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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唢呐,这山里人永远的乐器,它现在响起来了。宁静的滩头小镇,被这唢呐吹得热热闹闹。若菊穿一身红色的旗袍,坐到花轿上去。迎亲的轿夫把花轿抬起来,往镇子的青石街上绕一圈。轿夫们像喝醉了酒一样颠轿,并唱起了颠轿歌。他们把婚礼当成了狂欢的节日。这一颠不打紧,直颤得若菊的心抖起来。放在若菊的身旁的小提包被颠到了地上,直吓出若菊一身冷汗。
  那小提包里放着那把肖大山给她的手枪。
  一个眼尖的轿夫顺手把包捡了起来。
  新媳妇的包掉出来了。他对其它轿夫说。
  轿夫中有人道,八成是新媳妇怕颠,给我们红包哩!打开来平分,你龟儿子不要一个人私吞了。
  什么红包,那是我装化妆盒的包。若菊掀开花轿,不顾体面地对轿夫们说。
  那个捡着包的轿夫失望地把包还给了她。若菊接过包,紧紧地把包抱在胸前。她的额头上,惊出密密麻麻的汁珠来。
  轿夫们颠得更凶,唢呐也吹得更野。镇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花轿到处,也是欢乐天地。鞭炮噼噼啪啪响着,一哄而上的小孩,争相捡那些未炸的鞭炮。但欢乐和热闹是他们的,若菊的心中,有的只是一份杀机。
  武家大院里更是热闹非凡,前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来贺喜的有的是武洪魁的朋友,有的是武洪魁的手下,也有一些与武洪魁非亲非故的人,他们想借此跟武洪魁拉拉关系二他们送什么贺礼的都有。管家在院坝的西边收礼台上收贺礼,并高声报道:

    赵发财白银十两。
    张富贵绸缎三匹。
    杨德才黄豆五升。
    陈家贵糯米两升。
    肖大山金条三根。
    鲁贵仁香油十斤。
    潘华贵哈德门香烟两条。
    …… ……

  武洪魁身披红绸,头戴黑礼帽,穿一身蓝布长衫,脚蹬千层底布鞋,向来祝贺的人频频抱拳答谢。恭喜之声不绝于耳。厢房里,厨子正在忙着备酒菜,褪了毛的鸡鸭,大铁锅里煮着喷香的肥猪肉,准备了十几缸。武洪魁准备着大摆筵席,答谢各方宾客。
  花轿在镇上绕了一圈,终于抬进武家大院了。一时间,炮竹齐鸣,锣鼓震天,武家大院成了欢乐的海洋。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怀中抱着一只大公鸡,面前摆着一升黄豆。将黄豆像雨点一样撒到花轿上,一边撒一边高声道:

    一撒天长地久
    二撒地久天长
    三撒荣华富贵
    四撒儿孙满堂
    五撒五子登科
    …… ……

  老者撒完念完,众人就齐喊:新站爷背新媳妇——武洪魁就抖抖袖子,迈着方步,走到花轿旁,将花轿的红布帘子掀起来。
  花轿一掀开,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已对准了脑门。武洪魁惊了一下,此时,若菊的手已扣动了扳机。
  就在若菊扣动扳机的一瞬,那只老者怀里挣扎着的公鸡忽然挣脱了老者的怀抱,向花轿飞来。呼——,枪响了,鸡叫了一声,几片鸡毛飞了起来,那只公鸡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武洪魁依旧像木桩一样站着,那粒穿过鸡身的子弹没有击中他的脑门,而是把他的右耳削去了一块。此时,一直站在墙根咧嘴大笑的警卫在枪声中收敛了笑容,条件反射地从腰间拔出了枪。在他们抬起枪对着花轿的瞬那,警卫斜对面肖大山的枪也响了。啪啪两声,两个警卫应声倒地。人群顿时大乱。孙猴儿先前一直站在人群中看热闹,这时他伸手一拉武洪魁道:大队长,还不快跑。
  孙猴儿拉着武洪魁夹在人群中冲出了大院。冲出大院的孙猴儿也从腰间拔出枪,向天上连放三枪,大喊道,快来人啦,这里有刺客!
  闻讯赶来的棒客迅速包围了武家大院。武洪魁从孙猴儿手中抢过枪,带一帮人就进到院子里。惊呆了的若菊还没清醒过来就被两个棒客反剪了手。肖大山看着冲进来的棒客,把枪对准了自己的脑门。
  啪地一声,肖大山的手枪掉到了地上,一股鲜血从手腕处流了下来。
  想死,没那么容易!你这两个狗男女,合起来害我,老子是你们能害的吗?!
  武洪魁提着枪站在院子里冲肖大山和若菊嚷道。他的右耳上还在滴着血,血把他的蓝布衫浸成了深蓝色。
  妈的×,老子武洪魁今天怎么了,喜事要当成丧事来办了!他气得又吹胡子又瞪眼地骂道。
  孙猴儿这时也进到院子来,他边捋袖子边指着肖大山和若菊说,你这对狗男女,大队长什么时候亏待你们了,合伙害大队长,不是找死吗?大队长,不劳驾你了,让我孙猴儿来送他们两个上西天!
  武洪魁摆了摆手说,就这样让他们死也太简单了,我要开他俩的膛,掏出他俩的心来瞧瞧有多黑!
  众棒客就跟着喊,开他们的膛,挖他们的心!
  孙猴儿一跳老高,大叫道,把他们的心拿去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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