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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这笔广告费并不多:三万四千二百一十元。但精确到十元,说明计算的认真,而且预示着细水将要长流。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种前所未有的合作方式居然就……成了。
  不得不承认这是爱情的力量。当初吴越提出这个方案时,我因与她有私,又不愿半途舍下她,故不能否定;而且不打算真正进行财政监督——实话实说这一切也决非易事。这世上之事,全真的好对付,全假的也不难对付,作难的是半真半假。当时我想打漂漂吧,得了这么个妙人儿总得有些代价;你给我多少是多少,一个子儿不给也拉倒。
  但是吴越说,既然这是她的策划,老板又同意了,她就有责任让它健康地进行。由她本人替我们泰阳公司进行财政监督。这不是手指头往外撅吗?吴越说这也是一种中国特色。
  吴越说:“这是第一笔,牛刀小试。你要将广告继续做下去,我相信雪球会越滚越大的。”
  回家后我有点得意,就将这支票给王静看了看。其实王静也无心干预公司财务,但女人之为女人就在这里:她一眼就看见了吴越的签字。“噢!”她善恶不明地叫了一声,“难怪你叫吴泰阳了。有个妹妹了?”
  我暗暗叫苦。我怎么就没看见吴越的签名?因为她既非会计,也非出纳。我想都想不到那上头去。我只相信她不会给我一张假支票。
  “你这人俗不俗?”我态度强硬,一把夺过支票。“有那种事,只怕该由我划支票给她了。”
  这话暂时起了作用,王静不再追问,同我一起高兴。
  但我知道隐患已经存在了。
  王静建议:“返回一千元给吴小姐。”这一招很好,可以加强她对鲜花足展净销售额监督的责任心和积极性。
  但我很不自在。我强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是位小姐呢?”
  王静愣了一下。“其实我并不知道……直觉吧。”
  厉害。比知道还厉害。以后一定多加小心,我叮咛自己。
  次日我派我的出纳专程去了“维康”公司,嘱其秘密地将这一千元交给吴越,而且告诉她这是泰阳公司惯例,一视同仁的。
  因为我想吴越可能不习惯从我手里接过酬金,那个就有些像嫖妓了。
  出纳回来后我问怎么样?她说吴小姐收下了,没有说什么。
  但是过了几天,吴超却将一个活期存折交给我,上面是我的名字和那一千元。她说以后你给我的回扣就存在里面,到一定数目我们就去旅行一次。
  她还说,公司给了她奖励,以后每一笔销售她都提成的。“这要感谢你当初敢于担风险,没有去争那一次性的广告费。泰阳,你这人能成大事的。”
  我很感动,轻轻搂过她来。我们在初夏温柔的夜风中动情地拥抱着,久久不愿分开。有几片阳冬的竹叶从围墙那边飘过来,落在我们的头上和肩上。
  那一会儿我还是觉得舍不下“小康加爱情的生活”。要渐渐同她断掉的念头暂时靠边。
  唯其如此我们不能呆得太晚。我们都不能让人生疑。一切与其说是靠道理,不如说是靠操作。要操作好。
  所以我回去时泰然还没睡。这是一个标志:儿子(或者女儿)还没睡,爸爸就不算晚。
  当然还有一个标志:钱。钱拿回去越多,回来得就越不算晚。
  譬如吴越,她丈夫是个内科医生,没啥油水,家庭收入主要靠她。他怎能规定她的回家时间?啥事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现在我的广告收入在增加,本来就贤惠的妻子更贤惠了。
  力,是决定一切的:理没有力。
  所以我拍拍儿子的小脑瓜,说好好学习,增强实力。
  儿子说:“爷爷把三张都寄去了。宝器。”(宝器,重庆活,指不得体不识相之人)
  我给老汉儿打电话。我妈叫他来接时我听见老汉儿越哼越近的信天游,“见面面格容易拉话话儿难。”老东西在高兴。
  他说:“整死个人哩。我哪一张也舍不下,都寄去了。但是我寄上了二百元帮助筛选费。”
  真有你的,老汉儿。我说:“头等奖怕不定有这二百钱呢!”
  “那不是一回事,我的娃!孙儿要得了奖,他就有自信了。这以后他就定下心,好发展。”
  我说倒也是。老汉儿话题一转,说今天同你娘上街,看见了擦鞋箱上的广告。“广告做得好哇。你娘一高兴,就去擦了鞋,还让我也擦。还说以后就上街来擦。这下子我就解放了一小部分了。”两老的鞋都是老汉儿在擦。
  我笑起来。妈对儿子的那份心哪!我眼眶湿润了。“但是有一个问题。”老汉儿接着说,“擦好以后,我们都要求喷鲜花足履净。你娘说多喷点,多喷点。结果鞋里就有一点湿,不舒服了一阵子。”
  “药水怎么能多喷呢?”
  “多喷多用不是就多销售吗?我的娃,你这个傻瓜,还做生意哩。”
  老汉儿很机密地说,要想法让顾客多用。他说日本有家生产味精的公司,有个职员建议:把味精瓶盖上的孔开大一点,结果销售量大增,这个职员也得了重奖。
  老汉生命力旺盛。他离休以后订了不少报纸杂志,结果他的信息量上去了。老头热爱生活。他得了我妈这样的女人,能不热爱生活吗?
  “让喷出来的药水,很快凝成粉末。这样不湿脚,人就敢多用。”他说。
  我大吃一惊。这可是了不起极了。“但是老汉儿,这又是一项科研了!”
  “嘿嘿,小子,这个在技术上不难的。有现成的。只需在药水里加一种凝固剂就行了。这个配方我有,是偶然在杂志里看到的。”
  我说我明天来取那杂志。
  他说可以。“还有。这药剂不能只在本地等人上门来买,至少要去参加广州的药品订货会。你们一边联系订货会,一边试验,开会时,改进过的样品就带上。”
  “谢谢你,爸爸!”这会儿我想到其实父亲也是非常爱我的,只是他的爱法与母亲不同。
  我告诉他,“维康”公司很遵守合同,第一笔广告提成三万多元已经划过来了。“吴小姐是个好人,你不要怀疑人家。”
  “我没说她不是好人。我儿你也是好人嘛。我怕的是两个好人一起结果干了坏事。好了我不说这个。我说你可以告诉吴小姐,早一点准备广州订货会的事。她到广州去能活动开。”
  我差点笑起来。老东西真精哪!原来他是想让吴越去了广州——这至少可以让她离开我一段时间。说不定那边的花花世界把她怎么一改变,他的儿就安全了。
  老婆,我替你谢你的公爹了。
  我把那本杂志交给吴越时,说了老汉的用心。吴越很笑了一阵。“老人家以为我没见过广州。我在深圳呆了六年。在香港的时间,加起来也有一年。”
  我不吭声,心里难受。我早听说凡是在那边能呆住的女人,必须美丽,还必须付出什么代价……吴越看透了我,说:“泰阳,我说一句话——我只说这一次——你信就信,不信也无所谓了。我在外几年,未伤毫毛;回到家乡倒被狗咬了。”说完转身就走。
  我追上她,从后将她抱住。她使劲挣扎。那会儿我想横了,谁看见也不怕。但路人看也不看我们。
  吴越平静下来,流下了眼泪,慢慢地说:“你们男人,又要搞女人,又轻看女人。我真想号召天下所有女人,谁也不让你们碰一碰。”
  我说吴越呀,不是轻看,是吃醋,仅仅是吃醋。
  吴越将手伸过来,我握住了。这时我想起了自己写的那书:这手的确早就出现在那书中了。不可思议。我同这女人前世肯定有点什么。
  吴越说:“其实我从来不屑于向人剖白的,包括我老公。我也不知中了你什么邪,你这个狗杂种。”
  “我也是一样的呀,你这个狐狸精!”
  她一口笑出来。这时我又想起了赵科长。
  “咦,赵科长找过你吗?”
  “没有。”她说,“开始他还打电话,一天打几次,后来突然就不打了。”
  “可能另外有了相好,”我很感欣慰,“对你们公司,有没有那个,譬如……”
  “没有没有。公正地说,这人并不下作。”
  我放心了。书上说时间可以医治心灵的创伤,这人不到半月就痊愈了,看来伤得并不重,或者再生能力强。
  然而我大错特错了。接下来的事,让我用“拟备忘录”的形式罗列于下吧。
  △鲜花足履净“喷洒后立即粉末状”试验一次成功;这种乳黄色的粉末让脚丫子的感觉相当好,而且由于挥发作用的缓慢,药效时间大大延长。这简直是一次革命。这个当然归功于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我爹。那一代人的确能革命。
  △吴越领队,带上革命后的新样品,去广州参加了药品订货会,大获成功。广州人惊讶地说,药品一直是北伐的,这个被南伐啦!
  △重庆晨报消息——
  本报讯(记者 许乐钧)市发明家协会两天前宣布:我市第一个科技产业化重点项目——“鲜花足履净”已经面世,并摘取了第十届中国发明展新产品金奖,它将为数以千万计的脚癣、脚臭、脚汗患者带来福音。
  (说明:我见了报纸才知此事。立即打电话给广州的吴越,责备她为何不早告诉我。吴越说她也没有料到;是重庆市科委的工作,记者比她先知道。“重庆有八家大报报导了这一消息。晨报还不算最早的。你这个不读书不看报的家伙。”她说。
  我后来翻报纸,才发现果然如此)
  △重庆周刊消息(记者 任剑)
  鲜花足履净……产品的研制企业已建立了成套生产线,年产量达600万瓶。
  △当然啦,广告提成的支票情书一般地不断飞到我“泰阳”广告公司。
  △与此同时,王静捉住了我和吴越的幽会。地点:我成长的房间。
  △王静不能容忍我的背叛,坚决地放弃了已具大款雏形的丈夫。我们离婚了。
  △我料定是老汉儿告的密。我将这料定通知了我妈。我妈一下子就气病了,住进了医院,还宣布要同老汉儿离婚。老汉儿没日没夜地去医院照顾她,结果有天端着鸡汤摔倒在台阶下,右臂左腿骨折。后来虽然好了,但看去的确是八十岁的人了。我本以为老汉儿不老,是永远的奇迹,现在看来人该怎的还怎的,一切只是一个先后罢了。
  现在想来,老汉儿设计让吴小姐南下,是适得其反。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这次算是有了体会。我与吴越相识至今,这是第一次隔了这么远,又分开这么久。那种想念就不说了吧。以至于让我想到,人一生若没这样的想念,那是白活了,三它六院也等于零。
  我同她每天通长途。为了给她省,总是约好,每次我打了去。那个月电话费两千多元。
  她终于要回来了。二十四天!她主动在电话里说明天下了飞机,我想同你呆上一个整……那个夜字,她捱了一阵还没说出来,我就说妹妹我受宠若惊了你别说了,一切我安排好。
  我给我妈打电话。这叫活该有事:接电话的是老汉儿。他一般是不接电话的,除非我妈不在。
  我说我找妈,老汉儿就有点不快活,说是,是,妈。
  我对妈说你同爸到姐那里住两天吧,有广州客商要来,这业务很大的,在我们家吃住,气氛比较好。妈说不用说那么多,行。
  第二天下午我在机场接到了吴越。当看到她那个航班的乘客很气派地出港时,我非常激动,心脏似乎要冲出胸膛。但我一眼看到她时我突然很不好意思。一向脸厚的我还从未这么羞涩过。我满肚子的话一句也说不出,默默接过她的行李,甚至都不敢看她的脸。
  出租车在国道上飞驰。橘红的夕阳飘在蓝色的浅丘之上。这时吴越说了第一句话:“家园落日。”
  我捏住了她的手。我们曾经说起过落日。她曾问我,同是那个火之球,落日比朝阳更动人心魄,这是为什么?我说早上人们太忙,顾不上感慨,何况有的人还睡懒觉。她却认真地说朝阳是将岁月带来的,而落日却将岁月带走了。
  她说她见过许多落日:戈壁滩的、大平原上的,还有大海的、云海的和林海的。“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川东丘陵之上的落日;它最普通,但真实而温暖,我对它最为熟悉。”
  当时我说,这也不过是一种家园之爱而且。她说很奇怪,我心知家园所给予我的一切,别处也能给予,但一切的给予,又不能代替家园。
  现在吴越回到了家园;更要紧的,是回到了我的身边。我心里明白。我附耳说:“我才见到你的时候,我很不好意思。”
  她低下头,清晰地说了三个字:“我也是。”
  我们不再说话。我们盼着路途的消失。我们都知道我们渴望着什么。
  一进了客厅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接吻,拥抱。我们哼着喘着撕扭着推开了我的房间,却看见王静坐在昏暗的光线里。
  后来我一直想这个问题:王静凭什么要扼杀我同吴越的激情呢?我又凭什么就不敢对她说请你出去,我们要自由地爱一爱呢?
  然而我又知道王静有这权利。是所有人,包括我,长期以来就默默地告诉了她:你有这权利。
  老汉断了胳膊腿以后妈的病就好了。她把病床腾出来让老汉儿住,她照顾他,还将我姐也叫来。
  我妈悄悄告诉我,她本是不用住院的,但她想收拾老东西。
  我根本不理老汉儿。我已从心理上断绝了父子关系。我让姐姐转告他:如果泰然被王静要去,就只能姓王了。
  老汉儿痛苦得要命。他老泪纵横赌咒发誓对我姐说,他绝对没有告密。“我咋能知道那吴小姐啥时回来?再说,他是我的儿嘛!虎毒也不食儿嘛!”父女俩哭成一团。
  但是,人比虎毒;老汉儿是想曝了光,让吴越不再来找我,没想到曝成了这样,如同我妈也没想到将老汉收拾成这样——我是这样分析的。
  还是那天从泰然嘴里知道了原来是赵科长告的密。
  小子说有天晚上妈妈在洗澡,电话响了,他去接。他喂了一声,那一头说是王老师吗我是赵xx(他将小孩声音听成了女人声了),“我没有骗你吧!”小子说:“骗什么?我妈在洗澡。”那一头悄没声地挂断了。
  王静可真他妈的仗义,守口如瓶。
  干过警方的我一瞬间就想透了一切。
  一切从我给了赵科长名片开始。那上面有我家里电话。他从王静那里知道了我并不姓吴,那么就不是什么堂兄,而可能是表哥。表哥表妹的事就比较复杂。
  他只要稍事跟踪,就能发现情况。这家伙一定躲在例如夹竹桃林后面看着我和吴越开了我父母的房门。
  他用电话找维康公司,就能知道吴越去了广州,啥时回来。他估计吴越为了瞒住家里,在归期上要玩花样,但他打长话到广州机场,什么都能弄清楚。
  王静没有将这事捅到吴越老公处。但她对我的强烈超出我的想象。我完全认错。而且保证不再同吴越往来(事实上办不到,但会更隐秘),也不行。
  王静平静地说这些事无所谓对与错,只看能不能容忍,“我不能容忍。”
  有一种妻子整天疑神疑鬼,但丈夫真有了什么吵吵也就了事;另一种妻子从不怀疑丈夫,但一旦东窗事发则没有挽回余地。
  在此我告诉后一种丈夫:自己想好。
  我家破了。吴越非常内疚,但同时又暗暗有些高兴。我纯粹成了她的了嘛。“其实,”那天她偎在我的胸前说,“以前我一想到今天你可能同王姐做爱,我就心如刀绞。”
  问题是,你至今也还要同你老公做爱呀!我看着她,突觉一切很不公平。但我没开口。
  吴越暗暗高兴的同时也暗暗担心。我能一辈子就当她的外室?我要另外结了婚还能这样同她好吗?当然啦,关于这个她从不说起;她非常聪明;而我也从不说破。
  但不管怎么说,对赵科长,我俩同仇敌忾。吴越说泰阳你因我而蒙难,我也不能让这小子开心,咱们一切都要平衡。
  吴越开始对他煽情。才吃了一次饭,赵科长就旧话重提。他说吴越你以前做了什么我都不在乎,只要你今后认真跟着我。瞧瞧这一顿饭的功夫!现在什么都快得很。
  吴越默默地点头,感动得要流泪的样子。她说泰阳只是生意合作者,这里面有利害关系,其实不敢有什么男女瓜葛。赵科长一个劲儿点头。她又说他一离婚立刻就被介绍了对象,为避嫌他不能同我往来了。赵科长又一个劲儿点头。末了赵科长提出大家离婚,吴越说你要给我时间,不能太急,我老公虽靠不住,人并不坏,一切太突然了给他的伤害就太大了。云云。
  分手时赵科长说的话是:幸福来到我心间。吴越给我学他这句诗朗诵的样子,我俩一齐笑倒在地。
  接下来她开始收集他的证据。主要是他的录音。我在公司的电话机里安了录音装置,吴越来见我时就给他通话,引诱他说出后来害了他自个儿的话。
  这些话太残酷,这里不照搬了。大致是两方面的内容。
  一是关于仕途的。赵科长给他的心上人毫无保留地评价他的各级领导,说谁如何坏,搞女秘书让司机掰腿儿;谁同他是铁哥们儿,已经许了诺,在不久的将来要安排他当处长。“我相信在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不只是一介科长了。”他轻言细语地说。惟其语轻,尤为凝重。“我科长当到这把年纪,都是因为太认真。以后我不再认真了。”
  一是关于他家庭的。在他的描述里,他老婆臭狗屎不如,还是特务、间谍、阴谋家,心狠手辣。他如不离开她,有可能死在她手上。“最毒不过妇人心。”他说。顿感失言,又说,“你与她是两种类型。你外表捣蛋,内心纯朴,骨子里最是温柔。”听了让人头皮发麻。
  吴越说,她那么厉害,家庭财政都抓在手上了吧?“你提出离婚,你一分钱也拿不到的。”
  那一头很有把握地嘿嘿一笑,静场有顷,说:“亲爱的这些心你就不要担了。我不是白痴。我早就知道同她过不长,我是有长期准备的。海口就不夸了,我们结婚,买一套房子,装修好,购置家电设施,等等一切,不用向谁借一分钱。”吴越惊得捂住话筒,我俩面面相觑。这还没完。“如果你想要辆私车上下班,只要不是国际名车,也没问题。”
  我说吴越你这个话题太狠了些吧。这录音要让他老婆听见,一家的生活就毁了。
  吴越淡淡地说就是要这个效果。
  我看着她。我非常爱这个女人;是爱,不仅仅是需要。她端庄而性感,气质高贵,聪颖过人;她仗义,体贴人;她深谙世事,却不油滑……她这种女人不怕老;但现在我也看出,在她需要的时候,下手也是很艰的。
  许是看出了我这心思,吴越说:“我从来没狠着心去伤害别人,我只是发现不狠心不能保护自己。”
  “我下海已近十年。开始时,尽上当,时时被要挟相通。比如介绍人说你去了当部门经理,月薪多少多少,你去了才知是打小杂,累死累活,收入只有许诺的三分之一。老板这时暗示你,陪他上床就可遂愿。老板狠不狠?”
  “后来我也学精了。你会许诺我也会许诺,我假装答应你,然后抓住你的把柄。男人在以为你就要脱裤子了的时候什么都要答应。这样我就控制了你。当然我也会遭到反击的。这种情形让我对狠已经习惯了。这个无所谓的,泰阳,首要的是生存。”
  吴越准备就绪,对赵科长的总反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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