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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这日霜儿刚坐到沙发上歇了口气,电话响了起来,霜儿接过吃了一惊,是老家来了一个亲戚投奔她来找工作了。这是她想都没有想到的事,且事先又没来个电话,霜儿一时拿不了主意,让他留下电话号码。说过半个小时再给他电话,对方不愿意了,说:“公用电话回电话不方便,为什么不能来车站接我?”霜儿说:“我病着呢,出不了门,我找个人来接你,找到了人,我再跟你联系。”对方只得给留了个电话号码。
  这人是霜儿的一个表弟,霜儿妈妈表弟的儿子,多少年前,他们家就跟霜儿家没有来往了,听母亲说好像米家下放时这门亲戚就断了,那时米霜儿还没有出世。直到十多年前霜儿的姐姐嫁了一位高级工程师,当时是副车间主任的表舅也参加了姐姐婚宴,但到姐姐死了,这门亲又断了。关于这位小表弟,霜儿也是知根底的,因为他们家离霜儿家只隔着一座石桥,见着面招呼还是打的,而且小的时候还都在一个小学里读过书。
  这表弟姓牛名豪,比霜儿小二三岁,是独苗,从小就被曾祖母惯坏了。有一次霜儿见着他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打架,牛家得到消息,七八十岁的曾祖母,六十来岁的祖母,还有爷爷、姑姑,四个人奔了出来,蜂拥直上,把那六七岁的男孩打得趴下了,还说人家个子比他们家牛豪大,欺负牛豪,要人家家长好好管教那孩子。那孩子也是这条街上的,人家奶奶来把孩子扶回家去,牛豪八十多岁的曾祖母还撵着骂了几百米远。闹得所有的小孩都不敢去找牛豪玩。霜儿回家告诉母亲,母亲说从小护小孩不好的,以后要成孽子的。
  果真这孩子没等到小学毕业就轧上了一群小流氓在外面胡作非为,抽烟喝酒抢钱包,拉女学生的裤子,抢小学生的书包,小学毕业证书都没有拿到,就给学校开除了。他父亲只得去乡下小学弄了一张证书,花了许多赞助费把他送进了中学校门,老子前脚离校,他后脚就被赶了出来。就这般来去,他老子不知花了多少钱(细算起来送他到美国留学也差不多了)。换也不知换了多少所中学,最后还是一样老子在乡下给他买了一张中学毕业证书,好在这十几年还没有白读,多少是个初中生了。高中是万万读不得了,再读下去非把牛家的祖宗牌位也卖了不可!
  他老子当了厂长,便把他安排在自己的单位里上班,给了一份天底下最好的工作干,分在化验里,那化验室里本来就有三个人,本不大的厂里,一个月里也没有两天的化验工作。牛豪去了自然是上班点卯,下班回家,决无半点事要他干的。但失了伴,让他陪着三个老太老头坐着,他又不读书,不看报,更不会打毛衣织毛裤的,除了趴在桌上睡觉就是满厂地乱转,人家知道他是厂长的儿子,厂里也有玩的地方,比如哪个更衣室里在玩牌,哪个仓库旮旯里在赌沙蟹,但人家都不肯让他加入,怕被他厂长老子知道了。这样下来没到三个月,他就再也不肯上班了。一是嫌工资低,那点工资还不够他抽烟。二是嫌早晨八点钟上班太早,早晨觉不够睡。三是嫌跟老头老太作伴,上班没有一张中看的脸,晦气。四是嫌在化验室有毒,而且没有前途……反正有很多理由不去打这份工,好每天睡懒觉到中午才翻身。曾祖母。祖母异口同声说:“小孩子在长身体,早晨不睡好觉怎么行,天也太冷了,那么早上班,要冻坏的。”
  这样在家又睡了一年多,睡就睡吧,他老子权当多喂了条猪,可他是人,什么不干还得去惹事。出去赌博给抓了一回,他老子用了好几千元把他弄回家了,为一个女孩儿,跟人家打得头破血流,上医院缝了十五针,他没死倒把九十多岁的曾祖母给活活急死了。
  老子没得办法,只得又筹了一笔钱,弄了个点心店给他开。做了不到两个月,就嫌脏嫌累,更嫌钱赚得少,便不肯开门了,索性弄了一帮狐朋狗友在里面吃喝嫖赌,做起了庄,眼睁睁地把老头子给他的几个本钱给折腾光了,馆子给查封了,人给抓进去关了大半年。自此老子便不再与他钱,但他仍能从奶奶妈妈那儿弄到钱。
  去年霜儿回去奔母丧,牛豪代表他们家来吊丧,霜儿见过他,几年不见长得一身肥肉,小小年纪,肚子就隆得高高的,中等个子,虎背熊腰,五官倒也是生得端端正正,只是一脸倦容,像是整夜没有睡觉,见着霜儿只是一个劲地追问赚了多少钱了,一个月能赚多少钱,身上这件皮大衣多少钱买的,是什么名牌的。霜儿十分反感,当时母丧,霜儿也没什么心情和他拉长短,应付了二句过场。
  现在忽地跑来深海投奔她,她怎么能不紧张?自己现在都是依附在楚相身上过活的,怎么还有能力去帮助他?再说要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人来找工作倒也不是难事,可是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你弄进家里来轰不走怎么办?再想下去更是紧张,他这种人在老家,表舅总是不敢饿死他,来了这里谁管他饭,谁给他花钱?总是要走上偷吃扒拿的路的,这家里是万万不能带他来的,刚洗劫了一场,还没查到半点头绪呢,绝不能再养一个贼在家里。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办法,只得给楚相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怎么办。楚相说:“让办公室主任去接他,把他安排在公司宿舍里,回头给他找个工作,他干就干,不干就让他自找出路。家里是绝不能让这种人去了,上次那小偷也一定是熟人来的,要不怎么能偷得那么净,就那许多家具电器,没有大半天时间是搬不尽的。以后你要见他,就约在馆子里见,千万别领他回家,引狼入室。”
  霜儿也点头称是,便立即通知了牛豪,说:“一会儿有人去火车站拿着牌子接你,你别离开,那人会安排你的住宿,明天中午给我电话,我们一起去吃午饭。”牛豪急了道:“怎么表姐不让我去你家,现在发财了,怕我们穷亲戚上门丢了你的光?”
  霜儿道:“不是的,现在我家里的地方也是很小,没地方给你住,再说我和公婆住在一起的,家里还有小姑子什么的,你一个大男人来了不方便,我婆婆思想封建,我怕她有什么想法……”霜儿胡编了一大通,反正牛豪也看不见,脸红也不要紧。
  牛豪闷了一刻道:“没听说你结婚的?”霜儿的脸红得发涨道:“我在这儿又没有什么亲戚,所以也就没有操办,其他的事,我们明天见面再说罢,你站在出口处,一会儿有人来接你。”说完忙放了电话,心里便盘算着怎么应付这个小无赖。
  第二天在小馆子里,霜儿见这个表弟不修边幅,胡子不刮头发不理,一件皱巴巴的脏衬衣还系了一条一元钱的领带,心里说不出的厌恶,恨不能饭也不吃抽身就走了,再也不见这个牛豪。霜儿本就对他家没有好印象,如今又整日和楚相应南这些穿名牌服装的,言行儒雅的绅士为伍,见着内地来的穷男孩甚是觉得猥琐,再加上牛豪吃没有个吃相坐没有个坐相,实是不堪奉陪,叫过伙计就买单。
  牛豪吃得满头大汗正是酒甜菜香之际,却见霜儿放下了筷子买了单,拾起包欲要跟他告别,忙咽下一口菜道:“表姐,你这就要走啊?”霜儿说:“你慢慢吃,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工作的事去街上买份报纸,看看哪儿有招工的,你自己也去找找,我这儿再给你问问,你暂时就住在那宿舍里,不过要注意点,因为是集体宿舍,不要惹是生非。”
  牛豪喝一口酒道:“表姐你一定给我找好一点的工作,工资高一点的,你现在工资多少?”霜儿微微蹙了眉道:“我现在怀了孩子,早就不上班了,靠你姐夫养活,哪还有什么收入?现在工作不好找,研究生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像你没文凭的能找到工作就不错了。”
  牛豪道:“哎,表姐,我听说你原来是在证券公司上班的,能不能再找找那证券公司的总经理,给我弄到证券公司去,我很想搞金融,现在这个行当又吃香又赚钱。”霜儿见他不自量力,不客气地问道:“想去证券公司就能去啊?你会电脑?你学过金融?学过股票?不行的,你别瞎想了,就你这样能找到工作就不错了,还由得你选?我昨天给你想了一晚上也没有想出合适你的工作的。你倒是说说你会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牛豪一时答不上来,又猛吃了几口菜,待几口菜落了肚,咕噜了几句道:“不会不能学吗?谁生下来就会的,表姐你来这里不是也什么都不会的,不也在证券公司干了的?”霜儿给他问住了,十分恼火,就想发作,但还是忍住了道:“现在跟那时不同,我刚来那时,这里正在到处开证券公司,需要大批的人手,好在我会电脑,就进去了。现在不同了,证券公司不再新开了,再加上这阵子股票老跌不涨,证券公司不景气,只有减人的,哪有再招人的?”
  牛豪低头看了桌子底下道:“那,那表姐,现在这里什么工作最赚钱?”
  霜儿真想大喝一声:“做婊子最赚钱,那你去做呀,做也要有本钱呀!”忍了忍道:“什么是最赚钱的工作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有那么好的事,我第一个去做了,也等不到你了,这个城里的人个个都不会比你傻,知道什么最赚钱的话,谁不会去抢了做的,还会等着你来赚这钱?这样吧,还是你自己也找找,有什么工先打起来再说,以后找到好的再换不迟嘛,你这样在这里不是在家里,耗不起的,每天要吃饭的。我先走了,还有事,回头你再给我电话。”
  牛豪见着霜儿要走,一下子眼睛瞪直了,脸也涨红了说:“表姐,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我身上的钱不多了,这里吃饭贵……”霜儿立即掏出三百块钱给他,一扬手走了。
  第二顿饭是和楚相一起请牛豪的,霜儿本不想让牛豪见楚相,可楚相觉得霜儿的亲戚来了,他不请一次,霜儿面上无光,而且给牛豪找了一家酒店保卫的工作,桌上就把这事告诉了牛豪,让他明天上午去报到,包吃包住六百元一个月。
  牛豪听了一句感激话都没有,见到楚相那样,知道这表姐夫非同一般,心里想:这回可是投对门了,自己只要好好地拍好表姐夫的马屁,凭表姐夫在这么豪华的馆子请自己吃饭,给自己安排一个好点的工作还不是轻而易举的?没想到给找了个保安的活,实在是可气,凭我这样的人,就站在那大堂门口?不把我老爸的脸都丢光了么?(他还怕丢脸,这种人是犯法不觉得丢脸,做工倒觉得丢脸了!)就像刚才进来的大门口站的那位给人开门的保安,你们实在是太瞧不起人了。要在老家的时候,他早就拂手而去了,可现在不行,前两天表姐给的三百元钱已没了,如果再不去上班,肚子就要跟它作做对了。来的时候没想到表姐会把他推之门外,管了住的不管吃的实在可恶!他妈的,有朝一日我发达了,你讨饭讨到我门上我也绝不给一粒米!这般想着只听霜儿在问:“你倒是愿不愿意去,你姐夫就给人回话了。”
  牛豪想:不干能行吗?现在是英雄末路了,没有退路,在家欠的赌债把牛家的祖宗全从坟里扒出来了也抵不上,迫不得已跑到这里来,你姓米的这般待我,你奶奶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操光了。便道:“去吧,先干着试试看,最好表姐再给我找找看比这好一点的工作。”
  米霜儿不耐烦道:“你自己干一阵子,对这里熟悉了,自己出去找,好的工作多的是,只要你有本事,这里不是内地,不靠关系吃饭的,人家老板要的是有用的人。”楚相见她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怕他脸上下不来,忙找点脸给他道:“这样吧,你先干着,要有好的工作我再给你换。”
  吃完了饭,楚相用车把牛豪送回了宿舍。
  牛豪坐在楚相的超豪华车上,心里更是不平了,在车里左挨挨,右挨挨,前摸摸后摸摸,这车在内地他见都没有见过,今天能坐上简直是神透了!但这么富有的表姐却对自己这么冷淡,绝对不是家里紧到住不下他一个人的,而是不愿意带他这个穷亲戚上门。哼,狗眼珠子看人低,走着瞧吧,他奶奶的!
  隔了不到一个星期,这牛豪居然找到楚相的办公室跟他借钱,楚相从抽屉里摸了一千块钱给他,让他去了。
  霜儿知道了,哪里肯饶他,第二天打电话去牛豪上班的那家餐厅了,餐厅经理说:“牛豪只上了三天班就再没有来,也没有搬过来住。”霜儿肺都气炸了。因宿舍没有电话,便去宿舍找他。
  这宿舍是一个大单位,里面有五六个房间,办公室主任就把牛豪安排在一间没人住的房间里。霜儿进去打听,牛豪住在哪个房间里,有个小伙子指了指一间关着门的房间与她,她就上前敲了几下,牛豪在里面问是谁,一听是霜儿,便忙说:“你等会儿,等会儿啊。”接着里面手忙脚乱了好一阵,才给霜儿开了门。
  原来牛豪在酒店里干了三天,工资没有拿到,倒也不是一无所获,把一个被酒店辞退了的女孩弄到手了,还带回了宿舍,从楚相那儿借了钱,就金屋藏娇了。
  霜儿见他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将女孩带回宿舍,开口便想大骂他几句,但见那女孩瘦瘦小小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眼里满是惊恐,目光与霜儿的目光触了一下,忙低着头避开她的目光,身上还是穿的酒店里发的制服,一件白衬衣一条小黑裙,那衣服还沾满了点点油污,怜悯之心油然而生,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牛豪以为表姐肯定要大骂他一场,这会见她只是不停地盯着那女孩瞧,忙上前招呼道:“表姐怎么来这里了,这么大热天的,累着你了,有什么事只管叫我去就是,哦,这是小蒋。”指了指那女孩。
  霜儿抬起眼儿盯着牛豪道:“你怎么回事,一件工作干不了三天就跑了,倒还聪明,居然跑到你姐夫公司里去要钱,他那里是你随便去的么?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叫你有事给我打电话,不许找姐夫,下次你再找他,别怪我不客气!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活不去干,还弄个女孩来宿舍,这是集体宿舍。”
  牛豪丧着头说:“时间太长了,一天要站上十几个钟头,我吃不消。”
  那女孩更是悄悄地躲到角落里去了,霜儿气得不知再说什么好,甩手走了。
  晚上楚相回来又说:“你那表弟也太不像话了,带个女孩住在宿舍里,叫人打上来了,说是那女孩偷了酒店里女伴的东西,躲到他那里去了。为了那女孩把工也丢了。”
  霜儿气愤道:“你明天叫主任把他赶走算了,也不知道是表了多少表的兄弟了,这种无耻之徒我见着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楚相见她动真的,便又劝道:“算了,由他去罢,让张主任去管他的事,你犯不着为他去生气,气坏了身子,我可舍不得的。”说着就把她搂在怀里。
  霜儿说:“我一想起他爸爸那个势利劲,我的气儿就不打一处出,当年我从学校毕业,我妈找他爸帮忙,给找个好点的工作,他爸只是推他这个正厂长不管人事,要跟某个副厂长商量。去年我妈死了,他来吊丧,我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果真他是为来这里工作打算的。哼,一开始就不理他的才好!”楚相又劝了一会儿,她才平静了。
  这日应南来电话,两个人不免又卿卿我我聊了一下午,应南说:“好久不见你了,真想过来看看你,可现在忙得一步也走不开,你不知道,现在这里的客户多得不得了,有我们在金富利时五倍,一到开盘水泄不通,开张不几个月,保证金就进了两个多亿,管理帐户也开了,进了不少客。大胡子跟张总可能分赃不均,见利眼红,矛盾越来越深。”
  霜儿问:“你现在和冬小姐还好吗?”
  应南说:“由于忙,她白天班,我晚上上班,不如先前筹备时那么火热了,她也老有怨气,但我有什么法子?张总知道我和她的事,现在他和大胡子有矛盾,就想我站到他的一边,帮他说话,他帮我瞒大胡子。哎,现在的人际关系真是复杂呀!我干完这期真是不干了,找个清静的地方睡上一年才好,可惜你不能陪我了。”
  霜儿说:“有冬小姐陪你还不够呀?”
  应南道:“你快别说了,我一想到这事,后脖子上就冷,只觉得一道白光,脑袋和身子就分家了。那大胡子你可是知道的,在这里我见着他做了两件事的,要你见了不吓死也半条命没了。”
  霜儿说:“什么事?”
  应南道:“不说了,不要说他了。你现在好吧,失窃的东西有没有找到?”霜儿说:“影子都没半点,报案等于没报案似的,请吃饭的时候,那些家伙一点也不比别人吃得少,脸红都不红。吃完了两个小兵癞子好意思呢,拿了一大沓的发票来报销!现在呀,真是黑呢,连这种事,他们的职责都当特权了。也是我们老百姓不好,惯坏了他们,什么应该他们办的事,当成开恩般地去求他们,他们就益发以为自己这点职责特权大得不得了。哎,对了,我有件事请你帮个忙,老家来了个表弟,实在是个小无赖,我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给他找的工作不去做,说想去证券公司当经纪,我看我让他去你那儿当经纪吧,你给他开份基本工资,由他自生自灭去吧。”
  应南道:“你让他过来就是,反正他找到客户就当经纪,没有客户就自寻出路,不过这里的客户挺好找的,这里好多走私发了财的人,没有文化,又没有什么消遣,一味地好赌,这里不像深海有证券公司什么的,客人多得可以随便捡。哎,真的要是你能来多好啊。”
  霜儿见能把牛豪脱手了,心里一片喜悦:“你最好让我过来给你当秘书是不是?”
  应南说:“你过来当什么都不要紧,只要天天和我在一起。”
  霜儿哼了声,说:“我看你哪块痒痒了,就差冬小姐的板栗子了。”
  随后霜儿就写了封信,给牛豪拿了三百元钱,让他去附近市找应南了,牛豪一听当期货经纪,虽是不太明白,但知道是金融业,高兴得屁股直颠,连连称谢,去了。霜儿也算去了这块心头之病,顿觉浑身一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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