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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由自己

曲径

  爱不能分享,恨却可能共有。
  所有的三角孽债都因爱而生。无论是两个女人爱一个男人,还是两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结果必定演绎成心与心你死我活地争夺、厮杀。即如程蝶衣和菊仙小姐,分明是一男一女两个不同的人形,也因着同时爱上段小楼这个“霸王”而万劫不复。
  倘若同时恨一个人、一件事,会清爽澄明干脆柔和得多。至少共同的语言、共同的利益,可以平缓人心中的乖戾之气,变得彼此容忍彼此迁就,进而彼此结盟。
  甚且可以在波此的结盟中,彼此相知,而后相爱。
   
消磨

  据说,每个人与生俱来都有一些超自然的感应力,只是随着渐渐长大渐渐理性而渐渐丧失。
  “软红尘”果然是一把锋利的软刀子,分分秒秒都在削弱着我们天赋的本领。
  婚姻是软红尘里最柔软的一把刀子吧?所以婚姻中的人,总是更容易更多地丧失天赋的能力。
  比如孤独临世的人,一旦跨入婚姻竟然不会独处。婚姻中的人,单独吃饭不香,单独在家不快,单独出门不安,就连单独青电视也了无兴致……
  所以,很多时候,离了婚的人会特别自信。曾经不惯单独行动、主张的人,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一个人也可以面对世界,并且过得很充实很趣味。
   
落位

  围城之外的人规划婚后的蓝图,最违反逻辑的一处败笔,莫过于要“继续保持恋爱的感觉”。
  恋爱的感觉只能在恋爱里。也许婚姻的前奏是恋爱,但婚姻不是恋爱。恋爱与婚姻,虽然都须由男女两个角色主演,唱的却不是同一出戏。
  恋爱是人生的一份奢侈,无论悲喜,顺遂的是自己的心意和喜好,得到的是魅力的体现个性的张扬。
  恋爱的双方是对手、是观众,婚姻的双方却是同事加战友。
  婚姻是人世的一项工作,在流水的时光里,用柴米油盐点燃几十年的人间烟火,年年月月,讲究的是两个人同舟共济、精诚合作。
   
无招

  爱,很容易就变成了恨,正如新西兰激流岛上顾城编演的那段惨酷的三角故事。
  当爱已成往事,泄愤的手段无不用其极。最凶恶的一招就是这般临死留下口实,向世人制造一个卑鄙无耻的你,让你百口难辩。
  是的,你百口莫辩。在没有人想听你或者太有人想听你的时候,所有的申辩都将是愈描愈黑,观众不可能只听一面之词。申辩是属于法庭的词汇,申辩需要有双方的对质,失去了对方的反驳,就等于失去了申辩的意义。而他正是以在人间缺席的方式,剥夺你申辩的权利。
  谁说死是一种退让?如今他不发一言,却可以在很多人心里判定你的罪名。真正的“沉默是金”。
  那么,就不要申辩不要解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也许才是最能保护自己的办法。
   
怨女

  敢不敢打赌?像《东京爱情故事》中关口里美这样的女人,爱上谁,谁就难免失足去外遇。
  太自私的心态限制了她的胸怀,太狭隘的胸怀导致了她的悲观固执、紧张冷漠。仅仅隔着玻璃,看见爱人同一个女性并肩而坐,就会使她夸张得泪如泉涌,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向她证明自己对她的忠贞?
  其实,并非是个坚持“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董,时不时地,也允许自己同别的异性窃窃私语互诉衷情,只是见不得其他女人对属于她的爱人也来这一套。
  自私而狭隘的爱情,从来就是一把双面利刃,偶一出鞘,刺伤了爱人也必定刺伤了自己。
  哭哭啼啼的关口里美,只能一辈子哭哭啼啼了。
  风流的三上真的去移情别恋了。专一古板的完治,最终,也在心里情意绵绵也思念昔日的恋人。
   
花心

  报上说,他们从没红过一次脸,相敬相亲,所以有了50年的金婚,75年的钻石婚。
  但是,有婚姻问题专家说,夫妻吵架是增进感情的好事,争争吵吵间,可以彼此宣泄彼此沟通,从而彼此协调。专家说,最可怕的是,两个人从来不吵,缺少交流。
  听来都有理,各有各的依据、各有各的范例。然而,做过夫妻甚至谈过恋爱的人自是明白,两个个性差异大的人,几十年的朝朝暮暮,如何会不红一次脸?而两个都是言词木讷的人,彼此又如何吵将起来?
  有时候,别人的经验和教训是必须置之不理的。
  除了中小学生的考卷有标准答案,世上的许多事,尤其是人与人的关系,不可能有固定的处理模式。
  所谓法无定法,一切看你的适应能力和应变技巧。
   
哑谜

  品花论美一向是男人的专利,女人是好不容易熬到20世纪,才有了平视男人、评说男人的权利的。想不到新手出场,一开口就不同凡响,现在的女人动辄便说:看透了男人。
  男人是人,人岂是看得透的?莽夫有莽夫的背景,军师有军师的心机,少年可以老成,老来可以返童,因缘际遇九曲回肠,每个人的心里都是一片深深的海洋,暗礁丛生气候复杂,你如何去看透?
  而况,人如果是能被看透的,千古而今,这世间怎会有如许的恩恩怨怨、新愁旧恨、执迷不悟?
  毕竟还是男人老辣,过去和现在,男人从来不说:看透了女人。
  真的,人世的游戏里,看透或看不透,都是没有意义的。女人就是女人,男人就是男人,大多数的男人和女人,注定要彼此合作彼此共处。
   
变式

  少男少女时兴读席绢,觉得席绢的言情小说写的就是他们的生活和内心,细节逼真,生活气息浓郁。
  曾经热衷过琼瑶的读者,大多对席绢没有兴趣。他们宁肯对琼瑶说:“你写的仿佛就是我的经历。”
  琼瑶的读者是六七十年代的青春,席绢的读者是世纪末的少艾。就是说,琼瑶和琼瑶的读者过时了,席绢和席绢的读者正当令。
  就是说,爱情也有模式,爱情就是模式。只不过,曾经是琼瑶,现在是席绢。
  从来都说,青春年华至真至纯,真情真意发乎内心。然而,其实,没有什么是可以抗拒时代的。
  爱情,我们的爱情,也随时代而变。
   
市容

  走过了昨天,就是今天。今天的女人宣布:女人已从“为悦己者容”,进步到了为自己穿衣打扮。
  言之过早了吧?
  当然,大多数的女人已不再由男人供养,所以大多数的女人也确实不必再为男人而“容”。如今,没有几个女人会因丈夫、男友的不喜欢而放弃对流行的追逐;也没有几个女人的涂脂抹粉,是出于丈夫、男友的建议要求。
  然而,谁都看得见,女人并不是为自己,而是在为自己之外的女人穿衣打扮。她们只不过是把从前异性的“悦己者”,换成现在同性不自觉的竞争者。她们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其他女人的衣着和神色,街上走过的女人穿什么,想要上街的女人就会穿什么。如果这一季流行的是米色,喜爱宝蓝的女人也会去买米色。如果别人穿喇叭裤,腿型再不好的女人也不会去买踏脚裤……
  争奇斗妍欲拒还迎的心理。
  所以,才有千人一面、瞬间群起仿效的流行。
   
嬗变

  也就是十多年前的事。说一个女子一心想嫁有钱人,是一种极大的侮辱。被指控的一方,会不顾一切地加以辩白,以证明别人的说法纯属无中生有的诽谤。
  但是,如今,时不时地会看见女子说,自己是多么想嫁入富户,只可惜没有好命。语气是调侃的,心态是酸酸的,有着得不到的遗憾。
  嫌贫爱富是今日的时髦,所以今日的女子都敢于在言词上公开承认,在行动上努力追求。等到再一次轮回,如果不幸陷入“金钱等于罪恶”的教条,女子们一定会重新踊跃地走向蓬门陋巷。
  天地一开,便有男女相伴。自始至终男人目标明确一以贯之:只要女人温顺、漂亮。但是女人为什么从来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要什么样的男人?女人选择、评判男人的标准,为什么永远如时装展示,听凭不相干的人为她季季翻新?
   
低能

  据说,才智高的女人总是难得爱情,总是难有琴瑟和谐的美满。据说,这是因为男人的自卑和自私。
  反正,女人所有的不如意,都是男人的错。反正,女人所有的不如意,归罪于男人总不会错。
  然而,为什么,即使是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代,也仍然有才女创造了人人称羡的幸福婚姻?
  太多标榜“高处不胜寒”的女人,其实不是因为才智太高,而是生活能力太低。因为自以为才智太高,所以要自己胸怀远大。因为胸怀远大,就以为可以推卸日常的琐碎杂事。离开了背书考试之外,这些人往往一无所能。
  一个人如果真能超脱于常人的感受,做一个尘世的神仙倒也罢了。不幸的是,所谓的才智高,终究还是凡人的才智。凡人的才智,如何能放弃常人的欲望?偏偏,常人的欲望,靠的不是书本考试成绩,而是要懂得了琐琐碎碎以后才能得以满足的。
   
不智

  有时候,男人对女人的愤怒和不屑,真的不无道理。
  女人总喜欢把自己当作悲剧来欣赏、来同情。悲剧情结太浓时,往往就难免牵强附会故作可怜。比如有女人在哀叹“女人的一生”时,竟总结为:情窦初开时为爱牵引,瓜熟蒂落时为爱受困,年老时为着她的子孙……真让听的人瞠目结舌。
  为爱所惑为情所累,绝不仅仅是女人的宿命。男人,女人,活在世上的每一个人,谁的一生不可以归结为这几句话?谁的一生不是这样万事成空的一场重负?可同样承受了这一切的男人从不曾鸣冤叫屈,女人凭什么肆意控诉?
  如果,相对男人而言,女人的宿命注定是一场悲剧,那么,未尝不可以控诉,未尝不可以博取同情。问题是,女人该仔细地找出一些最有说服力的证据。否则,只能让人轻视。
   
笑话

  一直有这样的笑话,说一个丈夫偶尔瞟了一眼过路的美女,当场便遭到同行悍妇的指斥控诉,甚至惩罚。
  这一类的笑话,当然只能是男人制造的产品。男人太粗心也太自大,从来不屑于去体会女人的心理,以至要说个关于女人的笑话,也只好闭门造车自说自话。
  事实上,再霸道、再丑陋的女人,也不易惹这样的笑话。女人天生是美的殉道者,对于陌生的美女,女人往往比男人更敏感、更热心。因为素昧平生,因为同性,在公开场合,女人的眼睛总是比男人更肆无忌惮,更不可控制地追逐着美女。
  如此紧张匆忙的惊艳一刻,女人哪里还有心思来注意身旁男人的眼神举动?
  况且,不过是一道风景,走不进观众的心,更走不进观众的生活,用得着计较吗?
   
两全

  传统的女人,若爱一个男人而不得,往往会从此关闭心房,把终生不嫁看作是对这一场爱情的忠贞。
  传统的男人,也说忠贞,也崇尚长情。但是,传统的男人,做事向来不吃亏。
  情已生,缘未到,相思无寄的时候,他们决不如女人这般幽闭自虐,而是反其道,把纵情声色,解释成是对一个爱人、一段爱情的信仰,以朝三暮四来印证他那永远不能亲近的爱人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和事实。
  等到年老体衰,温柔乡已不再温柔,就顺理成章、理直气壮地吟一联诸如“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佳句。所有的荒唐都是事出有因,所有的荒唐都在虚幻的梦里,所有的薄幸都是针对别人。而心中那得不到的爱情,竟然从来不曾变色。
  万幸万幸,这样的人、这样的借口,都过时很久了。
   
安内

  电视剧里的妻子,背着丈夫问丈夫的朋友:你觉得我丈夫这个人怎么样?你对他的印象如何?
  被问的先生讷讷于言,不知如何开口。别人家多年的夫妻还不清楚,他又知道些什么?何况朋友间印象的好好坏坏,同夫妻间的关系如何类比?
  据说这妻子是被突如其来的离婚要求搅得心神俱伤,矛盾得不知道丈夫究竟是多情种子,还是忘恩负义。
  也许是隐藏很深的骗子,终于露出了尾巴。也许是单纯的人,一时抗拒不了坏女人的诱惑。
  然而,无论如何,作妻子或丈夫的,对不明就里的外人说出这样的话时,彼此的情份真的尽了。好比釜底抽薪,多年的亲密伴侣对你怀着深深的疑问,还有什么比这更能坏人名声?
   
恩爱

  他名仙客,她称无双,唐朝一对青梅竹马的有情人。
  但无双的父亲不同意他们的婚事,等到同意,已是生死两不知。
  岁月荏苒,仙客终于探知父死母亡的无双成了宫女。候门一入深似海啊,有几个民女能够活着走出高高的宫墙?然而,仙客自有他的痴心,感动得高人出手相救。
  相救的计划是设法让无双喝下诈死的毒药。于是不惜假意诬陷,导致无双遭受服毒赐死的惩罚,再乘着下葬,悄悄掉包。
  比罗密欧和朱丽叶幸运,三天后,无双在仙客的照料下如期醒来。
  为了这一天的终成眷属,忠心的丫鬟代替主人躺进了陵墓;帮忙掉包运输者被高人灭了口;最后,策划这一计划的高人为保万无一失也自刎身死。
  一场好姻缘得来多么不易,仙客和无双从此恩爱50年,直到真的离开人世。
   
杨花

  那名字仿佛天生埋伏着多情的故事,然而,他却无情。
  文能讲道,武能“射中针眼”的奇女子,以魏皇后的身份向年少的杨白花求欢。杨白花不但不投桃报李,反而率部叛逃。
  面对飞来艳福不是不动心的吧?只是,他怕,怕性命难保。进退两难之际,男人放弃的总是情,辜负的总是她。
  而沉入情海的女人,唯有万劫不复了。相思日深的魏太后作《杨白花歌》一首,命宫人昼夜不停地唱:“秋去春来双燕子,愿衔杨花入巢里。”
  这痴情的女人不知道,弃她而去的杨白花在异乡早已改名——世上已没有杨白花,如泣如诉的声声慢,唱给谁来听?
   
必然

  一个被妻子抛弃的男人,发愤苦干,终于事业有成,做了名人。
  名人总有各种各样公开的机会,来诉说自己的人生经历、人生感悟。每一次,这男人都说妻子因他专注事业而离他远去。一次又一次,他在他听众的心里指定了他妻子庸俗、短视、浅薄的形象。
  这就是他对于背叛的报复、对于自己的解释吗?
  那样地耿耿于怀,是因为曾经用情太深而受伤太重吧?
  但是,如果真的爱一个人,该是小心又小心地呵护。至少在决绝多年之后,给对方一点点关于隐私的尊重。
  如果做不到,那么那飘然远去的身影,自有她绝不庸俗、短视、浅薄的理由。
   
倾诉

  “我把她当朋友,只告诉她一个人我的秘密,谁知她却在外面添油加醋大肆渲染。”不必猜了,这样的抱怨,这样的指控,必定来自女人。
  女人是最会迁怒于别人的动物,总是把自己不愿意接受的局面,归罪于旁人。类似“我当她是朋友”之类,多半也是事后想象出来的莫须有。
  既然是了不得的秘密,当时就不应该说出来。既然连自己也按捺不住地要对人一吐为快,又怎么可以要求别人从此只字不提?更何况,这别人还是同你一样的女人。
  说到底,女人错在太喜欢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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