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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李奇的摩托车被放了气之后,他只好呼叫局里派车来接他。刚回到局里,同事们就拿他开玩笑:“科长,是不是力气都花在美人身上了,骑不动摩托,故意找的借口?”
  李奇苦着一张脸说:“我哪有那艳福呀!”
  “嘿嘿,这回可是你小子亲口对我讲的。”关少雄一脸的得意。
  “那是逗你们不打瞌睡呗。”李奇轻描淡写地说。
  “不会吧,你小子从来不开这种玩笑的。”
  “不过,美人倒是有一个,本想把他带回局里的,考虑到带回局里没有多大意义。”
  一个同事叫道:“怎么没有意义呢,至少我们今晚的夜宵又有着落了呀!”
  “今晚的夜宵,你们别担心,铁公鸡愿意拔毛了。”
  “真的?”大家的眼睛一齐望向关少雄。
  关少雄马上不满地抗议,指着他的虾兵蟹将们说:“好哇,你们都把我当做铁公鸡,是不是你们背后都叫我这浑名?你们给我老实交待!”
  “没有,没有哇。”虾兵蟹将们摇头齐否认。
  “你们以为这铁公鸡好当哇?这铁公鸡可不好当。你们谁愿当我转让给你们,优惠专利费。”关少雄为自己鸣不平。
  “头儿别客气,只有你当之无愧,名副其实。”虾兵蟹将们如背天书似地齐嚷嚷。
  关少雄很受用地笑道:“那我就继续当啦?那今晚夜宵费用该谁出呢?”接着,他又说道:
  “嘿嘿,我既是铁公鸡,当然一毛不拔啦,你们都不怕老婆,只有我的老婆不怕我,李科长,最大的优越性就是没有老婆,我看还是该李科长吧。”
  “行,头儿说了算。”李奇很爽快地应道。
  “万岁!”一屋子的人都欢呼起来。
  李奇在心里得意地笑道:“美你们的吧,我今天可是酒足饭饱,明天中午之前不吃东西也能抗得住。”但表面上李奇却不动声色,只等案情研究会一结束就开溜。
  关少雄很响地清了清嗓子说:“同志们,我们的后顾之忧也解决了,现在言归正传,李科长把你掌握的情况先说说吧?”
  李奇说道:“我想先问问那两个歹徒,说了些什么。铁盒子的药化验出来没有?”
  “两个歹徒交待,他们是专门看守地下仓库的。铁盒子具体装的什么他们不知道。问他们老板是谁,他们也不知道。”
  “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看情况是真不知道,他们的职责就是看好地下仓库。其中一个交待说,他们有次听提货的人在说,把货提去交给一个代号叫‘女王’的人。”
  “女王是谁?”李奇问道。
  “无论怎样套问,两个歹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的智慧去寻找这位女王了。”
  “女王?”李奇思索着。
  “能称得上女王的,中国只有武则天一个女人呢。”一个公安人员说。
  关少雄道:“能称上女王的,必定长得很美,也会像武则天一样多才多艺,反正一句话,我们的对手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李奇问:“为什么肯定是女人吗?是个男人也说不定,也许是有个男人故意布下这迷魂阵呢?”
  “有可能。”一公安人员说。
  “那些保健药品的成份化验出来没有?”
  “化验过了,有的药剂里面掺杂了可卡因。”
  李奇沉重地说道:“跟我判断的一模一样。”
  关少雄严肃地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我市可能窝藏着一个重大的贩毒集团。我个人认为,秘园的那两个女人值得怀疑。”
  “一个失去了记忆,一个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了,怀疑他们参与贩毒犯罪,证据不足。”
  小马道:“打死我也不会相信那海莺姑娘会参与任何邪恶的事情。我从没有见过那么单纯可爱的女子。”
  李奇笑道:“小马同志,你可不要感情用事。”
  小马反唇相讥:“恐怕感情用事的是科长同志吧?大家没有看见科长见了那海莺小姐是怎样一副傻样。”
  “说来听听。”一公安干警感兴趣地说道。
  “是脚发软,心发颤,手发抖,眼发直,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人整个傻了,魂魄都不在身上。”
  “哦?那个海莺果真如此有震撼人心的美貌,让我们的科长也束手就擒?”
  “头儿你要不信,哪天你见到海莺就知道了。”
  “能让小李子这样一位发誓不近女色的铁血男人动了情,想入非非,想来真是个不简单的女子。”
  李奇反驳道:“谁想入非非了?头儿你要是见了,你保证会回去把局长夫人休了。当陈世美这骂名,也要去娶那位美人。”
  “我们过来人,哪会像你们年轻人一样没有定力,经不住诱惑,好小子,我们是大风大浪闯过来的人,区区一女子,就是美女蛇变的,也诱惑不了我。”
  小马又说道:“那个海莺很单纯,绝对不可能跟那诱惑人的美女蛇划等号。”
  “看上去确实是这样的,单纯、可爱,如一个不谙世事的中学生。”李奇也补充道。
  关少雄扫视了一下会场,问道:“大家认为这样一个女子会不会是那贩毒的女王呢?”
  “不像!”几乎是众口一词。
  关少雄换了副严肃的面孔说:“不过我要提醒大家不要掉以轻心,不要麻痹大意。不能从表面上看问题,要善于透过现象看本质……”
  李奇打断了局长的话说:“局长的话我们牢记在心里了,不过要我们透过现象看本质,可能只有局长有这功夫,我们都还不会。”
  有人已听出了这句话的潜台词,有的鬼鬼地笑起来,只有关少雄没有明白过来,愣愣地问道:“你们笑什么?严肃点,我说错了吗?”
  “没有错。只是让局长传授我们怎样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小马也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小子,你挑起我的刺来了。”
  “本来嘛,我们都想学这功夫,特别是李科长,是最想学的,他要是学会了,再见到海莺的时候,就能透过衣眼看到里面,看到胸脯下面的心里是想的什么,如果看到海莺心和外表一样单纯,我们李科长肯定会爱上她,不就解决了局长的老大难问题么?”
  关少雄笑道:“嘿嘿,这倒也是。不过很遗憾,那套功夫我是不外传的。”
  李奇惆怅道:“头儿,你最好把专利权都转让出来,要是被你家里那位河东吼狮知道你有这绝招,不使出铁沙掌,神爪功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才怪呢。”
  “没那么严重吧?”关少雄问。
  “这还算轻的处罚,严重的是把眼珠子抠出来后,白天晚上都缠得你精疲力尽,看你头儿还有没有精神在其他女人面前去透过现象看本质。”
  “这确实太可怕了。”关少雄故作害怕状。
  小马这时说:“不过我觉得不管你们谁透过现象看本质,那海莺的眼睛非常清纯,常言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子。有那样清纯透亮的一双眼睛,不含一点杂质,我想是不会和邪恶牵联上的。倒是海莺的表姐有些值得怀疑。”
  关少雄道:“说说理由。”
  “那花园墙脚下的秘密,作为主妇的鲁文莅不可能不知情。既被绑架了,为何又被放了回来?绑架她的人不是威胁她,要她交出一样东西么?还有,那个秘园,为何不让任何人知晓?到婚姻介绍所去为啥要把自己伪装得严严实实的?那林长东被割掉生殖器,估计也与这女人有关。如果林长东不威胁她有裸体照的底片,估计还不会遭此厄运。诸多迹象表明鲁文莅这女人最可疑。”
  李奇接过小马的话茬说:“鲁文莅是有许多值得怀疑的地方,但怀疑不等于事实,鲁文莅也许只是偶然地知晓了什么秘密,所以歹徒绑架和威胁她,但绑架她的时候,她因为受到意外刺激,失去了记忆,歹徒们认为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把她放了回来。”
  关少雄问:“你肯定鲁文莅是真的失去记忆吗?”
  “我虽没有局长的功夫透过现象看本质,但我还是很相信我的判断的。”
  “那绑她的男人既喜欢鲁文莅的美色,为何又舍得放她出来?”
  “这事情很简单,那就是我们公安局插手了这起绑架案。”
  “可那男人把鲁文莅抓去关在一个黑屋子里,并没有与她亲热,这说不过去呀。常言说没有不吃腥的猫。那男人不对那美丽的女人动邪念?”
  “也许是鲁文莅不从,也许是背后有更大的后台老板不准冒犯鲁文莅。”
  “李科长,照你这么分析,应该排除鲁文莅参与毒品走私案,她并不是那个女王?”
  李奇果断地说:“不,并没有排除。我只是从负面去思考罢了。”
  “鲁文莅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正是我想要汇报的。我把她安放在姜伟家了。姜伟和鲁文莅的关系,你们都已知道,在这里我不多费口舌。这样,鲁文莅的一举一动,都在姜伟眼里了,到时我再找姜伟套出来,鲁文莅是不是真的失去记忆,很快也会知分晓。”
  一个公安人员担心地说:“李科长,你认为会不会有人再对鲁文莅下手?”
  “如果鲁文莅就是女王,谁敢对她下手?如果她不是,就没必要朝她下手,对她下手惊动我们公安局是很蠢的。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没有危险地卖买毒品,赚取大笔钱。如果他们对鲁文莅下手,等于自己给自己设障碍。”
  “鲁文莅没有回秘园,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也许他们已经知道了。我停在姜伟楼下的摩托车被人为地放了气,不像有人恶作剧,而是有目的地干的。我想,这主要是给我个警告吧。”
  “你怕了吗?”关少雄看着李奇问。
  “要怕,就不吃公安这碗饭。”
  “好样的!”关少雄夸奖道。
  “究竟谁是那个女王呢?”一个公安人员问道。
  关少雄思索着说:“现在很难下结论。不过,无论女王多么高贵,有一天我们总会迎接她的大驾,一睹她的芳颜和威仪。李科长带两个公安人员到秘园附近潜伏,我们准备钓大鱼。”
  “我带小马和阿黑就行了。”李奇说。
  “需要增援时及时通知局里。”
  “不过,我估计他们暂时会按兵不动,躲过风头后才会行动。鲁文莅所说的那两个人的特征,有些像我在王子宾馆见到的那两个人,对王子宾馆的监视,不能放松。”
  “嗯。”关少雄赞同地点了点头。
  “局长,我有件急事要请示局长一下。”李奇一本正经地说。
  “说吧。”
  “我急需到卫生间解决内部矛盾。”
  “好小子,拿我开涮。”
  “不敢,这叫尊重领导,树立领导威性。”李奇一脸谦恭,站起来走出会议室,径直回到了单身宿舍,不敢开灯,摸黑洗了脸和脚,又铺了一件旧大衣让阿黑睡,就倒在床上睡了。
  他舒展着四肢,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舒坦,正美美地庆运他的逃跑成功,这时从楼下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李奇立即就判断出这些人是谁,他跳下床,捂上阿黑的嘴,又用手拍阿黑的头,示意阿黑不要出声。
  “好个小李子,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以为你不开灯就证明你没有在屋?你这套小把戏哄外人差不多,拿来对付本行的同道,未勉太天真了,开门开门!”关少雄拍打着门叫喊道。
  李奇就是不出声。
  “你小子装蒜是不?”
  李奇还是不出声。
  “你小子没有老婆管着也这样一个熊样,真让我们失望。”一个同事不满地说道。
  “老板,你还是乖乖地把门打开吧,同志们的肚皮正在闹革命,不取得革命的最后胜利,同志们不收兵的。”小马也趁热打铁。
  小马的话引来一阵窃笑。
  关少雄又擂着门道:“我这个人呢,最大的毛病就是心眼太好,同志们工作这样辛苦,加班到深夜,饿着肚子回去,无法讨老婆喜欢。”
  李奇在心里骂道:“你那河东吼狮,有什么妙不可言的。”
  “小李子啊,我好歹也是你的领导哇,我要不是看着同志们都饿得晕晕乎乎的,我也不会来求你。”
  “哼,你这样的领导,当起叫化子头来了。”李奇又在心里骂道。
  “常言说,脸厚不挨饿,老板,你还是把门打开吧,同志们是不会收兵的。”小马这时又火上烧油。
  “好吧,你肚子饱了就不管我们了,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要睡就睡吧,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我们给你唱催眠曲。‘宝贝,你爸爸正在打游击,宝贝,睡吧……睡吧……’。”在关少雄的带头下,其他人也跟着黄腔黄调地唱了起来。
  李奇被气得哭笑不得,窜到门边大声吼道:“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开门就不开门。”
  歌声立即停止了,关少雄兴奋地说:“好小子,你终于沉不住气了?”
  “我已经睡了。”
  “这好办,你把钱给我们,我们自己去解决问题,不劳你的大驾。”
  “有西北风给你们喝!”李奇没好气地回敬道,并拉亮了电灯。
  “小李子,哟,是怎么一回事呢?我当单身汉的时候可比你大方多了。”一老公安说。
  “得了吧,你们还好意思说,堂堂公安,连自家的老婆都治不了,活该挨饿。”
  关少雄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在女人面前千万不能讲拳头硬,得罪了老婆,在关键的时刻给你背脊骨,那滋味可是不好受的。”
  “得了,我明天就去娶个老婆,看你们以后宰谁去。”
  “明天归明天,今天你得要兑现呀,小李子,你就再发发慈悲吧。”
  “好吧。”李奇无可奈何地说,“我真拿你们没办法。”
  李奇猛地拉开了门,靠门的几位一下子就倒进门来。李奇总算出了一口气,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对着倒地的几个人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是不是把我当成女王啦?要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小马揉着跌痛的膝盖咕哝道:“你要是女王就好了,我们就不用去山上忍受蚊叮虫咬了。”
  关少雄现在可神气多了,笑嘻嘻地对李奇道:“拿钱来。”
  李奇摇着头说:“没想到局长脸皮厚到这种程度。可悲也。”
  话虽这样说,李奇还是乖乖地掏了钱,打发走了这群特殊的叫化子,这才安静地入了梦。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鲁文莅和海莺两个人都身着艳丽华贵的服饰,头戴王冠,为争夺王位吵得不可开交。鲁文莅说:“我是女王。”海莺说:“你不是,我才是真正的女王。”两个女人吵着吵着竟大打出手。李奇大吼一声:“住手”,接着就惊醒过来了。
  李奇再也睡不着,她们两个之中难道真有一个外号叫“女王”?那么,究竟是谁呢?也许,梦就是梦,毫无科学根据的。被毒贩子所称的“女王”,也许既不是鲁文莅,也不是海莺,而是另有其人。不过,总有一天,不管这位女人多狡猾,隐藏得多深,也会揭开你的庐山真面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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