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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 老黑云用计 ◇

  一具十六杠的棺材从黑云岭山洞缓缓抬出。整个山洞里哭声一片,像掏了狼窝。
  身穿重孝的蝴蝶迷扛着灵幡,在棺材前面一步一叩头地向山坡上的树林走去,地上的积雪被她趟出半尺深。棺材后面跟着座山雕家族的男女老少。被双人搀扶的玉山妻子悲痛欲绝。她披头散发,哭声嘶哑。
  棺材一落墓地,按着胡子丧事的惯例,面蒙黑纱布的老黑云首先点着一捆黄香,插在棺前的雪地上,别人都齐刷刷地冲棺材跪下。
  “江湖奔班,人老归天,玉山你走了,大伙来送你。”
  老黑云念叨完,几个拿着铁铣的小喽罗忙往棺材上扔雪。不大一会儿,一座新坟堆起。
  面对雪坟,座山雕家族的人们被一个个扶起来,低头默哀。座山雕望着新坟,洒下大把大把的泪。姐夫玉山的音容笑貌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一件件往事在脑中显现:一同驯马、一同练枪、一同练飞刀,一同砸响窑,彼此知心,配合默契……知心人走了,他的心里话向谁吐啊?他抹掉脸上的泪水,咬着牙帮骨暗暗发誓:姐夫,这仇我一定给你报,不杀死双龙,我座山雕誓不为人!
  身穿重孝的蝴蝶迷仍跪在雪地上不住地叩头、烧纸。泪水淌在脸上,甚是凄切。
  地上的雪被烧纸烤化一大片,成一盆状。
  玉山的妻子总在不停地哭泣,在哭的间歇中不时用仇恨的目光望一眼跪着的蝴蝶迷。她乘人不注意,掏出一把尖刀向蝴蝶迷奔去。搀扶她的人马上死死地拖住她。
  老女人走到孙女面前,指着蝴蝶迷说:“害她啥事呀,她给你男人披麻戴孝为啥呀?”
  跪地的蝴蝶迷马上又叩头,对新坟说:“玉山,你听着。我给你披麻戴孝,送到坟地是为我师傅抵债来了。”她的眼睛在偷偷地观察着周围,看有没有闹枝沟人马包围这片树林的迹象。她希望师傅一枝花能神从天降地出现,把自己救回去。
  “咱们回家吧,啊?”老女人劝着孙女。
  占山好见姐姐拿着刀子立地不走,过来说:“姐姐,算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蝴蝶迷替她师傅赔了不是,也就可以了。”
  “我不用你管!”玉山妻子哭着瞪占山好一眼,脚直跺地。
  “好好。我不管,我不管。”占山好往一边走去。
  座山雕见占山好为蝴蝶迷开脱,还不时地偷看她,真想上前暴揍一顿太没出息的二哥。
  “都别哭了,回去!”蒙面的老黑云一声令下,光自往山坡下蹒跚走去。他也很生二孙子的气,认为占山好越来越没有小子骨头。
  玉山妻子不敢再执拗了,收起尖刀,被两个兄弟媳妇搀着随着家人走了。
  坟旁只剩下蝴蝶迷一人。她望一眼下山的人刚要站起,一直了着她的占山好奔过来一把拉起她说:“走吧,看着了凉。”
  “你真好,占山好。”蝴蝶迷一笑。她可以像演戏一样,要哭就哭,要笑就笑。
  “走!上那边去。”占山好往几棵大粗树方向一指。
  “别让人看见。”
  “没事。他们在前边走,谁也不会注意。”占山好拉着蝴蝶迷往大粗树旁边跑。到了树后,他一把抱住她,吻她的冰凉的脸蛋。“来,你脱裤子。”
  “晚上吧。”
  “我等不及了。”
  “等不及也得等啊。这要是你爷爷和你爹看见,我这脸儿往哪儿搁?再说你这脑袋还能在这长着吗?”蝴蝶迷双手搭在占山好的肩膀头上,显得很有情理地说。她有意忸怩做态,进一步撩逗着他。
  “他们走远了,看不见。”占山好探头望望一个个正往山坡下走着的人们,又急巴巴地央求蝴蝶迷。他摇着她的胳膊,急得直跺脚。
  “但你得告诉我一件事儿,不然我不干。”蝴蝶迷感到火候到了,亲吻一下占山好。
  “你说吧,啥事儿?”
  “你奶奶说玉山是被双龙给开膛破肚子的,那你们把双龙怎么抓住的?又是怎么给整死的?”
  “双龙这小子比狐狸还奸,我爷爷下夹子打他,连个毛都没碰上。他把我姐夫玉山给弄死了,就回闹枝沟楼你师傅睡觉去了。”
  “那我师傅没来找我?”
  “来了,还是自个一人。那时,你被剥光腚被我奶奶她们用雪搓身子呢。一枝花真有尿,能扇乎住我爷爷,这份的。”占山好一伸大拇指,“还问哈?怎么样?该脱裤子了吧?”
  “你说的都是真的?”
  “有半句假话,我不得好死,雷劈死、枪打死、炮轰死、刀攮死……”占山好一把抱住蝴蝶迷,去解她的裤腰带。
  往山坡下走着的座山雕一见没了蝴蝶迷,忙警觉地回头一看,山坡一棵树后露着半拉身子的占山好正扯着蝴蝶迷在动手动脚。真是胆大包天!他紧走两步撵上老黑云,手指着身后说:“爷爷,占山好横推竖压,我插了他!”
  老黑云回头望望,对白毛熊指占山好:“用他最后一次,上海林镇找翠红,我要让一枝花终身守活寡!”
  “爹的意思……”白毛熊小声询问蒙面的老黑云。他虽看不见他的脸,但能感觉到那脸色是极难看的。
  “叫占山好过来!”老黑云的腔内喷出盛怒的气流,吹起蒙面的纱布。
  座山雕从腰中抽出手枪,望一眼老黑云:“爷爷,我叫他!”他说着甩手一枪。
  “叭——”
  占山好正为解不开蝴蝶迷的腰带而呼哧呼哧的着急。随着一声枪响,他的帽子被击落在地。一望山下他愣住了:糟了,这下可糟了。
  “爷爷叫你!”座山雕喊着把手枪塞进腰中。
  占山好拣起帽子,扣到头上,望一眼暗暗得意的蝴蝶迷,说:“这下可操蛋了!”
  “怎么样,打我话来了吧?我说晚上,你等不及了,怨不着我吧?”蝴蝶迷撇下占山好,往山下走去。
  “我操你妈的,你忙个啥?”占山好似乎才醒悟自己受骗上当,慌忙往山下跑去。罚、骂、打、杀他认了,谁让自己不守绺现了。
  他撵上蝴蝶迷,先于她了到蒙面的老黑云前站任,十分恐惧地问:“爷爷,找我?”他低着头,不敢看老黑云。
  老黑云看一眼吓得浑身发抖的占山好:“你上海林街,窑子去。”
  “不!不敢了!今后再也不敢了!”占山好声音微弱,浑身更加发抖地往后稍。“刚才,是她……”他望一眼往前边走去扶老女人的蝴蝶迷。
  “别说别的,听着,我让你去海林!”老黑云招手让他过去。
  占山好身子筛糠似地走过去。他扫一眼怒视他的白毛熊、座山雕和盖江东,心中更加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他看见爷爷掏枪,会马上跪地求饶,
  “你准备一下,现在就走……”蒙面的老黑云与他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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