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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命两条烟



              黄宗杰(江苏沛县)

  我去进修的那家医院是“三甲”。脑外科主任是个面目和善的小老头儿,讲话音低声细,带些女人气。他给我们上过课,记得最清楚的是他讲的伤员众多时的急救原则。他说大声呻吟、表情痛苦不堪的可以暂不理会,要先抢救那些不能动不能哼的,连哼的气力都没有,说明伤势危殆了。
  那天晚上主任值班,先从急诊室送来个姑娘,车祸受伤的,不能动不能哼,一直昏迷着。主任很快决定进手术室给姑娘做手术。就在换衣服的时候,又送来了个小伙子,是个盖楼房的民工,干活的时候上面掉块砖砸头上了。小伙子痛苦的喊叫隔两层楼都听得见。送小伙子来的是包工头,很活络,找到主任的办公室,从衣服底下抽出两条烟塞给主任。烟是红塔山。当着这么多人,主任一边直摆手一边尴尬地笑。我以为他会拒绝,却见他用手指了指值班医生。那医生面无表情地接了,打开一个柜子,放进去。那柜子里的烟快放满了。
  主任安排那先来的姑娘去照CT,带那小伙子上了手术台。下了台子,包工头又安排吃宵夜。
  第二天早上我去医院,见小伙子很安静地躺在床上,太平间的两个老头正往外抬那姑娘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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