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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我找到一个朋友开的角仔店,厚着脸皮要了些油炸饼,匆匆裹了腹。贝珍便催我上路,我想与其到酒吧中去问,倒不如向路边游荡的嬉皮打听。果然,一提到东尼,很少有人不知道。这些嬉皮一听说东尼出了事,大家奔相走告,消息马上就传开了。
  一直找到十一点多,我又同贝珍绕回了危楼,没有人在。尼奥留了字条,他们也回来过一次,又出外寻找去了。
  以我的判断,迷幻药的效力可达廿四小时,再加上酗酒,这段期间内,危险性实在很高。由于太晚了,我劝贝珍回去,她执意不肯,我□得陪着她,再度在街上漫游。
  想不到,平时无所事事的嬉皮,工作效率倒是奇高。沙尔索像是突击特攻队的指挥官,气吁吁地带着两个嬉皮,找到我们,劈口就问:“东尼怎么了?听说有人把他打伤了!是哪个楞小子?”
  谣言经常是这样发生的,我不便多解释,只告诉他:“没有人打东尼,只是他吃了迷幻药,又喝了酒,一个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哈!那算什么?我们这些朋友,哪一天不是迷迷糊糊的,你看这小子。”他指指跟在身后,蓬头散发,胡子遮了一半脸,面上没有一点表情的一个年轻人说:“他一年难得一天清醒,你问问他姓什么?”
  我试探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子楞楞地,根本不知道我在问他。沙尔索笑着涅了他一把,说:“中国人在问你叫什么名字?”
  “中国人。”
  “你叫中国人?”我觉得很奇怪。
  “你叫中国人!”他应声说。
  “我姓朱,不过为了方便,他们有时叫我中国人。”我解释着。
  “我姓朱……呵呵……佛手瓜……”他居然笑了起来。
  我这才知道,他不过是糊里糊涂的学人说话而已。
  沙尔索轻松地说:“假如这样也要出事,我们没有一个能活上三天,你就放心吧!”
  但是我却不能告诉他,东尼的情况不一样,受到爱女夭折的影响,加上神智不清,他很可能做出糊涂事来。
  一旦与沙尔索聊上了,他就很难闭口:“绝透!有一次,一个老太太去报警,说她的孙子跟嬉皮跑啦。卡子就抓了我,唉!谁叫人人都认识我呢?
  “卡子要我把她孙子找来,谁知道她孙子是谁?再说,这些嬉皮连自己的姓名都搞不清楚,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一想,老太婆年纪大啦,可能连孙子都不认得,卡子又逼得紧,我就把这小子给送去啦。卡子把我们装进警车。喝!小伙子我生平没这么神气,哇呜,哇呜,那警车像飞一样。平日有些汽车尽往咱们身上闯,今儿个可都乖乖地躲在一边啦!
  “到了老太太家,鸡杀死快死的(他在东尼那里学了些英文,随时不忘卖弄几句),我可有点急啦,好在这小子傻楞楞的,我告诉他:“‘到家啦!’
  “他也说:‘到家啦!’
  “卡子们倒是相信了,老太太可真老啦,眼睛瞪得老大,瞪得我心里发毛。好在我没做亏心事,这小子是不是她的孙子,她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
  “老太婆仔仔细细看了他好半天,只差没拿放大镜出来。最后,她自己都搞糊涂啦,她问卡子:“‘这是我的孙子吗?’
  “卡子说:‘我们哪里知道,你总该认得出来呀?’
  “老太婆抓抓头发,她大概常抓,头发都快光啦!她说:‘我也不知道呀!’
  “卡子说:‘老太太,你怎么连孙子也不认得呢?’
  “她说:‘我孙子我当然认得,这个不知道是不是我孙子,我就不认得啦!’
  “卡子说:‘那不是他,我们走吧。’
  “她说:‘别走,我试试看,’她对着这小子说:‘认识奶奶吗?’
  “楞小子就说:‘认识奶奶。’
  “她又糊涂啦!卡子问是不是,她说像是又不像是。她一个人住在这里,儿子在圣保罗做生意,孙子两个月前来这,玩了几天就失踪了。她以为他回圣保罗去了,直到她儿子打电话来,才知道孙子没有回家。
  “卡子又问:‘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老太婆说:‘看来看去,模样儿倒是像,长胡子,长头发,又脏又臭,迷迷糊糊的,衣服嘛,也是这德性。’
  “卡子又问:‘他有什么特徵吗’?
  “老太婆说:‘平常倒是有的,他一脸嬉皮相。所以我一看到嬉皮,就以为是我孙子,这阵子来我也分不清楚啦!’
  “卡子一听,可为难啦,就说:‘这事我们管不了,是不是你孙子,你瞧着办吧!’我心里也乐,给这个小子找了个有钱的浑奶奶,倒也不错。”
  听他漫天胡盖,倒也很能解忧,他继续说:“可是等他迷糊劲过了,就不肯装孙子啦!老太太还在找他哩,我看,说不定东尼也被抓去当孙子啦!”
  他笑得很乐,我们却是心事重重。贝珍说:“你本领这么大,拜托你去找找好不好?”
  沙尔索信心满满的说:“有我在,你们就不用急啦!今夜要是找不到他,我在沙尔瓦多就不能混啦!”
  他把我们带到一个废弃的破房子中,黑压压的,早已坐了一地人,连尼奥、秀子以及甘格都已在座。这小子有这么大的神通,我以往倒是真的小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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