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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单梅四处找工作连连碰壁,她灰心失望,几乎没有生活下去的勇气。丈夫性变态,自己失业在家,儿子又长期寄养在乡下,这个家还像什么样啊,她伤心地想,她渴望逃离,渴望摆脱眼前的一切。可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她感觉手脚已被无形地捆绑住了,绑得结结实实,和这些讨厌的东西绑在一起。
  她必须找到工作,要快,她不想耽搁,否则绝不会有好事。她要暂且把孔西的事摆在一边,先为自己考虑。如果狠得下心,她完全可以和孔西离婚。只是眼下她必须尽快找到工作。她搜肠刮肚,想知道身边有没有人能够帮助她。于是想到了路齐英,要说有熟人能帮助她,那只有路齐英。路齐英老公是厂长,安排个人应该没问题。我上次见面就应该问问她的,她想,这样就用不着专门跑一趟了。不过也没什么,她不是叫我去玩的么,我这就去,装着是顺便问间的,给回绝也没什么难堪。
  她骑车来到昆仑新村,找到那幢房子,应该是这幢,她想,她上次就是指的这幢。她只模糊地记得,好像是3单元302室。但她不敢肯定。我忘了用笔记下来,要不是的,我还真没法找。这幢楼里住着好几十户人家,总不能挨家挨户敲开门问呀。
  她要看看自己的运气。她站在了3单元302室的防盗门外,漱了下门铃。没人来开门。她想恐怕真记错了。很失望,但她不甘心,又掀,连续掀了好几下。终于有脚步声响着走了过来。“谁呀?”屋里的人在问。她听出是路齐英,好歹找到了,吁了口气。但她故意不作声,她要察看路齐英猛然间看见她的反应,是惊喜还是平淡,如果很平淡,她就没必要求她帮忙了。
  “谁呀?”路齐英又在问。见没人答话,就迟迟疑疑地打开门。
  “是我。”单梅微笑着,在她打开门的一刹那说。
  “啊呀你怎么不早说呢,”路齐英很兴奋,“我还以为又是上门推销保险的,差点就没开门。”说完又接着说,“真没想到会是你,你怎么肯来的?上次再三叫你来,你还是不肯。”
  “怎么不肯呢,”单梅说,“我这不是不请就来了吗?”
  “快进屋里坐。”
  单梅走了进去。
  “坐,随便坐。”路齐英指着一排沙发说。
  单梅并没立即坐下,她环视了一下屋里的摆设,说:“究竟是厂长家的屋子,布置得就像座宫殿。”
  “快别说得我不好意思,”路齐英说,“已经够土的了。”
  “这还叫土?那什么才叫洋?”
  “快别说了。”路齐英打开冰箱。“喝点什么?饮料好吗?”
  “别客气。”
  路齐英拿出一罐饮料递给单梅,说:“你来有事吗?”
  “没事呀。”单梅坐在沙发上说。
  “我不信,你还真肯跑来空玩?你不是这号人。”
  “真没事,”单梅笑着说,“你不希望我来玩?”
  “能来玩是最好的啦,我们要见上一面又不像以前那样容易、你要不来,就面也见不到了。”
  “我倒也怀念过去,我觉得过去5年我最大的好处就是交上你这样的朋友。”
  “有什么好呀,我又不能帮上你什么忙。”
  “帮不上忙就不是好朋友了?”
  “不过我还真想能帮点你什么。”路齐英很真挚地说,“你上次去燕山汽车配件厂看了吗?”
  “去过了,可他们并没招。”
  “那你现在找到工作了吗?”
  “没。找不到。”
  “是这样。”路齐英若有所思地说,“等一下宋宪回来了,我帮你问问,看他能不能把你安排进啤酒厂。”
  “那谢谢你了。”
  “谢什么呀,还不知道能否进去呢。不过只要有希望,我会帮你争取的。”
  路齐英打开电视,是那种超大屏幕的,叫做家庭影院。她调到浙江卫视,浙江卫视有很多戏曲节目。她喜欢戏曲。
  “这电视机买了多少钱?”
  “一万多块。”
  “这么贵,你可真舍得。”
  “是宋宪执意要买的。我觉得以前那台19英寸的看着挺好,可他偏要买台大的。”
  浙江卫视在播放一段京剧。路齐英把音量调低,说:“我比较喜欢沪剧和黄梅戏,你呢?”
  单梅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大喜欢戏剧。”
  “年轻人多数不喜欢。”路齐英表示理解。
  路齐英要关掉电视,单梅叫她别关,说:“你爱看干嘛要关呢?”
  “我这整天呆在家里没事,只好天天看电视,已经看腻了。你来了正好,陪我聊聊,你不知道一个人太冷清有多难受。”
  “那我以后就经常来陪你聊。”单梅笑着说。
  “这可不好,”路齐英说,“你必须工作呀,再说你毕竟有自己的生活。”
  “我陪你聊,你付我工资,这不就是工作了吗?”单梅开玩笑。
  路齐英被她逗乐了,说:“我倒成了阔太太了。不过这也不好,这样一来,我们就变成雇佣与被雇佣关系了,地位不平等,也就不可能开心。”
  单梅笑笑,“我说着玩的。”
  “你比以前瘦了,可是更好看了。”路齐英说,“我呢,我跟以前比起来怎样?”
  “你好像胖了些,不过像是真的不大开心,你笑得没有以前开朗。我记得以前你总是笑得很甜,连耳朵鼻子都在笑。”
  “很多事情我还没跟你说,我烦得很,也闷得很。”
  路齐英开始沉默。单梅不便开口,就也跟着沉默。过了好一会儿,路齐英说:“你小孩呢?还在乡下?”
  “嗯,又没人带,只好放在乡下啦。等他好上学了我再接过来。”
  “不是好叫他奶奶带吗?”
  “她要是肯带,我还用放在乡下?不过我也不放心她带。你不知道,她这人很孤僻,不愿与人接触,有些神经质,要是给她带出毛病来,懊悔也来不及。”
  “你老公呢?还在原先那单位?”
  “嗯。”
  “他那单位好像不大可能精简人。”
  “我也不怎么清楚。”单梅不想与她谈论自己的老公。
  她们正说着话,宋宪下班回来了。单梅心想这进来的男人肯定是,但她不便贸然搭讪,她只是微笑着。宋宪看了看她,她也看了看宋宪。她能够感觉出地板被他的脚步震颤得厉害。他的脸孔很大,脸上的表情很威严。他看上去那么身强力壮,根本不像五十岁的人。单梅隐约觉得有些怕他。他嘴上叨支烟卷,烟灰掉在地上,他看也不看,自顾自地在那解领带。
  “这是我原先的同事,齿轮厂的,叫单梅。”路齐英介绍道。
  宋宪于是礼貌地朝单梅笑笑,点点头。单梅也朝他点点头。单梅想,他那张脸要挤出些笑容还真不容易。不知怎么,单梅不再相信他肯帮安排工作。我只能是白跑一趟了。单梅一下子泄了气。
  单梅站起身,说:“我走了。”
  路齐英很惊讶,说:“怎么好不吃饭就走呢?”
  “可我要回去烧饭。”
  “嗨,你还怕你老公自己不会烧?”路齐英说。
  单梅很为难,她真的不想在这吃饭。她下意识地看了宋宪一眼,宋宪也正看着她。“吃了饭再走。”宋宪像在下命令。她一下给镇住了,顺从地坐下。
  路齐英见她不走了,很高兴,说:“我这就去烧饭。”说着就去了厨房。
  客厅里只剩下单梅和宋宪俩,单梅很局促。宋宪问她:“喝咖啡吗?”她说:“不喝。”但宋宪还是冲了两杯,递给她一杯。单梅端着咖啡,竟不好意思喝。宋宪说:“喝呀。”单梅便喝了一口。单梅放下咖啡,说:“你坐,我过去帮帮忙。”单梅不想跟他单独呆着。
  “你坐那息息,我这没什么要帮的,又没什么菜。”路齐英说。
  单梅不听,帮她洗起了盘子。“在这吃饭,害得你辛苦一场。”
  “你不在这吃,我不也还是要烧么。”路齐英说,“再说你还没在我家吃过饭呢,又是第一次来。”
  洗好了盘子,单梅没事干,只好站一旁看着路齐英炒菜。“你手脚真利索,”她说,“炒的菜一定很好吃。”
  “我都几十年的菜炒下来了,能不利索么。不过味道并不见得怎样。”路齐英说,说完朝客厅呶呶嘴,又说,“他从不作兴进厨房。”
  单梅捉摸不透她话里的意思,就说:“好像男人都不肯烧饭炒菜。”
  “也不见得呀,我就知道有很多男人经常进厨房烧饭给老婆吃。”路齐英说,“你老公呢,他进厨房吗?”
  “他有时候进。”
  “我就猜到他会烧饭给你吃的。”
  路齐英像是对她家里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她的脸孔不由得红了。路齐英还以为是给辣椒呛的,就说:“这辣椒往油锅里一放就特别呛,你还是先去客厅坐坐。”
  她说:“不用。”
  她把炒好的菜往餐桌上端,路齐英还在炒,她说:“别炒了,已经放不下了。”路齐英说:“好了,就只烧个汤。”汤烧好后,仨人便一起坐下来吃饭。
  “要不要给你老公打个电话,说你不回去吃晚饭?”宋宪拿出手机说。
  “不用。”单梅说。
  “你不怕他在家里着急?”路齐英笑着说。
  单梅只跟着笑了笑,没说什么。
  “你们小夫妻离开一会儿心里肯定很想的,你承认在想他吗?”路齐英又说。
  “我没在想呀。”
  “不可能吧。”
  “我真没想。”
  “你们结婚才几年,能不想么。可不能和我们老夫妻相比。”
  路齐英边说边瞟了一眼宋宪,可宋宪并不看她。宋宪给单梅倒干红葡萄酒。“要是嫌苦,就喝些雪碧。”宋宪说,并把一瓶雪碧摆在单梅面前。
  “啤酒厂厂长怎么倒是喜欢喝葡萄酒?”单梅说。
  “这倒给你说对了,我不喜欢喝啤酒,我喜欢喝葡萄酒和低度白酒。”宋宪说,“这听起来的确很滑稽,做啤酒的反而不喝啤酒。”仨人边喝酒边吃菜。单梅觉得这酒有腥味,就皱了皱眉,给宋宪看见了,问:“怎么啦?”她说:“怎么会有腥味呢?”宋宪说:“是有些腥味,这葡萄酒是用牛血过滤的。初次喝可能不大习惯。要不要倒掉喝些别的?”单梅说:“不用。我喝些雪碧。”
  宋宪边抽烟边喝酒。路齐英说:“你把烟掐掉嘛,有客人在怎么也不注意呢?”
  宋宪便掐灭香烟,说:“对不起。”
  单梅说:“没关系,你继续抽好了。”
  “以前你怎么从没来玩过呢?”宋宪问。
  “我懒,怕跑路。”单梅笑着说。
  “你还在那厂里吗?”
  “不了,我出来了。”
  “也是精简掉的?”
  “是呀。”
  “那现在找到工作了吗?”
  “还没有。”
  “她想进你的啤酒厂呢。”路齐英在一旁不失时机地插话。
  宋宪笑笑,说:“我那啤酒厂你肯进?”
  单梅说:“你肯让我进我就进。”
  宋宪想了想,说:“不过真要进的话也要等上一段时间。你知道,平白无故按进一个人也有难度,别人干得好好的我总不能随便叫他让给你干呀。再说你又不能干体力活,也就是说要把你按进办公室,这就更难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考虑的。”
  单梅听了很高兴。刚才路齐英乘机提起这件事,她还有些紧张,生怕他当面拒绝。还好,他竟然说要想办法把她按进办公室。她没想到他这么豁达,他相貌威严可人很好,很容易接近。她忘了两人间的陌生,朝他亲切地笑。她甚至想,我喜欢他,他的性格很直率。她说:“谢谢宋厂长。”
  “谢什么呀,”宋宪说,“你是齐英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帮这点忙是应该的。”
  单梅于是频频朝宋宪微笑,可说是为了巴结,因为她不想失去这次机会。她深知找一个工作是多么难。她说:“宋厂长你放心,你吩咐我的事,我一定会干好。你要不信,可先试用一个月。”
  宋宪说:“我相信你的能力,不然不会答应的。”
  喝好了酒,他们开始吃饭。单梅忽然想起了什么,说:“你儿子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吃饭?”
  “他到外面租房子写小说去了,不回家吃饭。”路齐英照实说。
  “他会写小说?”单梅有些惊奇,“没想到你们家里出了个大作家。”
  “什么大作家呀,”宋宪说,“人都快给他气死了。本来好好地读着书,可读到高二他就死活不肯读了,偏要写什么小说,小说是一般人写的吗?我再三叫他进啤酒厂上班,他不肯。他给小说迷了心窍,不想挣钱,不想干正经事。唉,养了这么个没用的儿子,不懂头脑,不争气,也真是拿他没办法。”
  单梅明显觉得他并不懂什么叫小说,也就不可能理解他儿子。她不知干嘛在为他儿子辩解:“人各有志,也许他的理想就是做个大作家,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做大老板挣大钱,那天底下不就没了作家?你应该为他高兴,应该支持他。”
  “叫我支持他?除非我倒退着走路。”
  宋宪显然生气了,一双眼睛定定地望着桌面,很凶。单梅心想,我干嘛要惹他生气呢?我应该奉承他,他说得再错,我也要称他说得很对。单梅担心由于刚才的不慎丢了就要到手的工作。这时路齐英说话了,“你看看你,怎么好在单梅面前发火呢?”
  宋宪把眼珠一瞪、说:“就怪你,谁叫你给钱他租房子的?你要是不给他钱不就没这回事了吗?”
  路齐英说:“好,怪我,我不对,总行了吧?”
  单梅凭直觉知道宋宪侍老婆并不算好,这和她以前通过路齐英间接形成的概念截然不同。宋宪和路齐英叮了一阵子嘴,转过头跟单梅说:“对不起,我并不是在朝你发火,我是恨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想到他我就来气。”
  单梅说:“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这件事,惹你生气。”
  单梅以为接下来的时间将会很尴尬,可事实并非如此,宋宪铁青了一会儿脸之后又在谈笑风生了,就像刚才并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究竟是个当老板的,见过世面,单梅想。
  “你真漂亮,”宋宪微笑着说,“我要是养了个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儿,而不是儿子,可就开心了。”
  “你要真是养的女儿不是儿子,肯定会懊恼。”单梅说,“这世界是男人的世界,只有男人才能挣大钱干大事,女人派不上用场。”
  “可我真喜欢女儿。”
  “那就再养一个呀。”
  宋宪和路齐英相视而笑,路齐英说:“我这么大年纪还养,不成妖怪了?”
  单梅瞎编:“我昨天还看到一张报上说,美国有个老太婆70岁了还养个双胞胎哩。”
  说说笑笑,一餐饭花去好长时间。天己黑了,吃完饭,仨人都坐在沙发上喝茶。
  “你丈夫肯定待你很好。”宋宪突然说。
  “谈不上好与不好。”单梅很轻易地说。
  “那你肯定待你丈夫很好。”
  “你怎么会问起这个呢?”
  “因为我心里有数,你肯定待你丈夫很好,你们很恩爱。”
  单梅摇摇头,说:“只是一般。”
  “你丈夫今年多大啦?比你大吗?”
  单梅不知道他干嘛总要问起她丈夫,她可不想跟人谈论自己的丈夫,她说,“不早了,我得走了。”
  宋宪说:“我送你。”
  “不用、我有自行车。”
  “骑自行车要很长时间的,我送你好了。”
  单梅不便再三推辞,于是站起身,和路齐英说了再见,跟着宋宪向楼下走去。宋宪说:“你家住哪里?”单梅说:“东大街古道巷。”宋宪说:“在东大街?那还真够远的。你骑车到这儿要一个小时吗?”单梅说:“好像不要,我没看表。”宋宪的车就停在楼下。宋宪把她的自行车放进行李厢,然后两人一起坐进车里。宋宪发动引擎,说:“你坐过这车吗?”单梅不好意思地说:“我只坐过桑塔纳。”单梅没把车门关严,宋宪探过身帮她关,臂膀蹭着了她的胸口。单梅有些紧张,但她看到宋宪并没在意,也就装作不在意。宋宪说:“这车我已经开了七八年了,我不是凭技术,而是在凭感觉开车。哪里有细微的动静,比如说车门没关严呀什么的,我不看,光凭感觉就知道。”
  宋宪开动车子,不一会儿就开出了昆仑新村,行驶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单梅坐在他身边,看着路灯下变化着的车辆行人,竟然有一种美好的感觉。“你长得真漂亮。”宋宪夸赞她。她听了很不自然,说:“要漂亮我不早就去做电影演员了?”宋宪笑笑,说“你长得是很漂亮。”
  “我就喜欢和漂亮女人呆在一起,”宋宪说,“这社会是丑陋的,只有和漂亮女人呆在一起,你才可能接受美的熏陶,才会由衷感觉生活是美的。这社会就是男人太多了,要是多些漂亮女人,一个个像花那样,看着也精神,也就不会生活得像现在这样枯燥。”
  “你这见解倒很独特。”单梅附和道。
  宋宪笑笑,说:“我说着玩的。不过我倒真希望生活能美好些。有谁会不想生活变得美好呢?你不想?”
  “想呀,”单梅说,“人总是憧憬美好的事物。”
  “这就对了。”宋宪见单梅跟着自己的思路打转,很高兴。“不过我所说的并不单指外在美,更多的是指内在美心灵美。我总觉得人和人应该对话不应对峙,也就是说应该沟通,应该相互帮助。我们应该帮助有困难的人,我们有困难了别人也来帮助我们,这样社会就美好多了,人活着也就有意义了。”
  单梅总算听明白了他所说的意思。她觉得自己终于碰上个大好人。她说:“所以你要帮我安排工作?”
  宋宪点点头,说:“人是需要相互帮助的。我们应该为能够帮助别人而高兴。”
  单梅十分感激,一双眼睛动情地看着他,说:“要知道这样我早就来找你了。你不知道现在找个工作有多困难,我都快大半个城跑下来了,可就是一直找不到。一直没人肯帮我。”
  宋宪说:“别难过,生活不可能没有挫折,但关键是要有信心,没有信心活着也只会是个空心人。”
  不知不觉,车子已开到东大街,停在了古道巷路口。宋宪探过身帮单梅开车门,单梅说:“我自己开。”但宋宪已经帮她开了,臂膀再次蹭着了单梅的胸口,单梅觉出他的劲很大。宋宪下车,把她的自行车从行李厢里拎下来,说:“放心,我会尽快帮你安排工作的。”
  单梅很感激地说:“谢谢。”
  宋宪重又钻进车里。单梅礼貌地说:“不上我家坐坐?”
  “不了。”宋宪说,“有空的话先去啤酒厂看看,熟悉一下那里的工作环境。”
  宋宪开动车子,单梅站在后面挥手,直到不见车影,她才折转身朝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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