藏点,试了好几处,最后才把它用塑料袋包了,塞到了热水器背后。一下楼上了车,他又觉得放那儿也不安全了,因为蓝棠告诉他,她走时把屋子的钥匙给墨云了,让墨云帮她照看。刚才他就没有想到这一着,这会儿一想起心里又紧张起来,那存折是没有密码的,谁拿去了那钱就是谁的。边往前驰边又想掉头回去把它拿出来,呼机又叫了起来,是太太呼的,时间不早了,催他回家,他就这番三心二意地把车开回了家。
  进屋,太太等不到他复机已把家里的灯全熄了,不知睡了没有,他也只好蹑手蹑脚地冲了凉,裹着毛巾进了房间。太太嫌他回来晚了,便假寐不作声。他只得摸索着上了床。一想起晚上的事,存折的安全,怎么也睡不着,便在床上翻来覆去。虽然他轻轻地,还是引起了太太的反感,斥道:“天天在外边捞魂似的捞到这么晚回来,自己不睡还不让别人睡,人家明天还要上班呢!”说着把被子一揪,往床外挪了挪。
  景峰见她醒着,便想跟她说几句话,分散一下心里的压力。温柔地叫了她一声,见她像座山似的背影一动也不动,便没了话头,心里不由得起了无名之火,有几分愤怒,又有几分厌恶,又不便发作,只得翻身下了床,出了房,进到厅里,坐到沙发上抽烟。
  第二天下午时,景峰正忙得无分身之术,郑老板来了电话,说那事在一个部门给卡住了。景峰忙给那边邓处长打电话,邓处长不在班上,说出差了过两天回来。景峰无法只得让郑老板再等一等。放下电话,他心里就乱开了,这个邓处长昨天都已经打好招呼的,今天怎么出差了呢?是不是故意刁难,还是有什么想法?边想着边开车往富凤阁去,因不放心那存折,今天一下班赶紧过去查看。他进屋一看,还好,没有人进过屋子,存折原封不动地躲在热水器背后,拿出来看了一会儿还是塞了进去,想来也是没有更好的地方藏它,再说这事还没有完全办好,还不敢把这钱划出来。
  他晚上总是有应酬的,现在还早,不到时间,便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看新闻。新闻里正好公判去年逮捕的一个银行行长,被判死刑。那案犯景峰是十分熟识的。景峰看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沉。
  晚宴时,一桌的人都在谈论这事,有的说这行长太傻了,做得太傻太蠢了。有的说行长太不值得了,这么点钱。有的又说治得好,这行长平时太嚣张了,做事为人过分了,竟包了七个二奶。景峰一直没有说话,心动过速,别人每一句话都像一颗子弹射入他的胸膛,让他感到死亡的威吓,让他没法说话,没吃完就推身子不适离了席。
  他又返到蓝棠屋里,把存折掏了出来。存折本上不停地晃动着电视里那个案犯死白色的脸,被麻绳绕住的脖子,又听见那案犯用他熟识的声音跟他说:“老景,我死得冤枉啊!”接着是一声闷响,像是开洋酒瓶盖的声音,那人的额头上便给开了一朵漂亮的大红花,花蕊上汩汩地鲜血往外涌,那鲜红鲜红的血沿着脸往下滴,一直滴到脖子上的那根麻绳上,很快地那根黄麻绳全部染红了,那血还是顺着麻绳往下滴,一直滴到了存折上,那血迹一滴便是一个零,一滴便是一个零,一滴又是一个零,不过那零是血红色的。一串血红色的零让他惊心动魄,他努力想去数清那些零,可数了几遍都没数清,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拿了多少钱,犯了多大的罪,要受多大的刑,又急又怕。这一急便把自己急醒了,他原来是倒在蓝棠的床上做了一个梦,更是惶恐得受不了。他想起了蓝棠,他急需要见到她,他有许多话要跟她说,他一分钟也不能等了,大叫了一声:“蓝棠你在哪儿啊?”便想要跟蓝棠打个电话,这个念头一起便按不下去了,恨不能马上就听到她的声音。
  可这租来的屋子,房东怕租客拖欠电话费不给开长途。他只得下楼,见公用电话前站了好几个人等电话,便进车库倒出车来,想去办公室打。可到了办公室楼下,他又犹豫了,他怕值班的看到他进办公室,也许会跟上楼去看他做什么,又怕他的电话也许会接在安全局、纪委什么的,调转车头,又往邮电局去了,在邮电局的隔离间里拨通了蓝棠家门口杂货店的传呼电话。
  那传呼电话离蓝棠家似是很远,景峰等在电话旁,好像等得人都要爆炸了,那隔离间都快被炸碎了倒塌了,才等来了蓝棠清丽的一声:“喂!”这一声“喂”把景峰唤醒了,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是蓝棠在呼唤。
  他一下子抓紧了话筒,想把所有的事告诉她,想把心里的压力倒出来,可是嘴唇动了几下,没有说得出来,最后只得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蓝棠道:“前天不是告诉你了嘛,还要过两天才回得来,你怎么又忘了?你好吧?想不想我?”景峰顿了顿道:“你能不能早点回来?”蓝棠道:“我恨不得现在就回来呢,买不到机票,你怎么啦?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景峰忙掩饰说:“哪里的事,我怎么会瞒着你的,你看我这么晚还给你打电话,还不是想你嘛,早点回来吧,我多想现在就抱着你,现在能抱着你该多好啊!”
  蓝棠听了他真诚的呼唤,也叨叨地说开了:“谁又不想的,真的真想死我了,你知道吧?这么多天我都快憋死了。我这几天什么也不干,吃不下,也睡不着,只想能够多梦见你一回,唉,越是这么想,你却越是不入梦来了。嗯哼,唉呀,真不知怎么才好,以后我情愿不回家也不离开你了……喂喂你怎么啦,你在听吗?你说话呀?”景峰忙说:“我在听呀。”
  蓝棠电话里听出景峰魂不守舍的,不知说什么了,只得问:“还有什么事吗?”景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他老是在重复这句话,蓝棠道:“不是告诉你了,你怎么啦?你是不是病了?怎么一点没有精神的?”“没,没什么……”“那你怎么说话前言不对后语的?”
  景峰听得更烦了,只得说:“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只是想你,你快点回来吧。”蓝棠也抓着电话不肯放手,可小店要关门了,老板娘站在她的身边,等她放电话。她只得说:“没什么事那就这样吧,我不在你自己要多注意身子,开车别喝酒,到时来接我,小店要打烊了,再见,拜拜!”景峰忙又抢着电话道:“唉,喂……”蓝棠“嗯”了一声等他的下文,景峰叹了口气低低地道:“没什么,再见,拜拜,早点回来。”蓝棠见老板娘的眼珠儿几乎要暴出来,只得答应着放了电话。景峰还抓着电话贴在耳朵上,直到里面传来一声又一声急促的断音声,他才不得不挂了机。
  出了邮局,他开着破车又不知往哪里去了,盲目地把车开上了环城路,在城里兜圈子。他应该回家,可几次也下不了决心把方向盘往家那方向拨,他一直在想着邓处长什么时候能回来,跟他打过的招呼,怎么可以不给个交待就走呢?难道邓知道我得钱了,也想分一份?是给邓一点?不行,那不是告诉别人自己受贿了!不给?不给会不会把事给弄僵了?邓处长还不敢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吧!他又想起了今天白天被枪决的那个行长……心里又是一阵起毛,越想越惶恐。
  他自己也不知怎么把车开到了这个地方,这是这个城里最出名的不夜港。富丽广场一幢不高的八层楼的四方楼,中间空心的盖上玻璃用来采自然光,这楼兼商业娱乐服务于一体。楼的后边便是两条食街,叫巴黎街,开设着各种各样的中档馆子。这些中档馆子都设在临时建筑里,这是一片规划地,还未施工。待到施工时,只要一夜之间这里就像魔幻一样,夷为平地,这就是特区速度。自然这巴黎街也聚集了许多漂亮的女孩在这里谋生,使小食街的繁荣锦上添花。
  他觉得自己手软脚酥,连车子都开不下去了,只得挺了挺劲,把车泊进了停车场。下了车,穿过停车场,便走到了巴黎街的后门口,看见阴影里站着的三三两两的女人,他决定马上找一个,必须找一个,不管她是怎么样的,只要她是女人。
  很快他就跟一个长得小巧玲珑身影有点像蓝棠的女孩谈好了价,跟着她去往她的住处。她的住处是租的本地农民楼里的一间房,进门是一个不规则多边形小厅和三个房间,厅里除了有几双鞋子和纸片塑料袋垃圾等,没有一件家具,厅里的灯也坏了。小女孩领着他,借着窗外的光线穿过厅,摸索着打开了一间房门。景峰正要跨进房里时,传来一声女人刺耳的尖叫声,吓得他浑身一抖出了一身冷汗,寻声望向那发出声音的房间,见房门底下透着光,他知道是纵欲的尖叫声。进了房,景峰才看清了这个女孩还很小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模样也算俊俏就是长得黑了些。
  在这个时候景峰根本无心去欣赏和挑剔她,一把抱住了她搂在怀里,挤在胸前紧紧地往死里挤,直挤得女孩受不了“啊唷、啊唷”地叫起,才稍稍松了一些。他马上抱紧了女孩,死命地抓住,像是落水狗抓到了救命草似的,浑身剧烈颤抖,像着了魔似的。女孩出道不久,还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以为遇到变态佬了,心里害怕,但又不知怎么对他,只得悄悄地把衣服从他手里挣出来脱了。景峰一看见那一双坚挺的奶子,腾出双手就扑住了,叼住一只奶子就咬下去。他要立即把自己的恐惧排泄到旁人的身体里去,吓得女孩“哇哇”大叫起来。景峰并没有真咬,只是用牙和舌使劲地裹住那只有红豆大小的乳头,再不肯放下了来了,就像婴儿找到了妈妈,两天来受尽折磨的灵魂这才得到了一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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