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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踏破铁鞋


  “目前,孙全德、苗国才两条线索都已否定。张建华这条线还没抓住一点蛛丝马迹。下一步你们打算如何工作?”范培军十分严肃地说。
  赵新带领的张建华侦查组,现在成了“一号线索组”,赵鹏飞过去办过张建华的案子,自然成了赵新所依赖的骨干。其他两组在“军令状”规定的时间内都拿出了有力证据,否定了侦查对象。他们的压力更大了。难怪范副局长批评,他这个破案总指挥的压力更大啊。
  这段时间,赵新组并没闲着,他们摆开了地图、表格,对照着“67”案作案人的四个特征,逐条对张建华分析,越分析觉得越像。分局何冈岭局长也曾专门到“一号线索组”,为他们列了张建华的十八条疑点。
  因为张建华有前科,侦查员们对他的情况相当熟悉。自他从监狱脱逃,只要许昌一发生大案,这个家伙就首当其冲地列入公安机关的视线。
  张建华年龄29岁,身高1.78米,长相很帅——白净脸,细高挑身材,发型是偏分头,人们都说他文质彬彬,像个白面书生:而且据张建华的“狱友”讲,他鼻梁上有一个菱型的疤。
  ——嗯,体貌特征像。“6.7”案件发生后有不少人都说模拟画像像张建华。
  张建华自幼在商水上学、长大,后来随母亲迁到许昌,在许昌居住多年,有落脚点;1991年因多次盗窃保险柜,被公安机关抓获,曾在禹州关押;1994年从洛阳某监狱脱逃后,先后在许昌、漯河等地藏身。
  ——从“6.7”系列案的九起案件看,发案地点大多在许昌、禹州、漯河、商水等范围。这就更增加了张的疑点。
  张建华1983年参军,在空军兰州机场当机械师;复员回许昌后曾在市区社会治安一二中队当治安员,有警服,会使用枪支,有驾驶摩托车的技能,身体素质好,而且熟悉公安工作的特点。
  ——这点也像“6.7”系列案件作案人的特征。
  张建华1991年多次盗窃保险柜,撬盗手法相当高明,属智能型犯罪;而且撬盗十分利索。
  ——“6.7”系列案件作案人不也是撬盗手法十分高明吗?
  张建华十分仇视社会,在监狱服刑时就多次对同监犯人说,如果自己有一线希望出狱,一定找枪报复公安干警,“把许昌好好搅混搅况!”而且他是从监狱脱逃的,几年来,监狱和公安机关一位在到处抓捕他。
  ——“6.7”系列案件作案人肯定是对社会有深仇大恨,才不计后果,疯狂作案。“4.5”案件中作案人之所以铤而走险,枪杀民警,就是生怕暴露身份。
  越分析越像,“6.7”系列案件的作案人咋就和张建华分毫不差哩!
  他们带上分析的情况到省公安厅汇报。会上,刑侦处大案科刘科长凝神听完,毫不怀疑地说:“我看就是这个张建华,应该把拳头收拢,集中力量,全力突破。”
  会后,范培军副局长又把他叫到一旁:“刘科长,你看能拿得准吗?”
  刘科长斩钉截铁地说:“不要犹豫了,就是他!分散的警力马上收拢,全力以赴寻找张建华的证据,务必寻踪抓获。”
  省厅的决心,给许昌市局吃了一颗定心丸。但是,光“像”
  不行,得拿出确是张建华作案的证据。正像范副局长提问的那样:下一步该如何工作?
  赵新带着侦查员们集思广益——好在大家都是破案专家!
  “这些特征,看着像,应该一项一项去落实。”
  “对。譬如说,‘6.7’系列案作案人在许昌应该有落脚点。
  咱先查张建华是不是确实在许昌有落脚点。“
  “嘿,我想起来了!”一位侦查员一拍大腿,“左磊发现过那家伙!”
  啊,对,对!大家兴奋起来。
  那是1994年夏天。
  1994年3月,被判无期徒刑的张建华从监狱脱逃。政法部门撒出大网,将许昌查了个遍,也没发现这个狡猾的家伙。
  办过张建华案的赵鹏飞等侦查员都知道,一只恶虎出笼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赵鹏飞枪不离身。
  那年夏季的一天傍晚,侦查员左磊骑车带着小孩去买菜,忽然发现了张建华,左磊丢下孩子,大喝一声:“张建华,站住!”
  说着飞身上去抓他。已是惊弓之鸟的张建华撒腿就逃。
  那家伙体力相当好,奔跑如飞。左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被他逃脱了,只抓住与张建华同行的一个小子。
  左磊满心恼火:“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子说:“我叫陈立。”
  “张建华住在哪里?”
  “谁是张建华?”
  “哼,你还装蒜!刚才那人是谁?”
  “啊,他呀,我就知道他叫‘小军’,确实不知道他住在哪儿。”
  “胡说,不认识咋和他在一起?”
  “您别冒火,我和他是在枪杆刘的761厂一带打台球认识的,只是在一起玩玩……”
  经查,陈立确实没有说谎。
  侦查员们想起了这件往事。
  “既然陈立说他和张建华在枪杆刘一带打台球,咱们是不是再去枪杆刘一带查查?”
  “说得对!人过留迹,雁过留声。张建华如果真在许昌活动,不信查不出来!”
  魏都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大队长李智勇,受命到枪杆刘侦查张建华的踪迹。
  对付恶虎,得用智谋。李智勇想,要是直接说抓逃犯,肯定会把群众吓住。
  他换了便服,拿着张建华一张照片,来到枪杆刘,挨门挨户地找台球摊:“老板,这是俺的亲戚,精神有毛病,去年就从家里跑出来了。家里急得到处找。听人说去年在这一带打过台球。您见过没有?”
  老板接过照片,端详半天:“这个人嘛……没见过。”
  李智勇不灰心,仍然一户一户地打听:“老板,这是俺的亲戚,精神有毛病……”
  不知他跑了多少路,不知他忍饥挨饿多少次,不知在7月的烈日下他流了多少汗……这些,他一概顾不上,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必须找到张建华的踪迹!
  “老板,这是俺的亲戚,精神有毛病,去年就从家里跑出来了。家里急得到处找。去年有人看见他在这一带打过台球。
  劳驾您看看,见过他没有?“
  李智勇不知第多少次重复这段话。
  老板接过照片,仔细端详:“这个人嘛……嗯,好像有点眼熟……”
  李智勇的心狂跳起来:“好老板,您再细瞅瞅。俺这个亲戚是家里的独苗儿,要是能找到他,得好好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这么着吧,我也记不太清楚。明日你再来——问我弟弟,他也许能记得。”
  李智勇一夜没好生睡,第二天又赶到了枪杆刘,找到昨日那位老板。老板叫出了他弟弟。小伙子接过照片,瞅了又瞅:“是有这么个人,打台球打得特别好,连我和我哥都打不过他。”
  李智勇顾不得再“找亲戚”,单刀直人地问:“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去年六七月份常来打球,后来就再没来。”
  “是他自己来还是有伙伴?”
  “平时都是他一个人,多半是晚上来。他自己说是扶沟的,在这儿建筑工地上打工。可我听他口音绝对是本市的。
  他的穿戴比较破烂,但长得文质彬彬,气质也不像农村人。“
  “你再想想,从去年六七月份以后确实再没见过他吗?”
  老板弟弟搔了半天脑袋:“这……噢,想起来了!今年正月十三——为什么能记得呢?那天我刚换了新台桌布……”
  换新台桌布后的两三天,一个晚上,那位文质彬彬的小伙子又来打台球。老板弟弟招呼他:“好久没见你了!”
  那孩儿笑嘻嘻地说:“来来,咱俩打几盘。”
  老板弟弟说:“我不跟你打,我打不过你!”
  那孩儿说:“没啥,打两盘。”
  老板弟弟打了一盘,输了;那孩儿拉他再打。这时候,站在路边的另一个孩儿喊他:“走吧走吧!”
  他俩向南走去。
  听到这儿,李智勇急不可耐地问:“路边那孩儿长啥样儿?”
  老板弟弟说:“比他个儿矮,脸比他胖。”
  李智勇抑制住狂喜的心情,向老板弟弟道了谢,匆匆赶回专案组。
  “可以肯定,张建华在许昌活动,而且在本市有落脚点。”
  赵新说。
  侦查员们兴奋不已,七七嘴。八舌地出谋划策:“今年农历正月十三……等我算算,嘿,‘2.19案不是农历正月二十嘛!”
  “对!对!‘2.19’案被抢的许昌县石化公司南姐庄加油站,正是在枪杆刘附近。”
  “好哇,张建华那天去枪杆刘打台球,原来是‘踩点’!”
  “老板弟弟不是说,站在路边那孩儿,是低个儿、脸较胖吗?这和‘6.7’系列案中”一高一低,一瘦一胖‘相吻合。“
  对于侦查员们来说,什么是最大的幸福?不是美食、醇酒,不是金钱、美女,不是高歌狂舞,甚至也不是立功受奖。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找准了案件的突破口,从而势如破竹,一举破案。
  张建华确实在许昌活动,必须立即找到他的踪迹!
  赵新稍加思索,果断地下达命令:“围绕张建华,查‘三友’——他的亲友、战友和‘狱友’。”
  一张长长的名单列出来了,兵分几路,分头查“三友”。
  李智勇“分”到三个战友。不知跑了多少路,总算找到了这三个人。可他们众口一词地说没见过张建华。
  这事可邪!
  李智勇不气馁,仍在酷暑中不停地奔波。他从张建华一个战友口中,得知还有一个与张一起参过军的人,叫王建民,在某油库工作。
  油库?李智勇马上联想起加油站。会不会?
  得找到这个人!
  这一跑又是三天——找到王建民单位,不在;找到他母亲家,没回来;找到他住处,碰锁。
  就不信找不到这个人!第四天,李智勇早早堵在油库门口,终于堵上了王建民。
  “你认不认识张建华?”
  提到张建华,王建民脸上掠过一丝惊慌。
  “认识,俺俩是战友。”
  “你们最近一次见面是啥时候?”李智勇穷追不舍。
  “他1991年被逮捕判刑,战友们说是因为盗窃。当时我们都不信——他平时看着可老实哩。从那以后一直就没见到他。”
  “你可要想清楚!”
  王建民急赤白脸地分辨:“真……真的,我真的没见过他。”
  李智勇知道,不给他点压力不行,便取出当年追捕张建华的通缉令:“王建民,你看看这是什么?”
  王建民瞥了一眼,垂下了眼皮。
  “张建华是从监狱逃跑的逃犯,知情不报,是违法行为。
  你如果不说清楚,自己一辈子就毁了!“
  这话带着极大的威压。王建民低头不语,足足闷了五六分钟。看得出,他内心在激烈地斗争。终于,他迟疑地开口了:“是,我见过他。”
  “什么时间?在哪里见过?在场的还有谁?”李智勇不再给他犹豫的余地。
  “1994年11月12日。第二天是我结婚的日子。”
  那天晚上,夏利新、李劲松、赵亚民等七八位战友,都到王建民家喝酒。王建民出去理个发,回来发现张建华也来了。
  “咦。你……你们在干啥?”
  王建民知道张建华是从监狱逃跑的,不禁暗暗吃惊。
  张建华却像没事人似的:“嘿,新郎倌,我们来讨喜酒喝!”
  说着拿出50元“份子钱”。
  王建民看看夏利新几个,都若无其事地打扑克,也就不再说什么。
  玩牌玩到第二天清早六点。张建华和夏利新几个人去为他接新媳妇。后来听说,回来的路上,张建华在许禹路口下了车:“我得回家,还有点事办。”叫辆三轮车走了。
  “从那以后,我确实再没见过他。”
  李智勇不敢迟疑,立即向指挥部报告。几路人马迅速出击,将夏利新、李劲松、赵亚民拘传到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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