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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这两年白雪在外边做生意既投机又刻毒,结了不少的冤仇,天天有人要找她算账,要跟她拼命的,吓得她战战兢兢,家也不敢正道回,每每下班便要让司机到远处兜一圈,看看后边没人跟踪才绕道回家。这两天她遇上老乡,是个泼皮姓赖,很早就来这里了,先打了两年的工,后就不务正业了,东贩西卖,炒股票卖楼花做做掮客,钱也挣过,但挣得没有赔得快,到今日仍是光棍一条;但在江湖上混得久了,路子处处通,信息也灵,像上次的邱总,就是他介绍给白雪的。
  当初他跟白雪说好了,项目做成了,中间费一人一半,白雪也只能算是中间人,白雪拉土地方,姓赖的拉资金方。当时他也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怕白雪联系上邱总就把他给甩了,头几次见面,谈话简直无法进展。
  最后白雪让他上了床,这光棍才动了心,以为白雪身子都交给了他还会玩他吗?可没想到白雪通过他一接触到邱总,便从他的身子上踩了过去,勾搭了不到两个月就不睬他了,抓住了邱总。很快白雪的交易便圆满成功了,合同各处签得稳稳的,铁箍般的牢,投资开发也稳步进行。她对姓赖的只是欺骗说,不是邱总做成的是另外一个老板投资的。
  姓赖的哪里能信,但又没法查。他认识邱总也只是在饭桌上照过回面通个两个电话,他根本不敢去当面问邱总,只得到处托人转转辗辗地摸线索,及至那个项目开工了,他才查出邱总的集团公司下属的一个单位投的。他便找白雪问话了。
  白雪心想:“你这个姓赖的,也不撒泡尿照照,就凭你认识邱总就能签下合同吗?还不是靠我白雪的身子签下来,我跟邱总到了这个情分上,这买卖做成了还有你的事吗?不是我白雪你再给邱总介绍一百个项目试试看,能成一个,我都不姓白!哼,还想来分成,没门!”她嘴上推得干干净净的,道:“这公司虽属邱总的集团,但只是挂靠。跟我的公司一样,谁都不是我的真老板,你怎么可以硬牵到邱总头上呢?”狡辩上姓赖的哪是白雪的对手?噎了半天才说:“即使算不上邱总投的,但也是邱总介绍的,邱总是我介绍给你的,总是离不开我这个中间人的。”白雪道:“这是哪里的话呢?这个老板根本不是邱总荐的,我们原来在老家就认识了。去年他出差来看我,知道我做地产,当地就决定跟我合作了,这真是机缘的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姓赖的自然说不过她,便要赖道:“我已查清楚了,这个项目你占十的股分,我该得五分,你若是不给,便是小心你的脑袋,我不把你屋子点着了,我也不姓赖!”他果真就无理取闹起来,纠集几个无赖到白雪公司找她算账,要查看她的合同。正巧白雪不在,扑了空,吓得白雪公司也不敢去了,只是在家电话遥控指挥,姓赖的又找上富凤阁来,在楼下按对讲机。白雪即刻打电话报了门警,门警把他们给轰走了。但威吓电话不停地打进来,白雪吓得把电话都拔了,忙忙地又联系何叔,让他警告警告姓赖的。
  不想何叔见着姓赖的还未开口,便见着姓赖的伙伴好几个是他的朋友。一壶酒一喝,几个小菜一上,何叔听清了这中间的缘故,他比姓赖的了解白雪,清楚白雪过河拆桥,卖友求利是看家老本,这回他竟欺负到哥们头上了,这怎么了得?何叔便当下拍着胸脯说帮赖兄去讨这笔账,并夸下海口道:“白雪这个娘们是有几下子的,不过我的话她是不敢不听的。我跟她认识不是一年两年了,我帮了她多少忙,要没我,有她白雪的今天吗?赖兄,这个事你放心,我要办不成这个事,主不了这个公道,这位置我就不坐了,你等着!”
  何叔是个直来直去的爽利人,电话里就把白雪批评了一通,道:“你治那些贪官恶吏,恃强欺负人的人,我帮你,不要说弄他们点钱,就是要了他们的狗头,我何叔也不推辞。但赖兄的这件事你就太不应该了,我知道你的生意都是这么做成的,你不靠这般投机钻营也发不了财,但赖兄是我的朋友,自己人,你就不能这样了。听我的一句话,该他的一半给了他,给我一个面子。以后你要抢银行盗金库,我何叔都帮你!”
  白雪没想到让何叔出面会弄出这个局面来,真是她梦想不到的,如今她脑子再好使也转不过来了;给钱那是不可能的,一半是多少?几百万的事啊!如果都像姓赖的这样要一半,原先介绍土地方的还有一个人呢,那人知道了也必要一半,他们两个一人一半了,那我白雪还有什么?如果不给,就跟何叔翻脸了,这何叔怎么对付?
  她早些年间结识何叔时,他还不成气候,如今他在江湖上是响叮当的人了,要跟他翻了,那不是好玩的;再说何叔帮她做了许多事,刀把儿全在他手上,他稍不乐意给她抖一抖,她死无葬身之地了!她原来一直仗着何叔做后台,做了些事儿。如今她要没有了何叔的保护,这富凤阁出得去出不去都是问题。这真是怎么好呢?想到这里她便伤痛欲绝,要给钱是断不肯的,不给钱是没得命的,在家煎熬得受不了,只得把陈度抓在身边壮胆。她便又对陈度许了许多愿。陈度不清楚她怎么手脚突然长起来了,而且对他这么缠绵,以为是时来运转,是白雪觉得身体不好了便想留下他作长远打算了,可能要跟他结婚了。陈度这么想着,便把墨云置之脑后了,根本不复她的机,不管怎么说墨云那点儿钱比白雪的一个零头还不及呢!
  何叔要她即刻做出答复,拖着,他面子上好没光的,这点话儿都说不响了。白雪仍是拖着不答何叔的话,只说病着。确实她也是真病得不轻,感冒加惊吓,一下子便起不了床了,陈度日夜陪护端汤送药。白雪只是乱梦颠倒,一闭眼就梦见有人追杀,一伸手就看见手掌里有大佬的眼珠,吓得她魂不附体;让陈度又去买了一堆的神祭品,十字架,基督像、圣母像到处地挂到处地贴,光床头上下就放了几十个,仍是不顶事;便又拿大钱让陈度去买水晶的十字架回来,说是水晶压邪。可陈度买回来,放在枕下仍是无效。她搜肠刮肚地想也许这些恶鬼包括原来的大佬都信的是佛教,看来洋神管不了他们,便把满屋的十字架基督像全部撤了,换菩萨门神关公,一下子屋子里又弄得像土地庙似的,不同规格不同形状菩萨佛像立满了屋里,道道门上、门楣上都贴着门神道符。把陈度和秋霞忙得灰头黑脸的。白雪因觉不着佛神祖保佑,便又把他们两个骂得狗血喷头,不是说他们办事不力,买的东西不好,就是他们用心不诚请不来佛。陈度和秋霞只得重出去买最好的,连香都要进口的檀香。
  忙乱了一通,白雪总算觉得魂儿定了点了,想来这屋里住不得了,那些个赖兄何叔都清楚这房里的床儿是多长多阔的,他们要摸上来对付她,根本是防不胜防的,还是搬出去算了。前年买的那套别墅倒是僻静处,刚入伙还没有租出去,不如先搬过去避避风头再说吧;遂拿了钥匙叫陈度去收拾收拾,尽快搬出富凤阁去。陈度问要不要装修。白雪道:“以后再说吧,这屋里风水不好,我进这楼就生病,上医院又查不出病来,还是早点搬出去,装修以后再说吧。”陈度便应声去了。隔了一天他们便找了搬家公司的搬出楼去了,到了新的住宅,果真白雪的病就好起来了,脸上也有了精神。
  陈度一阵劳忙,人都瘦了许多,口袋的钱倒是多了点,饱暖思淫欲,他便又思量起墨云来。不知她怎么样了,反正多一个女人多条生路有什么不好的?白雪不可能天天生病,她要不生病能给我这么多钱要我天天陪着吗?这般想着便又往富凤阁里来了。
  墨云见着他就破口大骂,说他是个没良心的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娘养了你几年,说背叛就背叛了!陈度老一套,对付墨云他已经轻车熟路了。待她骂够了,他便又殷勤了一回,然后再编个故事,说是墨云不在的时候,白雪想拢住他给了一个小工程,两百多万,他便把工程转给了同行,得一点介绍费,这几天便忙着帮那同行跟白雪签合同了;又说:“白雪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我不做点工作,她能把合同签给我?所以只得应酬了两日,不想她就病倒了,病得很重,去医院又查不出名堂。她便要我和保姆在家做神做鬼的,一会儿挂十字架,一会糊门神,又说是这楼的风水不好,要搬家,我只得帮她搬了。一搬出去我就来你这儿,你说我不回来是真的,你说我心里没你,那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我哪一刻不挂着你?就说这应酬白雪也是为了你,你成日说我不能做生意,我好容易签着了这个单,我能不把它做下来吗?我没有钱拿什么来报答你对我的恩情?再说我还不是为了接送你,要不我开她的破车干什么?早扔到一边去了!还有,前日她又提想跟我结婚的事,她送我一个玉戒,你看看值不值钱?”说着就掏出了一只大翡翠戒递给墨云。
  墨云接过那只巨戒就瞪大了眼,她是做过首饰生意的,能不识得这只值万把元的戒指?陈度见她那样儿,为了稳住她便柔着声音道:“这个戒指你先收起来,我怎么能跟她结婚?不过她的钱还是好的,她为了得到我,还会花血本的,我们先弄她些东西,再弄她两笔生意,然后回来过我们的日子,怎样?”
  墨云听说戒指给她,已经不知头尾在哪里了,只是不住点头,其他一概想不起了。为了能拢住陈度,她竟还去做了整容手术,花了好几千元钱,把十分粗壮的大腿做了抽脂肪手术。她的大腿是很粗,一点也不美,笨得像两根电线干似的,她从来不敢穿短裙,牛仔裤的,只是穿及地长裙或是直筒裤。为此她羡慕死了蓝棠那双白杨树杆似的腿,又白又直又匀称。可没想到那家装潢得金碧辉煌的高级美容院,手术水平却是极其地差。她吃尽了苦痛,抽脂后得到的不是她想要的细瘦匀称的大腿,却是一双布满拳头大小肉疙瘩的大腿,简直惨不忍睹,她自己都不敢看了!以后的岁月里,她一摸到大腿就要流泪,后悔莫及。至此她才知道上了那些美容广告的当,她多么希望她没有做过这项手术,仍能还她那双粗壮的但光滑腻嫩的大腿来啊!可什么都是一去不复回的。待到创口消肿后,她看到腿上那些大小肉瘤仍一点不褪,便找去美容院,问这是怎么回事。美容院的医生都说:“是这样的,这要看每个人腿上的肌肉情况了,像你的腿是属于肌肉发达的,不是脂肪多,所以抽脂后,脂肪部分抽掉了,但肌肉却积聚起来成了疙瘩,这肌肉疙瘩是抽不掉的,要去除,只有手术切除。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免费为你再做一次全面性的肌肉切除手术。”
  墨云气得只是哭骂吵闹,不知怎么是好,如今要她拖着这一双丑陋的大腿过一生,实在是恐惧的,但再手术,她这腿上几十个瘤子,全部开刀切除,不是把这双腿划得千疮百孔了?更是不能看了!恨得她只是在美容院里大吵大闹,要美容院负责,说:“当初你们说得多好?抽了脂就细了,就很美了,如今你们给我抽得这个样子,还怪我腿上肌肉多,既是我腿上肌肉多,你们当初怎么不说的?你们说明了,我不做就是了,如今你们说怎么办吧?”那蒙古大夫却说:“我看你腿是很白嫩的,谁知道你腿内的肌肉这么多?你来的时候又没有说清楚,你在学校曾当过运动员,我们怎么知道?如今我答应免费为你再做切除术,你还要怎样?你做手术总是有风险的,也是你自愿要做的,这儿有你签字的手术单,你怎么可以把责任全推到我们头上呢?”
  墨云气得要跟那瘦子医生打架,被美容院的人劝开了,说道:“你这样吧,还是回去考虑考虑,如果要补做手术呢,我们就给你做,绝不收你的费。你其实不做也不要紧,现在你的腿是瘦了好多,穿在裤子里确实是很美的,谁会看得出来呢?再过一阵这些肌肉瘤还会消下一点的,现在术后还没有完全恢复嘛。你过一阵觉得还好,再来,我们绝不会赖账的,你放心,我们是大美容院!”说着几个女人便把她拉出了门,给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她强塞进了车里,墨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回家了。
  她那两条腿上的瘤再也没有能消下去一点,要叫她再去那儿做手术更是不敢了,又到几家大医院打听,那些医生见着她那双抽脂失败的腿,谁也不肯接受,只是劝她接受这个事实算了,再做手术也未必能满意,留下疤痕不说,不定还会引起其他的后果,动到筋脉更是麻烦了。她听了也更是害怕,更不敢手术了,只得又到那家美容院吵了几回,退到了百分之三十的手术费,完了。以后谁要跟她提起整容,她便要一句话呛过来:“你们别以为整容能整出美人来,美人还是妈妈生出来的,不是整出来的,不给你毁容了,就算是你福大了,告诉你们吧,什么东西还是自己身上长出来的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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