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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已长往,如灭一浮沤。 有道真无用,归魂好去休。 鸡鸣风雨晦,羊走路歧稠。 我欲呵天问,滔滔逝水流。 看到前两天《新民晚报》有陆谷孙悼念其老师徐燕谋的文章,始知徐燕谋已下世,因作此诗,以寄哀悼。 我与徐燕谋没有深交,一九五一、五二年,我在光华大学兼课,经常碰到他。课余时间,在教师休息室中,闲谈一阵。历时虽不久,就从这几十次短暂的闲谈中,我知道他极有学问,中英文学都有根底,不是一般的英语教授。尤其是,我已感到他是一个极有修养的人。他襟抱冲和谦退,遇到我们二人意见有不同的问题,他从来不争不辩,微笑而已。全市高等学校院系调整以后,他分配在复旦大学,我分配在华东师范大学,从此就没有见过一面。但也曾有人抄录他所作的旧体诗给我看,也有人讲过他一些情况,都足以反映他人品之高洁。 三十多年来,我知道,徐燕谋过的是内涵的精神生活。除了编几本教材之外,他绝无活动,绝无表露,真正做到“良贾深藏若虚”的功夫。一般人讲起徐燕谋,只知道他是复旦大学外语系的教授,课堂教学很能得到学生的好评,如此而已。至于他的高洁的品德,恐怕能了解他的人还很少。 就以陆谷孙文章中所举一事为例。徐燕谋不愿出国去教外国人学习中国语,难道真是为自己的英语中有浓重的吴音吗?我知道决不是,这还是他礼貌的托辞。在一般情况下,派遣一位善于外语的人到外国去教授中国语,总不能派一位大学教授去。“割鸡焉用牛刀”,这样做法,就是轻视了本国的大学教授。现在有许多外国人在中国教外语,有几个是他们本国的大学教授?徐燕谋有他的自尊心,所以他不愿去。但是他决不说出他不愿去的理由来,所以他只好说是自己的英语有吴音。这是他深自韬晦的一例,我佩服他已做到家了。不过同时也不免慨叹:中国有的是人才,但能用人才的人却少得很,所以近年来,又流失了许多人才。 一九八六年四月二十六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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