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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蓝棠站起身,想找点事做,可是她一个人已经在这屋里呆了五天了,要干的能找到的事,都已经干完了。她从厅里走到房里,搜巡了一遍,看到这个月发了工资新买的那条湖蓝色双绉纱的无袖连衣裙搭在椅子上,便提起来看着欣赏一番,然后将烫衣板架了起来,想把裙子铺平。
  还没有来得及烫,电话响了,慌得她忙放下熨斗去接电话,听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在问:“谁打呼机呀?”她的手颤得抓不住电话了,定了定神才说:“是我,蓝棠。”“是你,蓝棠!”听得出那声音里充满了欢愉,接着又问:“有什么事吗?”“没……没什么事,我是想问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晚才复机的?”“喔,我刚才在郊外学车,没有电话复机,见你呼了两遍也不知有什么急事,连忙开了摩托车出来找电话,让你等急了,真想不到你会呼我!”蓝棠忙说:“真不好意思了,我以为头一遍呼错了,所以又呼了一遍,其实没什么事,倒耽搁了你学车,真不应该……”她本想说再见,可怎么也舍不得放电话,只是一味地道歉。
  景峰更不肯放电话,道:“哪里的话,早知道你会呼我,我就不去学车了,让你等久了。喂,你好吗?”
  听到这句话,蓝棠的泪珠滚溢了出来,这句话这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得让她流泪,心痛。听到他这句话,她都有点支持不住了。
  景峰见她久不回声又问了一句:“你怎么啦?你在听电话吗?”蓝棠忙清了清嗓子说:“我在听,只是你的声音让我想起了许多旧事,你再说一遍,‘喂,你好吗?’行吗?”
  景峰果然又说了一遍:“喂,你好吗?”听到蓝棠泣出了声,他有些惊讶,只得静静地听着她的动静。蓝棠狠狠地擤了几声鼻子,止住了泣,凄笑了一声说:“真不好意思的,让你见笑了,我实在无聊极了,而且……而且……我没有一个可以通话的人,才呼了你,误了你学车真不应该。可我实在忍受不了,我觉得我再不跟人说话,我就要从阳台上跳下去了,真的……”
  景峰说:“学不学车都不重要的,你不要当回事,你应该早点呼我了,你无聊让我来陪你不就是了,跳阳台好玩?你在哪儿,我来陪你。”
  蓝棠忙说:“不行,不行,这是我表姐的家,我现在给她看房子,你来不方便的,就这样能在电话里和你说话,我就满足了。”
  景峰说:“那可不行,我不能这样站在街头给你打电话呀,这是公用电话,后面人等得拳头都举起来了,要不你出来,我们找个地方……”
  “啊呀,不好,我家的电灯怎么熄了!”景峰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蓝棠在那头冒出了一句。景峰忙问:“是停电了,还是你们家电路坏了?”蓝棠说:“不知道。”景峰说:“你跑到阳台上去看看,看其他人家有没有灯。”蓝棠去阳台上看了一眼回来道:“人家没有停电,难道是我家电路坏了?”景峰道:“我来给你看看,你住哪儿?”蓝棠磨蹭起来,景峰催道:“你别瞎小心了,你怕我会上你那打劫呀,快点,你再不说地址,我后面的人可要吃了我了,我见他眼睛红得要出血了!”蓝棠想想没法,只得把地址告诉了他。
  放了电话,蓝棠就慌张起来。她想化个妆,可在黑暗里她做不得,只得摸着黑洗了个脸梳了个头,顺手将那条没有烫完的裙子换上了,香水都没来得及洒就听见门铃响了,连连按了两下香水瓶就去开门。见到景峰背着走廊里的灯光,高大挺拔的身影矗立在门口;她一阵热血冲上脸,脸烫了,动物性的冲动,令她止不住地想伸出两条臂去绕住这伟男子坚硬的脖子,但她强忍了,低着脑袋开了铁栅栏门让景峰进来。
  景峰提着长长的大腿跨进屋,问要不要换鞋,蓝棠犹豫了一下还是找了一双大拖鞋让他换上了。景峰弯下身来换鞋时,她借着走廊里的光见他的T恤衫腋下湿了两大圈,脖子上汗淋淋的发光,觉得性感,男性肉体的诱惑从那湿的地方散发出来十分诱人,令她心口发潮,说:“你先擦把脸吧,看你赶得一身汗。”景峰说:“不用了,先修灯吧,今天的天实在热,让我赶紧把电给你通上,要不把小姐热坏了,我可舍不得。你给我找把螺丝刀来,有没有蜡烛?”景峰虽然跟蓝棠见过两次面,但电话打得不少,嘴上的光是沾了不少,蓝棠也不得动气,只是红着脸。
  蓝棠给他找了把螺丝刀,又好容易从一个小抽屉里找出了两根生日蜡烛,可翻箱倒柜找不出火了。景峰出声道:“我这里有火。”说着直起腰,从紧箍的臀部的牛仔裤兜里掏出了一只打火机,将它握在掌上,大拇指有力地捏转着火轮,火机上窜出小指大的火苗。蓝棠拿着纤细的蜡烛往火苗上凑去,景峰却将膀子抬高,不让她点着,蓝棠知道他在逗她,只得垂下了眼睑。景峰将打火机挨近她的脸,火苗几乎点着她额上的黑发,她愠怒地抬起眼来。景峰见到她那青杏子般的圆眼里充满了哀怨,那白天发出幽蓝色光芒的瞳仁在橙红色的火光里,变成了琥珀色,发出朦胧的光芒。景峰差点不认识这个女孩子,虽然打了许多电话,但他也只是见过她两面,而且都是匆匆忙忙的,他有些恍惚起来,直到打火机烫手了,才闪灭了火。
  蓝棠见他这般放肆地调戏自己,心里的火不得不发了,说:“你到底会不会修?不会修,我另外叫人了!”景峰忙说:“我先看看,不行你再叫人。”蓝棠说:“你是看线路,还是看我人,从我脸上能看出线路坏在哪里?”景峰鼻子里哼哼笑了一声,道:“鬼丫头,看我修好电不收拾你。”说着再一次接了打火机。
  蓝棠站在边上瞪直了眼睛看着微弱的火苗映照下的他那张犹如刀刻斧劈出来的脸,往事让泪水又升上了心头。
  “啪”地一声,景峰合上闸,屋子里的灯一下子亮了起来。她顿了顿,眨了一下眼睛才说:“修好啦,真谢谢你了。”
  景峰擦完脸出来,蓝棠把他让到沙发上,给他泡了杯水。景峰坐下来,习惯地抓过茶几上的电视遥控板,把电视机打开了,边跟她闲聊着套近乎。
  电视里旋转着镜头,放完了一组镜头,便推出三个十分漂亮的字幕:夜激情。接着便是夸张的广告插片,蓝棠顺嘴溜了一句:“这个片子叫《夜激情》,怎么叫这个名字?”景峰说:“这个片子不叫《夜激情》,是这个节目叫夜激情。”蓝棠把水端给他,问道:“还有什么节目叫夜激情的?”景峰接过水喝了一口说:“这个时候很晚了嘛,一般不会有孩子看电视了,就给成人放一些比较,比较……血液流得比较快的片子。”说着又用那双细长的三角眼放肆地挑逗蓝棠,蓝棠忙又扭头去看电视。
  电视里确实是在放着一段床上戏,只不过做得很文明的,镜头没有对着男女主角,只是对着床边墙上的一双影子,那配音就有点夸张了,让坐在沙发上的孤男寡女听得钻心蚀骨地难禁。蓝棠有点受不了,抓过遥控器想换台。一只大手敏捷地盖在她的手背上了,剥出了她手里的遥控器把她搂到了怀里,一股生盐般的热气息没头没脸地向她袭来,她的意识模糊了,一块滚烫的东西就在她的唇上乱啃。她一震,知道是他的舌头,挣开脑袋,一双手胡乱扑楞着从他怀里挣了出来,假装再去看电视。电视里的戏还没有完,那女主角的叫床声一浪高过一浪,叫得蓝棠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一个重物向她狠狠地压来,她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景峰已经把她压倒在沙发上了,并用嘴拼命去对她的嘴,她一双膀子舞得像杂耍似的,拼命地挡着他的头他的嘴。景峰把她的一双手捉住,蓝棠支持不住了。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电话铃响了,唤醒了蓝棠的理智,她一转身从他的身子底下钻出来去接听电话。
  是墨云从香港来的电话,让蓝棠找茶几下记事簿上的一个电话号码,蓝棠依着她指点给她找到了,然后问:“这几天在香港玩得痛快吧?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墨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别说它了,我一切都完了。”
  蓝棠听她这口气忙问:“怎么啦,怎么都完了?”墨云说:“唉,周老板昨天半夜里中了风了。本来讲好后天星期一去交护照钱的,这不,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蓝棠也吃惊不小,接着问:“那他要不要紧?生命有没有危险?”墨云道:“怎么不要紧?脑溢血,大概现在手术还没有完,就是手术成功了,也只能是躺在床上的废人一个了,以后还有什么用?还会顾得上找,以后他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了。唉,现在,现在也不知他出手术室没有,我让卓先生去帮我看看情况,以后我也是看不到他的了……”
  蓝棠安慰道:“不至于吧,也有好多人脑溢血给治好了的呢。”墨云说:“你不知道他已七十岁了,就是治得好,也是出不了大门的了,我还有什么指望?唉,我现在不跟你说了,回来再跟你聊吧,嘟嘟好吧?”蓝棠说:“它没事,你放心,你什么时候回来?”墨云道:“我可能要拖两天,等他过了危险期吧。”蓝棠说:“那你多保重,不要想太多了,当心自己的身子啊。”墨云应了,放了电话。
  再去看景峰,只见他眼中似是怨恨又似是多情。想起刚才的事,蓝棠仍是心有余悸,她对他到底是不了解的,而且……而且他是有妇之夫呀!便说:“真不好意思,我要休息了,明天或者什么时候我再请你出来玩吧。”说着顺眼瞟了一下墙上的钟过了十二点了,景峰也瞄了一下腕上的表,没办法只得立起了身子,他只是恨刚才没有得手,但他又不能强来。
  蓝棠送走了他,心里又十二分的懊丧,其实她是多么需要他留下来啊!她万般无奈地进卫生间洗澡,水从头顶上淋下,挂在雪白的皮肤上像露珠似的。她轻轻地细细地抚摩着自己的身体,觉得真是一身好肉,自己摸着感觉都那么好,这么好的一身肉应该是有男人来惜有男人来抚摩的呀,唉!
  蓝棠洗完澡,躺在黑暗里又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才恍恍惚惚地睡去,刚一失神,就看见体魄高大的健硕的男人赤条条地站在她床前,双眼露出兽光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蓝棠又惊又羞又热切,伸出两只手就去抓他那最雄伟的部位,不想扑个空,整个人从床上滚下了地,睁眼一看才知是一场梦。摸着自己躺在冰凉的地下,想到自己如锦似花的年月却如此凄凉,不由得悲从中来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呜咽起来。哭了一会儿,她似乎听见电话铃响,十分微弱,疑是做梦。这么晚了哪来电话,便继续抹泪,可那电话铃仍在响。她止了泪细细听才听出果真是电话响,原来她把厅里话铃关了,墨云房里的那只分机在闹。
  她赤着脚摸黑去接电话,是景峰打来的,她没有接听就已经感到了,半醒半不醒地问了声:“找谁?”“找你!”她哼了声:“找我?我已睡了。”“睡着了没有?”“睡着了。”“睡着了还听电话?”蓝棠想这半夜三更的聊下去没有什么好结果,说:“没事吧,我要睡了。”景峰反问道:“你真的睡得着?”
  “我怎么睡不着,你以为我像你们这些男人呀?”蓝棠说了这句又觉得不对,又问:“哎,你半夜三更的打电话,你家里人没有意见呀?”景峰说:“我家里没有人。”蓝棠冷笑了一声:“你是否要跟我说,你还没有结婚或者刚离婚,或者已经分居了正在办离婚!”
  景峰给她噎住了,停了一停才道:“你不要这么刻薄好不好,我,我家里人出差了。”蓝棠哦了道声:“出差了?我还以为寻寻觅觅寻寻觅觅地一生都在等着我呢!”景峰道:“你今天怎么变了,我给你打的电话也不算少了,你总是唯唯诺诺,斯斯文文的,今天怎么变得这么泼辣起来?”蓝棠说:“知道了吧,其实这才是我的真面目,你还是离我远点,不要自讨苦吃。”
  景峰说:“我还没有尝着什么味儿,怎么肯放手?唉,我睡不着。”蓝棠说:“你睡不着,跟我有什么关系?”景峰涎着脸皮哼道:“都是你招惹的,哎,我过来好不好?”蓝棠叫起来道:“不行,不行,我要睡了,不跟你胡搅蛮缠了,拜拜!”景峰却在那边抢着说:“我就过来,我马上就来,你给我开门!”“不开,不开,就不开,我睡了!”说着蓝棠就挂了电话。
  她无法再睡去了,开了灯,觉得嗓子有点干便喝了口水,望见墙上的钟已经两点了,心跳得越来越快了,她无法确定一会儿景峰来了是否给他开门。开门会怎么样她是知道答案的,不开门会怎么样她也是知道答案的,理论上她不应该开门,但实际上她很想开门。就在她这般重复地忖探着,心里不能决断时,门铃已经响了。这门铃犹如一声命令,命令她只有开门,在这一瞬间里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想过似的,她毫不犹豫地给他开了门。
  她开了门并没有让他进来,只是开了一条门缝,站在门缝口赶他走,又似乎是故意把身子挡在门口,让他在第一时间里拥抱住她,让她感到他真的来了,这不再是刚才的梦。接着她边跟他厮搏,边往房里床上退让,很快他们便到了那张铺着满是玫瑰花图案的床单的单人床前。她与其说是抵挡,不如说是引导他准确无误地来到她的床边。
  这场一直在进行的战争似乎没有暴力,因为凶猛的进攻只是伪装的,只不过是给往后甜蜜的岁月留下一点话茬,一点趣味。而躲闪挣扎更是虚假的,因为她明白他们是盟军,他们是一只雄性动物,一只雌性动物,他们共同需要这样的战争来平衡和展开他们的生命。只是上帝赋与她雌性的一点点骄傲的权利,她不得不虚伪地表现出来,但这个时候她已经放弃所有的虚伪了,像他一样表现出最原始的欲望,那欲望让她叫出了母猫叫春般的啸叫声。就在她身上那只公兽喘息声粗得近乎咆哮的时候,她灵魂一下子升空了,仿佛到了生死交界的彼岸,她闻到煮豆浆的气味,她闻到豆浆熟时诱人的豆香夹杂着淡淡的腥味,她无法抗拒地在他身上狠狠地咬了两口。然而那只公兽根本觉不到疼痛,彻底地征服和占有让他得到超乎意料的满足。
  平息下来的时候,蓝棠似乎觉得委屈,吃了不小的亏。扳醒了伏在一边喘气的男人,嗔道:“狗东西,谁让你来的?”那男人哼地笑了一声:“母狗给我开门的。”蓝棠一听更恼得像回事了,扳着他肩骂道:“死狗,看我明天不给你老婆打电话。”
  景峰依旧不动身子说:“你尽管告诉她,她还有两个月才回来呢,你别着急,只管把罪证都积累着,到时一并告发痛快些,省得零零落落的。”蓝棠说:“到时足够让你老婆把你赶出家门!”景峰这才抬了一下脑袋,把她按进怀里道:“你们这些女人怎么这么坏的,刚上手就要撬墙脚了,我老婆不要我回家,不就正中你的下怀,我就只有来你这儿了。”
  蓝棠向他怀里紧了紧,伸出红长的舌头去撩他胸口的一片黑森林般的胸毛,边说:“谁要你呢,我可没地方搁你这个蠢货呢,你以为这是我的家呀,我表姐还有两三天就回来了,人家不找你赔床就便宜了你呢!”景峰说:“你表姐还有两三天就回来了?”蓝棠说:“今天来电话了,本来后天回来的,但还有点事,可能拖延两天。”“那不再有三四天就回来了?”景峰问得十分认真。
  蓝棠说:“你最好人家一直不要回来,让你在这儿……”
  景峰不等她说完就把她扑翻,边说:“我们还等什么,就还有这几天的时间了,只争朝夕!”
  蓝棠故意弓起身子,道:“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你去只争朝夕吧,我才不理你呢!”
  景峰便使劲拨弄她,她拼命扭闪,床就叽叽嘎嘎地叫,叫得那声音十分凄惨,似乎要垮架了。景峰只得停了手说:“这床也太小娘货了,看来我真得赔床了。”说着就跳下了床,看了一下床脚,又用手推一下,床又打起摆子来,就对蓝棠道:“这床不行了,一压就完了,我看我们得开辟新战场了,在地上吧。”
  蓝棠故意抓过被子叫道:“不,我不管,你睡地上好了!”
  景峰却不管她那么多,看了看小房间的空地也不大,便挺着光身子走进了客厅,把餐桌靠到墙边,倒出了一大块空地,回到房里把床上的被子毛巾都从蓝棠手里抢了过来,去客厅打了地铺。然后又回房把蓝棠横抱了在臂里,抱了出来。蓝棠边跟他闹着边挣扎着,不过也都是佯装的,接着他们的二次战争便又打响了。
  平息下来的时候,蓝棠才觉得背皮生痛生痛的,嘟囔着说:“这地板太硬了,你也不轻点,就这么狠心把我当床垫了,你看我背都磨痛了。”景峰翻过她的身子看到她的后背发红了,便怜惜地亲了一口。蓝棠被他坚硬得像鬃刷的胡茬子扎了一下,吃了一痛,作势大叫了一声。把景峰吓了一跳,道:“这么个叫法,把我都叫阳痿了!”蓝棠说:“人家痛,你还拿胡子去扎,真是缺德,把你叫阳痿了才好,省得你一天到晚招惹女孩子,害人!”景峰说:“我怎么害人呢?女孩喜欢我都喜欢不及呢,怎么会害人呢?我是全心全意为女人服务的。”
  蓝棠说:“嚼蛆!我问你,你老婆去哪里了,怎么要过两个月才回来?”
  景峰说:“她出国去法国了,去探亲的,她有个大姐在那儿,年纪挺大了,没有孩子,想要把我女儿接过去读书,我老婆就带着我女儿去了。”蓝棠问:“你有几个孩子?”景峰说:“就一个女儿。”蓝棠说:“你怎么舍得把孩子送给你大姨子的?”景峰道:“有什么办法,老婆一直想出国,自己没有出成,现在就一心想把女儿送出去,由她去吧。”蓝棠问:“你为何不想出国?”景峰道:“去过,有什么意思?还是国内好。”
  蓝棠说:“哦,那你老婆去了也有好久了吧。我说你怎么比饿狼还急呢!”景峰又压上了她的身说:“闹了个把月的饥荒,能有不急的!”蓝棠忙叫道:“不行,不行,这地板太硬了,那柜子里好像还有一条被子,你去取来垫上吧!”
  接下来的几天,这一对旷男怨女将人生的所有意义都简单化了,只是在拼命地最高效率地利用着墨云给他们提供的时间和空间,他们都是实用主义者,对美好时光只在珍惜不在留恋,用景峰的语录就是:“只争朝夕!”
  最后一天早晨,墨云回来的那天,他们把设在客厅里的战场打扫了,发现垫在床单下面的两床被子内的棉絮已揉成一团一团的了,当着光一照,便可以看到片片云团。当景峰帮蓝棠拉连衫裙背上那条长拉链时,看到她的背心磨得见了红肉,用手指轻轻地点一下,蓝棠便身子一颤说:“破皮了?痛!”景峰说:“我给你上点药吧。”蓝棠说:“不上了,大热天的就穿一层布,上了药都透到裙子上,就这么一条像样的裙子。”景峰说:“过两天我抽时间陪你去买两条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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