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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没想到茜茜小姐的命运跟白雪差不多,也是遇到了负心汉。
  茜茜小姐在电话里说,她已整整等了他五年了,至今不见他的音信,她只好放弃,决定恋爱结婚。她气愤地说,也许他死在美国了。
  我说:“听你的口气,好像你的男朋友是一位华侨,或者是一位留学生对吗?”
  茜茜说:“你没猜对,他是一位美国青年,名字叫根尔,五年前在成都旅游我们相识的,关系很好,他特地为我住了一两个月……”
  我说:“从此就分手了,杳无音信?”
  茜茜说:“对对对。李先生,我和根尔一见钟情,还山盟海誓过,还以身相许过,你说说看,他是不是骗我?”
  我说:“这很难断定,因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经过。”
  接着,茜茜小姐向我不厌其烦地讲起了她和根尔的认识经过。她很相信我,把她本应不该讲的都给我讲了。她如此信认我,我还是有点激动。
  随着改革开放的日益深人,国际交往和合作的逐步扩大,“洋鬼子”也有的了新绰号——“老外”。这名字如同“老乡”一般,叫人听了颇有几分亲切感。慢慢地,随着出国热潮的兴起,老外在国人眼里又增加了一圈金色的光环,成了西方高度物质文明的象征,成了社会价值的金字塔的塔尖,自然也成了中国女性眼中的白马王子。
  据国家有关统计资料,涉外婚姻公证文书,从八十年代初到现在,一直呈直线上升趋势。其中外国女性和中国男性的结合,尚属凤毛麟角,而中国女性嫁给老外,可说是一股潮流。
  这当中,得风气之先的要算知识女性,尤其是学外语的知识女性。
  究其原因,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女性愿嫁老外是为了附骥尾以致千里,在物质生活上一次到位,在精神生活上开拓新领域。对于她们来说,这简直是人生的一条捷径,既可以享受嫁给个体户的市民姑娘所能享受的一切物质条件,又可以获得俗不可耐的市民姑娘所没有的高雅情趣和文明环境。君子远庖解,仍能品尝熊掌与鱼,却决不会沾一身腥气。足见其智商高于市民姑娘,十几年的墨水没有白喝。
  茜茜小姐,就是这其中最典型的一位。
  她是四川大学外语系学生,以前没有嫁一个老外的想法,大四那年,她突然发现班上的好几个女同学都有了老外男朋友,并准备着出国深造,才有了些想法。
  茜茜来自农村,根本份和朴实,也不善交际,所以就不知道她们拥有外国男朋友的捷径,也不好打听。但她并没放弃找一个老外的想法,一是顺应潮流,二是追求物质。
  有一天,望着台上讲课的那位满脸大胡须的外籍老师,茜茜突然冒出一个想方,找他试一试?不是找他耍朋友,他都50多岁了,有儿有女,而是找他全力赞助,前往美国留学。
  计划很快付诸实施,她常在周末的晚上到外专楼,专门拜访大胡须,请教问题,畅谈心得,深夜才离去。星期天,她又主动当导游,陪大胡须观光购物。
  可是大胡须表示很为难。但茜茜决不死心,四处寻找。
  听说五星级的锦江宾馆经常住着许多老外,于是有天晚上,她就到了附近的一个舞厅,准备碰碰运气。
  她终于捕捉到了一个“白马王子”——一个在中国旅游的美国青年,家住纽约,名叫根尔。
  根尔看样子十分喜欢她,来往了几次就对她说:“我回国后,向父母说一声,就来华办手续将你带到纽约去,我们要在纽约结婚。”
  茜茜相信他的话,陶醉在施特劳斯美妙而神秘的乐章里,陶醉在他的胸怀中。不知怎么的,她渐渐进人了梦乡。当她突然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他住的客房里的沙发上。她不禁恐惧起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了这里。
  根尔面带开心的微笑说:“茜茜小姐,你太可爱了。l‘dlikethatplease(我想要那个),行不行?可不可以?”他指着她的大腿根。
  茜茜不好意思,忙说:“No,NO.”
  根尔说:“你别害羞,这没什么,就像人吃饭喝茶一样,天经地义的事。”
  茜茜脸色一片鲜红,很想离开他。
  根尔拿出一本《花花公子》杂志,指着封面上一个洋女人乳房的大特写说:“你看看这个,十分开放的。”
  茜茜怀着一种好奇之心慢慢地翻着,只见里面的彩色画页上尽是男女并性交的场面,心里一阵阵狂跳,觉得美国人恬不知耻。她很快就将书合上了。
  根尔却在一旁振振有词:“告诉你,这不是肮脏,这不是丑陋,而是美的象征,是高度净化的美,是美的花絮,是美的交融,是美的组合,是人体美、曲线美、造型美……”
  他侃侃而谈,俨然一位美学大师。而茜茜却在他的大肆渲染之下,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她仿佛真的在“高度净化”的世界里,饮了一杯来自天堂的圣水,开阔了“美”的神野,看到了去美国的希望曙光。
  “根尔先生,你不要玩弄我,一定要带我到美国去跟你结婚,因为在我们中国,姑娘只能把她宝贵的贞洁献给她的丈夫。”茜茜没有忘记这些关键问题。
  “一定一定,我知道你们中国的风俗。你若不信,我敢向上帝发誓。”根尔一本正经。
  就这样,他们同居了。根尔看起来非常爱她,为了与她夜夜厮守,他放弃了许多旅行计划,直到一个月后,护照上的日期快到了,才踏上归国的征途。他答应她回国后就给她写信。
  可是整整半年了,他连半张纸片也没寄来。
  茜茜赶忙按照他当初留给她的通讯地址,几天一封长信,挂号加急航空。然而,姗姗来迟的却都是“查无此人退回”。
  一直到今天,整整五年了,茜茜还在给他写信,还在苦苦的期待,拒绝了许多求爱者,拒绝了一个个好心的媒婆。
  茜茜再次问我根尔是不是骗她。我毫不犹豫地说他是个骗子,一个地地道道的感情骗子。她说她有时也这么认为,但一想他的甜言蜜语和海誓山盟,又觉得他不是那种人。他没有给她来信,她想也许他搞错了她的地址,或许记录本在回国途中丢失了。她给他写的信总是“查无此人退回”,她想有可能他回国不久就搬家了,或许自己记错了他的地址。
  “李先生,你说说我现在该怎么办?”茜茜求救地问我。
  “立即回头是岸,否则苦海无边。”我十分真诚地回答。
  “可是我难以做到啊。我常常梦见他,我常常看他的相片,我也常常寄于一种幻想,说不定某一天他会来中国找我的。”
  “茜茜小姐,你这是白日做梦,会越陷越深的,我劝你最好是面对现实,不要再这样苦苦期待无任何希望的事了。这样不但会伤神,而且还会耽误你的青春。”
  “我有时也这么想,可是又下不了决心。唉!李先生,你‘对我有没有那个意思?”
  “面都没见,我怎么对你说呢?”
  “李先生,过段时间见面行不行?是这样,前几天,我又给根尔写了一封信,如果结果又是”查无此人退回“,我就跟你联系见面;如果根尔回了信,我就不与你联系,好吗?”
  “好,一切随你。”
  对于这样一个痴情的女人,我既同情又憎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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