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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听说辛木已经辞职、和老婆分居却又没在唐结那里住时，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一阵心跳。很久以来，我就对辛木有一种并非难以言说的感情却不能言说。我一直认为他终究会同唐结结婚，他们才是般配的一对。可是时机来了！我想我多年的忧伤终于可以化解，多年来我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同时也关注着唐结事业的所有进展，我的一个女友曾经一针见血地说，从潜意识的角度看，我的这种关注根本就不是出于真心而是希望哪天有隙可趁。我默认了她这一看法，但却积下了更深的忧伤：作为一个君子，我应该离他远一点。可是现在，我觉得我有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辛木，让他知道，我不仅只是对他的旧城画感兴趣，还对他的处境深感不安。 那天临近中午时，辛木到我们报社来看我，他的身后跟了一个年轻的小美人。他给我介绍说，她叫齐娅，是小佬倌的夫人，他们是来陪我吃午饭的。老实说，辛木大概已经知道了我对他的那份感情，才常常来找我消磨时间。有时我也会怀疑他是否在利用我的感情？但我这人对什么事都要求不高，只要能使我快乐就行。每次他邀我去我们报社附近那家茶馆小坐，都要大谈足球、软工业、海湾战争、股票行情、后‘八九画派、卫生大检查的内幕、气功的布气场、中国的现状和难以读完的《尤利西斯》。仿佛他的责任就是要把这些毫不相干的事情煮成一锅然后填进你的胃里。我从来不拒绝这种芜杂的闲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总使我大开眼界也大开胃口。 那天他和齐娅一走进我们办公室，就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说那是他住的地方。我一下就激动起来，以为他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住处，他却小声地说他在寄人篱下。可他立即就眼睛发亮地说他有好几个商业项目宏伟计划而且现在正在写一本什么畅销书。我怀疑辛木是不是又多喝了几杯打胡乱说。他却亲昵地拍拍我的肩，情绪高昂地说小佬倌正在策划一个立体的大型广告活动，他说其中天才的一部份就是出自他的脑袋。他神采飞扬地说：“明天市中区会有一个热闹非凡的场面。” 然后，他就不停地看他那块当年他卖画卖得红火时托人在香港买的走私表、看那个齐娅的脸色，不停地问我还有好久才下班？搅得我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工作。那时我正在火烧眉毛地改一篇立马就要下厂的通讯，主编大人在隔壁等着。这篇稿子改来改去已使我够心烦了，辛木一副生怕他那房东女士等得不耐烦的样子就让人更加不快。他第五次问我“还有好久？”时，我不耐烦地说：“活儿还多呢，你们自己去吃吧。”他俩很扫兴地走了，后来辛木说，那天是齐娅要请我吃饭，她想认识我这个大记者。我说，辛木，你难道辞职出来正事不做就成天陪着你的房东太太逛商店吗？你们俩双双进出，倒象是一对般配的情人呢。不让辛木反驳，我又说，你成天陪着你那兄弟伙的太太，他放心？辛木慷慨激昂地说：“不该我的我想都不会去想！” 从那以后，他总在我面前甚至在唐结面前重复这句话：我也算是齐娅的大伯子吧？不该我的我想都不会去想。直到他和齐娅有了不清不楚的事情之后，我才恍然大悟：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这样说无疑是在提醒甚至警告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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