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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贾老板开着车来接她,一直开到海边渔村去,请她吃海里刚捞上来的活海鲜。蓝棠自从跟景峰吵翻后心情还没有这么好过,她吃了很多,且这个地方菜价便宜,吃了许多样海鲜,两个人结账目才两百多元。蓝棠觉得不过瘾,她觉得应该是两千多才好,她想要看看姓贾的付账时的表情,会不会心疼。
  蓝棠不喜欢歌厅的喧闹,吃完了两个人就在食街的青藤咖啡屋里喝咖啡。临着海风,听着涛声,对面坐的男人,不是宗明也不是景峰,而是一个互不了解的男人,没有缠绵,也没有成见。蓝棠感觉很好,她大可不去在乎这个男人的任何言行,也不必故作姿态地在他面前表演什么来取悦他。贾勇便跟她大讲文学,从莎士比亚讲到托尔斯泰,报了一大堆书名问蓝棠读过没有。蓝棠一概说没有读过。贾老板故作姿态地惊讶道:“你连《复活》都没有读过,真是不应该呀,你这个大学是怎么读的?”蓝棠笑了一声道:“我上大学天天睡觉,听课也只是点卯。”
  “你们真是幸运哪,”贾勇用长辈的口吻道:“我们那时候想读书没有读,不知多苦呀,为了能找到保送上大学的机会,好好城里的工作不做,调到矿上去上班,好能得到保送读大学的机会。为了得到这个机会,我年年当先进。那时真苦啊。哪像你们那么简单,高中毕业直接就考大学,我那么折腾了将近十年也没有能被保送。到了后来恢复高考考上,我已经二十八岁了,再去上大学,又没有工资,婚也不敢结,搞对象看两角钱的电影都看不上,真是苦啊,现在想想都害怕。”
  蓝棠听了他的一大堆感慨无动于衷,觉得像做戏似的,她已把自己列入观众席了,自然怎么看贾勇都是在做戏。贾勇又问她现在在读什么书?蓝棠心里便也有些触动了,觉得这个男人还是有点与众不同的。她在这个城里这么久了,从没有听人说读什么书的,到处都是议论股票地产谈生意的,至多也不过是年轻人进修些外语、电脑、财会。进了这个城市后男女的奋斗目标就十分明确了,男人怎么赚钱,有了钱,便有了朱富贵、黄金屋、颜如玉;女人怎么嫁老板傍大款,傍上大款就有了一切,可以拥有世界;再也不会像在内地那样,浑浑噩噩地还去爱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至于说读文学书,那简直就像是上几个世纪的事情,谁说自己现在还爱好文学,那不是沽名钓誉,就是自命不凡而已。蓝棠虽然幼小的时候也曾经爱好过,但现在早已丢到拉丁美洲去了,而且她从不掩饰自己的喜好,她不在乎别人的诽谤或恭维,便说:“我有十来年没有读什么正统的文学书了,还是大学毕业前,倒是喜欢一点文学的,中学到大学那时代读了一些书。可那时候我没有钱买书,借到什么便读一点。你知道的,学校图书馆里你说的那些世界名著根本回不来,所以我也几乎没有读上;那时总想自己工作了有了钱,一定要把这些书买回来好好地读一读过过瘾。可我如今有钱了,买书的事早已忘到撒哈拉去了,宁可一支接一支的买口红,也想不起来买书。我想这虽是我自身的责任,但跟社会引导也是有相当关系的,往往一个人站在这社会里稍不用心也就随波逐流下去了。你现今提起这事了,我觉得社会还是要提倡提倡读书的,要不民风越来越不行了。年轻人到了这种地方,只看到一个灿烂辉煌的‘钱’字,什么道德什么良心,什么责任什么义务,早都不知忘到脑后什么地方了;只有一个‘利’字,‘见利忘义’,‘利令智昏’,一个‘利’字,不知做出了多少害人害己的事!你看看前几天枪毙的十三个人抢车集团,最大年纪的才二十六岁,竟杀了十七个人,他们哪把杀人当杀人,只是当杀鸡似的,还流水作业,分工有序,这种事听起来不是让人毛骨悚然?”
  贾勇道:“上个月我出了趟国外,回来听说了这件事,还不清楚内幕,到底是怎么回事?”蓝棠道:“是一家兄弟姐妹加上老婆丈夫女朋友,再加上老婆丈夫的兄弟姐妹,为了钱,利欲熏心,熏黑了心,出去抢车,凡抢到的车,车上的人一个不留活口。让女人打扮得妖形怪状的在路边招顺风车,看着好车,一个人开的,便一路挑逗,把那些色迷心窍的男人哄回家,说住在什么什么地方,去她那儿坐坐。要说来这些死鬼男人也是活该找死,就荒到这个地步,真的就跟这些女人上楼;一进门,房门即刻反锁上,屋里便扑出两个穿公安制服的汉子。男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以为撞上公安了,他们便把手铐给他铐上,然后便是放在案板上,肢解成一块一块的。任这些人怎么求饶,绝不放一个生还,一定灭口。所以他们前后一共杀了十七个人才案发,也就是得了十七辆车。那些女人把男人骗进门,她的工序便完了,去街上买包瓜子,买几只包装袋,坐在楼下嗑瓜子;等着楼上肢解完毕,她把袋子送上去。那些男孩把碎尸包了,然后塞到车箱里,半夜里便开车出去把这些碎尸扔到荒山野岭里;再把车开向北边,卖几万块钱。一辆几十万的车加一条人命,只卖四五万,你想想看这些人还有什么人心?连兽心也没有了,兽还有饥饱的问题,吃饱便不再吃了。可这些人怎么想的,他们的目标是每个人得一百万便不干了,一百万便要二十多条人命,十三个人要多少条人命?就是到了一百万他们能满足了吗?人的壑欲是无节制的!我一想到这些,真是吓得要不得了,这不是人吃人吗?再这样下去,还了得?这不是跟教育和倡导有关吗?他们这一群人才只二十来岁的年纪,电视里全是成功发财的老板,书摊上全是第一富翁第二富翁的,马路上全都讲的怎么挣钱,他们踏进社会,只有一个梦,一个发财梦!从小受的教育也有问题,他们的父母也大多是文革中成熟的一代,什么道德人伦全被文革革掉了,且又穷怕了,只知道钱好,至于什么父子骨肉,兄弟手足,夫妻糟糠全都比不上一个‘钱’字;发了财的子女回家,父母便当至亲骨肉,没有挣到钱的儿女回家便是乞丐仇人,根本不当人;夫妻也是这样,有钱的老公回家便是夫,没钱的老公回家便是伕。我看报道说,这几个孩子回家,他父亲不问在外冷暖饥饱生活可好,只是冷冷的一句话:‘谁家谁家又盖楼了,你们看怎么办?’要儿女拿钱回家盖楼。儿子送钱回家,父亲接过没有一句安慰和询问:‘挣钱不容易,怎么挣来的?’只是一句话还不够。及至儿女全部枪毙,老头子也没有一句后悔的话。我想他还只嫌他的儿女本事不到家,没有别人家的儿女聪明,没发成大财命倒送了。那几个孩子枪毙还在笑!简直我都不敢睁眼看这世界了!”
  贾勇道:“现在真是说不上来了,上个月我一个香港朋友过来说,他妹夫被人绑架了,下落不明,报案一个多月也没有消息。现在关外更乱,他妹夫在关外电子厂当管理,也只是个打工仔来的,可他是香港人。那些生活无着的盲流找不到工作,什么都干,出来了总要弄到钱才能回家招摇,管它是什么钱?最早绑架是由于管工和工人之间有了矛盾,或是炒了员工。那员工便横下心了,找几个同样潦倒的人,把他给绑了,要多少多少赎金,一般香港人家里一二十万总是拿得上的,可这些人又不懂这事怎么做好,心里又慌,又怕挣脱了跑了报警了,常常一不小心便把人给弄死了。家里送了钱过来也接不到人。到现在是更甚了,这些盲流把绑票当生意做了,只要是香港人便把你绑了,弄得关外的工厂开不下去了,大多数香港人不肯去上班,好多厂都关门了。我有个老家的同学,原是关外一个服装厂的管理,可现在偷盗成风,猖獗到人在屋里也敢进来偷,简直不能算偷只能算是明抢了;带着钢丝钳,晚上不管屋里的人睡与不睡,剪断窗上的防盗栏,推窗便进来了,一直摸到你床上枕头下的表为止。我那个同学光宿舍就被盗了三次,不敢做了,上个月把厂关了,回去了。”
  蓝棠道:“现在形式上只是弄一些呆子傻子让人学,那是没有用的,还是做点实际的才行。少宣传一些大富特富的,这些人有了钱,便雇用一群吹鼓手乱吹一气,把那从前的老底子,见不得人的,一概掩盖修饰打扮得花儿般的美,弄得天底下的人都只认钱好,一切是非都用钱来判断。这国内的媒介又不像国外还揭许多隐私的。我住的那富凤阁里,什么怪事没有,当二奶的,当鸡的,当鸭的,包靓仔的,这些都不说了。老公给老婆拉皮条的,用老婆的卖身钱吃白粉的,这也不说了。单说一桩,竟有父母来伺候女儿做鸡接客的,你说这种父母可不是吃屎的?”
  贾勇惊讶道:“这种事也有?”
  蓝棠道:“我给你编故事不成?那个女孩是贵州的,家里穷,早些年便过来做鸡了,搭上一个香港的烂仔,说跟她结婚,便把她哄去香港。她原本做鸡的时候便跟香港人假结婚了,每年三个月的探亲假去香港做鸡好多挣点钱,那年已经到了可以过香港的年份了。遇上烂仔她便跟他过去定居,她想离了假婚,就跟烂仔结婚。走时她那耀武扬威的劲,你真是没有看到,那样子好像嫁李嘉诚去了,楼里的姐妹一个都不识了。我虽只跟她打过一次牌,见面也只点个头的,那阵要走了,她像颈脊骨断了上了托子似的,头也点不得了。原是那烂仔把她哄得昏了头,只要一看香港电视节目,里面的行政公署要员、工商巨子、影视歌星,那烂仔都识的,许多还跟他家是世交亲戚,说起这些人来就如数家珍。有一次我在一个朋友那儿玩牌,那烂仔跟她也在,就听那男人吹,就连四十八岁选美的上海女人也是他家的亲戚,还说‘我们家族里的人都不同意那四十八岁的女人去选美,可那女人偏不听,非去了,现在我们都不认这个女人了,嫌丢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们听了也不得不信。他跟贵州女人说他有个台湾老婆感情不睦,分居好几年了,那老婆带了孩子去台湾不回来了,再等年把他就可以离婚,然后他们两个过。现在他供着套楼三房两厅,又供了个车,手头紧些,过了这两年便好了;他在邮局上班,工资两万多一个月,过去香港,有自己的楼自己的车,邮局稳定的工作,不是神仙似的日子?只是目前手头紧了些。那女人便真的把自己的血汗钱拿出来给他花。及至她去了香港,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这烂仔在香港连工作都没有,欠了一屁股的债,还在湖南有个老婆和孩子。这女人又生了个女儿,生活无着,在香港便只得重操旧业,可弄点钱都被那烂仔抢个精光,连给孩子买奶粉的钱都剩不下来,不给钱就威吓,要把小孩掐死。这女人没办法,抱着孩子又过关回富凤阁租房了。孩子没人带,她父母就来帮她看孩子,她也就在这屋子里,当着父母孩子的面接客。”
  贾勇道:“她为什么不把孩子和父母送回老家去?”蓝棠道:“我也问过别人的,人家说弄不清楚,大概她父母来了城里,便不肯回那山沟沟里了,这里吃的总比那山里强,一家人一个锅里吃饭,也不多花费到哪里,在家做饭给当鸡的女儿吃,比女儿吃馆子只有省些。”贾勇道:“这不是花费不花费的问题,人总有个脸面骨气的,这种父母能算人么?”
  蓝棠道:“现在世界颠倒了,做父母长辈的不要脸比年轻的更赤裸裸的。还有一件奇事说与你听听,这楼里的十三楼,香港人包了个二奶,是杭州人。二奶的妹妹是大学生,来了找工作,没有找到工作便把姐夫谋上手了。这二奶不干了,便打起架来。那老头子索性另租了房子包她妹妹,把她给扔下了不管了,还说妹妹是大学生比姐姐好,有修养有知识。二奶便满城地找,最后在乐天小区那边找到了,她妈妈也来了,伺候妹妹做小月子。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卷了铺盖也住了过去,姐妹两人同伺一夫,她妈妈就住她们家里给女儿和比自己年纪还大的女婿做饭,伺候他们,还忙得浑身是劲。听说老太太跟老头子谈过价,说她生的两个女儿都给他睡了,要给她些钱作补贴,老头子答应给五万。后来由于姐妹争夫,各不相让,打得鼻青眼肿的,老头子受不了,便身子一缩不过来了。这下母女三个人慌了,满城地找那老头。前几天我听楼里的她们老乡说,过这边来托人去香港帮她们找。尤其是老太太真不像话了,当着老乡的面说:‘他说好今年给我五万的,没想到他这个老滑头,我两个女儿养到这么大容易哦?我要是找到他,要是不给我钱,我一定要敲断他的老骨头。作孽哦,我养两个女儿容易吗,他还骗我老人家的钱?!’你听这个妈妈的话!”
  贾勇道:“如今这种父母也不少,我也见到过,说起人家孩子长短的,个个都很像长辈,待到对自己的儿女便不像人了。我有个邻居,两个女儿来这里,先大女儿在这儿给人当二奶,小女儿在厂里做工。过年回家老两口对大女儿又是亲又是爱的,对小女儿睬都不睬。前年过年我遇上那小女儿了,问她怎么不回去过年的,她说没钱回去亲娘都不认识你,还回去做什么?前不久又在我店里吃饭,见着我她开心地告诉我说嫁人了,嫁了个开皮鞋厂的老板。我问她现在跟家里怎么样了。她说,不跟家里来往,她妈妈现在想巴结她。她不理,看透了。”
  蓝棠道:“现在提倡文明,也不见效果,倒是一个发财梦,把所有的人给吸引了。我们幼的时候,虽然文革刚过,但我们的梦却不是一个,有想当作家的,想当居里夫人的,想当陈景润的,想当医生的,做人要做君子,要立百年身,不能只为眼前小利,自毁名节。现在好,老的少的只有一个理想都想当李嘉诚包玉刚,有了钱就有了一切,名誉地位爱情全有了,只要能把钱弄到手,什么君子小人的?有了钱在人前直腰挺胸,雇人抬轿子吹喇叭就是君子名人;没有钱没有人看见你,就是小人。现在的书我不太爱看的原因也在于此,那些人物传记写的全是竖佛像贴金子的东西。那些文学书,更有许多不要脸的,尽是贩卖自己的男人女人的情史,还一串一串地卖,一个卖出名了,马上他的情妇便跟着卖开了,等不及情妇卖热,奸夫又叫卖了……又没有什么真真的吸引人的东西,不是无病呻吟就是故弄玄虚,有本叫什么《和我的情人》,我翻了一下,是一个女诗人她跟八个男人的事,矫揉造作地感受一大段,外加一大段遮遮掩掩的情节,看了大半天也没有看出来半点名堂,我便放下了。再不就是什么《男诗人的便壶》,《裙子下的韵事》,这些书的题目一看,便告诉人,全书最精彩的就这句题目。连最精彩的一句我都读了,不过如此,这种书我还读它做什么?所以我这几年在深海,几乎没买过书。至多买一些杂志回家翻翻。”
  贾勇道:“我原来调来这儿是在机关里上班,后来才出来自己干的,早几年还买书,这几年忙着开店也不买书了。书也读少了,确实我们需要好一点的书来供我们学习。可现在能写的作家都不写了,忙着挣钱去了。原来我在内地也发过一些短篇的小说文章,从前也一心想当作家的,可如今只能把这些念头全沉到海底里了。”
  蓝棠接着说:“现在在写的,大概都是些不敢下海的,没有其他生路,在那儿生搬硬造的,见着别人挣钱又妒忌又不理解的,所以就写出了两种文章:一边是收了人家的雇金吹捧的,写得神乎其神,天花乱坠;一边同样一个作家却又把商人写得猪狗不如,不过是运气好,一到了南方,做了一下股票地产,便捡了金元宝发了,然后都跟动物一样,成群成群的搞女人,吃喝嫖赌。这些东西看了让人发笑,反正这些书里找不到人的影子,不是写的神就是写的兽。所以我也不看了,还不如等好作家写出来了,我再买书。”
  贾勇道:“这好作家,不一定在现在在写的人里面,而是在现在商海战场里滚的人里面。等有一天这些人感触到了,写出来的东西,那才叫书,才叫历史,才是有价值的。就像早期的伤痕文学一样,下乡的当过知青的回到城里坐下来回顾这段历史,才出了那一批优秀的作品。现在不在商海的作家写商海的书,也就是从前我下乡时被要求写的:什么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什么扎根边疆扎根农村,什么改造荒山秃岭人定胜天的应酬之作,没有价值的,时代一过去便风化消失了。现在的一些书也一样,不能代表这十几年来商品经济大革命的历史的,不管它是纪实传记还是文艺小说,都不能成为万年书的,至多也不过是眼前的轰动。”
  蓝棠见他说得那么深刻,沉默了,过了一刻才问:“你以后也准备有写书吧?”贾勇道:“写一定要写的,原来下海的时候就是想挣一笔钱,就回家写作,不用上班了。可如今钱是挣到了,事业又把你套住了,越陷越深,忙得看书都没有时间了,我想把事业再推上一个层次再说吧。”蓝棠道:“如果想做的事情就应该去做的,千万不要半途而废了,不要把寻找工具当成目标。”贾勇问:“这话怎么讲?”
  蓝棠道:“你原本挣钱是想写书的,钱只是你需要的工具,我的意思你不要把寻找工具当成最终目标,人的欲望不自止是没有底的。你不要在利益的浮华中,忘了初衷,人的初衷大多是美好的,比虚浮的利益有价值的!”
  贾勇听了这席话,从心底里钦佩她,更是另眼看她,道:“真想不到你一个女孩子有这样的头脑。”蓝棠道:“也是见多了,在楼里住了几年,真可谓惯着秋月春风,什么事没有见过?跳楼的、自杀的、仇杀的、放火的都见过了,现在再看一切都不新鲜惊人了。人生来就是个爱迷途的东西,熟路还常常走错的,不要说这改革时期,全是摸着石头过河的。更有许多的人就是在原地打转的,像我就是其中一个,跑到这儿来是为了走出情感的困境,到了这里却还是往这个套子里钻,自己引火上身。”
  贾勇挪过身子往她靠过来,抓住她的手抚摩道:“以后好了,我不会伤害你的,这个人是干什么的?”蓝棠笑了一下,抽出手道:“过去的不说了。我已不小了,不会再傻下去了,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贾勇答应着她,便叫人结了账扶着她的俏肩出了咖啡廊。夜深了,海风迎面吹来,蓝棠不由得脖子一缩打了个颤,贾勇乘势搂住了她。她一缩挣了出来,快步往车子走去。上了车,他问她:“送你回家?”她嗯了一声。到了富凤阁她打开车门下车说了声:“拜拜,再见!”便钻进了楼,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把贾勇丢在车上独自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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