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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当晚,佩兰去云山市进干槟榔还没回。小新把袖子一卷,埋头拾掇起来。窗户上贴的“喜”字已经缺了一角,颜色变得不红不白,小新用湿抹布和指甲刮了半天;抽屉里的笔记本文件夹相册是逝去的日子,变得非常沉实;衣物里也有过去的气息,用洗衣粉也漂白不掉了。抹完拖完,已是零时。床单换了新的,被面也是新的,桌面整洁多了,家具和地面湿湿亮亮的,也是焕然一新的。小新立在屋中央,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转到门口那只整装待发的白色筒包上,心头猛然一颤,然后抱头埋进膝弯,默默地哭了。

  翌日,小新背上筒包,抱上崽往李姨家走。天空才刚刚泛亮,有的房屋还浸在黑暗里。虽是冬末时节了,春意却渐渐显现着,树枝开始冒小古朵,是一点一点的浅绿;天际的朝霞虽然淡薄,也有了暖意的迹象,最明显的是,街边屋角残存的冬雪正日日绻缩,有地气升上来,合成一缕缕轻缦的白雾。

  小新忍不住低下头,轻轻揭开围巾,见几月大的细崽已经醒了,眯眯的眼睛正努力地睁着,小手小脚也在乱举乱踢,好象要看看这崭新的世界呢。

  “我的崽,你长得几漂亮啊。你的眼像你娘,细细弯弯像两只月亮;鼻子也像她,溜尖溜尖的,将来肯定笔直高挺;你的嘴像我,突突老像堆着蛮多心事;还有你的头发,也跟我一样柔顺伏贴。……崽啊,你可莫怨爹狠心,莫怨爹没用,爹这么离开,也是没得办法啊!你要记住,长大了不管待谁,都要以诚为本,以心相应;你要珍惜自己,更要珍惜别人所给予的。你要知道,人们最想得到的,不是钱财,实在是相伴一生的忠实情感啊!”

  细崽呀呀着,小手小脚踢得更欢了,好象他已经听懂,给爹作保证呢。一会,那粉嘟嘟的小脸上突然落下一滴清泪,冰凉的透明的,泪水慢慢滑到嘴边,细崽就叭叭滋滋地吮吸起来。只一下,他就皱了眉头,然后扁扁地哭起来,因为,他尝到了人间的第一滴苦涩。

  附:《东城晚报》社会综合版特别报道:轰动一时的8?12杀人案近日结案。两名凶犯均系湖北省黄陂县何渡村人,无业游民。他们于97年9月与本市的周某结识,利用周某是同性恋并喜爱他们的机会,于今年8月12日在周某的家中将其杀害,抢得钱物五千余元。令人发指的是,凶手还将死者阳具挖掉,声称是对同性恋的痛恨和报复。凶手这种惨无人道的暴行,加上同性恋这一敏感的社会问题,引起了公众的关注和指责。

  据受理此案的劳动区法院的刘庭长介绍,凶手94年初从云南买来两把五四式手枪和一百二十发子弹。他们假扮同性恋者,先后在昆明上海武汉宜昌等地的同性恋场所作案几十起,抢得钱财和有价证券五万余元。

  记者还从市刑侦二队了解到,在侦破过程中,他们先后调查和传迅了本市和外地的五百多名同性恋者,特别是其中一位律师为捉拿凶手和提供证词上,敢于暴露自己的隐私,从而让凶手最终难逃法网。

  日前,记者先后来到某律师事务所和一单位住宅楼,都没有找到这位律师。他的同事说他早就没来上班了;他的父亲拒不接受采访,邻居们说律师的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家门早就上了锁。

  后记

  写完,静了看一遍,该说的说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也都有了。只是,这篇小说真的把同性恋者的身心都表达了吗?真的能让圈外人侧目、振颤吗?还有,我所倾述的主题意思是不是透彻灵魂了?人物的命运是不是打动了大家?为此,我有点惶然,也有意犹未尽之感。

  也就在半年前,我偶然认识几位出家师傅,接触到佛法。不可否认,清幽的寺庙,空灵的经声,金碧辉煌的法事,都让我如痴如醉,也神思良久。这些日子,翻看了好些作为赠阅的佛教书籍,也以居士身份在庙里住过几日。渐渐地,白立新出现在我脑海里,抛开一切的他,在云山寺主持的帮助下,踏出了出家这重要的一步。情怀深重的他开始从心里涕弃杂念,用自虐肉体来斩断每一丝欲念。当然,他还应该有忍不住之时,偷偷下山探望妻儿好友,重温一下过去的生活。有了这种难舍的情,才会有以后创办佛学院,修学讲经,直至著书立言,成为心性智远品德方正的大法师。

  在我想来,出家并不是逃避,心存一念,躲到哪里都是逃避不了的。重要的是,佛崇尚的无心与世间的有心;同性恋者的存在与社会的抵触,都在一个层面上的两结,其实质是相通的。怎样与社会人生共处,怎样面对种种的心欲,这些都不曾在这篇《玻璃心》中涉及,却成了我续篇的主题。与我一样,在生活的洪流中痛苦烦闷无法解脱的同性恋朋友,肯定希望解除矛盾寻求一种两全其美的路途。虽然我没有点石成金的力量,但我将用笔去作一番探寻,与大家一道走出心中的苦海。

  想到此,我早按捺不住,开始着手准备素材资料,主题已定,名字也跃然而出,暂且叫作《佛心》吧。

  石凡1998/ /22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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