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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诱惑无法抵御／像海在感召着河流／而河流不会被任何山阻遏／什么也不用再说了／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和你／融汇成同一片碧蓝／共鸣于辉煌时刻／但你着实已经征服了我俘获了我／我无法逃脱出你的魅力／这是男人的悲哀么／不！／我想这个世界所有的生命／正是由此才有了今日的蓬勃／是的我们的身上／没有镣铐和枷锁／我们的生命都蕴含着／他人所匮缺的潜能／既然认定爱是天赋的权利／爱是神圣的无需冬来看守的春天／那么魔鬼设置的灵魂的牢狱／就不复存在了／我们是男囚女囚／我们当在这牢狱的废墟上／再树起一杆自由的旗帜／接纳生活奉献的每一美好瞬间／使生命不在茫然中坠入懊悔／或终日踟蹰于回忆的怅惘／而沉重而空虚／人一生中能遇上／可亲可爱又可与之同行的一半／是何等的幸事啊／别无所求／只求你／在失意的时候在寂寞的时候／在痛苦痛悲痛恨浸泡在心的时候／能想到遥远的北方／有一个男儿在向你注目／在为你祝福／他因你而不会萎靡于蒿草之内／亦不会在时时扑面的庸波俗浪中／沉沦我在诗的后面附上了这样一句话：“希望你能多寄一些作品来，我正考虑为你多做点我能做的事情。” 她很快就回信了。 她在信中说：让已经发生的事不要再发生了，好吗？如果是真心，就让我们成为永远的朋友，唯朋友高洁的情谊天长地久。 她随信寄来了一篇名为《那月·那月》的散文。 她在文中这样写道—— 那晚的月，不是秦时月，不是从关山来，是柳永酒醒杨柳岸，摇一只桨橹从二十四桥悠悠驶来。清清又柔柔，潇潇又洒洒，横贯中天。那冷艳，那孤傲，那矜持，那凄清，都化为淡淡的晕，随天远道，只留朗朗，一半天上，一半人间。那晚的月最是风情，知我寂寞，遣小风一丝，邀我平湖相对。……那晚的月，来得好寂寞，走得好凄凉。 平湖观月，毋需仰脖，俯首即得。那月就静静的躺在湖面。空里流霜，似江南丝竹。于无声处听音韵，清辉如笛如萧，自苍穹隐隐飘下，溅落湖水，拨弄琵琶三两声。横断而来的风，操阿丙一弦，把个一湖秋水一轮秋月唱得细腻委婉，阴柔流转。 思念起远方的人于这样的夜，这样的月，这样的湖。 此情此景依旧，不见人约黄昏后…… 对月，仰俯之间，无以遣去寂寞，更添一处闲愁。 问婵娟，潮起潮落，月月知为谁圆？ 婵娟不语，任月明人尽望。秋思缕缕，离恨深深。人曰：得月者为高洁。我叹：得月者为情伤。 文笔极美。我不知道她思念起的这个远方的人是谁，但我可以肯定，那绝不是我，因为我与她还未曾走入那浪漫迷人的情境。 这自然让我的心头生出一片妒意。只是我没有让这片妒意弥散开来，没有让它动摇我对她的痴恋。我倒是从中可以断定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对她已有的婚姻已经厌倦，正如她所言：“我早就对得起他了。”这也进一步印证了她上次寄给我的散文内容，进一步让我明白了她为什么在那篇散文中说：“企盼那个能配得上我真情如金相伴我涉万水千山旅程的人出现。”她和她法律上确定的男人实际上已经“缘已尽情终了”。那么，现在已经出现在她面前的与她平湖观月的男人是否就是她企盼的那个呢？还不得而知。可知的是，她还只是在思念，他们还未能厮守在一起，她还无法不在“仰俯之间”，怅然于“不见人约黄昏后”。在这种情形下，我想，即使她目前还把我排斥在她的世界之外，我也没有必要过于失望和自卑。我应该努力地把她的眼光引向我，让她真正认知我，认知我是能配得上她的，是真情如金的，是可以相伴她涉万水千山旅程的。如果做到了这一点，我想局面会出现变化的。我想就算让她思念的人是权势显赫的高官，是腰缠万贯的富贾，也不一定能让我矮小寒酸到哪去。我有我的生活方式，我有我的存在价值，只要她真正认知了我，她会对我换一种目光的。 我不甘心只做她的朋友，只做什么永远的朋友。那实质上是让我永远不要再走近她！ 我再次向她写信。我通知她：寄来的稿子已经拟发，希望她再多寄一些来。我明确地告诉她，我想有步骤地向社会推举她，我要为她而选编一部《今日文坛散文佳作选》，让出版单位正式出版，让更多的人读到她的作品，让更多的人知道在今日中国，还有一个叫真的女性，她人漂亮，散文写得更漂亮。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的态度是明确的，那就是：这一切全因爱你！ 我向她这样写道—— 我无法说清你是怎样征服的我。 我实质上非常冷漠，并非多情之情种。我漠视周围的一切，未曾因何而动心。我有我自己的空间。在我自己的空间里，我为不被干扰而满足。但是，当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惊愕了，惊愕于你的独有丰姿，惊愕于你在芸芸众生中无法掩没。 你不是小家碧玉，你没有那种贱气俗气；你亦并非大家闺秀，你没有那种骄矜傲慢。你清丽如水，使得这尘世之尘不由得沉降；你隽秀如诗，使得我超然以得见别一番风情。而以往的我对你之所以不曾如此，忽视了你，把你冷落，恐怕全是因为没有真正的正视你呵！或者说，你一直没有机会充分地自我展示，展示你的美！ 不想问不想问你一直归谁所有，也不想问不想问你为什么会走进我的世界。我只想以一个诗人的名义向世人宣布：天色的黄昏不应属于你，季节的冬日不应属于你！ 是的，你完全有资格与最绚丽的云霞最娇艳的花朵媲美。你有比她们更高雅的气质，有比她们更端庄的仪态，有比她们更秀逸的风韵。你当永不飘落永不凋谢！ 然而，我终于知道了，你并非享有你应当享有的快乐，并非拥有你应当拥有的声誉。这些年，你所处的天地愈来愈显得狭小了，你唯能自慰的只是在那里未失被把玩被珍爱被温情所萦绕，而又恰恰是由此，你失去了获得开阔与辽远的可能，失去了这个世纪的太阳钟情的瞩目。 这是令人悲哀的事呵！ 你也不能不怅惘于岁月的流逝，不能不颓靡于前景的迷茫。 你亟待自我拯救！ 哦！我的女神！我们不说这些了。你能从闭塞中走出来，表明了你不安于现状不满于已有，这是需要勇气的啊！我相信这合乎上帝的旨意！ 我愿以我的名声声援你，我愿以我的资金资助你，使你进入全新的境界。自然，我存在的价值我活着的意义，如此亦能进一步充分地体现呵！ 我也真心地愿做你的情人，不图回报，但愿拓展你的领地，并以我的爱铺路引你走向辉煌的极致。 唯有你的微笑是我所求。 她也再次回信。 她在信中说： 艳齐： 你好！ 真是难得三月的江南能有这样一个放晴的日子，想把心也掏出来晒晒太阳，于是想到了给你写信。 人的心情容易受气候的影响，我承认这是一种怯懦，无法把握、驾驭而陷于一种不可自拔中的懦弱。看似潇洒的我，一生都在做一种抵御，不想去伤害不想让我的爱被伤害，可我一生都没让真爱我的人轻松过。我实在是一种罪恶，如果真像祥林嫂为死后不分身而去捐门板，我宁可下地狱成三截，恕罪于我的所爱。 这样开头的信似乎不像写在春天。是的，往日我办公室的门是紧闭的，拒绝一切不必要的打扰入内，今日敞开，只为迎接太多的日子的没有的阳光。你曾在电话中问南方的树绿了吗？我说绿了，现在才看清，那是去年的绿，绿得有些沉重。当窗外的阳光温柔地抚摸着每一棵树每一片叶，我真的看见一种新绿在生长，是一种薄如蝉翼的翠绿，绿得很淡然很娇嫩很脆弱很执著于春天，这是生命的起步。 由此，我想到了我们，为什么不是结识在这美好初放的春天而偏偏选择于深重的秋，在有了太多的坎坷太多的经历太多的爱太多的恨太多的惆怅和无奈之后，那朵花还能再开得娇艳开得妩媚开得甜美开得纯真吗？我已经没有权利再奢谈什么爱了，我的爱已交付于他人，可我想依然对你说，亲爱的朋友，我喜欢你，想念你。不是那种刻骨铭心的思念，亦并非一种梦魂牵绕，却是实实在在的无以排遣的。 每当办公室留守我一个人时，心就想拨那一串电话号码，又怕你们办公室的每一位都能接受到一种信息，也几次提笔想做一种诉说，试了试，很艰难，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我有沧海我有巫山，却又无法回断你这远山的呼唤，这样的日子我不知能把持多久。 也许我是该潇洒些、轻松些、随缘些顺从感觉些，不做压抑不做理智不固守什么不回避什么不贞洁什么只执著于情。想来我这样的女子来到这世界实在没有干什么大事，何不给人留一段真情一段美好？红尘中也没有让我格外心动的，除了清风明月就是那个让人饱尝痛苦折磨不离不弃的“情”字，所以我总想去悟“禅”，以求脱出苦海，又总不能自拔。 在一次约会中，赴约的人迟迟未到，其间邂逅上你，你让我陪走一段，对此我是欲陪还拒还是欲拒还陪呢？ 很少听你谈起感情，除了诗，一种升华到商品的感情，让人有些把握不住真实。我们的感情是真诚对等的吗？ 没有认真给你写过一封信，就算这封是，又提了一大堆问题，对你也许不公。那么，就让我附近你的耳边轻轻再说一遍：我喜欢你，我会给你诗歌和小说的灵感。 你说你准备选编一本散文集。我惶惶然凑足稿件只有一万五千字，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面有愧色。你有心助我，我却没有这资质这勤奋，还是让我以习文聊作消遣吧！ 尽管她没有明确表示接受我的感情，但我从那字里行间看到我们之间被她急忙中关闭的门，又冲我打开了一条缝隙。我看到了在门的里面，她在疑惑和犹豫间把目光又投向了我。 这让我兴奋，让我看到了希望，让我更有情绪地向社会上开始征稿，并很快把那部书稿选定，送交给了一家出版社。 有七八个月没见面的华超，在这一年的年根底下的一个晚上把我请到了一家豪华的大酒楼，吃肥牛火锅。 他真是出人意料的起家了，比赵强走得还顺。他在那次卧佛寺诗会与我分手之后，便只身到了广州，在那里做健身器材生意，半年中就净赚了八十万元。 说起来，人的机遇着实有着偶然性。在那次诗会上，他与那个女士结识后，充分利用了她男人的资金和关系，一下子便走上了顺道。那个男人是一家体育用品公司的老板，当时正需要人推销一种新型健身器，而华超那会儿正遭一群地痞追寻，歌厅的差事不能做了，正愁生存无路，结果，在这位女士的沟通下一拍即合，使他获得了这家公司广州分公司商务总代理的身份。他本来就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这下如鱼得水，不到两个月便在那里打开了市场，接着便开始给自己数钞票了。 在餐桌上他喜形于色地向我叙说了这一过程。 他同时邀请了九个人，包了一个极华丽的雅间。他在与众人一起举杯时说：“艳齐是与我没有一点利害关系的朋友，但却是我此生最好的朋友。” 那一晚，美味飘香，杯盏交错，灯红酒绿，也确实让我享受到了一种人生快慰。我于他无所求，他于我无所依，但我们却交得真诚交得知心。他的成功，让我进一步感到这个社会确实开放了，进一步感到在这个社会中任何人都可以自己驾驭自己的命运，只要他善于把握住机遇和机会，即使至山穷水尽之地仍可入柳暗花明之村，仍可别开生面仍可梦想成真，也就是说任何人都有充分地自我实现的可能。我衷心地祝贺他，也真切地感到我拥有这样的朋友是一件幸事，因为他的今天会对我产生深远的影响，会激励我在人生的道路上永不灰心永不颓靡永不沉沦。这个时候，我也不会像当初听到赵强起家时那样自惭形秽浮躁不堪了。我想，人各走一径，每个人都有适合于他发展的领域和途径，即使我也渴望我有一天也能像他们那样在短时间内发达起来，但朝秦暮楚见异思迁急功近利是不可取的，别人做某一件事可以得心应手一帆风顺，你步其后尘盲目效仿却可能是得不偿失或一败涂地。我觉得我早已选定的人生之路时至今日并没有什么偏差之处。我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也一定能闯出一番天地的。我的心这时候真的静多了，静得具有海的沉稳了。外来的石块击入，不会再能溅起什么冲天的浪花，而只会被我无声地接容了。 华超新婚的妻子那天也露面了。那是一个个头很高，很有古代仕女气质的漂亮女子，比当初我见到的那个与他同看录相的女诗人在容貌上要强出百倍。他确实是成功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讲，你看他是否在这个社会确定出自己超越于众人之上的地位，从他身边的女人就是可以看出的。平常的普通的人是没有可能对女人做充分的选择的，他们只能出于本能的需要凑和一个配偶了事。 而成功的男人则是可以在他生活的世界中随意摘取他最喜欢的花朵，在自己把玩的同时，还可以让其成为自己身价的饰物，骄傲地供世人品味。他怎么得到她的，我没有去问。但我相信，他如果还是一个小小的政工干部，一个为躲债东奔西逃的人，一个无钱无势只能充任打手又被人追打的人，是绝对不会享有今天的。 我和众人一起为他的今天频频地碰响了酒杯。 回到城南的小屋，已经是深夜十点多了。屋里的冷寂与那酒楼雅间里的氛围所形成的强烈反差，忽然让我深感孤独。 我想华超和他的妻子这会儿恐怕也到家了。他的妻子一定会极温柔顺从地任他宽衣解带让他开始品尝另一道更令人迷醉的美宴。而我却只能形影相吊。我喜欢的女人在哪里？她会成为我随意摘取的花朵吗？还不能。现在还不能。与华超相比，我是远远地被甩落在后面的人，我还与成功相距千里。我现在还只有渴望的份，渴望有一天随心如愿的份。 我一时无法入眠，我幻想这时候千里之外的真能够想起我，能够把已经向我开启的门打开得再大点，让我能挤身而入而重新捧起她的脸，吻她的唇。 可是 她身在遥远若边山 默然于重重水的隔拦 时间流动岁月亦流动 通途何在我无从寻求 能载我飞临的航班 可是 她身在遥远若边山 阴雨连绵飘忽成交替的帐幔 黑夜漫溢又是怅惘的扩延 不能不使我绊倒于往事的藤蔓 可是 她身在遥远若边山 即使目光如桥 心与心已由此相联 瞩望中仍有落日溅响如血的喟叹 ——我伏案而书。我感到只有这样似乎才能使心重归平静。 新装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小红帽打来的。千里之外的真没能想起我，近在一城的她却在这个时候想到：“你正干什么？是不是正在写诗？” 她的声音让我感到好亲切。 我说：“你猜对了，我正在写诗，我之所以这么晚了还在写诗，是因为我有许多别人无法体验到的东西需要排遣，在这个世界上，唯有诗可以使我在烦扰与痛苦中解脱出来，可以使我超然于世俗之外，可以使我感知到自己在为自己活着。” 她说：“我知道，诗人都是多愁善感的，诗人的痛苦不是常人所言的痛苦。它是与人类命运紧紧结合在一起的，它是人性底层最实质部分的反映。而烦扰对于任何一个诗人来讲，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它是诗之本源，如果你真的完全逃离了烦扰，我可以断定，你诗的生命也就结束了。” 我不禁感到惊异，我说：“我第一次听到如此高见，看来你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 她笑了：“怎么？在德旺兄的小饭馆里你没看出来么？我何止是很有思想？我还颇善阔论呢。” 我也笑了。我说：“我还真爱听你说话。你气势不凡。” 她说：“别夸。我不禁夸。我只是总想和你探讨一下这诗学与佛学是否有相近相通之处。” 我说：“在这方面我还真没有想过。但我一直认为诗本身是一种宗教形式。它是一种信仰，任何诗人在创造它的同时又是它的朝拜者。我自己就有深切的体会，灵感把我引入诗的梦幻般的意境中去时，我感到周身都被一种光所照耀，不再有几俗的一切牵挂和碍障，而完全超然于一切物之上而感到所面对正是人类净界。” 她接住我的话：“净界这个词用得很好。我也一向认为，诗，真正的诗它所营构的正是人类社会的彼岸，也就是你所说的净界。 它依然坦呈痛苦，但目的却是为了超越痛苦。它是佛的教义的再生体，它的意义正是在于引领世人突围出业障的囚困，欢喜于极乐的时刻。佛学中所说的无挂无碍，实质与诗学中的升华在本意上是一致的。而从你的诗中，我已经看出了这一点。我特别欣赏你‘无所舍弃则无以超脱，许多烦扰都源于自身’这样的句子。我觉得它正是体现了佛学的出世思想。它可以使人入静，而唯有静才能断了痛苦之原源。噢，好了。”她突然收住话题，“已经十一点了，你还是快休息吧。找个什么机会，我们再聚一聚好吗？真想再能当面听到你的声音。我是个自由人士，没有谁限制我。好，再见。” 她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我听出来了，但我没有接茬。在这个时候我不敢向她做出什么承诺，因为我心中已经有人了，有真了。不过，我从内心还是极感激她的，感激她在这个夜晚，让我忘却了孤独。我想我会与她进一步交往的。这不仅仅在于她在我生活中的出现有一个奇特的梦兆，更重要的是她着实颇具才学，是我认识的女人中的上乘者。 我对佛学也的确是很感兴趣的。我曾买了不下十部关于佛学的书，什么《金刚经别讲》、《佛法概论》、《白话贤愚经》、《图解佛经》、《阿弥陀经》、《心经》、《地藏菩萨本佛经》、《入不思议解脱境界普贤菩萨行愿品》、《坛经》、《生经》、《杂宝藏经》等等，我都仔细研读过。我很钦佩佛祖释加牟尼的普渡众生的思想。而文学与佛学也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佛学建构的彼岸境界，实质上是与历代许多文学大师们所向往的理想社会有着众多的相通之处。我甚至对西藏密宗有着特别的好奇心。在到青海塔尔寺游览时，当我听说那里的大法师可以腾空三丈而端坐讲经，都有心留在那里不亲睹不回还。当然，我潜心诗的创作，并不是为了弘扬佛学，我只是取了佛学中的净化之意，在建设着自己理想的精神家园。但不管怎么说，佛学与佛本身在我心目中是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的。 孟老是属于佛教的纯粹信仰者。在她的身边围拢着许多佛教界人士。在小红帽与我通话的第三天，台湾的一位佛教大师来京，她请来在京的数十位海内外宾客聚集于她的住处，与大师相会。 那天我也成了被邀请者，颜华也去了。我本来是满心欢喜的，但最后，却让我心里极不舒服。晚上一进孟老家门，孟老便告诉我，明天雍和宫有大佛开光典礼活动，她手里有两张贵宾席票，我要有兴趣，她可以送我一张。不承想，颜华在旁听到了，散席前，她便悄悄地先于我把那票索要去了，且从始至终她挤在主宾席上对我持不屑一顾的架式，好像她是什么大杂志社的头面人物，而我不过是一个小文人，不值得她理睬。我心里好有气。我想她大概忘了，是谁把她介绍给孟老的。我立誓不再与之来往。不是我这人斤斤计较，而是我觉得她这种人人品太次，甭看她活到快六十岁了，极欠做人的修养。 孟老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快，送我出门的时候，又特邀我在两天之后随她和那位大法师一行去五台山朝佛。她说都预定好车了，是可坐十多人的中巴，他们准备到那儿的宾馆包房呆上一个星期。 五台山，我没有去过，它还真对我有着极大的吸引力。这不仅仅是因为它是佛教胜地，还在于它在中国这块土地上，也称得上是座名山。我从小就是喜爱山的。我七岁的时候，就跟着七十多岁的姥爷登上过京西著名的鬼见愁。当我们一老一小跻身于那极致时，赢来了一片喝彩声。那让我好得意。1984年6月，我第一次远行，登上了我神往的泰山。当时，我刚刚由基层升任万人公司的团委书记之职，在一片艳羡的赞誉中也闪动着一片嫉妒的目光，就是在我身边的有些人也在时时处处地为我设置着陷阱，企望看到我的笑话。这使我深为人心阴暗而苦恼。但拔地而起的泰山却把我带入了另一个境界，使我看到了世人如蚁，使我感到了时事如烟。那天很冷，我裹着帆布雨衣仍牙齿打战。但我一直灰暗的心却由于豁然开朗而变得轻松起来。也正是那一刻，我更坚定了走文学之路的决心和信心。我决意跳出职业上的是是非非的纷扰，把主要精力投人到自己选定的事业中去，而且要一定干出个名堂来，像这令众山小的泰山一样使生命永恒。随后，我上了嵩山。在那里，我为达摩洞中的那块映有达摩影像的奇石所震动。我认定这是现有的科学技术所无法破译的奇迹。它也无疑在提示我，只要心平如镜，功夫到家，任何梦幻都有可能成真。而华山更让我领略到了世间何为险峻。那是在1986年的秋天，我是在深夜上的路。在“鹞子翻身”之处，我没敢空悬着身子翻过去，因为我为脚下的万丈深渊而畏惧。我怕稍有不慎跌个粉身碎骨，因而没能到达可观日出的东峰。这也许是命中所注定的，但我感到自慰的是，我毕竟打着手电摸黑爬过了干尺幢。1987年12月，我进入四川，这倒使我真留下了一个莫大的遗憾。登峨嵋山至半途因冰雪溜滑被人劝回，即未登及峰顶，也未能觅得佛光；而到那青城山下，又因同行者体力不支，只能望山兴叹。不过，到了乐山，我倒如愿地入情入境地感到了佛的至高无上。当时，我无法理解人们怎么想到要造那般之大佛。后来，当我略知佛学一二之后，才明白那乃修炼者在入定后亲眼所见之佛而后追凿出，而佛之所以能得其俯瞰众生之身又乃不懈修行的结果。这种顿悟，对于我，无疑是意义深远的。1988年5月，我又游览了黄山之美；1992年春，我又观赏了庐山之秀。后，我东进上了九华山。再后，我又南下上了衡山。 山，使我饱尝了攀登的艰辛，也赋予了我无限的登高远望的愉悦。这种愉悦也在不断地充实着我自我实现的信心。 而五台山多少年来一直都吸引着我跃跃欲去。孟老提供了如此的机会，我自然欣然应下，这也无形中让我那不快一下子得到了转移，我像个孩子似的，心情由阴变晴了。更重要的是，那些日子，我正为情而失落。我终日沉陷于对真的渴望中而无法自拔，我想我得借助一下山的托举了，我想我在这新的登高远望中也许才能使心归回于平静，才能不至于我应该继续的事业无法继续。 可是，当我准备停当就要出发的头天中午，北京青年报的杨菊芳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她说：“明天晚上，我想咱们聚一下，商量点事。” “什么事？”我问。 “很重要的事，”她郑重地回答，“关系到你我这样的人能否在社会上干出点名堂的事。” “能否换个时间？” “不能了，我已经约好另外八个人了，定在丰台双发盛饭庄一起搞一个策划。” 我说：“我恐怕出席不了了。” 她口气坚决地说：“你一定要来，我们打着你一张牌呢。” 我怎么办呢？ 我最终还是出席了杨菊芳组织的会。 我想，去五台山，不会只有这一次机会，但这会，不会再为我单开，我应该当即知道杨菊芳这位想着我希望我能与之一起在社会上干出点名堂的人到底有什么事关重大的举措。 我按约定的时间赶去了。 在那家饭庄的一个雅间里，我初次结识了人民日报社的毛磊、民主与法制杂志社的连继民、中国妇女报社的王灵书、中国体育报社的王崇礼、中国汽车报社的曹志前，北京晚报的刘一达，八一电影制片厂的郝在今。与杨菊芳在一个单位的张维国也到会了，那是老相识。 十人围坐一桌，在喝掉一瓶白酒一瓶长城干白和若干扎啤之后，一致做出了这样一项决定：自费在中国青年报刊登广告，向社会公开出售我们的社会纪实书稿。 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是我们每个人的书稿找不到地方去出版了，而是想构成一种阵容，让世人的目光聚向我们，认识在今天这鱼龙混杂的大变革时代有着我们这样一批仍视社会责任为神圣的记者。同时，也是为了充分检验一下我们各自的作品在人们心目中究竟正处在什么地位，到底有着怎样一个价值，我们的劳动是否能真正得到这个社会的接受和认可。 我对这一决定是持积极态度的。我觉得这种检验对我们很有意义。我当即表示，在一个星期内结束正在创作的关于两性关系的纪实作品，以此参加到这一阵容中来。 当下，在座的还对我的作品标以何名讨论了一番，我想叫《男囚女囚》，最后确定为《两性囚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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