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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们簇拥着他。他对他们要求严格、颐指气使、一本正经，不过这都是为他们着想。他提出一些极其困难的课题，并用突如其来、含糊其辞的评语使之更加复杂，这评价开辟了一整个新的研究领域－－对他们来说，宛如天崩地裂一般。好象他一心希望他们失败似的。不过，失败也是精神生活的一个部分。“我将使你们成为失败的证明者，”他开玩笑说。他的助手们脸都吓白了。瓦莱里说的对吗？每个天才骨子里都是虚伪的？“这是一个人性冷漠的时代。谁也不知道别人知道的东西。谁知道的都不够多。”天才害怕坐飞机。那巨大的飞行器在他看来……非常脆弱。他讨厌起飞他讨厌着陆他讨厌悬在半空。他讨厌飞行食品、空中小姐、机长的声音、同行的乘客，尤其是那些特别轻松自在的。他们脱去外衣，解掉领带，拿着饮料在过道里走来走去。所以他很少旅行。世界朝他而来。问：你认为对现在的天才最重要的是什么工具？ 答：橡皮泥。他曾积极建议把美国划分成四个小的国家。据他说，美国太大了。“美国连自己的脚在哪儿都看不见，”他说。这一论断要是出自他人之口，必会引起公愤，然而人们只是一笑置之。商会送给他四箱苏格兰威士忌。天才所定义的“不当反应”： “假设我的朋友打电话问我，‘我妻子在吗？’‘不在，’我答道，‘她们，你的妻子和我的妻子，一起出去了，她们戴着新帽子，去裁缝那儿量尺寸。’我朋友听了很惊讶。‘今天可是选举日啊！’他叫道。‘而且现在开始下雨了！’我说。”天才同样关注其它研究领域的工作。他通览各门学科的著作（社会科学除外）。他以鉴赏家的敏锐眼光紧跟艺术潮流的发展。他是业余的音乐家。他下跳棋。他不喜欢象棋。有一张照片，照的是他与马科斯兄弟一起打网球。 他曾经试图找到自己天才的来源。不过他什么也没找到。秘密始终是秘密。因此他总结出一条公式，每次接受采访时他都要重复一遍：“历史的力量。”政府决定再授予天才一些新的、以前他不曾得过的奖章。一面颁给他在1956年以前的工作；另一面颁给他从1956年到现在的工作；最后一面奖章颁给他未来的工作。“我想，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这个，我的工作，造就了我。工作有的一种自觉性塑造了它的工作者。工作使工作者获得自信。工作说，只有强者才能做好。你必须成为强者，才能把它做好。但是，难免有不满的情况出现。工作者粗心大意。工作者鄙薄自己的工作。他漠视工作，他对工作不忠。工作因此受到了侮辱，它会想点法子教训他……工作从工作者的手中滑落－－指头上的一个小口子。你懂吗？工作慢了下来，它生气了，磨洋工，变得让人生厌。工作和工作者之间的愉快消失不见了。多好的情况！你觉得呢？”天才注意到他不善于与儿童相处。 （逸闻）天才丰富的内心生活：一)心理不正常状态二)仇视儿童三)弹钢琴四)切割外阴五)订阅《哈泼斯》月刊《市场》副刊六)集邮 天才收到明尼苏达大学一封肉麻的信。他们希望能在他死后保存他的文件。为了容纳它们，他们将在图书馆旁新建一侧翼。 这封信让天才极为生气。他拿剪刀把信铰成了长条，寄还给图书馆长。 他长时间地漫步在城市的街道上，观察建筑的细节－－尤其是古旧的铁制品。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但这时一个警察走到他身边。“对不起，先生，您是－－？”“对，”天才说，微笑着。“我的儿子是您的崇拜者。”警察说。他拿出笔记本。“如果不麻烦您的话……”天才微笑着签了名。 天才把他最重要的文件放在一只绿色的西尔斯公司的工具箱里，随身携带。今年他没能再得诺贝尔奖。 今年既不属于他的国家又不属于他的学科。为了安慰他，国家基金会赠予他一所房子。天才遇到一群学生。学生们告诉天才，“天才”这一概念现在不再那么受欢迎了。他们说，群体的创造力比任何个人单独的努力更大，无论他的天赋有多么高。天才，就其本质而言是与大多数人的需要相对立的。为了自己的需要，天才倾向于甚至热烈欢迎社会组织的集权形式。天才人物对群众的专制尽管带来一些短期的进步，却不可避免地引发……天才抽着烟，沉思着。一辆巨大的棕色搬运车把比德的全部著作及所有的译本倾倒在天才的草坪上－－来自辛辛纳提人民的礼物！问：美国这个国家适于天才居住吗？ 答：我发现美国对天才最殷勤不过了。“我老是对自己说，‘此刻我能想到的最重要的事是什么？’然后我就不想了。”他的驾驶执照到期了。不过他没有费劲去更新它。过期执照的想法时常烦扰着他（尽管他并未因此而停止开车）。但他讨厌再次去接受测验，自己走到测验站去，在检查者的行列中等待。他想，如果他写信给发证机关要一个新照，他们会免试给他一个，因为他是天才。他是对的。他写了信，执照局给他一个新执照，一个信使带给了他。出于他天才的严格性，他插手去纠正一些错误－－比如说，城市的排水系统。天才正在阅读《天才》，德莱赛写的736页的小说。他读到最后一页： “多么甜蜜而纷杂的生活－－多么丰富，多么温柔，多么冷酷，多象一部多彩的交响乐。” 伟大的艺术梦想浮现于他的脑海，他远望那群星闪耀的夜空…… 天才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己。为了感谢他关于“巴劳佛克斯－法理社会”的想法，专门建立起一个组织。在纽约巴法罗一间咖啡馆的楼上，每月举行一次会议。他一直拒绝和法理社会发生任何关系，一想起勃朗宁社会，他就不舒服。然而，他忍不住看了该组织两年一度的会刊，里面有这样的句子： “巴劳佛克斯对学术界各个领域的渗透，首先是我们的……”他歇斯底里地发作起来。自我怀疑的时刻……“我真是－－？”“什么是－－？”“能不能不当－－？”他最糟糕的时刻： 他在教堂里，跪在靠近后边的长椅上。他注意到一排修女，大约六七个，跪在他前面二十英尺的地方。她们垂头数着念珠。其中一个修女却转过头来，注视着他。天才瞟了她一眼，看看别处，再转回来：她仍然盯着他。天才到这座教堂来主要是因为据说其中殿是典型的法国勃艮第省哥特式建筑。他把视线投向这儿那儿，祭坛、彩绘玻璃，但每次回望，他的修女仍在那儿盯着他。天才对自己说，这就是我最糟糕的时刻。 他是个酒鬼。 “一个真正有潜力的抽象概念极力避免和抵制封闭。概念那破烂污损的边界线，象一张被鲨鱼咬出了大洞的网，进与出同样方便。用这张网能捕到什么？一只嘴里叼着莫奈名画的海马。画怎么会到那儿去了？莫奈的画打湿了价值就降低了？画上有牙印吗？海马有牙？画有多大？哪个时期的？是一枝水仙还是一束水仙？帕克·莫奈知道吗？油和水能混合吗？油水混合物是否不利于海马消化？艺术品应该很昂贵吗？艺术家应该蓄须吗？应该立法禁止蓄须？水下艺术比水上的好？短语‘愉快的碎片’是什么意思？它指的是莫奈的画的碎片？在1878年的巴黎，位于非时髦地区的、朝北的、宽大的画室的平均月租要多少？如果海马吃水仙，能提供它们每日体能的百分之几？海马与蝙蝠决斗，你赌谁赢？如果我把网补好，你能原谅我吗？水老鼠啃水仙吗？水冷机里有水牛吗？如果我把我的水枪装到吃水线以上，我能参观水底世界吗？胡思乱想是否是正确行为的合适替代品？天才提出一个世界上所有天才的名单，以管理、协调各处天才的力量，为所有人创造更美好的生活。 信件发出…… 反应惊人！ 电报如泉涌至…… 各种各样的天才乐意合作。 泰唔士报发表社论赞誉这一建议…… 三千名天才济济一堂！ 天才兴味索然，他八天之内拒绝同任何人说话。但现在一辆棕色UPS1停在他门口。它带来了一把托伦多城铸造的礼仪用剑（带铭文），是该市市长及市议会赠送的。在正午的阳光下，天才一手晃动着利刃，另一手在收条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张自力译一九九五、十二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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