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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


  什么时候离开危楼,如何回到住处,我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睁开眼睛时,浑身□痛,眼皮沉重,窗外是发白的清晨,而我已经睡倒在自己床上。昨夜的一切彷佛是场梦,我立刻想起,在梦前,尼奥曾叫我早上去参加他们的学习。
  回到危楼,凯洛琳还睡眼惺忪地靠着墙,见了她,我想起了昨夜的喁语。我打了个招呼,她的态度平静而自然,好像什么事都未曾发生。本来嘛,发生了什么?我说了心底的话,她也听到了,是我们这些天一直在玩的游戏,如此而已。
  他们盥洗已毕,太阳正吐着金光,照亮了云天的一角。由尼奥带领着,我们在娱乐室中,举行了一个看不到太阳的拜日仪式。
  仪式很简单,六个人面向东方,闭着眼,尼奥先大声朗诵:“由于你的光芒,赐给我们生命,我们崇拜你,遵从你,直到永远。”
  我们全体跟着朗诵,再各自静默沉思,时间长短视各人需要而定。
  拜日完毕,秀子取出一床大被单,铺在地上,在尼奥指导下,做着瑜珈术。差不多做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全身放松地仰卧休息,晨课便结束了。
  尼奥对我说,他们在海湾对面的贝林岛上,租了一间草房。那里是修行最理想的地方,日出日落的景色历历在目,尤其是沉思默想,无人干扰。唯一的缺点是食物补给困难,所以每个月只能去一两天,在那里同时要练习禁食。
  早餐对他们是可有可无,视经济情况而定。晨课后,约有半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然后便是研究经文的学习课程。
  我是第一次参加,与凯洛琳同属“修行人”,在研究经文的仪式中,我们相对各站立在房间的一端。尼奥、东尼、秀子和甘格四人,则按东南西北四方站立,面对中央。
  每天有两位苦修士轮值,今天轮到东尼及甘格。东尼取出一张摺叠的黄色毯子,与甘格各执一端,将毯子打开,铺在屋内正中。
  毯子正中画了一个巨大的六角星形图案,是犹太教的象徵符号,正三角代表精神,倒三角代表物质,正反三角叠合,意为精神物质合而为一,象徵着全宇宙。
  毯子铺好后,他们四人围着图形坐下,东尼将圣坛上那个满盛清水的杯子取来,交给尼奥。甘格则拿了另一个空杯,恭敬地放在图形正中央。
  尼奥将杯中的水,倾了一些在空杯里,嘴里念着:“宇宙之始为阴与阳,是为道,道存于万物,我唯道是求。”
  他每念一段,其余人重复一遍,同时将那杯水传递着,每人依样倾倒一些在空杯中,直到最后一个人,将剩余的水完全倒光为止。
  这个仪式到此仅进行了一半,在学习完毕后,参予之人要分饮这杯中之水,并将另一空杯注满,以备次日之用。他们的解释是,这杯水中孕育着每天在这片天地中,所发生事件的因果,让大家分饮,表示对事件负责。
  倒完水后,四人瞑目,仰面朝天。尼奥又说:“圣灵,圣父,圣子,三位一体,代表着精神,情感及肉体,是人生的真理。”
  余人复诵着,同时还要配合手势。在提到圣灵、圣父、圣子时,大家如天主教徒似的在胸前画十字。说到精神时,双手合在额上。说到情感,双手置于在胸前,到了肉体,则按着腹部。
  然后四人手拉着手,呈一个圆形,一同默思。
  默思结束,即开始学习经文。目前他们所学的,是位法国人赫雷格朗(ReneGuenon)所写的一本象徵哲学经典《宇宙之主》(ReidoMundo)。(注:此为葡萄牙文,英文译名为TheMultipleStatesofBeing)
  尼奥说这本书在许多国家中都被禁,因为它是反独裁、反资本主义及共产主义的利器。原书为法文,但已绝版,他这一本是义大利文的译本,当他还在大学读书时,一位老师秘密传给他的。他把这本圣书保存得很好,每一页都用极薄的塑胶纸包着,封套外还裹着一块黄色的绒布。
  书中内容是解释有与无、存在与自我、精神思维与人性等,此外并叙述世界各民族之宗教起源,并解释其理论、仪式及规律。其中最大的特色,是阐明符号的象徵含义。在这些象徵中,作者得到了一个结论:宇宙中有个超越一切的真神。
  我在场的理由纯是为了凯洛琳,她与我正好对面而坐,我便毫不客气地饱览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态度平静而自然,不时也会看我一眼。
  今天的学习,先由东尼用义大利文朗诵一节,尼奥解说一节,然后东尼再翻译成英语。学习者是我和凯洛琳,我实在听不进去,虽然两眼望着东尼,余光却注意着凯洛琳,模仿她的一举一动。不久她感觉到了,便故意地摇晃身子、换换坐姿。最后她安静下来了,一动也不动,我才老实下来。
  东尼讲解完毕,对我听讲的态度,极表满意,他对我说:“有任何问题可以提出来讨论。”
  我忙说:“我没有问题。”
  凯洛琳也摇摇头,于是进行下一个课目──生活讨论。这时,我与凯洛琳也被邀请坐在圣毯上。这时抽烟的抽烟,上厕所的上厕所,气氛轻松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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