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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事情看来并不那么简单。
  我踏进办公室,杜灯正埋在烟雾里,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劈头问,宋富林找过了吗?
  杜灯说,找了,没戏!
  我问,怎么没戏?
  杜灯说,他说公安局正对苗志高拘留审讯,现在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旁人休想插手。
  我说,他不是政法委的人么?政法委提前介人,有什么不可以的?
  杜灯说,你说得轻巧,人家不要乌纱帽了么?不过他答应了解了解情况,相机行事。
  我叹了口气。杜灯也叹了口气。
  这天下午我去县里开会,正好跟宋富林坐一排。我说,老宋,我们杜灯托你的事,你多费心啊。
  宋富林一脸茫然,说,杜灯找我什么了?
  我问,上午他没来我过你么?
  宋富林说,我正要找他呢,我二弟包了个鱼塘,想找他当技术顾问呢。
  我心里沉了一下。
  散会时,县委组织部长老谈在小礼堂门口向我招手,他把我引进小会议室,一脸正经说,你们乡党委派杜灯来汇报苗志高的事情,做得很好。
  我心里又一沉。
  老谈说,不管苗志高问题大小,你们的组织观念是强的。我了解了一下,苗志高正在县公安局受审。县里正等着事情的结论。这段时间,乡里不能群龙无首。你看怎么弄好?
  我说,听县里安排。
  老谈说,当然还是集体负责,但总得有人牵个头。你说呢?
  我说,是这样。
  老谈说,这件事你们乡里研究一下,给我个回音。
  我坐上车回乡里,一路上气闷闷的。小马跟我搭话,我一句也没睬他。我就想,纸是包不住火了,县里也晓得苗志高的事了;这杜灯,不知搞的什么名堂!
  一跨进办公室,女人电话紧跟着就到。她说,刘品芳正在我家落眼泪呢,她晓得苗志高的事了。
  我说,是你告诉她的。
  她嗯了一声。
  我骂了一句。电话里换了刘品芳的呜咽,她哭着说,唐乡长,出这种事,苗志高自己不争气,但不管怎样,他是谈业务去的呀,他是因公嫖娼,因公被抓进去的呀,无论如何,唐乡长,乡里要出面救他一救!
  我心里烦躁透顶,可又不能不耐着性子听。因公嫖娼,亏这个女人想得出的!不过,设身处地想想苗志高家,我的心倒也软了:少了个男当家,家还成什么家,夫妻还成什么夫妻。就看在这个份上,也得想想办法。
  我叫上小马,飞车到市区,又进了县城,转了两个关节,才找上了公安局的预审科长。他在电话里答应明天上午跟我“把情况摆一摆。”听上去,这科长很客气。他说估计苗志高没什么大问题,很快可以解决的。我想终究是熟人好办事,暗暗叫了一声:苗志高有希望。
  深夜回家,不料刘品芳这女人还等着我。我把外面跑的情况说了一说,这女人眼睛死盯住我,谢个不停。她拿出两个信封来,说,一封是钱,五千元;一封是首饰,一根项链一个鸡心。她要我明天给科长润滑润滑。我说你这是做什么!弄得不好就是行贿罪。刘品芳说,哪有猫儿不吃腥的,见了科长就把信封送上去,不会错。女人也在一边帮说话,我便拿下了。两个信封放在床头,害我一夜睡不踏实。我觉得明天上午的努力,不仅决定着苗志高的命运,好像也决定着我的命运。
  只是杜灯的影子,在我面前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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