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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小忠被邵汉杰抢白了一顿后变得神经质起来。说不定哪天邵汉杰改了口,当众咬定他写了举报信。卞小忠比平时多了一个心眼,别人说任何话都以为与他有关。奇怪的是只要有人谈到邵汉杰他就会心惊肉跳,他说不清楚自己和邵汉杰之间的关系,甚至弄不清自己究竟是邵汉杰还是卞小忠。
  他这种心态结束在一个悄无声息的夜晚。卞小忠发现有人进出邵汉杰的宿舍,这种行动很诡秘,睡不着觉的卞小忠把一切看在眼里了。传来的片言只语中他了解到那些人都掌握着孙耀词的情况。别看邵汉杰孤立,背后支持他的人多得很。卞小忠又开始操心,他们有什么力量把校长搞掉呢?他不是从检察室好端端地回来了?这么操心下去卞小忠就睡不着了,睡不着更烦躁,他骂自己,关你什么事,一人顶上一块天,现在自己头上的那一块天被别人顶去了,自己正好睡大觉。可是不行,脑子越来越清醒,他听到另一个隔壁房间里有轻微的响动,那边是何立忠的床铺,难道何立忠还没有睡着?后来他听见了轻轻的开门声,根据这声音判定门只开了一条缝,这开门的动作发生在邵汉杰送客的时候,刚走出邵汉杰宿舍的教师肯定暴露在何立忠的视野里了。何立忠的行为使卞小忠十分震惊,这么说何立忠一直在监视他们,何立忠和自己一样一直没有睡觉。姓何的,你想干什么?很长时间过去了,隔壁的何立忠已经发出一声重于一声的鼾声,卞小忠还在紧张地思考。何立忠平时在教学中很卖力,大家都说他有心往上爬,可校长就是不让他爬,说不定他在这个非常时刻,玩一个把戏来达到他的目的,卞小忠顿觉这个世界复杂起来。
  第二天一早,卞小忠在镜子里发现自己的眼泡有点浮肿,后来他发现昨天进邵汉杰宿舍的人眼泡都有点浮肿,他们难道夜里都没有睡着?他没有看到何立忠,他很想看看何立忠的眼泡是否浮肿,于是卞小忠变得鬼了起来,一上午除了上课之外就到处去找何立忠,除校长室和女宿舍外都找遍了,就是不见这个人。校长室他不敢去,他想闯一闯女宿舍,走近女宿舍时他的腿就软了,那里是校长常去光顾的地方,他似乎已闻到校长身上浓厚的烟味了。没容他走近,他看见何立忠和校长就走了出来。孙耀词是大步走出来的,他的步子从容稳健,何立忠的步子则有些慌乱,眼睛还东张西望。卞小忠非常紧张,他完全忘记了看何立忠的眼泡浮肿不浮肿。他们是在卞小忠身旁走过去的。他们没有理会卞小忠,他们在分手时又凑在一起说了几句话后,何立忠两只手往背后一翘,腿脚敏捷地离开了。
  毫无疑问,何立忠出卖了那些和邵汉杰有联系的人。现在卞小忠根本不想关心何立忠什么眼泡了。他觉得学校已不是他熟悉的地方,学校过去一直被一条大幕紧紧掩着,现在大幕拉开了,每个人都在紧张地表演。卞小忠越想越担心,他很想把何立忠的行为告诉给邵汉杰,他几次在邵汉杰要经过的长廊里等待,可邵汉杰目不斜视,身上总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卞小忠硬着头皮凑上去搭讪,邵汉杰理都不理。卞小忠恼了,心里就闪出一念,到校长室去,他要告诉校长,昨夜他看到谁在邵汉杰宿舍里商量什么事。这事何立忠肯定说了,他去再说一遍,这下校长可以对他放心了。卞小忠的精神振奋起来,大胆而果决地往校长室走去。他推开校长室的门,不见人,又推里面接待室的门,见陆和平跟孙耀词正在交谈,两颗头凑在一起,地上满是烟头,看来他们已谈很长时间了。
  校长没有让卞小忠进的意思,只是问有事吗,小忠慌忙说没事并退了出来。退了出来的卞小忠在远处转悠。很长时间后陆和平才出来,陆和平不回避卞小忠,走近了还用手往卞小忠肩上一搭,作了一个非常亲切的表示,那时候卞小忠看到他的眼泡又大又肿。他想,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没睡好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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