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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 翻手雨为云 ◇

  座山雕钻出黑云岭的山门之后,他用眼睛瞥一眼拎小竹筐出门的玉山,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消失在出山口的那片树林里……
  玉山拎着小筐下山,拐两个弯到了犬牙交错的山口。山口外是积雪的林间小路。不熟悉这一带地形的人,进山口找到黑云岭洞门很难。夏天,林木参天,进山口如入迷宫,左统右转走不出来;入冬,大雪封山,里里外外一片银白,山山岭岭都差不多,寻找洞门更是不易。当初玉山上黑云岭挂柱,从山口进去,转了三四天也没找到洞门,转来转去转到山外被几只饿狼扑倒时,恰遇白毛熊领两个炮手打黑瞎子回来救了他。他是被官兵追捕,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当儿,一狠心当了土匪的。他入伙不久,为打败吴大舌头围剿黑云岭的官兵立了大功。老黑云看他管直、勇敢、讲义气、有心计,把唯一的宝贝孙女许给他。从此,他成为老当家的四梁八柱之一,并很得老黑云的赏识。派人守山口,打三枪为信号,就是他出的主意并为老黑云所采纳。
  玉山在山口一株黑桦树前停住脚步,望望两个被绑缚在树干上的小匪,对看押的两个小唆罗说:“撒开他们,让他们回去给郭黑子捎叶子。”
  一小喽罗给两个小匪解开绳索,又给打开眼蒙;另一小唆罗给解开拴在另一棵桦树上的两匹鞍马的缰绳,并且给牵过来。
  玉山板着脸瞅瞅两个小匪,把手拎的小筐往他俩面前一举:“麻烦两个兄弟把这两样东西给郭黑子捎回去。回去告诉你们大当家的,我们老当家的说了,盘子可以开得再大一点。”
  “叶子一定捎到。”一小匪往上一挑眼皮,接过小筐,同另一小匪说声走,转身去牵马。
  玉山望一眼两小匪又道:“给你们喷子!”
  两小匪转过身,一伸手接过玉山扔过来的枪插进腰间,然后翻身上马,直奔山下。
  玉山国视两小匪走远,对山口的两个小喽罗叮咛几句才返回山洞。
  两小匪策马跑了一会儿,回头已看不见黑云岭山口的两个小喽罗。这时前面拎筐的小匪放慢马,对上来几乎并行的伙伴试探着说:“咱俩别整天像个傻狍子,应多个心眼。”
  “啥心眼?”
  “你看这毛金粒子也没个数。”小匪把小筐往伙伴眼前一举,“咱俩应该留两粒逛窑子用。那窑子娘们的大白屁股真招人希罕。”
  “对!你和我想一块去了。”另一小匪一拍大腿,双眼放出光来,“今晚就可以去会会车马大店里那几个明着一本正经暗着接客的婊子。那个年轻一点的又白又嫩,比大当家的那个‘洋戏匣子’强多了。”
  “今晚咱俩没岗,你先去,随后我再去,好好过过瘾。别忘了告诉给我留门。”
  “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
  两个小匪说着都一拉缰绳马挨马地停在一棵大树下。拎筐小匪又把筐举起来,双眼盯着伙伴:“这可是大知。地知。你知。我知,谁要是起外心,飞刀刺……”
  “嗖”的一声,一把闪着寒光的飞刀冷丁扎进拎筐小匪的后心窝。他话还没说完,两眼一瞪,身子一摇,滚于马下,在雪地上挣扎两下,就再也没有起来。鲜红的血浸润着洁白的雪地,红得疹人。
  另一小匪见状知道不妙,正想抽枪,“当”的一脚被人踢下马来。
  树上的座山雕顺势往下一跳骑在小匪的坐骑上。随后,双枪对准雪地上的小匪,低声喝令:“站起来!”
  小匪爬起,拎起扣在雪地上的小筐,望着马上的座山雕,十分气愤地:“三爷,这算你的本事吗?这么干太不光彩。”
  “操你妈的,侮辱三爷插了你!”座山雕咬着牙,雕目逼视着小匪:“是我不光彩还是你们不光彩?你们俩想私分大烟土和毛金粒于去逛窑子就光彩吗?把大烟土和金子留下!”
  “这……”小匪望望远方的山口迟疑着,“是你爹的意思,还是你爷爷的意思?”
  “操你妈的少罗嗦!行你俩分就不行我要回来‘!”
  “那我回去怎么向大当家的交待呀?”
  “这话好说,”座山雕一跃下马,逼近那个小匪,“你告诉郭黑子,我座山雕七天之内给他开膛破肚!”
  “看!你爹白毛熊来了。”小匪朝山口方向望一眼。
  座山雕一回头,小匪乘机一跃上马,提着小筐打马急驰起来。
  哼!你个小兔崽子,还能跑出我手心!座山雕两束雕一样的目光罩住打马狂奔的小匪,右手举枪一句扳机。
  随着“叭勾”一声响,马腿击折,连人带马摔倒在雪地上。小筐、帽子滚到一边。小匪爬起,望一眼20米开外站着不动的座山雕,抬起小筐,把狗皮帽子往头上一扣,拔腿就跑……
  我给你留口气儿,好能回去给郭黑子报个信儿,让你们都知道知道我三爷的厉害!座山雕稍一思忖,又慢慢地举枪一勾扳机。
  一声枪响,小匪左脚的大板筋被击断,跌倒在雪地上站不起来。
  “哼!”座山雕的鼻孔冲出一团雾。匣枪在他手上转个圈儿,被插进腰中。他又从后腰抽出一支匕首,几步走到被自己的飞刀扎进心窝后落马毙命的小匪前,弯腰一刀划破皮袄,二刀豁开肚皮,伸手从里边掏出被血染红的心、肝、肺。肠等。然后他一下挽着五脏,一手牵着死者的马向雪地上的小匪走去。
  “三爷饶命!三爷饶命啊!”小匪望一眼站在自己面前、嘴叼刀子、手拎同伴五脏的座山雕,吓得屁滚尿流,忙跪在雪地上不住地磕头。
  座山雕没理小匪,而是走到被雪埋了一半的小筐前,把马缰绳往腰带上一掖,伸手从筐里掏出金子和大烟土放进自己的口袋,另一手把人的五脏放进筐内装好。随后,他又把小筐挂到马鞍上绑牢。这一切都办完之后,他走到磕头不止的小匪前,像拎个鸡一样把他放到马上,然后照马屁股狠狠抽一鞭子。
  马儿识途,驮着受伤的小匪,向主人郭黑子报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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