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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生死搏斗


  何冈岭带领的突击队紧急集会。
  36名突击队员,个个是精选出的彪形大汉,身着防弹衣,手持长短武器,头戴防毒面具。一组是火力掩护组,四名射手带最精良的枪支,防止犯罪嫌疑人狗急跳墙;二组施放催泪弹,当犯罪嫌疑人负隅顽抗时,不给他喘息之机;三组负责破门,当催泪弹施放后,不论如何坚固的门都必须在一分钟内突破;四组负责抓捕,一旦房门破开,立即入室抓捕凶残的犯罪嫌疑人。另有警卫组16名警力,分兵把口,使犯罪嫌疑人插翅也难逃法网。
  十天前分局何冈岭局长就受命组建这个突击队,他挑选了最精干的警员,制订了详细的方案,宣布了严格的纪律——突击队员必须随时待命,不得喝酒,不得随便外出,有事必须请假。十天里,何冈岭带领这支突击队驻扎在武警训练场进行多次模拟演练——当催泪弹施放之后,破门组手持12磅大锤、撬杠和千斤鼎,不论多坚固的防盗门,都要叫它在一分钟内土崩瓦解;抓捕组紧随其后冲入室内……8月的骄阳晒得他们后于皮爆,在草地上积存的雨水中一遍遍地爬摸滚打,身上被泥水浸个湿透。这些他们都顾不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务必抓获“6.7”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不能让他们再危害社会,残害人民!
  8月3日子夜时分,命令下达:突击队紧急集合!
  决战时刻就要到来了。
  当天下午,审讯张豫皖取得突破性的进展,搜查又掌握了张氏兄弟作案的确凿证据。
  专案组召开紧急会议,决定继续突审,务必问出张建华的潜址。
  仍然是兵分两路,一路突审张豫皖,一路突审张立华。
  金万福乘胜追击:“张豫皖,张建华到底藏在哪里?你必须老实交待!”
  这时的张豫皖,已经是霜打的茄子,再也硬不起来了:“俺四哥今年五一结了婚,他老丈人家在市郊长村张乡秦敬庄。
  他可能呆在那儿。“可是另一组问张立华,却说张建华”肯定在湖北孝感“,”那儿有一个战友,俺哥百分之百在那儿。“
  严峻的问题摆在中心组面前,必须马上作出决定。
  作为指挥员,范培军在乱麻一样的情况面前,必须迅速理清思路。张建华是一只凶残的恶狠,杀人越货,手狠心黑;他有反侦查的经验,有强壮的体魄,有百步穿杨的枪法,还身藏枪支。当他两个兄弟落网之后,他肯定已成惊弓之鸟。一旦抓捕方案有失,打草惊蛇,他必定逃窜,后果不堪设想。
  秦敬庄和湖北孝感,两个潜址……怎么办?全体办案人员的眼睛都盯着自己,破案的千钧重担压在自己肩上……
  范培军镇静如常,他果断地指挥着、部署着:“通知突击队,零点集结,凌晨行动。”
  接着又向何冈岭局长布置:“请魏都分局抽调七八名警力,组织专案追捕组,马上预备两万元,安排一应车辆,准备向湖北孝感追捕。”
  两条线索,都要精心准备,不可有任何侥幸心理。但此时范培军心里已经有了底——一个情况像闪电一样在他脑海中闪现。
  那还是在张建华的战友被传讯审查时,李劲松的妹妹找到专案组的梁明——他们以前就是熟人:“梁大哥,俺哥没干啥事,能不能把他放出来?”
  梁明趁机开导她:“你哥必须把张建华的事说清才成呀。”
  梁明将这个情况汇报给了中心组,范副局长决定和这小妮接触一下,以便了解更深的情况。8月2日下午,范副局长、赵新副局长和梁明见到了李妹。
  范副局长和颜悦色地问:“你见过张建华没?”
  李妹见局长这样和蔼,也老老实实地回答:“俺没见过。”
  范副局长说:“你可要实话实说呀。”
  “俺真没见过。就是听俺哥说,张建华找过他。那人长得可齐整,但人刁得很,也挺有本事。俺哥说,‘6.7’案肯定是张建华。”
  “为啥?”
  “俺哥说,那画像跟他一模一样。”
  “你哥还说啥?”
  “嗯……对了,俺哥还说,张建华找了个农村媳妇,听说怀孕了。”
  “在哪个农村?”
  “具体啥地方俺哥不知道,反正离许昌不远。”
  现在这个细节在范培军脑海里一闪。“反正离许昌不远”……许昌市郊秦敬庄……
  湖北孝感……
  范培军当机立断:“今夜零点集结,凌晨行动,首先袭击秦敬庄!”
  子夜将临,许昌市已经安谧地入睡。莲花河水静静地流淌,水中荷花飘着幽香。喧嚣的人声静止了,闹市的灯光熄灭了,孩子们在妈妈的怀中睡得正酣。
  在这美好的夜晚,有人却夜以继日,正在紧张地战斗。市公安局会议室里灯火通明,专案组在细致地研究行动方案——今夜出击,务求全胜!
  与此同时,湖北追捕组的八名侦查员早已坐在车上,严阵以待;突击队几十名队员全副武装在市局集结待命;何冈岭局长正在召开突击队组长和各派出所所长会议。一旦命令下达,几支队伍将像离弦之箭,迅速出击。
  专案组的会议还在进行。成员们七嘴八舌讨论得十分热烈:“零点出击不行,夏天村里人们睡得晚。”
  “还有狗,张建华是惊弓之鸟,狗一叫他就会惊觉。”
  “依我之见,凌晨4点最为合适,村民已经睡熟,天色刚蒙蒙亮,对我们行动有利。”
  省厅杨元伟副处长、市局杜国栋局长、范培军副局长、何冈岭副局长等听取了侦查员们的意见,当即决定:由杜国栋局长、杨元伟副处长带队;范培军副局长坐镇市局指挥;何冈岭副局长率领突击队强攻;凌晨4点20分出发,向市郊长村张乡秦敬在挺进;由刘广仁副局长和金万福押送张豫皖认准地址。
  一切安排就绪,杜国栋局长果断地下达了命令:现在执行任务!“东方刚刚现出一抹鱼肚白,满天星斗还没隐去。鸡不DLI ,狗不咬,只有村庄周围高大的杨树”哗哗“拍着巴掌。十几辆汽车悄悄停在大道旁,车灯熄灭,发动机熄火。
  这里是长村张乡高中大门口,事先预定的集结地。百十人迅速下车,却是一点声响不闻,连曾大都乖乖地不叫一声。从这里向南望,千米之外,黑黢黢的秦敬庄还沉沉地睡着,长村张乡派出所张所长带着内勤民警赶来了。何冈岭副局长亲自询问:“这户是谁家?”
  那位内勤民警对情况了如指掌:“那是高家。”
  何副局长问:“他家都有谁?”
  “有高芳的爹、娘、哥哥、嫂嫂、小侄女,高芳五一刚结婚。”
  何副局长急于知道张建华的下落:“今晚高芳和他大夫在家不在?”
  内勤民警很肯定:“不在。他们结婚后就再没回来过。”
  何副局长心“刷”地凉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此刻必须将情况弄清,不能麻痹,否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不行,还得将情况弄得更清楚,战斗才能更有把握。秦敬庄的老支书张全福被找来了。这是个60岁的老人,熹微的晨光,映出他满脸刀砍斧刻般的皱纹;瘦小干枯的身躯上披着件外衣,衣襟在晨风中轻轻飘摆。
  “老人家,高芳和她女婿在不在家?”何冈岭急于知道张建华的下落。
  “在哩!”老支书一语既出,人人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何冈岭还怕没把握:“您咋能这么肯定?”
  老支书不慌不忙地:“明儿个是俺这里的传统庙会,今天下午俺亲眼看见高芳两口子到村里商店买烟酒来着。”
  何冈岭只觉得心脏“嘣嘣”剧跳,他朝刘广仁一挥手,刘广仁和金万福两人架起张豫皖就走。
  天色依然黑暗,四野万籁俱寂。几个人脚步匆促,直朝秦敬庄走去。张豫皖在朦胧的晨光中辨认了一会儿,指着一个栅门说:“就是这家、”
  张豫皖被带走了。何冈岭朝突击队一挥手:“出发!”
  一条乡间土路,两旁的玉米、高粱已经齐胸高,晨风中,宽大的叶子轻轻舒卷,发出细碎的“嚓嚓”声。何冈岭走在队伍的前面,背后跟着36名突击队伍和几十名武警战士。没有人交头接耳,连一声咳嗽都不闻,只有脚步声,像庄稼叶子一样,发出细碎的“嚓嚓”卢。晨露打湿了人们的裤脚,回头看看,在熹微的晨光中,突击队员们个个脸色凝重,朝着那黑暗依然笼罩的村庄迅疾扑去。
  何冈岭心头堵着一块酸热的东西,他眼眶潮湿了。多好的小伙子们哪!他们是扑向危险,扑向枪口,甚至是扑向死亡!在前面的那个依然被黑暗宠罩的小村庄里,有 残害人民、危害社会、无恶不作、穷凶极恶的豺狼。他荷枪实弹,而且孤注一掷;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他罪恶的枪弹曾吸吮过人民警察的鲜血。这些,身后的突击队员们个个心中明白。
  出发前,徐彬对妻子交代:“我去执行任务,可能回不来。”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他不能向妻子讲任务的内容,这是纪律,也怕她担心。但是徐彬得让她思想上有所准备,万—……她会受不了的。他镇定如常地拿出存折——其实上面总共没有多少钱——交给了妻子。他不看妻子焦急的神色和满眶的泪水,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岗位。
  破门组的郝松山对战友魏俊风说:“战斗打响,你就站在俺身后。”
  魏俊风急了:“那咋行!”
  郝松山长兄般地笑了:“好兄弟,你五一刚结婚,还没孩儿哪!这么着,万一俺牺牲了,你把俺媳妇——你大嫂子和小侄儿照顾好,俺就放心啦!”
  他们是抱着牺牲的决心来打这一位的!出发前,恰好老伴和儿媳妇都不在家,儿子给自己斟上一杯壮行酒,父子俩——一位公安局长,一位法官——隔柔相望,许久许久,儿子略带哽咽地说:“爸,这一仗很危险,您老多保重!”
  何冈岭强忍住心头的热浪,平静地说:“就是牺牲了,也必须抓住张建华!”
  这是八十多名突击队员共同的心声。现在,他们在实践自己的诺有。
  晨风萧萧,河水汩汩。壮士义无反顾地走向了战场。
  秒针“嚓嚓”地飞跑,突击队员们的脚步比它还要匆促。
  就是这个小小的院落。36名突击队员按方位将它团团包围,几十名武警战士,头戴钢盔,手持长枪,形成了第二个包围圈。院墙后面,栅门外面,麦秸垛旁,平房顶上…
  …到处是钢盔在起伏,枪管上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警犬跃跃欲试。
  秒针“嚓嚓”地飞跑,突击队员们在和它抢时间,眨眼功夫,铜墙铁壁形成了。
  何冈岭叫过老支书张全福:“您去把他家中的老人叫出一个来。”
  恰在此时,村里的狗被惊动了,“汪汪”地叫成了一片。高家老太太被惊醒,走出屋门查看情况。老支书张全福忙把她叫出大门。
  “呀!”老太太一看门外的阵势,吓得不知所措,“这是闹啥哩?”
  不容她思考,何冈岭一丢眼色,两名突击队员将她架到百米外的麦秸垛旁。何冈岭问:“你女婿和闺女回来没?”
  “回来哩。”老太太吓得一个劲哆嗦。
  “在哪儿?”
  “在堂屋西间睡着哩。”
  好,情况确实!
  “妈,妈,咋哩?”高芳也听到了动静,喊着走出了大门。
  何冈岭又是如法炮制,将她“请”到了麦秸垛旁。少时间高家老头、高芳的哥哥等四人都被控制了。
  秒针拼命“嚓嚓”地飞跑。现在,必须和它抢时间。突击的时刻到来了。何冈岭擎起电喇叭,准备下达施放催泪弹的命令……
  说时迟,那时迟,一个人影出现在房门外边。他也是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但这只恶虎做梦也没想到,警察会找到这处巢穴。他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小裤头,趿拉着拖鞋,手握一张手纸,睡眼惺忪地走出门来。但这毕竟是只恶虎,只一瞬间,他就发现情况不对——院墙外边。屋顶上,到处都是钢盔,到处都有枪筒;气氛也不对——恶虎的嗅觉异常灵敏,他嗅出了院内院外充满了火药味。
  片刻的愣怔,他惊醒过来。来不及进屋拿枪,需要迅速逃命!
  他转身就向正房西南角的小夹道跑去。轰然一声,矮墙倒塌,夹道外面是无数喷火的眼睛和黑洞洞的枪口。
  他调转身来又扑向栅门……
  何冈岭擎起电喇叭,刚要下达施放催泪弹的命令,屋里走出一个人。一米七八的个头,皮肤白皙,长相漂亮。
  派出所张所长大喝一声:“出来了!”平房顶上站的许昌县公安局副局长于新瑞也大喊:“出来了!出来了!快抓!”
  不必喊,只一瞬间,院外重重包围圈的全部视线都射在这个人身上,百十支枪的准星也全部对准了他,几名干警飞身上前扑向了他。
  秒针像发疯似的“嚓嚓”飞跑……“恶虎”竭力逃窜,突击队竭力抓捕,双厅都拼命要跟秒针较量!
  “恶虎”窜到栅门边了,张所长扑上去,被他闪开;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王玉林一个扫堂腿扫过去,徐彬、吴永河、银献德等一拥而上,抓住他的头发,拽住他的胳膊,拼命将他相倒在地。
  何冈岭走上前去,只一眼,就认准了:“没错,张建华,就是他!”
  张建华被死死地摁着,双手反剪,铐在背后,再也无法挣脱。他看了一眼何冈岭,发出绝望的哀鸣:“真想不到!我服了!这回我死定了!”
  搜查发现,在张建华的卧室里,有一个黑色密码箱。打开箱子,赫然出现被分解的“健卫一20”小口径步枪和五连弹滑膛猎枪各一支、子弹87发以及弹壳、底火一批,赃款十余万元。据张建华交待,他已嗅出情况不妙,感觉此地不能久留,要不是妻子怀孕,想看看家人,他无论如何不会回到这里来。
  他已经装好箱子,天一亮就准备逃窜,远走高飞,十年不回许昌。
  好险呀!侦查员们悄悄抹一把冷汗,如果不是时机掌握得好,再过一两个小时,这头恶虎就会销声匿迹。这真叫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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