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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第二次生命


  韩梅的小宿舍里连个站脚儿的地方都没有了。韩梅和郑浩拿出从江南带到戈壁来的糖果、蜜饯、炒油瓜籽分给大伙品尝。蕙蕙和玉萍忙着给大伙儿倒茶、摆坐,说说笑笑着实热闹了一阵子。赵晓红、耿玉梅和玉萍嘀咕了几句,向大伙发出了“通告”:“嗳,我说,咱韩大姐回来了,我们就有了主心骨。承包商店的事咱们还得消停下来周密计议,今天就免了。韩大姐长途跋涉,鞍马劳顿,应该好好缓一缓。再说咱大侄女蕙蕙也刚回来不久,母女也该好好说会话儿。咱们就先散了吧!”赵晓红一呼百应。有的抓把瓜籽,有的拿几颗糖,道声扰儿纷纷离去。郑浩也站起身来说:“真的,你们娘儿俩说说话儿,好好休息休息。我趁闲去看看小山鹊孙雅玲,看她还能不能认出我来。”
  ①青海方言,即闲下来、有了时间的意思。
  “等一等,咱们都缓口气儿,一块去看她。”韩梅说着,右手扶了一下伤口。
  郑浩立即帮她拉起上衣,看到刀口处有些红肿,忙说:“你躺下,我给你用酒精棉球几擦擦。你也该吃药了,一定要控制好,别让刀口再发炎。”郑浩给她擦了伤口,蕙蕙端过白开水,侍候韩梅吃了药。郑浩说:“我走了,孙雅玲知道后会来看你的。吃的东西我在街上买好带回来,你娘儿俩就不要下楼了。说说话,好好休息一会儿。”
  郑浩走了。
  韩梅瞅着屠弱的蕙蕙,啊,瘦多了,瘦多了,眼窝儿也深陷了下去——噢,她越发像她的妈妈了:高鼻梁、深眼窝儿,她更加俏丽动人了!“蕙蕙,你吃大苦了!”
  “妈妈,妈妈,我的好妈妈……”蕙蕙一下子扑在妈妈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妈妈……你哪……哪儿去了呀?可把我急坏了,急坏了……”
  “蕙蕙,妈妈很好。快,快说说你是怎么得救的呀?”
  “不,妈妈,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受伤的呀?”
  “等郑叔叔回来,让他告诉你吧,先说说你吧,我急呀!”
  蕙蕙点点头,擦干了眼泪。

  公安戒毒所里常因抢救无效,一个个中毒深重的人被鸦片夺去性命,医生、专家和管理人员只能唉声叹气,爱莫能助。韩蕙的情况也不例外,她进所十天就再也支持不住了,呲牙咧嘴,浑身抽搐,连流淌的鼻涕眼泪都中断了。专家、医生看过之后都说:停止用药吧,看样子是没救了。管教员小张却提出了反对意见:“不能停药,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要尽力挽救。这是我们的责任。”“那就由你再特殊护理几天吧。”专家在开好的药方上签了字。
  护士过来给蕙蕙打了镇静针,又给她吃了药。
  小张搬过方凳儿坐在蕙蕙床前,看着她抽搐得鼻斜嘴歪、痛苦喘息的可怜相,不禁潸然泪下……他拉住蕙蕙的双手使劲地握住,嘴巴也凑到蕙蕙的耳边:
  “韩蕙蕙,蕙蕙,你听着,眼前是你向魔鬼索命的关键时刻呀!一松手、一丧志,你的生命将被恶魔劫走。你一定要增强信心和勇气,拿出最大的毅力和勇敢,同魔鬼争斗,心里不断地喊着胜利、胜利、胜利……要忍受住最大的痛苦去抗争、抗争、再抗争……别忘了,还有你的亲人、好友在支持你,他们都在给你信心和力量——你一定要挺住,挺住!”小张说着双手不断加力,这力量一直传导到蕙蕙的全身……
  说也怪,蕙蕙牙关紧闭,用力拉着小张的手,慢慢地,她止住了抽搐!
  小张一分钟也没有离开蕙蕙。他用一双真情、温暖的手紧紧拉着蕙蕙的手,分分秒秒地度过……啊,奇迹出现了,蕙蕙平静地入睡了,鼻孔里呼出平缓的气息,凹陷了的胸廓均匀地一起一伏,一起一伏……小张也因困乏趴在蕙蕙的床沿上沉沉入睡了……两只手仍在紧紧地拉着!如此苦熬了三天三夜,打针、吃药照常进行。小张一觉醒来,瞅着蕙蕙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他又惊又喜,使劲儿拉拉韩蕙蕙的手:“韩蕙蕙,韩蕙蕙!”蕙蕙慢慢儿地睁开了双眼,看到坐在榻前、精神疲惫的小张,脸上露出了一丝丝儿微笑……
  “奇迹,奇迹,小张把韩蕙蕙的命拉住了!”专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所长也会意地一笑:“这又是一个新的发现,异性的体贴神通广大、妙不可言啊!”
  “哈……”
  大伙都笑了,笑得小张和韩蕙都不好意思了!
  从此,戒毒所里小伙子张志强拉住韩蕙性命的神奇故事不翼而飞,飞遍了一个州府,飞遍了柴达木茫茫戈壁……

  “这小伙子叫什么来着?”韩梅高兴地问。
  “张志强。我戒毒恢复正常后,还是人家亲自把我送回家的呢。”
  “这一阵儿再没来过?”
  “来过……人家……人家是来检查、巩固戒毒效果来的。”蕙蕙含情脉脉地低头一笑。
  “为什么别的大夫、专家不来呢?”韩梅似乎看出了什么秘密。
  “妈——!以后的事叫玉萍阿姨给你说好了……”
  韩梅咯咯地笑了:真是我的女儿了——怎么受的伤呀?让郑叔叔告诉你;为什么医生、专家不来呀?叫玉萍阿姨给你说好了!
  嗯嗯——这娘儿俩呀,此时此刻心里高兴得没法说了,娘儿俩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双双倒在床上。不一会儿便昏昏睡去……她们太累了!

  “嘭嘭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蕙蕙和韩梅。
  开门进来了山鹊孙雅玲。老姐妹见面格外亲切,孙雅玲拉住韩梅的胳膊喳喳地叫:“好你个老百灵鸟儿,放下事业不干,有理也放弃抗争,整得我一点儿都不明白。闹了半天你飞到北戴河幽会情哥哥郑浩去了!彻底交待吧,郑浩可是早在我跟前坦白了。我的政策是缴枪不杀,要不投降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双手出击韩梅的腋下胳肢她。韩梅的刀口被触痛,“嘘——”地一声急忙躲开孙雅玲的手:“好雅玲,别闹了。郑浩怎么坦白怎么是,行了吧。今儿个咱们好好聚一聚,我请客。”
  “那不行。喜事就得喜办——你摆大席!你也不想想,你俩相思多年终成眷属,此喜庆之一也;其二,你承包下这州府宝地最大的一家百货商店,经商才华得发挥,宏图大志可展。二如此双喜临门,难道不该庆贺庆贺?!”孙雅玲连珠炮似地向韩梅轰击了一阵儿。
  韩梅只是偶然一笑。“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可那都是想想罢了,想与现实还有一段距离呀。”
  “你呀,你呀!再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的坐失良机了——就说郑浩吧,永红自知亏了你们,病得可怜兮兮的,老早就不……”孙雅玲瞅瞅蕙蕙,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既然她好意成全你们,又相信你们一定不会亏待她,更不会亏待远远和茜茜,你们就堂堂正正地把事办了,何必老是偷偷摸摸地叫人笑话?!”
  蕙蕙瞪大了眼睛,环视了妈妈、姨姨和郑叔叔,觉得已经什么也用不着问了:“妈,我去叫玉萍姨姨过来,顺便买点好吃的,咱们就先在家里……在家里高兴高兴好不好呀?”
  “行吧。”她瞅瞅郑浩,郑浩点头一笑。韩梅又对蕙蕙说:“也把你长亮叔叔一块请过来吧。”
  “唉!我去啦。”蕙蕙开门出去了。
  “一回来就忙死忙活的,什么事也没来得及问。玉萍她们一封信把我召呼回来,这是怎么回事呀?”韩梅说着瞅瞅雅玲。
  孙雅玲咯咯一笑:“这话说来可就长了。这商店亏损,职工发不出工资,总经理朱伯仁肥得流油,人们能不告状吗?!没费多少时间朱伯仁的贪污、行贿、受贿问题就落实了几大笔。他这一抓起来必然是拔起萝卜带出泥,商业局长甄怀全的受贿事实也被揭发出来。在停职检查清理文件中,我发现了你们承包商店的申请报告,明明百货公司的意见同意你们的设想,建议和你们一起论证签约。当我看到甄怀全这坏东西‘不毬理她’的批示后,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真他妈的坏人掌权好人受气了!我拿起来送到了工作组长手里,工作组研究后觉得你们提的办法不错,这才同百货公司统一认识,决定请你回来的。”
  “哎呀呀,原来又是你孙大印从中周旋的结果呀,太感谢你了!”韩梅把沏好的茶水递到孙雅玲手上:“我先敬你一杯茶!”
  “美的你,你不敬我还不喝了吗?!成功之后看你怎么谢我?”
  两位女士说得热热闹闹,几乎忘了被冷落在厨房里洗鱼的郑浩。孙雅玲不好意思地凑过去:“哎呀,怎么好让咱们的大作家下厨了?!快,放下,我来吧!”孙雅玲绾起袖子就要下手。郑浩忙把她挡开:“洗好了,洗好了,你甭下手了。”郑浩瞅着雅玲不好意思的样子说:“听韩梅说,你孙雅玲真义气,韩梅的工作多靠你帮忙的。”
  “废话,我和你一样,能看着老姐妹受气、受罪袖手旁观?!”孙雅玲问韩梅:“嗳,有什么要我干?你就吩咐,我可是闲不住‘的。”
  “没事了抱块煤砖河滩里洗去。这儿不派你的用场,就等着吃吧。”郑浩开玩笑说。
  ①即煤坯。青海将煤沫加红土、牛粪脱成坯,易燃、火旺。
  “老不正经,尽说些没用的话!”孙雅玲狠狠在郑浩脊梁上擂了一拳。
  肘花、香肠、花生米、海蜇皮、松花蛋、豆腐丝……都摆上了盘儿,要炒的热菜也都配了盘。正巧,周长亮、玉萍和蕙蕙进了屋。刘玉萍一看这场儿,咯咯一乐:“还是我的口福好!不过,我也不能伸着脖子只等吃,往下煎炒烹炸我包了。也让你们瞧瞧老刘的手艺!”
  孙雅玲一见玉萍和长亮进来忙对韩梅说:“这两口子为你们承包这个商店可是下了茬的。”
  ①青海方言即使出了浑身本事。
  “是豁出去了,朱伯仁这个王八蛋欺人太甚。你砸了老娘的摊子,老娘宰不了你也得咬下你一个耳朵!”刘玉萍说得大伙都哈哈笑起来。
  周长亮也慢条斯理的开了腔:“咱倒不是气不愤儿。是看着好端端一个国有大商店愣叫一个腐败家伙弄垮了心里边憋的慌;看到百十号职工没饭吃实在过不去。所以我才一封接一封的信去告朱伯仁那坏小子——我相信总有一天会遇到一个青天大老爷的。这不是吗?青天大老爷来了,祸国殃民的家伙垮台了,就是咱们不承包这个商店心里也觉得舒畅一点儿。称说是吗?韩大姐。”
  韩梅也笑了:“原来是你为民请命的呀,而且成了我们这一伙的成员了!”
  “可不是嘛,为说明咱承包这个商店,推行股份制,州长还叫他去谈了半天呢——当然我也去了,就是没有长亮说得那么圆满、那么在理儿。反正就一个劲儿的要求非把韩梅叫回来不行,这主意都是人家韩梅同志出的呢。”刘玉萍说着在桌上安放了筷子。
  “啊,多谢诸位帮助和抬举。吃饭吧。如果咱们真的承包了这大商店,不少事要和大家商量呢,咱们可得好好合作哟。”韩梅说着举起了杯:“大伙多喝点。我身体不适。本不胜酒力,就喝点饮料吧。”
  大伙都高高兴兴地喝了起来。
  周长亮举杯就要和郑浩的酒杯碰在一起,突然收了回来:“这……”
  “哎呀,把大事都忘了。韩梅,你咋不介绍介绍咱们的才子呀?!”孙雅玲咯咯地笑着。
  “还是你代劳吧。”
  “我?”
  “嗯!”
  “我怎么说呀?”
  “老熟人、老相识,任你怎么说吧。”
  “算了,还是自我介绍吧。”郑浩举杯面对诸位:“我叫郑浩,是雅玲、韩梅的老朋友——六十年代初期相会在柴达木油区,相违已久,近日重逢——来,干杯!”
  “哎哎,介绍得极不全面,我来补充吧。”孙雅玲就是杯不沾唇。
  “算了,以后就都认识了。”韩梅站起来要与雅玲碰杯。
  孙雅玲躲开韩梅碰过来的杯子说:“今天要介绍新内容,你俩在戈壁滩的一段苦恋咱就省了——郑浩同志姓郑名浩,绰号才子,写作、书法都有两下子。现在州文联从事小说创作,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哩。去北戴河疗养,喜遇故交,两情相依,旧情的火花项刻燃成烈焰,就要成为你们的大姐夫了!”
  “如此说来,我就得先同大姐夫喝个四红四喜了!”周长亮说着把满满的四盅酒敬到了郑浩跟前:“恭喜,恭喜!”
  郑浩刚刚伸手去接,韩梅站起来阻止说:“别听雅玲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吵吵出去不好。”
  “妈——?你还没受够哇,让郑叔叔接下四盅儿吧,我也要给郑叔叔和妈妈贺喜呢!”蕙蕙高兴地说:
  “咯……”孙雅玲笑得前仰后合:“通过了,通过了——年轻人就是比咱这才老迷哼哼的人灵通、开放。咯……”
  “好吧。话说到这个桌上,出了门儿谁敢再说,可别怪我给你们翻了脸。来,大伙儿都干!”韩梅喝下了蕙蕙斟到面前四杯饮料。
  轮到刘玉萍大显身手了,她扎起围裙儿钻进伙房,噼噼叭叭炒起来。第一道尖椒肉丝就叫了一个满堂好,特别是小山鹊孙雅玲叫得最响:“好,真来劲——辣得好舒服。”郑浩也说:“菜嘛,就是讲个色味香形。我看玉萍功夫不差,好刀功、好火候——瞧这辣椒颜色葱翠,人口脆香,造型嘛,就凭这翠绿配上白嫩的肉丝装在盘里就得,可称佳肴美味。”
  “就你酸,好就是好,香就是香,哪来那么多的讲究?!”孙雅玲吃着不错,讲不出名堂,听人家说心里又烦,便一句把郑浩堵了回去。
  周长亮也慢腾腾地说起了笑话:“玉萍这味我尝的多了,味道还行,就是辣了点儿……”这话正好说在玉萍上第二道菜的当口,玉萍听的真切,放下盘子,拿起筷子便在长亮头上连敲了三下:“叫你放屁,叫你放屁!”
  “哎哟——你太不像话了,说着说着辣劲又来了!”
  大伙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烧鸡块、红炯鱼、白条羊肉,玉萍一连端上了几道菜。大伙越吃越高兴。心直口快的小山鹊敲敲郑浩跟前的小醋碟儿说:“才子,这一餐不错吧。”
  “嗯,挺好的。”
  “哼哼,你没发现少几样军品?嗯?想想!”
  郑浩会意的笑了。
  孙雅玲故意打哑谜:“可不能忘了那军用品的味道哟?”
  韩梅爽朗地一笑:“雅玲,趁天气还暖和,过两天咱们来个长途跋涉再回到巴彦河去洗它一大堆衣服,带上几件军用食品,拉上一只肥羊,咱们也来一次野炊,你看如何?”
  孙雅玲一听觉得她和郑浩的哑谜被韩梅道破了。戳着郑浩的脑门子说:“好哇,郑浩,原来你早就把我出卖了?!”
  郑浩闭了双眼,两手在胸前并拢:“阿弥陀佛,过去的事历历在目岂能忘怀!”
  “哼……”孙雅玲趁郑浩还没睁开眼的功夫,端起一大杯白酒灌到了郑浩嘴里:“酒肉穿肠过,真情心里留。不忘就好!”
  “放心,老山鹊,郑浩不会忘,我也不会忘。好了吧?!吃菜,吃菜。”
  韩梅笑着把一块鸡脯嫌到了孙雅玲的醋碟里。
  正当他们说笑热闹的当口,赵晓红、耿玉梅推门进了屋:“嗬,给韩梅姐的接风洗尘酒宴办得好热闹哇。我们迟到了,明天上酒楼给韩姐补一场!”
  赵晓红说着坐在韩梅摆在桌前的椅子上。
  “玉梅、晓红都坐下吧。”韩梅招呼她们坐好。“真不好意思,剩菜剩酒了——老郑,你下楼去再弄俩好菜来,咱就一并和玉梅、晓红多坐一会儿。”
  “嗨——不用不用!厨房里有现成的,我一拾掇仁俩菜儿随手就到。”玉萍一把按住正要离坐下楼的郑浩:“就是去也轮不着你这新郎官呀!”
  “玉萍?!又混乱说开了!”
  “哪不过是早晚的事儿,早早挑明了就好说话了呀!”玉萍咯咯地笑着把自己的老公周长亮拉进了厨房。
  耿玉梅启齿一笑:“这就是韩梅大姐的不对了,这么大的喜事,早说一声让众姐妹都高兴高兴多好哇。你呀,你呀!”
  “什么你呀他的,今儿个什么都不算,改日我们一定要给韩梅大姐气气派派地办一个婚宴!哎——长亮,长亮,你帮助查查黄历,好好摘个日子!”赵晓红一连又叫了几声周长亮却不见答应:“这家伙,准是掉进茅坑里去了!”
  “对,我双手赞成晓红的意见,今儿什么也不算。请问这位姐夫尊姓大名?”耿玉梅说着把酒杯举到郑浩面前。
  “不敢,不敢——我是韩梅同志的好朋友、老朋友,姓郑名浩。如有失礼,还望海涵!”郑浩亦举起了酒杯。
  “好朋友也好,大姐夫也罢,我先敬个四红四喜吧!”耿玉梅把一碟满满的四杯酒棒到郑浩面前。
  “这……”郑浩犹犹豫豫。
  “喝了吧,别装模作样这了哪的穷酸了。”孙雅玲的话在今天就是圣旨了。
  郑浩喝下耿玉梅的田杯,自然也要喝下赵晓红四红四喜,这时,周长亮却从外边推门进了屋。“来啦——高原特殊风味拉羊肉、红烧野兔块、干炸牦牛排……”周长亮一连把四五道菜添上了桌。
  ①去骨整羊,烹调紧压其形犹存。食用时用快刀一片一片割下。
  “啥时候下楼的?”韩梅问。
  “是我派下去的,不行吗?!”玉萍咯咯笑着从厨房走出来。
  “你们两口子,真叫人没法。吃吧,能喝的就多喝几杯酒。”韩梅只好如此说了。
  “韩大姐,我们是找你商量承包商店的大事儿来的呀。”晓红嫌起一块红烧野兔块填在嘴里:“吃饱了可就什么都忘了。”
  “忘了好,把意见、建议放在肚子里,酝酿成熟了再说。”韩梅说着又给玉梅、晓红斟满了酒。
  “可这事急着呢?”
  “急个啥啥,我还要找工作组聊聊,说说咱的打算,听听人家的意见,什么事都不能一厢情愿呀。你们说是不是?”
  韩梅话音刚落,“嘭嘭嘭”一阵敲门声,推门走进一位头戴大盖帽,身着公安服的人,韩梅心里一跳:“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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