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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安妮是个混血儿,她母亲是台湾人,留学美国,嫁了她父亲,一个美国人,她现在实际上已25岁,比陈小明还要大一岁。当然陈小明不知道。
  由于人类的显性基因一般都是比较好的,故第一代混血儿一般都比较好看,何况安妮的父母都长得不错,安妮是个很漂亮的混血儿。
  陈小明第一次见到安妮是在他住处附近的一个游戏房里,那是他到美国两个月后。美国的游戏都比较刺激他忍不住就玩起来。他的水平提高很快他发现自己似乎挺有打游戏的天赋。他也像他周围其他美国佬一样忘情地投入。一次他正在打一个格斗游戏时却又有人投入一枚子与他对打,在对方选人时他看了对方一眼,却是个娇小的女孩子,女孩却只顾选人并不看他,他本不希望与人对打心道那就来吧。他二比0赢了她但赢得也颇为吃力。输了以后女孩立刻又掏出一枚子投进去,陈小明不由道:“旁边还有两台这样的机子空着干吗不去那儿打?”当然他说的是英语。他现在英语口语已不错。
  “我喜欢对打。怎么你害怕了吗?”女孩看了他一眼。
  “我只是不希望你浪费自己的子而已。”
  第二局他又二比0赢了她,她仍是一声不响又掏出一枚子投了进去。第三局两人先是打成一比一平,但第三回合还是她功亏一篑,她不由狠狠砸了一下操作台骂了一声,然后走开。
  他以为她不会来了谁知她又买了更多的子过来,陈小明心道让你把这些子全输掉但这回他第二局就输了。赢了之后女孩得意地看着他对他点点头,陈小明不由笑道:“得意什么!五枚子赢人家一枚子?”
  “可是我赢了!走的是你!”女孩仍然得意。
  “我只是怕你输了哭!”他笑道。
  “别废话,有种再来!”
  “我没子了。”
  实际上他并不常去那儿,主要是因为他钱不多。后来他又在游戏房里见到她几次,因为不常去,他慢慢打不过她了,不过她见自己通常能赢了以后也就不找他对打了。
  他们真正算是认识实际上是在两个月后,也就是陈小明到美国四个月后,在一个美术馆里。当时这个美术馆正在搞个画展,陈小明就去看了。参观画展的人不多,他很快就看见了那个常跟他对打游戏的混血女孩正在一副画前看得很认真,他不由奇道:“怎么你也在这儿?”
  女孩也奇道:“怎么我不能在这儿?”
  “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喜欢打游戏,又怎么喜欢欣赏这种抽象派绘画?”
  “你不也一样?”
  陈小明一怔,道:“我不一样,我是画画的,打游戏只是我的消遣。你也是画画的吗?”
  “不是。不过,我为什么不能既喜欢打游戏,又喜欢画画呢?”
  “这倒也是!我只是觉得您挺有趣。”
  “有趣?你是不是说你有点喜欢我?”
  “嗯,是有点喜欢你。当然,你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那么你为什么不请我喝一杯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打算请你喝一杯?”
  美术馆里就有喝饮料的地方,两人并肩坐在一起喝着可乐。美国人向不拘泥陈小明早已入乡随俗。陈小明道:“我叫东尼.陈,你呢?”那女孩道:“我叫安妮.林,叫我安妮好了。怎么你真是画画的吗?”
  “不全是。我搞建筑设计,当然也要画画。你呢?”
  “进出口业务。”
  “进出口?我女朋友在国内也做进出口,不过她很快也要到美国来了。”
  “你是中国人?”
  “是的。中国大陆。你好象是混血儿?”
  “是。我妈妈是台北人,爸爸是美国人。怎么你女朋友一直在国内吗?”
  “是啊。”
  “那你现在没女朋友?”
  “没有。”
  “OK!我现在也没男朋友,我去你那儿?”
  这么快?陈小明一惊之下,不由地推辞道:“我那儿,是两个人合用的宿舍。”
  “两个人?两个男人?”
  “哦!是啊。不过没同性恋。”
  “那么去我那儿。”看陈小明一副好男孩的样子,她拉起陈小明就走。陈小明未再推辞。实际上这也得怪李若鱼,陈小明在国内的时候她总是给他充分的满足,到了国外他很是不能适应,他早已非常渴望女人。安妮又热情活泼美丽性感,不能不使他心动。事实上他和安妮做爱也是很快乐的。
  过后他想,自己熬不住小鱼不知道怎么样?以她性格她也许现在还没有男人。这对她是不是很不公平?当然不公平!我是不是应该把我在这儿有了女人的事告诉她,让她也可以另有男人?这样才是最正直的做法。不过,还有几个月她就要出来了,就算了吧,而且……小鱼啊小鱼对不起了你就再熬几个月吧!
  以后安妮也常来找他,两人都是去安妮家里。
  陈小明确实很想留在美国。他在美国的工作原定只有一年,弄得好的话最多延长到三年,到时候若李若鱼来了的话反而可能她在美国他却回来了。而在美国结婚离婚都很容易,用假结婚的办法只要能骗过移民局是很容易弄到绿卡的,成本也不高只要和女方商量好价钱就行了。他和安妮除了在床上玩乐以外也常出外玩乐和聊天,也常一起与朋友聚会,包括他的朋友和她的朋友,他还知道安妮是在自己搞着一家小进出口公司,主要是和台湾的母亲家里人做生意,现在也慢慢扩展到和香港与中国大陆,他爸爸是一名相当精明的律师,母亲则在家里,家里还有一个弟弟。
  一天他对安妮道:“安妮我想留在美国你可不可以帮我?”
  “怎么帮?”
  “和我结婚。当然是假结婚我们的关系仍然像现在这样。我可以先给你五百美元如果到时候真拿到绿卡的话我再给你五百美元。”
  “结婚?我可不需要丈夫。”
  “我说过了是假结婚嘛。你以为我真的想娶你做妻子吗?其实我女朋友很快就要来了。”
  “那如果我们结婚的话你怎么对你女朋友交代呢?”
  “这是我的事我会跟她解释的。哎你想想,这件事你白赚一千美元,最多只要到时应付应付移民局的检查,并在一些文书上签签字,这样的生意你也不做?”
  “我说不做了吗?我父母也希望我早点结婚,不过……”
  “你还信不过我吗?”
  “反正,到时候你可不许真的做我丈夫!”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到时候你也不要真的做我妻子!”
  两人就这么定下来,陈小明本来有点想立刻找李若鱼说明情况,但想想还是等她来了美国以后再说,最后李若鱼打电话给他时他终于没说。
  通完电话后李若鱼静静一个人躺着,心里开始为自己的命运而担心。一切都听他的?那么我的命运就是全操纵在他手里了?他要我死我就得死?当然他不会要我死。我什么都顺从他他是不会待我不好的是不是?不一定,如果他喜欢虐待我呢?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无论如何,实在忍受不了的话就去自杀,而且这他总得有所顾忌吧?──如果他命令我不许自杀呢?也许唯一的解脱只有,他死。
  唉!无论如何我救了我哥哥,就算死了也不亏了。
  可是不对?如果他要我去做其它事,比如杀人,那我当然是不能做的呀?是啊!这应该告诉他,我是不可能真的什么都顺从他的。她立刻打电话给他。
  “周剑萍?”
  “小鱼啊?”
  “是我。我想告诉你我昨晚答应什么都顺从你的事,其实我是不可能做到的。”
  “怎么你想反悔?”他大怒道。
  “不!我是说比如我不能帮你做害其它人的事的。”
  “这你可以放心,我只要你帮我做事,做我的性奴隶。”他办公室里现在没人。
  她脸一红,懦弱道:“我我,一定要我做你的……奴隶吗?做你的妻子不好吗?”
  “不行!做我的妻子,你不听我的话呢?”
  “我会听你的话的,可是你也不要让我做你的奴隶啊!”
  “就要!因为你没有其它选择!”
  “这就是你对我的爱吗?”
  “你知道爱是一种占有。”
  “可是,你会伤害我的。”
  “我不会的。”
  “那么你保证你绝不会伤害我!”
  “这──”
  “怎么你真的要伤害我吗?”
  “当然不是。”
  “那么你为什么不能保证呢?如果你保证不伤害我,那么我就──在我的事情上──永远顺从你。”
  “好吧。我保证。”
  “我也保证。”总算挽回一点影响,李若鱼想。如果他保证对我好的话,那么我完全顺从他,也还是可以接受的吧。其实如果仅仅是结婚,那么做他的妻子,又应该怎么做呢?
  实际上,只要他们结了婚,就算没有这个协议,就算周剑萍真的伤害她,她又如何反抗得了他呢?当然,对她来说这其间的区别是,这样她就有理由反抗他了,无论是否反抗得了。
  过了几天李若鱼身体好了,这几天周剑萍确是非常爱护她,看得见的例子是他给她买了很多补品,以至她觉得她似乎可以把补品当饭吃了,这多少使她安心了些。周剑萍命令她不许离开这所房子,李若鱼却问要是着火了呢,周剑萍道要是着火的话就离开否则不准离开,李若鱼又问要是有歹徒进来她是不是可以逃出去,周剑萍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改口要她尽量不要出去以便休息好身体。
  等她身体完全康复后周剑萍带她去见了他父母,他母亲虽然对他能定下心来结婚而感到欣慰,但却不愿意他娶李若鱼,首先她本能的不喜欢儿子自作主张,其次她希望儿子娶一个门当户对一点的,虽然想到学校里那件事情她觉得自己应该谢她,但她现在又怀疑李若鱼当时那么做只是为了要嫁她儿子──现在事实不就证明了吗?不过象往常一样周剑萍还是不听他母亲的话,他母亲的话被他以一句“我已经决定了”简单的否决了。他父亲并不反对他的决定,如果他父亲也反对的话,他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结婚之前周剑萍对她道:“结了婚之后你仍得完全听我的话知道吗?”她立刻答应因为她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肖雨对她的婚事大为惊讶,她和方小玉一起找到李若鱼问:“怎么前几天──周剑萍不是刚答应替你办护照么?”方小玉对李若鱼和肖雨上次的诡计并不知情,只隐隐知道李若鱼以死抗拒周剑萍周剑萍没法只好放她走路,而肖雨不想多提此事。
  “是啊。不过,我是不得不嫁给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变化实在太快肖雨实在很想知道其中原委。方小玉问道:“难道你心里爱着的实际是他,到临走时却突然发现?”
  “不是。是不得不。我一个亲人,非常需要他的帮助,而他出手帮助的条件就是要我嫁给他。就这样。”
  “是什么事情?”肖雨很是好奇。
  “嗨,那件事情,不说也罢。总之我必须这么做。现在结婚证也已领了,反正你们到时候来喝喜酒就是了。”
  已经结婚了?方小玉心道。“那么祝你幸福!”方小玉道。对李若鱼嫁与周剑萍,方小玉是暗暗高兴的。方小玉毕业已近三年,她学的是法律,毕业后去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她很清楚权力的作用。做律师不久她就发现现在打赢一场该赢的官司主要的并不全是事实和对事实的客观公正描述。
  肖雨也道:“祝你幸福!”
  “谢谢!”
  对结婚这门功课她做得不是太好,单单应付那帮子亲戚朋友就已够她头痛了。好在她早已养成了不亢不卑温文有礼的待人接物的习惯,总算顺利过了婚礼。她很害怕喝酒事先就请求周剑萍让她少喝些酒,周剑萍宠爱妻子自然答应,但还有很多东西周剑萍事先并未关照于是她一时显得有些笨拙,她似乎总是在等周剑萍发布命令。当然后来她很快总结出了一条原则即如果哪件事情周剑萍没有说话的话她就按自己的意志去办,这个原则一直被她贯彻着。实际上,后来周剑萍也不得不对她说如果他有话的话她就照做没有的话她就按自己的意思去做。
  如果说那天答应他后她就丢掉了自己的思想的话那是不准确的,事实上像她那样的人是不可能轻易丢掉自己的思想的,即使她自己想丢掉也丢不掉。她后来的行为也可以看作她对她思想的贯彻,即极为尊重协议。
  蜜月归来后她就求周剑萍帮她找个工作,周剑萍道:“这样不挺好吗?你出去工作也赚不了几个钱,你还怕我不养你啊!”周剑萍确实非常宠爱妻子,他根本没想到去简单粗暴地拒绝她并告诫她自己也不许找工作。
  “不是的。我只是怕一天到晚呆在家里太闷了,你又不会一直在我身边。”
  “你可以看看电视、运动运动、看看书、玩玩计算机嘛,而且还有家务呢?你不是说不想请保姆么?”
  李若鱼不想请保姆的原因主要是怕烦,当然这只是一个借口,她总觉得请保姆有剥削他人的嫌疑,当然家里也没什么事,平时只要打扫打扫卫生,家里衣服可以拿出去洗,周剑萍并不常在家吃饭而实际上时常带她外面吃,反正买菜做菜只要尽拣好的就是了。周剑萍偶尔挑剔她的饭菜也只是想要找借口欺侮她。
  李若鱼道:“家务我会做好的。一直呆在家里无所事事我真的会逐渐失去生命的。你也不希望我很快枯萎掉是不是?”
  周剑萍不得不认真考虑她的话。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妻子确实聪明才智几乎一下子说服了他,不由点点头,看她仍乖乖地坐在那儿看着他他笑道:“那你打算找个什么工作?”
  “我想去大学教书,比如教英语。”
  “怎么都已经想好了?”
  “我知道你会答应的。因为你是真的爱我的!”她笑嘻嘻道。
  “你一直想逃出我的魔爪是不是?”他对她张牙舞爪。
  李若鱼摇摇头道:“我只是因为我们的协议才呆在你的魔爪里的。再说,你随时可以不让我工作嘛!”
  “干吗去大学教书?”
  “大学里上课不用坐班,我只要在有课的时候去学校,平时可以呆在家里。反正钱少一点没关系,你会养着我的嘛。”而且学校图书馆里有很多书可以看,我也可以不要把英语丢了,她想,但没说。
  周剑萍想一下道:“那你想去哪所大学?”
  “我们的母校是不行了,换F大学吧?”
  “好吧。我帮你去联系联系。不一定能成的噢!”
  周剑萍真的帮她去认真联系了一下,半个月后她去了F大学教英语。
  总的来说她认为周剑萍待她是很好的,至少她哥哥有一天问她周剑萍待她好不好时她的回答是“很好,你不用担心的。”但事实上她自己倒有些担心,因为周剑萍有时会欺侮、虐待她。
  实际上,周剑萍确实是真心爱着她,想要保护她、待她好的,而且,他也几乎从未虐待过其他女人。但他却喜欢欺侮虐待她!
  也许是她的发自内心的女性的善良与温顺柔弱刺激了他,他跟她在一起时总是想要去欺侮欺侮她虐待虐待她,虽然他知道这很不光彩且没有多大意思。也许他是有些喜欢看她忍受疼痛和屈辱的样子吧。但当她真的忍受不住而叫唤时他却又会非常心疼,他也不忍心看她受屈辱而哭泣的样儿。每次他虐待她之后心中都非常后悔,往往会立刻发誓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过后也会待她非常好,但过了几天他又会忍不住。她通常总是毫无反抗任其肆虐。
  李若鱼实际上不但不反抗而且还相当配合,对他对她的欺辱她理论上本就不当一回事,认为这只是一些性爱的游戏而已,当然有时心中不免觉得委屈忍不住要眼泪汪汪她也顺其自然,她知道他也许喜欢看她这样,周剑萍也很少弄得她很疼而且一旦她觉得受不了了而叫起来的话他就会立刻停手转而抚慰她,所以她还不认为这能构成对她的实质性伤害。另外她本身也有些喜欢受情人性虐待。她特别喜欢被他用绳子紧紧捆绑起来,她的身体较为柔弱,性欲一向不是很强,也许是少了自我的压抑多了被占有的满足吧,刚开始做他的性奴隶的时候她的性欲似乎就变得强了些,一旦被他捆绑彻底丧失自由之后她的性欲往往会变得更强。
  周剑萍刚开始还要找些借口,后来就干脆借口也不找了。这是被李若鱼逼的。原来他有两次曾借口菜不好而欺侮她,第三次他再抱怨时她就说是啊所以你就可以虐待我了,他当天再没好意思虐待她以后也不再找什么借口了。*有一次周剑萍去南方某地出差要她一起去,她虽然也有点兴趣但想到学校里刚走了一个年轻的女英语教师现在课程全压在她身上就软磨硬缠着要他收回成命不要她去,又说这是关系到很多其他人(如学生或学校其他英语老师)的利益的她可以不听他的话,他终究无奈而且当天也没虐待她因为她要求他待她好以便在他走后的十五天内可以甜美的想他,她毕竟是更喜欢受他温柔体贴的当然他通常也是对她温柔体贴的。但走的时候他抛下一句“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这十五天里他确实一个女人都没搞。他住进饭店后每天晚上都至少要接到十个“要不要人陪”之类的电话以至后来他不得不把电话给拔了以便能睡好觉。他是带着一鼓杀气回来的。回来前他就打电话给她狠狠道:“我晚上十点到家。你给我好好准备好!”
  她不由软弱道:“嗯。我来机场接你好不好?”
  “不要了。在家好好准备,还有,洗好澡,穿……我上次从国外带回来的那乳罩和内裤……就那身你知道的!其它什么都不要穿。还有,给自己套上脖圈,挂在衣架上,再把手反铐在身后,跪在地上等我!”
  “这……”
  “记住有一条没做到我就打死你!”说完挂上了电话。
  性虐的风暴向她袭来,她知道这回肯定是逃不了了。她晚饭也只是胡乱吃了一通。吃完饭后她乖乖洗了个澡(这她原本就想做),洗完澡后她穿上周剑萍要她穿的那身乳罩和内裤,她知道是哪一身,那乳罩是完全透明的,里面的乳房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而内裤则完全只是一条带子,连她最隐密那一点都不能完全遮住,穿上这一身她就羞愧万分虽然当时外面还穿着浴衣却连电视也不敢看。到九点五十分她又开始准备脖圈和手铐。
  周剑萍之所以弄了个脖圈倒是受她提醒,原来她蜜月回来还没去上班之前一时兴趣要周剑萍给她买了条很好看又好玩的宠物狗,结果周剑萍在买了个小脖圈的同时还买了个大号的脖圈回来,她心中奇怪难道这小狗会长这么大?到晚上她才知道他买这脖圈的用途。当时她阻止他道:“对你来说我就是一条狗吗?”
  周剑萍只是叫她别动她却仍盯着他眼睛道:“回答我!”周剑萍逃避不了只有笑道:“是啊你就是我的最心爱的宠物嘛!”
  过后李若鱼想周剑萍对她的欺侮是有点像一个人对自己所宝贝的小宠物的欺侮。不过李若鱼虽然也好玩弄她的那条小狗却绝不会弄痛它,虽然她心里也隐隐想要多弄弄它。实际上应该说李若鱼自制力更强更讲原则一些。
  那副手铐是塑料的。本来周剑萍还有一副真的手铐,也不知他从哪儿弄来的,不过过后她就说手太疼硬是叫他给扔掉了。
  她先是给自己套上脖圈,然后走到衣架边上把连在脖圈上的绳子挂在衣架上。接着她跪在地上又铐上自己的一只手再把双手放到自己的背后铐上另一只手。她等待着周剑萍的来到。胸中性的欲火和性虐的担忧使她对他的来到既是盼望又是害怕。
  周剑萍是十点二十分到家的。这倒不是周剑萍故意的而是他在飞机场恰好遇见了以前的一个老朋友多聊了一会儿,且车开得稍慢了一点。这时李若鱼原先的盼望与害怕早已消失现已全是对他的恼怒,以至一见他就怨恨道:“不是说十点吗?”
  周剑萍本来是打算今夜要好好淫虐她,甚至还带回了一根漂亮的孔雀翎,就是类似连环画上美猴王头上插的那两根,他想只有这么漂亮而纤长柔韧的孔雀翎才配得上她,但回到家见到她他心中却突然溢满爱怜,看她柔弱无助的跪在那儿他立刻就忍不住上去蹲下搂着她,听她怨声责怪他本想调笑说“怎么等不及了吗?”却话到嘴边又改成了“好了,对不起突然遇见一个老朋友。”说完看着她。
  看他温柔地看她她心中突然也柔情满怀,她也温柔地看他,但慢慢眼神又含了点责怪,责怪他不该让她如此屈辱地面对他。他现在也很是后悔,但心中更是怜惜,他把她轻柔地抱上了床。两人温柔缠绵。*
  不过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就这个问题和他好好谈谈,她毕竟还是担心他有一天会真的狠心地虐待她。她一直没有好好与他谈是因为在每次受虐之前她都想受他这次虐待以后再跟他谈,而过后他又会昏昏睡去第二天又会待她很好,她也不大好意思认认真真跟他谈。直到半年多后周剑萍真的伤得她很厉害。
  那次他把她手和身子用绳子紧紧捆绑起来,他也早已感到她被他捆绑之后往往会更加柔媚多情,事实上捆绑上她后他只是温柔地吻遍她的全身,但关键是过后他还想抱着被乖乖捆绑着的她睡着,她曾经请求过他松开她但他装睡不理。第二天早上松开她时她手已不能动身上被绳子勒过的地方也非常疼。
  过后周剑萍的解释是不小心忘了,李若鱼道:“我不是叫你松开我的么?”
  “噢,那我肯定是睡着了。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我舍不得!──装睡!”
  周剑萍知道瞒不过她,又知她很厌恶虚伪,只好道:“对不起,我实在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你现在怎么样?”
  “都不能动了。”她委屈道,眼泪汪汪,但相信他的话,心中已开始原谅他。
  他看她手上勒痕,知道不是虚假,心中不禁大急若是真的弄残废了那可如何是好,他想想还是得用最稳妥的办法,于是道:“怎么样,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你真的要送我去医院?”
  “不然怎么办?万一你的手真的好不了呢?”
  “到时怎么说?”
  “就说被歹徒给弄的。”
  “你也知道自己是歹徒啊!”
  “我知道我错了嘛!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她知道他现在说的是真心话,但谁知道以后又会怎样呢?她叹了口气道:“还是先帮我按摩活血吧。”
  于是他认认真真帮她按摩。他边按摩边看着她,她也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不禁对她笑嘻嘻的,弄得她也想笑,她不由道:“还笑!我要给你订两条规矩!”
  “什么规矩?”
  “第一,不许在我身上留下永久的伤痕;第二,绝不许再这么狠心地对我,如果我说‘停’你就得停。”
  “是。”周剑萍立刻答应了,事实上他这时正在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他想一下又笑道:“这么说我还是可以欺侮你了?”
  她转过脸去:“如果你实在很喜欢这么做的话。”顿一顿她又道:“只要你心里是爱护我的,我也……会顺从你的。”她到底不敢说自己也是有点喜欢的。
  中午她的手手指才稍稍可以动弹,他总算放下心来。但她肌肤娇嫩,好得很慢,十天之后手上还隐隐有着勒痕。不过她倒又有些放心了,她到底把她的规则制定了出来,而他也已答应了。
  以后周剑萍确实遵守了他的允诺,他确实也不舍得真的伤害她。他爱她,他非常地在乎她对他的感觉,他不愿意她恨他,或者厌恶他,这是他想极力避免的。她相信他是爱她的,这使她稍微好接受了一下,她很少真正要他停止。他的放肆要略微收敛了点。对此李若鱼感到满意的同时又隐隐有丝遗憾,她觉得如果他完全放肆的话他也许会得到更大的满足,甚至她也可能会得到更大的满足,当然她仍然认为那段话应该说,周剑萍也应该答应她。
  剩下的李若鱼就只担心周剑萍若另有女人怎么办了。这个担心有两方面,第一她也像其他女人一样担心他有一天在她年老色衰的时候把她给甩了。不过与其他女人不同的是她确实并不认为周剑萍有义务要养她。我与他做爱,他就应该养我了吗?那么他与我做爱,我就应该养他了吗?如果他在我年老色衰的时候要与我分手,我就应该向他要钱了吗?也就是说,相当于我年轻时候一直在卖淫?我应该有我自己的事业,这才是最关键的。妇女首先应该考虑自己的事业,然后再考虑性钱交易,这才不失为正直平等的做法。当然面对传统强大的惯性,如果事实上社会对于妇女在经济生活中公平的能力发挥保护得不够的话,社会还是应该支持妇女通过性钱交易来改善自己的经济状况,当然最好还是要以协议来加以规范。比如如果我赚不到钱有受他所害的原因的话,我还是有理由到时候问他要一笔补偿的;如果我赚不到钱有受传统社会对妇女的能力发挥的不公平状况所影响的话,那么我也可以接受传统社会对妇女其它方面的补偿。而如果完全按照现在这套规范,他可以在我年纪大后又找个年轻漂亮的女孩,那么我有钱的话我也可以找个年轻漂亮的男孩。如果我赚钱能力不如他,那么我也无话可说。社会在妇女问题上所要做的主要应是保证妇女公平的能力培养及发挥和协议规范。
  第二她担心他有其他女人的同时又硬要把她留在身边。那不太倒霉了吗?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有些离不开男人了。
  她曾经把她的两个男人作一比较。她和陈小明做爱是忘情投入的,和周剑萍做爱却时常想起陈小明,特别是在受他性虐的时候,但就肉体上的快感来说却是周剑萍给她的强烈一些,事实上她也很喜欢和周剑萍做爱。
  李若鱼担心的事直到她婚后两年怀孕九个月后才发生。对于周剑萍来讲李若鱼确实是一个极为耐玩的女人。虽然她床上功夫并不如何好只是非常温顺又聪明玲俐而已,但她拥有更多特别的东西,在各个方面她都随时可能给周剑萍感受到新的东西。当然她床上功夫不够好主要还是受传统影响太深理论上虽然开放但行动中总放不开的缘故,事实上她想象力极为丰富如果她放开一点的话她甚至可能会被认为是个很淫荡的女人。周剑萍本不如陈小明那样理解、欣赏她,但他实际上也肯定不是笨蛋,和她在一起久了也不禁越来越欣赏她、喜欢她。
  周剑萍和那个女人做爱纯粹是出于性欲,当然他对李若鱼的解释是上了她的当。他的解释有点像真的样子那个女人一直做出一副极为冷傲的样子但心里确实是想勾引他,当然外在表现还是周剑萍主动。值得一提的是周剑萍并没有性虐待那个女人,他似乎一直没有想到要这么做。
  过后周剑萍确实有点后悔,事实上他深深明白,要说骨子里真正的高傲,那个女人又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妻子李若鱼呢?周剑萍后来只记得那个女人的愚蠢和虚伪。当然客观地看,由于社会对女人的压抑通常比男人更大,女人往往比男人更虚伪这也是可以理解的,甚至实际上这应该怪男人不好;另外那个女人实际上也不算如何笨只不过跟李周二人相比就差远了。
  看她默不作声周剑萍又柔声道:“别生气了嘛!谁叫你怀孕了嘛!快把孩子生下来不就行了?”
  “是你叫我怀孕的嘛!”
  “好了。是我的错!我向你赔不是!”
  实际上,在这个问题上,她早已想过了应对之策。比如她可以早早对他说“如果你有其他女人的话那么我也会有其他男人。”或者“如果你喜欢上了其他女人的话你就应该和我离婚。”如果她仅仅是他妻子的话她早说了她之所以并未早早对他说是因为她想到自己曾答应过只要他待她好就什么都顺从他的,如果他有了其他女人但并不冷落自己的话那也仍应算是待自己好的。
  沉默一会儿她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根本就不喜欢她,那个女人根本不如你。你也不必怪我了。我自己现在就已经后悔死了!”
  好在没搞出什么孩子来,那女人是想要弄个孩子但运气不好没有成功。被揭露后周剑萍也不去找她了。倒是那女人又去找了他当然主要是想敲他一笔钱,周剑萍给了她五万元那女人还不满足,道:“怎么周老板一直是这么小气的吗?”
  “不。是你只值这么多。”
  女人生气道:“你!你玩了我,还污辱我?”
  “如果你认为我是在污辱你的话你连这五万元也不应该收。”
  那女人瞪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拿着钱走了。
  那件事情很快过去,孩子生下来后他很快收心了。实际上她并不是如何嫉妒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她只是担心他有了其他女人后会冷落她。这样的想法通常被认为是理智的想法这说明人们普遍还是默认性欲要比嫉妒欲本原得多的。
  李若鱼生了个男孩。孩子生下后周剑萍本想要她把工作辞了,但和她争辩一番后终究只能同意她请长病假。
  虽然她很爱孩子也常逗弄孩子解闷,但这是远远不足以供她打发时间的。好在她喜欢看书,各种类型的书都看,她很是高兴周剑萍能给她很多钱使她在买书的时候再也不需为钱而犹豫。
  李若鱼后来很快就认为自己是做了一笔很赚的交易了。她本来只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定程度的奴隶换了哥哥免做囚犯,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评估这笔交易。当然,实际上,如果当初让她认真谈判,而周剑萍坚持要她绝对做他奴隶来换毫不让步的话,她最终也是一定会答应的。她根本就不可能看着哥哥进监狱甚至可能死掉同时伯父伯母伤痛万分的。总地来说她暂时认为自己是做平了。
  她认为自己赚了是从方小玉求她的一件事开始的。那时她刚蜜月回来,工作还未找呆在家里,方小玉是白天来找她的。原来方小玉接手了一个案子,一伙流氓强奸了一个女孩,事后那女孩决心告他们,方小玉在处理这个案子的时候遇到了很大阻力,原来那伙流氓的头儿上面有很强的关系。方小玉并不退缩,更加认真地调查这个案子,发现这伙流氓早已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她决心一定要努力把他们送进监狱。想到以前大学里那件事她本来觉得这件事似乎不大好托周剑萍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来找李若鱼了。
  “周剑萍是不是挺恨我?”
  “不会吧?那件事他大概早忘了。上次婚礼上他对你不是挺客气的么?”
  方小玉把自己接手的这个案子对李若鱼说了一下,问道:“你可不可以让周剑萍给我帮一下忙?”
  李若鱼道:“我会跟他讲的……他未必肯……不过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全力帮你的。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我们一起和他说。”
  晚上周剑萍回来,方小玉把这事儿对他说了,周剑萍沉吟半天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你上次害了我我还没报复呢!”
  李若鱼怒道:“什么害了你?害的是我!”想到自己当时所受的舆论压力她一时气恼举起手中的茶杯对周剑萍道:“我恨不得把水泼在你脸上!”
  周剑萍双手一挡,心想也是,转而对方小玉道:“那小子的背景怎样再说一遍?”
  这件案子中各人的背景倒都没周剑萍他老爸硬后来周剑萍调查了一下也确实是这样,但周剑萍还是犹豫再三才道:“你是小鱼的好朋友,小鱼要我帮忙我当然是一定要帮的。不过我在这方面是不大熟的,未必帮得上你什么忙。”
  “我们一起去找你爸。──哦,是咱爸。”由于不常见面,她一直不想到要叫丈夫的老爸也叫爸。
  周剑萍忙道:“不忙,先听听小玉的意思。”
  小玉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啊!”
  周剑萍道:“还是先等一等,看看事情的进展如何?如果到时确有必要的话,再去也不迟?反正你随时可以来找小鱼,和我。”
  “那也好。我先谢谢了!”
  感情上,要周剑萍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勉强,实际上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也是个坏蛋,不过从利益角度看这实在是一件大不合算的事情,说实在话,他宁可破上几万块钱财也不愿无谓地去得罪那帮小子,但是她的请求又使他觉得有些无法拒绝。不过过后他对她说以后这种事情提都不要对他提,她答应了,她本来就知道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恰当方法,她不喜欢这种方式。
  后来事情果有反复,那女孩也害怕得想撤诉,幸方小玉坚持不放最后带那女孩随周剑萍夫妇一起去见了周副市长,这才把官司打了下去。最后基本上是赢了。报纸上还报道了方小玉正直勇敢不畏强暴终于伸张正义的故事,她的名气很快提高,找她打官司的人也越来越多。
  李若鱼认为她帮了方小玉、那女孩以及还有不少其他被那伙流氓玩弄的女孩,所以她认为她有点赚了。
  后来她又帮了肖雨的忙。肖雨在她公司里干得不够顺心,公司二老板老想赚她便宜,虽然大老板也曾批评过他一次,但二老板毕竟是二老板。肖雨要李若鱼帮她注意有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于是李若鱼就要周剑萍帮她注意注意。周剑萍公司当时正在与人合搞一个度假区,沉吟一下当即表示同意。第二天他就请肖雨到他办公室来对她道:“我想先请您做我秘书。我们公司现正与人开发一个度假区,你主要也参与这方面的工作。如果到时你能证明你确有能力的话,你可以代表我公司管理那个度假区。希望你能够努力!”
  肖雨表示接受,又问了一下是否李若鱼知道他的安排。周剑萍笑道:“她会同意的。”
  肖雨也笑道:“您现在好象很了解她?”
  “那当然。别忘了我是她丈夫。”
  肖雨后来果然不负众望,现在已是管理那个度假区的总经理,正逐渐成为一个在商界精明强干潇洒自如的女强人。
  李若鱼现在确实不能算是女强人。虽然她能帮方小玉和肖雨但这只能证明她丈夫的强。不过她还是认为自己内在可能要比很多被称为女强人的人强,她相信只要机会适当她终会很成功的,比如她相信她如果出国的话是一定会有一番事业的,但事情一夜之间就变了。对此她确实非常愤恨周剑萍。
  不过现在的工作她还是很喜欢的,她又自我安慰说当教师对社会也是很有贡献的呀!她也很是适应大学校园的生活,她很喜欢和那帮大学生在一起,有时她甚至怀疑自己可能应该永远呆在校园里。
  不过作为周剑萍的妻子她还是得和丈夫一起出入一些妻子必须出席的场合。李若鱼在这方面应该说还可以。她并不如何厌恶那些社交场合的虚伪与无聊,她愿意把这些当作某种社会习惯。不过虽这么想她还是并不如何喜欢周剑萍带她出去,她更喜欢呆在家里看书看电视玩计算机或者最喜欢请几个朋友的家聊天玩乐。但她在社交场合温文尔雅聪明机智周剑萍倒是很喜欢带她出去。不过周剑萍还是不满她似乎缺少了一点贵妇气质,她不同意说她缺少的只是那种世俗的贵妇气质,那种气质通常表现为什么也不干甚至什么也不懂或者仅仅说些无聊的话而高高在上让别人伺侯的那种特征。周剑萍说可是只要有人欣赏就行李若鱼点头赞同只是笑道所以你最好还是少带我出去为妙。
  李若鱼再见陈小明是在游长江三峡的豪华游轮上。当时已是傍晚,她独自一人站在甲板上,江风吹拂着她的衣衫长发,她已经看够了两岸清秀而雄浑的山水,也看过了此时天边绚丽多姿的落日和红霞,她现在只是低头看着身下滔滔江水向东流去。她忽然想自己的生命。我为什么会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而不是任何其它样子?我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任何其他人?我也会像这滔滔江水一样逝去在无尽的时空中吗?那么我为什么要活着?为社会作贡献?那么人类为什么要活着呢?为了活得更好?活得更好是为了什么?嗨,看来活着就是活着,是不需要理由的。我也只有顺其自然。她不由叹了口气,却听旁边有人道:“逝者如斯夫?”
  这声音好熟她立刻转过头,却见一双如三月的阳光般灿烂温柔的眼睛正注视着她,正是陈小明!她的眼睛也立刻变得如此的温柔。四目相对一时胜过多少言语。
  你过得好吗?你现在好吗?她的眼睛柔情似水,一江春水瞬时失去了光彩。对他们俩来说一切似乎都已消失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两人不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是如何思念对方此时骤然相见心中爱意却立时翻涌奔腾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四目久久缠绵在一起两人的感官似乎除了眼睛之外都已消失,以至周剑萍喊“小鱼”时两人都毫无反应。周剑萍远远看见李若鱼和一个男人面对面久久站着就已奇怪,喊了声“小鱼”本以为她会立刻过来却见她浑然未觉,不由疑惑地走近。他是从两人的侧面走近直到走近两人仍毫无反应,这时李若鱼凝视陈小明的眼睛里又增添了些抱歉:对不起我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
  周剑萍在旁边狠狠地注视着李若鱼,他从没见过她如此深情、痴情地注视自己,现在却……
  “小鱼!”周剑萍终于忍不住了,怒声道。
  “啊?”李若鱼惊吓了一跳,却见周剑萍气怒地看着她,急忙低下头。
  “他是谁?”
  李若鱼走到周剑萍身边道:“我们走吧。”
  “我问你他是谁!”
  她不由看了陈小明一眼,正待回答,陈小明却替她答到:“我叫陈小明。”陈小明与周剑萍不熟,只在大学里与他踢过几场球,依稀认识,估计对方就是周剑萍。
  “我没问你!”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当然应该问我。”
  “你经常这样看别人的妻子吗?”
  陈小明却不响,转身看着船下江水,手紧紧握着栏杆,过了一会儿才道:“对不起!”
  周剑萍一时无话可说,却见身边李若鱼又在看他,不由狠狠威吓了她一下,把她吓得一缩眼中流露出屈从的表示,这才拉她回了船舱。
  陈小明独自看着江水,心中极为难受,甚至有点想哭。这时安妮走到他身边道:“怎么她就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吗?”刚才的事安妮也大致看到了。
  拿到绿卡后他和安妮并未离婚。就这个问题他曾问过安妮安妮说这样不是很好吗,陈小明想想也是,安妮是个不错的性伴侣,陈小明和李若鱼分手后也并未爱上其他女人。两人婚后为对付移民局的检查住到了一起,安妮的房子是分期付款买的,到现在还没全买下来,由于要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颇有实力和信誉的商人,而且她也确实赚了不少钱,安妮买的房子是相当不错的。
  安妮看他搬进来时心中只是想着不要引狼入室,虽然陈小明有着漂亮而温和的外表但她对他了解毕竟不多,陈小明却笑着问她他是不是应该付点房租什么的,安妮一想也是,于是两人讨价还价一番,陈小明说他本来只需租个单人公寓的,后来就按单人公寓的价钱租了。陈小明一直把他和安妮的关系称为房东和房客的关系。拿到绿卡后他重新找了个建筑公司工作,现在正在积钱买房子。
  安妮的房子好象是特意为她和陈小明的这种关系准备的,有三间卧房两间浴室。平时两人在一起时实际上是经常做爱的。刚开始安妮还时常带些男朋友回来,陈小明当然一点也不管她。不过后来还是管了一下,那是安妮和她那男朋友吵了起来接着甚至打了起来,当然实际上主要是她男朋友打她,陈小明不得不出来制止,那小子还问“你是谁”陈小明又好气又好笑道“我是她丈夫”。过后安妮很是感激他当然他仍得付房租。陈小明则一直忙于事业,而且安妮还是相当能满足他的,另一方面他也似乎一直爱不上其他女人,故一直未另找女友。
  实际上两人决定不离婚后虽仍是说好保持原先的关系,但已渐渐有点像真夫妻了。这次陈小明休假决定回大陆一趟安妮也想来大陆旅游并顺便了解一下大陆市场,他知道再见李若鱼也只是徒增遗憾却没想到老天有眼又让他们浪漫地重逢了。
  陈小明对安妮道:“是的。”声音带了点悲意。安妮心生嫉妒:“怎么要哭拉?”安妮几乎从未见他哭过。陈小明怒道:“难道你认为我还应该笑吗?”陈小明已经把他女朋友被迫嫁于他人的事大致对安妮讲了一遍。
  “她看上去非常温顺,这就是东方女人吗?”
  “现在中国女人大多并不温顺。她倒是非常温顺,不过恐怕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温顺。”
  “什么样的温顺?”
  “先不应谈温顺。她是个非常有思想的人。她的内在思想可能跟西方人更像一些,甚至可能还要更全面彻底。比如她的思想可能实际上跟你是比较像的。”
  “这么说,你也很喜欢我了?”安妮现在并不想谈什么思想。
  “是。”
  “那你什么时候也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我也希望我能改变。”
  李若鱼心里很是高兴,终于又见到他了!他气色很好,穿戴也很好,在美国应该混得很不错吧?有女朋友没有?应该会有的。说不定就在船上。想到这儿她不禁有些难受,但立刻又想难道要他为我打光棍?心中仍是企盼他能美好幸福。
  她并不如何害怕周剑萍可能因此而对她的欺虐,她早已习惯于他的欺虐。而今天她又可以更好地想象是陈小明在虐待她了。回到舱房里她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低头坐在床上。
  周剑萍当然不放过她,命令道:“把头抬起来!”
  李若鱼乖乖把头抬起来,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要你也像刚才那样看我!”
  李若鱼努力作出刚才那种眼神,却做不出,于是道:“那你也像他刚才那样看我!”
  周剑萍一愣,一时倒也做不出,于是道:“是我在命令你!”
  “我一时做不出嘛!如果我们分别了三年,我们也会这样看着的。”
  “真的?”
  “真的。除非你不那样看我。”
  “可是你不应该还爱着他!”
  “我……”她说不下去。
  “我命令你不许爱他!”
  “是。”她想,我努力做到,可是我做不到也没办法。
  “说‘你不爱他’!”
  “我……你不爱他!”说着她笑嘻嘻地把腿一收身子全缩到床上。
  “对我说‘我不爱他’!”他忍住气恼说道。
  “我我……我不说!”说着缩到床边,两只眼睛大大地瞪着他。
  “你不愿说?”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几乎从未这么违抗他。
  “我我,我说不出来!”
  他也上床来,她无处可退,被他抓住脸蛋迫使她看着他,他一字一顿道:“你不听我的话?”
  “我,我就算说了,也不是真心的!”
  “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也是爱你的嘛!”她急道。跟他过了三年,又有了孩子,她早已有些顺从命运了。
  他愣了一下笑道:“怎么讨饶了吗?”
  “不是讨饶。我才不怕你呢!如果另外有人逼我说我不爱你,我也一定不说!现在你逼我吧!”
  实际上,他是没法对她怎么样的,这一点他很早已明白。他确实是不舍得狠心欺侮她的,当然如果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要他这么做的话他倒有可能这么做。她对他千依百顺,除了打她或用其它办法欺侮她,他还能把她怎么样呢?他也不会故意冷落她这等于折磨自己。他爱她,事实上她大概是他最没有办法对付的女人了。这时听了她的话他更无法欺侮她了,瞪了她半天他道:“不许见他、不许与他说话、不许碰他!知道了吗?还有!心里也不许想他!”
  “嗯。心里想一点也不可以啊?”她还在讨价还价。
  “不可以!什么时候我发现你心里在想他,我就打死你!”
  “你这坏蛋!”她娇声气道。
  “敢骂我?不要命了?”
  “你没说过要我不骂你!”
  周剑萍一想也是,刚要命令她从今以后不许骂他,想想却又不说了,只道:“好哇!你存心想气我是不是?”扬起手装要打她。
  她立刻道:“不许打我的脸!”
  他道“就要”,轻轻拍了下她的脸,然后把她抱进怀里。
  但过后他还是命令她不许出舱房,好在他们的舱房本身也适合看岸边风景,她苦苦哀求没用,也只好答应。但第二天他一个人在外面无聊,上午与人聊聊天,下午不得不要她陪着出来,只是命令她一步也不许离开他。
  真是冤家路窄,他们四人又在窄窄的过道上碰上。其实双方在过道里不远处就已看见了,只是当时已无岔口,又双方都不愿转头,只能碰上。四周没人。
  李若鱼不敢再像昨天那样看陈小明,又初见安妮,不由多注意了一下安妮,安妮也仔细地打量她,两个男人则相互盯着。
  李若鱼看了一会儿安妮,忽然想这么盯人是不礼貌的,又不敢看陈小明,于是低下头。注意道过道很窄只容两个人走,她想退到周剑萍身后让陈小明他们过去,此时她正挽着周剑萍的手,周剑萍见她要让,手一用力拽得她微一踉跄,心中不禁委屈气恼。
  陈小明见他这样,不由愤怒,周剑萍则对他得意地微微冷笑,陈小明怒视他一会儿,又看了看李若鱼,李若鱼此时已把委屈气恼埋在心底,脸儿还算平静,安妮对李若鱼心生同情,但见周剑萍不肯让路又和丈夫对峙,心中根本就没想到要让路,最后陈小明让路。
  李若鱼侧身经过陈小明时本想说些什么告别之辞,却又被周剑萍一拉又一个踉跄只得跟着他走。陈小明目送她良久才道出一句:“这算什么!”
  李若鱼回到舱房立刻挣脱他手道:“你这是干什么!?”
  周剑萍满不在乎道:“气气他。”
  “气气他?你恨他?应该是他恨你才对的啊!是你抢了他女朋友嘛!”
  周剑萍一愣,心想倒也是,却仍嘴硬:“我就是恨他!”
  “我不会再跟他在一起的,你让我和他道个别都不行吗?”
  “不行!”
  “那你待我好一点行不行?他现在只是希望我能过得好,你这样子……你算什么意思嘛!”
  “你要让他知道你过得好?”
  “是的。你是待我好的是不是?我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只要我过得好他就能安心了,当然我也一样。你为什么还要故意气他!你就不能善良一点么?”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希望你过得很糟?”
  “不会的。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待我好一点,真的气气他啊。”
  “倒也是。算了,小事一桩嘛!没伤着你吧?”
  “你在乎我吗?就知道欺侮我!”
  “我在乎你的。好了别生气了!”
  “不行,我一定要再去见他一次!”
  “不行!”
  “或者我们俩一起去?”
  “算了!”
  但回去后李若鱼还是立刻打听到了陈小明回美国上飞机的时间,当然这很容易,李若鱼只不过给陈小明无锡老家打了个电话。走之前李若鱼问周剑萍道:“我打算去飞机场送他,你去不去?”
  “算了!”
  “我一定要去的。”很坚决的声音。
  周剑萍看她半天,终于道:“行,我们一起去!”
  “记住你可要待我好噢!”
  “知道了好宝贝!”
  两人在车上时李若鱼又想起要买样东西送他,跑进一家商店要周剑萍花八千块钱买了只手表。回到车上周剑萍打趣道:“居然有你这样的女人叫丈夫买礼物送给旧情人!”
  李若鱼也笑道:“居然有你这样的男人还答应了!”
  陈小明见到李若鱼很是意外,虽然他已听家人说有个女人打电话来打听他什么时候上飞机,但他更以为是某个以前挺要好的女同学而对是李若鱼不抱太大希望,尤其意外的是周剑萍也来了。
  李若鱼今天打扮得特别明艳亮丽光彩照人,和丈夫亲密地手挽手走到陈小明跟前,李若鱼道:“陈小明!”
  “你好!”陈小明一时不知道该叫她小鱼、李若鱼、还是周夫人。
  “我来送你!──不,和我丈夫一起来送你!”
  “谢谢!”
  “祝你在美国,一切都好!”她真诚地望着他。
  “也祝你一切都好!”
  两人互视一阵,李若鱼掏出一只小合送他道:“这是我送你的。──哦,还有我丈夫。希望你能喜欢!”她立刻想到这钱是周剑萍出的,自己又很可能一辈子也不还了,光说是自己送的似乎不太妥当。
  “谢谢。”陈小明接过盒,按美国习惯立刻打开,看是一块漂亮的手表,立刻明白李若鱼是想要他用时间来忘记过去。他对李若鱼和周剑萍点头微笑。
  李若鱼看他笑中有些难受又想不要和周剑萍太亲密弄得他反而有些伤心,不由略微和周剑萍疏远了一下。陈小明立刻注意到了,当然并未有所反应。然后他和安妮上了飞机,李若鱼目送他的飞机飞走才离开,周剑萍也随她去。
  陈小明在飞机上却一直看着手表疑惑。看那几天在船上,小鱼似乎是十分畏惧周剑萍的啊?周剑萍对她的欺侮也显然已不是一天两天。今天他们却很亲密,还一起送了我一块表,是要我就这么让时间流逝不再想她?对了,小鱼送我表时为什么还要添一句“我丈夫”呢?是在暗示我是周剑萍逼她送这块表的吗?最后她还略微疏远了周剑萍一下,是不是在告诉我她其实并不幸福呢?很有可能。周剑萍不大可能变得这么快的啊!他看一眼周剑萍的眼睛就已感到周剑萍是个不大容易改变的人。
  周剑萍啊周剑萍,费尽心机娶了小鱼,却又不好好珍惜,算什么回事!?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小鱼幸福!当然我首先得强大。我已经熟悉和适应了美国,以我的聪明才智是一定能发展起来的。当然没有小鱼我也一定要成功。也许唯一的区别是现在我要尽量找一条更具风险和前途的道路了。这也能让我不枉此生!
  误会往往会改变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从最小的到最大的事情都有可能由误会所产生或改变。即使聪明如李若鱼、陈小明、周剑萍三人,她们之间也不免有误会产生,而且,这个误会看上去很小,但实际上对她们三人及至很多其他人的命运影响却很不小。这都是李若鱼所未曾料想到的。

  写于一九九五年七月
  其后陆续有所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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