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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川市政府办公大楼。市长办公室里。马连安挥舞着他那金晃晃的厨师证，指手画脚地高论着。 “你瞧你们高川市穷的，找不到一条像样的好马路，满马路上都找不到一个戴金表的人。知道什么叫腐败吗？哪里穷哪里就腐败，反腐败就是要从穷地方开始！高川市有山有水有特产山货，为什么这样穷？交通不发达，别说火车，我从地图看你们很多村镇连条公路都没有，啥也运不出去。那国家修公路的钱呢？全被腐败分子揣进腰包里去了，老百姓穷了，你们富了。越穷地方当官儿的越有钱！瞧你们这些市长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比我这厨师吃得还胖，杨市长你看你胖的，像头非洲大象！中央多好的政策，到你们底下就给执行歪了……” 一个市长说：“这是从哪来的精神病？大舌头嘟叽的……” “高川市政府还从来没遇上这种货呢？” “把他捧出去！” “这小子是咋进来的呢？” 马连安叫道：“你说是怎么进来的？市政府的大门老百姓不可以进来呀？告诉你！领导干部要和群众打成一片……” 有几位市政府干部想把马连安推出去，马连安也用手乱挡着说：“你们就这样和群众打成一片呀？那来吧，咱们就打成一片吧！” 马连安人高马大，稍一用力就把两个干部甩倒在地上；“你们不愿听我说话是不是？我马上给北京打个电话，焦点访谈的马上就来查你们，我是国际交流特级厨师，受过中央首长的接见，我不是一般的人物，一般老百姓敢上你们市政府来说这些话，大前天中央电视台4频道你们看没看，那上面还有我的镜头呢！我一句话，北京就得来人查办你们……” 杨市长说：“听你的话你不是位厨师，而是个钦差大臣呀！” “对！我是主管钦差大臣的，杨市长你要是聪明点就快下令，让那个公安局的什么高局长吴副局长赶快来个全市总动员，找我的女儿，不然我明天就去北京找匡……或者找一位部长把你们高川市的领导班子全撤换，换成有能力廉政的干部来干……” 吴副局长带着三个警员走进来。 吴少德副局长命令道：“把他抓起来！” 三个警员上去铐住了马连安。他手里挥舞着的厨师证也被吴副局长抢过去…… 马连安叫：“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法？” 吴少德说：“你冲击政府机关，无理取闹，妨碍公务！” 马连安被推上警车，在车里他还大叫：“好啊，抓吧，吴局长，我最后让你用八台大轿给我抬出去！……” 吴少德副局长办公室。他懊恼地吸着烟。 一个警员说：“我们和春城那边通了电话，那个马连安确实是国际交流特级厨师，而且还在北京给哪个部长家干了几天的厨师，参加过什么国际观摩表演！” 吴少德悻悻地说：“表演个球！他无理取闹，在市政府我闻这家伙身上有股酒味儿，借酒行疯，这次来高川，我让他老实老实！” 正说着，电话响起来。 吴少德接电话：“是杨市长……什么事，为什么放了他？” “少德呀，你应该从长计议，别看那姓马的只是小厨师，说不定还真的有点儿来历，他敢上市政府这么闹，不会没有背景吧！” “他就是个外地厨师，怕他干啥？” 杨市长说：“这个胖子能混进公安局，能闯进市政府，已经就不简单了，别小瞧那个厨师，也许能施放出大能量呀，小泥鳅往往能翻大船！” 吴少德副局长说：“先把他关着让我再查一查，看看他有没有前科劣迹……” “关时间长了，更容易被抓住口实，反诬我们非法关押，再往上找，去省里再去北京……这小子我看他什么事都敢做呀！……” 吴少德副局长也降下了火气：“这小子刚才还口出狂言，说让我用八台大轿给他抬出去，我刚抓了他又放他，自己打自己的脸呀！……” “那你看着办吧！”杨市长撂了电话。 电话铃又响了，一个秘书接完电话说：“吴局长，春城公安局的来人了！” 吴少德忙说：“让他们到我办公室来！” 另一干警说：“吴局，这不正好给咱们下台阶，放了那个马胖子，让他们把他带回春城去算了！” 吴少德点点头。“对……” 吴副局长办公室。尤建功和小柯走进来。 吴少德破例地放下架子，热情地握着他们的手：“欢迎！欢迎！快给远道来的客人倒茶！你们来得太好了，这次又是为什么公事而来呀？”他仔细地看着尤建功说：“咱们好像见过面，你是？……” 其实尤建功早就认出了吴少德，他那通红罕见的大鼻子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叫尤建功，一年前咱们见过面，这次来您就高升局长了，恭喜恭喜！” “哪里哪里，副局、副局，”吴少德谦逊着坐下，大红鼻子上泛出得意兴奋的红晕。他说：“局长也不好当，明明是管人的，还偏受人的气，你们春城有个叫马连安的厨师，在局长办公室大闹了一阵又跑到市政府大骂市长！” 尤建功一惊：“出了这件事，他现在人在哪呢？” 吴少德说：“他太不冷静，被我临时安置个地方清醒清醒！也不是关他，只是让他冷静冷静。你们春城的人真是不好惹呀，他是什么话都敢说，也弄不清是真的是假的，一会儿焦点访谈，一会儿中央首长，一会儿又中南海的，我可惹不起他，还是麻烦二位老弟把他带回你们春城去吧！” 尤建功和小柯都笑了：“这个马连安可能是为他女儿来的吧！” “对对，是来找他个什么时装模特第三名的女儿，我也派人下去查了，哪有什么时装模特的女儿，我们高川市这种土地方连一个时装模特都没有！” 尤建功说：“我们也是为这事来的，在春城短短的几天里，连续失踪了四个少女。其中马连安的女儿，在前天从高川打来电话呼救！……” 高川市公安局某拘留所，门被打开。尤建功和小柯走进来。 马连安一惊：“尤建功，你们来了？”他从地上站起来连连摇头说：“高川市的五星级宾馆不怎么样，条件太差，给我吃的那些饭菜，还没有我徒弟做的好呢？” 尤建功说：“咱们走吧，马师傅！” 马连安说：“往哪走，我在这里还没待够呢！那个吴副局长呢？让他赶快把轿子抬过来！……我的厨师证呢？” 尤建功从身上掏出厨师证说：“我给你要回来了，走，咱们到外面，我有话和你说。” 马连安端详着那心爱的厨师证，小心翼翼地放进衣兜里。说：“我不能走，我要找回我的女儿！” “我们也是为这事而来的。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到外面谈去！” 三个人出了拘留所的大门，又拐向另一条马路，站在一棵大柳树的下面。 尤建功压低嗓子说：“马师傅，我们这次就为找你女儿而来，我们的侦察办法需要保密，不便和你多说，不过我只能告诉你现在敌我双方还不明，究竟你女儿被什么人拐到什么地方目前还不清，但你女儿那句话‘他们公安局里有人’，你应该从这方面多想一想，那些控制你女儿的罪犯也许会通过某种途径得到消息，把她藏得更深，这就为我们寻找她带来麻烦！” 马连安说：“我不在乎这些，一会儿我还要去公安局找那个吴副局长！” 小柯严肃地说：“马师傅，你想不想找回你的女儿了？” “废话！怎么不想？” “你要想找到你女儿，就要听我们的话，赶快回春城！” “为什么要我回去？我要是找不到我女儿，我宁可死在高川！” “马师傅，如果你要这样做，你的女儿马金芳，可能找不到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柯四处看了下说：“马师傅，你在这里第一影响我们的工作安排！第二你到公安局里总是闹来闹去，一会儿中央首长，一会儿焦点访谈的，人家也弄不清你是怎么回事，这是打草惊蛇！为了免去他们的许多麻烦可能会给你带来严重的后果！” “严重的后果？”马连安呆住了，半晌才说：“你意思是说杀人灭口？” 小柯说：“不排除这种可能！” 马连安更懵了！呆呆僵立在那里。猛然拉住尤建功的手，哀求般地说：“建功啊，你是搞公安的，这方面你有经验，你们分析判断可能是对的，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小柯说：“你应该立即回春城去！我们在这里说话时间长了也不便！” 马连安叹着气说：“好，我听你们的，咱们都是春城的老乡，看见你们我心里感到格外亲！”说着他眼里流出泪水。“你们能千里迢迢地来这为我找女儿，将来我一定报答你们！” “马师傅，谈不上什么报答，你能按我们说的做就是最好的报答！” “那好吧，我就听你的，我回去了！……我那可怜的好女儿呀，爸爸来这里也没跟你见上一面就走了……”马连安悲咽着走去。 尤建功和小何心情沉重地望着马连安一步步地走远了。 尤建功说：“小柯刚才你的联想和我想到一起了，马金芳在最紧急呼救时说的那句话值得沉思呀，”尤建功凝思地望着马路的远方忧虑地说：“看来这起少女失踪案不会那么简单了！……” 夜，马连安坐在火车的餐车上大口地喝着啤酒。通红的眼珠愤然地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黑色原野。 火车减速，渐渐地停下了。马连安问：“到什么站了？” 餐车服务员答：“到广平了！” 马连安抬起身。匆匆跑下车。在站台问一个铁路工作人员：“哎，师傅，一会儿还有回高川的火车吗！” 那工作人员答：“有，半小时之后。” “谢谢！”马连安站在站台等候去高川的火车。心里暗暗发狠：“我不能就这么回去，我还要去高川找我女儿！……” 牛家镇放羊村又渐渐融入夜色之中，牛立本关了灯。 小华轻声说：“牛哥，今晚你睡在炕上吧，你总睡在地上多凉呀？” 小梅说：“是呀，都三天三夜了！” 牛立本把他惟一的一床被子在炕上铺好：“你们快躺在炕上睡吧。”说完他又偎在外面灶炕旁的乱草堆上。 小华说：“我们总藏在你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呀，我看今晚上后半夜我们俩就顺着大道走吧！” 牛立本说：“不行啊，现在风头还没过去，那刘大疤和牛家四兄弟整夜换着班的在路口上搜寻，你们出去非被逮着不可！” “那怎么办，总在这屋躲着早晚也得被发现呀！总得想一个办法呀！” 牛立本不吭声了，沉默了一会儿，他眼睛一亮说：“对呀，我怎么没想起他来呢？小梅小华一会儿我去昌裕镇找我二叔去，他在昌裕镇供销社工作，主意可多了，见过大世面，我求他帮助想想办法……” “你二叔？”小华和小梅此时此刻对谁也不相信了，“他……他能帮忙吗？可别把事给露出去？” “不会的，我二叔对我相当好了……我看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这就去！” “你二叔家离这远吗？” “不算太远，三十多里地吧，我一会儿就到，你们俩在屋躲着，不论谁来了也不要出声！” 牛立本说着走出屋去，把大门锁上。 外面夜色蒙蒙，大地里一片蛐蛐的聒噪，偶尔传来两声狗叫。一出村子路口，就碰到了正在巡查的牛双。 “立本，这么晚了去哪呀？” 牛立本心里悸冷一下，说：“我去昌裕镇，到我二叔那里看看去，他白天捎来信，说有事找我……怎么，这么晚了你们还在这巡查呢？” “对，24小时不离人，等那两个丫头在山林里饿得不行了，就会跑出来了……” 昌裕镇，牛立本二叔家。 二叔说：“你还敢惹那牛家哥四个？那是牛家镇上的四虎！要是让他们知道还不宰了你！赶快把那两个丫头交出去吧，我领着你和他们说说情，请他们原谅……哎！其实人家也是花钱买的人嘛！” 牛立本一下子跪在二叔面前，眼里流出泪水。“我就你这一个二叔，也没什么亲人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死在你的面前吧！” 二叔望着敦厚的侄子，一时也没了主意。 “二叔，我从小没父母，是你把我拉扯大的，你常告诉侄子积德行善，想想那可怜的两个丫头，真要是落入他们手中，不整死也得打残废了！” 听着侄子的哭诉，也打动了善良的二叔。 “你起来吧立本，让我同你一起把那两个丫头送出牛家镇，我可没这个胆量……不过我倒是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你看见门口堆着的‘半道青’草了吗？那是牛家镇放羊村的特产，用它做的门帘子可以挡住无名山上的寒风，昌裕镇的人不是常去你们那里购买这种草吗？” 牛立本没有听明白意思：“这有什么用呢？” 二叔直截了当地说：“你呀，真是笨。你用毛驴车拉一车‘半道青’，说给我做门帘子用，再把那丫头藏在里面，来到昌裕镇，这里又通火车，又通汽车的，不就可以了吗？” 牛立本眉宇舒展了：“对呀！” 二叔说：“不过你要白天送过来，千万不要在晚上，深更半夜的拉一车草反而让人家怀疑，我想最好是在中午，他们也许在吃饭……” 中午，牛立本将小毛驴车上装满了“半道青”。又到外面看了看没人，急忙返回屋来：“小梅小华快出来！……” 小梅小华跑出屋来，急忙往小毛驴车上草堆里钻，小梅此时穿着牛立本的大鞋。可她俩无论怎样也钻不进草堆里去。钻进去又首尾不能兼顾，不是露头，就是露脚，半道青从车上纷纷被挤下来！ “不行，两个人上去盖不严！”牛立本着急地说，“你们俩先上一个人吧！” 小华说：“小梅你先上。” 小梅说：“你先上，我害怕……” 牛立本急得满头大汗：“都什么时候了，别争了，能走一个是一个呀？” 小华胆量大一些，她马上钻进了草堆里。牛立本急忙用草覆盖上，说：“小梅，你快回屋去藏在草堆里，等我送完小华再来接你！” 小梅急忙跑进屋又钻进那草堆中，牛立本锁上大门。正这时有人咳嗽一声走过来。牛立本吓得浑身一哆嗦。 “怎么，立本，拉车半道青干什么去呀？” 牛立本吓得说不出话来，定睛一看是石大叔，这才松了口气，答非所问地：“是石大叔呀，你还没吃晌午饭呢？” “还没喝，现在割半道青早了一点儿！”石大叔随意说了一句走了过去。 牛立本赶着驴车往外走，轻声对着草堆说：“小华呀，你在里面千万可不要出声啊！” 牛立本牵着毛驴车出了自家小院向出村的大道走去。 走出了村子，没碰上什么人。 牛立本心中说：“看来二叔说得真对，中午他们都在吃晌午饭呢，真是最好的时候……” 他擦了擦汗，不知是热出来的还是急出来的，抑或是吓出来的！ 毛驴车出了村中的石头路，已经走上大道，刚上了一个大坡往下一走，大道上有两个骑自行车的人走了过来，他们一个是牛文一个是牛武！ 牛立本顿感眼前一片漆黑，好像立刻要虚脱倒地！顿然大汗涔涔，呼吸短促。 眼前只有这一条大道，想躲都来不及了！ 牛文牛武边骑着自行车边问：“是立本呀，赶着一车半道青干什么去呀？” “去，去昌裕镇……给我二叔送车草，他们要做门帘子用……驾！”牛立本借着抽打毛驴来镇静着自己。 “现在做门帘子可有点儿早啊！过立秋做就可以。”牛文牛武说着骑自行车走了过去。 牛立本长长出了口气。 “牛立本等一等！”牛文喊了一声，两人下了自行车返身回来！ 牛立本感到裤裆又湿了，吓得又尿了裤子！ 牛立本心已提到嗓子眼，只感到一阵阵晕旋…… “立本呀，你们这么早就割半道青是不是太早了点？今年这草要卖得快咋的？”牛文走进毛驴车把手伸进草堆里去！ 牛立本觉得牛文正在抓他的心脏！ “我二叔……说他他自己晒一晒，早点把门帘子做上……” 牛立本己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看见牛文好像摸到了小华的身体！ “立本，这天也不太热，你怎么老淌白毛汗呢？”牛武说。“如果这草行情要好，明天我们俩也割它几车去昌裕镇卖去！” 牛文总算从草堆里抽回手来，只是拽出一绺草，用鼻子闻了闻：“这草有股人尿的味！……还是割得太早！你用这小毛驴车才能拉多少，不如找个拖拉机拉它一车也值个儿呀！” “不用不用，毛驴车牵着我，不，我牵着毛驴车走得也不慢，反正我二叔他也不急着用！”为了转移对草的谈论，牛立本急忙转着话题……你们的媳妇找到没有？” 慌乱中转移话题，却偏偏又说到了点子上。使刚刚松懈了一下的神经，顿然又绷紧了。 “还没找到！刘大疤琢磨说一定是让谁给藏起来了，我们回去再挨家搜一搜，上次搜了几遍，整个村子都找了，也没查出来，要是查出来，不管是谁我们都先用火把他的房子烧了，然后再把那两个丫头腿打断了……” 牛武也说：“刚才我俩又去了一次昌裕镇火车站走了一圈，我那里有个朋友、在站里是检票的，我和他也说了，让他帮助看着点，看见了那两个丫头就给我抓住！” “立本，你到了昌裕镇也帮助照看点，有什么发现就快告诉我们！” 牛氏二兄弟边说着，边又骑着自行车走了。 牛立本感到心力衰竭，阵阵头晕，他用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擦着“白毛汗”…… 晚，牛立本轻轻地打开了自家门，然后忙闩上。他来到草堆旁轻声说；“小梅，小梅！” 小梅从草堆中露出一个脑袋。 牛立本软弱无力地说：“小华走了，她被我送上了汽车。明天她就能回到春城你姑姑家了。” 小梅激动地流出泪水：“大哥，谢谢你，你是我俩的救命恩人呀，”说着扑进牛立本的怀里哭泣着。 牛立本扶着小梅的肩头说：“我明天中午用毛驴车把你也拉走……” 正说着，外面有人敲门：“牛立本，牛立本！” 小梅急忙又钻进草堆中，牛立本擦了下额头的汗去开门：“谁呀？” 晚上，春城市公安局刑警五大队办公室里。小华哭诉着那个地狱般的日日夜夜。她的姑姑在一边也坐着跟着哭。 “……就这样，那个牛立本大哥救了我，他可真是个大好人呀！要是没他帮我们……叔叔，我求求你们，快去牛家镇放羊村救我姐姐小梅吧！” 路呈祥说：“小华，别急，我们马上就去牛家镇救小梅。你先看一看这两张照片，你们认识不认识他们？” 路呈祥递过去于满江和李曼兰的照片。 小华接过一看，立即说：“认识认识，这个男人是那个姓于的，就是他在野百合舞厅把我们骗到高川市：还有这个女的姓李，她把我们卖到了牛家镇放羊村！交给一个叫刘大疤的人，刘大疤又把我们卖给了牛家四兄弟！” “这两张照片上的人你见过吗？”路呈祥又拿出马金芳和徐丽丽的照片。 “没见过”小华摇了摇头。 清晨，高川市火车站，路呈祥和尤建功身着警服随人群走出火车站。 尤建功说：“路大队，我们用不用和高川市公安局先打声招呼再去牛家镇放羊村？” 路呈祥说：“不行，那就来不及了，那个小梅和牛立本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我们还是先去牛家镇放羊村救人要紧！” 尤建功说：“对，我们先给牛家镇派出所打个电话，让他们先把那刘大疤还有牛家四兄弟抓起来就好了。” “但小华讲不要我们‘报告政府’也许有她的道理。牛家四兄弟从人贩子手里买人的事，据小华讲镇上是知道的，所以这事就不会像我们想得那么简单了！” 两人来到高川市长途汽车站。一辆长途公共汽车牌子上写着：高川——昌裕镇。 一位女售票员高着嗓门喊拉客：“就差两位了，去昌裕镇的汽车马上就开了！你们二位去哪？” “去牛家镇！” 女售票员说：“那就快上来吧，牛家镇不通汽车，你们就坐这车到昌裕镇然后走到牛家镇也不远，二十多里地！来吧！来吧……上来吧！就差你俩了……” 路呈祥和尤建功挤上了公共汽车。 晨，春城市火车站，牛立本和小梅风尘仆仆走下火车。望着一排排高楼大厦，牛立本显得手足无措不知南北。小梅就像逃出笼中的鸟一样，她太高兴了！她逃回来了！她自由了！一种解脱地欣喜让她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怎么牛哥，你愣着什么？快走吧，坐上那32路汽车就到我姑姑家了！还能看见小华明！” 牛立本还是呆站在那里，吞吞吐吐地说：“小梅……我就不送到你姑姑家了，我还是回牛家镇放羊村去吧！” “你看你又说这个了！”小梅马上挽住牛立本的胳膊说：“牛哥，你不能回去了，他们现在肯定知道你给我俩放了，说不定那牛家四虎早把你的房子烧了呢！你回去还不得让人家打死呀……” “那我……我还是回去吧！到你姑姑家我……” “你什么你，你哪也别去了，和我一起回四川吧，回到我的老家去，我们以后总在一起……” 小梅说完，脸上泛出红晕，低下了头。她挽着牛立本的手更紧了，“快，32路车都来了！……” 晨，路呈祥和尤建功边谈着边走进高川市公安局大院。 尤建功惋惜地说：“那牛立本的房子让牛家四兄弟烧了，镇派出所说严肃处理，我看也未必：能真‘严肃’上，那刘大疤还跑了，这事让他们办的！” 路呈祥说：“各地方有各地方的土政策，我们也是鞭长莫及呀！” 说着话，两人走进吴少德副局长的办公室。 日。小梅的姑姑家，摆了一桌酒菜招待着“救命恩人”牛立本。牛立本拘谨万分地坐在饭桌前。 小梅说：“牛哥，你喝酒吧？” “不会不会！” “你抽烟吧？” “不会不会！” “你吃饭吧？” “不会不会……” 小华扑哧笑了，牛立本更拘谨了，小梅狠狠瞪了小华一眼，对牛立本说：“牛哥，你别太拘束，吃吧，吃吧，明天我和你回四川老家。” 小梅的姑姑说：“人家公安局以为你还在牛家镇呢，都派人去救你们了，先别急着回四川，明天到公安局去谢谢人家！”又对牛立本说：“立本呀，你到这和到家一样，别外道，你可是她俩的大恩人呀！快吃菜……” “快吃吧，牛哥！”小华也忙给牛立本夹着菜。“春城你是第一次来吧？” 日。高川市公安局吴少德的办公室里。 吴少德满脸热情地对路呈祥和尤建功说：“这回你们来了就别住小旅社了，我给你们安排到我们局招待所最好的房间，祝贺老路荣升市局的大队长，只是一年多没见了，变化也大了……” “我也祝贺你高升局长……” “哈哈哈……” 路呈祥说：“吴局，都是自家人，住在哪都一样，主要是家里也很忙，把来这边的事办一办，尽早地赶回去。” “那是那是”吴少德让他的秘书给端来茶水。他说：“路大队，你们春城失踪的那四个女孩不是己找到两个了吗？这就完成了任务的一半，剩下的那两个也好办，马上就能找到，你们说的跑掉的那个刘大疤很重要，找到他就可以找到那个李曼兰，找到李曼兰，就跑不了那个于满江。这对阴阳双骗很快就要入到我们的帐上！路大队，这个于满江不就是那个一年前被列为杀人嫌疑犯我们联合追捕的那个人吗？” “正是他。可这个家伙诡计多端，一直漏网……” “这一次他是跑不掉了。我要亲自过问，派得力的人去牛家镇抓住那个刘大疤，然后顺藤摸瓜把他们一网打尽。” “不，吴局。我想咱们还是先清内圈，再好外围，先把曼罗兰咖啡馆做为重点。它是此案的第一突破口。” 吴少德略略沉吟了一下说：“你分析得对，先抓住重点，以点带面，全面突破！” 尤建功说：“吴局，这个曼罗兰咖啡馆好像有些来头儿，不但强迫女孩子卖淫，而那店老板白文喜是个正在服刑的犯人，怎么出来当上老板了？……马金芳在呼救时说了一句他们公安局里有人，能不能和这些联系上呢？” 吴少德脸上一紧，随即说：“管他和谁联系上，我都要一抓到底！我这个人铁面无私六亲不认。说句玩笑话，甚至和我联系上了。我这个刚刚走马上任的副局长还能让一个小小咖啡馆往我政绩上抹黑？马上砍掉它！我看事不宜迟，我马上安排许处长带人过去，你们坐在这里静等好消息吧！” 路呈祥说：“吴局，我们也跟着一块过去吧！” 吴少德想了想说：“那也好，等工作安排完了，明天我派辆车拉你们去剑鸣山上玩一玩，一年前你们是冬天来的，没什么好看的，现在到了夏天，山上的树也绿了，花也开了，你们春城别看是大城市，还看不到这么美的景致呢……” 路呈祥说：“谢谢吴局美意啊！……” 吴少德拨打电话：“是许林吧？我是吴少德，你过来下儿，给你安排一个紧急任务！……” 吴少德放下电话，露出一个特别的笑容问：“哎，那个厨师马胖子干什么呢？” 尤建功说：“他能干什么呢？在饭店干厨师呗！” 吴少德哈哈一笑：“这个人呀，心直口快，挺能要的！上次借着酒劲可把我们这里闹得够呛，不过也可以理解，丢了女儿吗，能不急嘛！等你们回去顺便告诉他一声，我们正在全力查找！” 一辆警用面包车鸣着警笛在大街上飞驰。车上坐着许处长和两个警员。路呈祥和尤建功也坐在里面。 警车开到曼罗兰咖啡馆骤然停下，警察们从车上跳下来。一个警员一脚把门踢开。 “你们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你们的老板白文喜呢？” “他出去办事了……” 警察们里屋外屋搜查着，路呈祥和尤建功也跟着四处查找，除了看见有几个男子坐在那里喝咖啡外，别的一无所获。 一位警员问那中年妇女：“你们的那些坐台小姐呢？” 尤建功也急忙问：“在你们的小姐中有没有叫马金芳和徐丽丽的？” 中年妇女说：“我们这从来没什么坐台小姐，也没听说过马金芳和徐丽丽。” 一个警员冲上去打了那中年妇女一个耳光：“走，把你先抓进去，看你还敢说没有！带走！把这店也查封了！” 许处长说：“先不带走她，让她立功赎罪。”然后问那中年妇女：“你叫什么名字，在这咖啡馆是干什么的？” 中年妇女说：“我叫李薇英，是吧台收款员。” 许处长严厉地说：“李薇英你听着，我们是市公安局五处的，你们那老板白文喜一回来，马上给我打电话，这次就不抓你了，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许处长一歪头：“好，咱们走吧！” 坐上警车后，许处长说：“是吴局来时告诉我放长线钓大鱼，如果把她抓了，那白文喜就不会回来了！” 一个警员疑惑地说：“许处，他们好像有准备似的，让咱们扑了个空？你没看一个小姐也没有了。” 尤建功说：“很明显是人家有了防备，有人走漏了消息！” 许处长说：“不会吧，吴局一通知我，咱们不就赶到了吗，他们能这么快就得到信儿了？” 路呈祥若有所思地想起，马金芳呼救时说的那句话：“他们公安局里有人……” “对，我们公安局里就是有人，在高川就是我吴有德的天下，曼罗兰不是照常开业吗，只不过把老板换一下，我让那三老白去八八俱乐部，他们就永远别想找了！”吴有德坐在登峰宾馆他的办公室里，洋洋得意地说。 李曼兰说：“春城这么快就追到我们的头上来了？” 吴有德说：“我哥把你们俩照片一拿出来，我一看就知道他妈的坏事了。我哥虽说不认识你俩，但你们以后就不要轻易露面了。” 李曼兰问：“曼罗兰咖啡馆是怎么露的馅呢？” 于满江说：“你真笨，那两个跑回去的四川女孩说的呗，这还用问。” 李曼兰又说：“可这两个女孩是怎么跑出去的？” 吴有德说：“让一个农民给放跑的，那农民可能想和那女孩相好，一块儿就跑了，亏得那刘大疤跑了，不然当天就得来找你们来。说不定你正好去了曼罗兰咖啡馆，正好就把你们抓去了！那时就不好办了，人家春城那边来的人，我哥也没办法！” 李曼兰忙说：“吴总，你快和你哥说一说别把事情闹大了！” 吴有德说：“老客，你怎么竟说废话，要不是我哥在许处长他们行动之前通知我，恐怕他妈的曼罗兰还不得让人家连窝端了。那白文喜要是落入他们手中，还跑了你山西老客了？那时说不定今晚上现在这个时候，你就在公安局里待着呢？” 李曼兰打了个冷战说：“看来我们全暴露了！” 吴有德说：“暴露了怕什么，你们就老老实实的在登峰宾馆待着，先哪也别去，等春城那两个警察走了再说！” （十八） “我们不能走？”路呈祥和尤建功走在夜色渐临的马路上：“咱俩现在就去那火车站前的平安旅社，上那里去找一找狐狸尾巴！” 尤建功说：“上次我和小何去了一次，现在那里改成洗头房了，我们也没问出个什么来，今天路大队你这身打扮象个大老板，我像个小马仔，说不定能掏点什么东西来！” 路呈祥一笑：“咱俩来高川也尝一尝洗头洗脚的感觉。为什么有人连头和脚都不会洗？” 尤建功笑着说：“人家说到洗脚房得先在家把脚洗干净了，然后再让人家小姐给洗，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路呈祥忽然换了个话题说：“建功，你分析一下这次曼罗兰的事是谁给通风报信了呢？” 尤建功思索着说：“那两个小警察好像不知道这里的奥秘，可能是那个许处长，不然就是那个吴，因为咱们的突然行动没有任何人知道听！” 路呈祥启发地说：“那么吴为什么这样保这个小小的咖啡馆呢？” 尤建功似有所悟，点点头，“怪不得你总是让我来这平安旅社……是想到了两年前冬天，那篮子可口的水果？” “梦娜”洗头房，一位小姐笑吟吟地说：“二位请进，洗头洗脚还是按摩？从头到脚38元！” “对不起，小姐，我们只带了28元！”尤建功调侃地说着和路呈祥走进屋，坐在靠背椅子上。 “一看你们就是大老板，到里屋小包房按摩吧，我们这的小姐长得都很帅！” “我们不按摩，就在这外屋洗洗头和脚！” “那好吧！” 路呈祥问：“你们这原来不是平安旅社吗，怎么改成洗头房了！” “哎，人家一年前就不干了，可能是开大宾馆去了，那个孙继和可是本事大了，是公安局局长的连襟，别看受了点儿触动，可没伤元气，人家现在更发大财了！” 另外一个给尤建功洗脚的小姐说：“发大财了也是个小气鬼，你瞧他租给咱们这房子租价多高！” 另一位小姐说：“高就高一些吧，咱们干这个不也是借他点儿光保护一下嘛！” 路呈祥问：“那个孙继和现在在哪开大宾馆呢？” 那个小姐忽然一愣。仿佛感觉出了什么，“你打听孙继和干什么？” “我们是老朋友，过去常来这平安旅社住，所以随便问一问。” “我们不知道他承包了哪个大宾馆，他每次来收房租，都是派个人来取。” 小姐突然变得警觉起来问：“你们是干什么的，我感觉到你们俩像两个警察似的，听口音你们又不像是我们本地的人……” “我们是哈尔滨粮油公司的……” 吴副局长的家，他在接电话：“你说什么孙继和？有两个外地的像警察……打听你的情况……你细讲一讲，是什么样的人……那小姐是怎样回答的？……” 路呈祥和尤建功回到公安局招待所，一间比较豪华的房间。刚进屋，桌上电话铃就响了。 路呈祥接过电话：“啊，是吴局呀……对，刚才我俩没在房间，出去走一走散散步……什么？明天用车送我们去山上玩，别麻烦了，都挺忙的……好，就这样。我们去……” 路呈祥撂下了电话。刚一放下，电话又响了。 “哎……啊，啊，我知道了，小柯，你把电话放下，重新打到我的手机上来！” 路呈祥神色严峻地说：“建功，是小柯从春城打来的电话。”正说着，路呈祥的手机响了。 小柯说：“路大队，那个被拐骗的小梅回来了，现在正在市局，她向我们反映了一个特殊的情况，她在曼罗兰被迫卖淫时，有个赵胖子是什么大德公司下面所属的联合工程队队长，他对小梅说曼罗兰咖啡馆是吴局长的弟弟吴有德开的……你回来吧，还有些情况电话里也不便多说……” 路呈祥说：“好我马上赶回去！” 晚，一间豪华的密室里。吴有德对着镜子打领带结。他的一个贴身保镖朱三歪给他披上一件高档西服。 马金芳斜倚在沙发上乜斜着吴有德。 吴有德习惯地揉了揉他的大鼻子说：“小芳，今晚上你要陪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一定要让他乐和上，他可是交通局局长，一句话就值几千万呀！” 马金芳说：“反正陪谁都一样，我是你们共同的情妇，大家的玩物，几千万元与我有什么关系？” 吴有德转过身来骂道：“你这个骚货，还是他妈的没教训老实你！”说完他上去就给马金芳一记耳光！ 马金芳捂着脸，一言不发地怒视着吴有德。 吴有德骂道：“他妈的，钱少给你了吗？” 马金芳说：“上次你让我陪那个孙大脑袋，那五千元你说完就没事了！” 吴有德骂道：“你这个骚货，那五千元你早就花没了，你买的化妆品，买的衣服，车船使用费，安全保护费，还有你住这房子的房费，你现在已经花了一万五千元了，还欠我一万块呢？” 马金芳冷笑一声：“住房的房费？这屋里也不是我自己住，你们哥几个哪个没住过？” 吴有德咆哮道：“是全住了，可我不是和你讲好了吗，每月给你大腿磨损费五千元，现在还没到月底，你就要他妈的算帐？” 朱三歪过来搂着马金芳哄着说：“小芳，别和吴头争了，跟着我们干亏不了你，一会儿你好好陪一陪那个交通局的董胖子，那六路三桥的工程要是拿过来，吴头说给你八万……” “我不想那八万九万的，我怕你们修那大桥塌下来，摔死八九万人！” 吴有德骂道：“你这骚货，脑袋不开窍，你是怎么想的呢？你是干啥的？是省长？是市长？你倒挺爱他妈的操心的！我告诉你，今晚上你要陪不好交通局的董局长，我就劈了你！” 马金芳说：“劈就劈了吧，反正我也活够了，早晚也得死在你们手里！” 朱三歪说：“小芳，别说这些丧气话，咱们吴头对你可是很好的。以后你跟着我们挣了大钱，吴头说帮你开个大酒店，你就可以当女大老板了！” “哼，也许有那一天！”马金芳又把脸扭向一边去。 吴有德看了看表，缓和一下口气说：“三歪子说得对，我见过多少女孩，让谁去办事都没商量过，对你总是另外看待，小芳，听我的没错，人活着就要他妈的轰轰烈烈干一场！……你现在洗洗脸，化化妆，打扮得更漂亮些，把董局长迷糊晕了，办成了那六路三桥的事，我给你二十万，别看我吴有德是个大流氓头子，但我还是大德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说话就要算话。”说完他对三歪子说：“三歪子，你先给小芳五千元，明天带她出去买几件最高档的裙子！” 三歪子挤眼一笑，急忙从衣兜里掏出一沓钱递给马金芳：“拿着吧，小芳，这钱最少也有六千元！” 一辆日产丰田佳美牌轿车驶过灯火闪烁的马路。这是高川市最繁华的一条马路，路两边一些商店五颜六色的灯光在夜色中发出璀璨的光芒。 三歪子开着汽车，吴有德搂着马金芳坐在汽车的后排座位上。 汽车驶过了一条条较繁华的马路后，开始驶向市郊的一条路，两边灯火渐渐暗淡稀疏了。 吴有德流氓气十足地对马金芳说：“小芳呀，这个交通局局长董胖子早就想见见你这个漂亮女模特呢，他是高川市最好色的大色鬼，看见你保证就得满地淌涎水，可能比我尿的尿还要多！今天我让你穿这身露着肉的裙子，就是让你一下子就把他迷倒，让她管你叫妈，管我叫爹，然后就叫他和咱们把那份合同签成；我立刻给你20万……” 马金芳穿着闪着金光又几乎全裸的英国进口“伊丽莎白”丝裙。她神情木讷凄然地望着车窗外迷茫的夜色，心中涌起一阵阵凄凉感。心里在想着，“如果这车要是能开到春城去多好啊！” “小芳，你得高兴着点，别像刚死了亲妈似的！” 吴有德说完搂着马金芳亲着…… 丰田佳美轿车驶近一个小院的大门，可看见一幢小楼卧在山崖的下面。这是个非常隐蔽的所在。 汽车按了两下喇叭，两个门卫看清是他们“吴头”的车，立刻毕恭毕敬地打开院子的大铁门。汽车开了进去。院子中早有几排高档汽车停在那里。 在这座私人的小别墅，一间非常豪华的大包房里，摆着两桌酒席。客人们基本已经到齐。当众人看见吴有德、马金芳、朱三歪三个人进来时，马上都起立欢迎。 那个交通局局长董胖子迎了过来：“吴总经理，你们总算来了，真是贵人压阵呀！” 董胖子那好色的目光停在金光灿烂的马金芳身上时，立即惊呆了！天底下竟有这样的美女！ 董胖子两脚定在那里再也迈不动步了！而他那双色眼早已变成两条小蛇，顺着马金芳那开得大大的丝裙领口露出的雪白乳沟爬了进去，就再也钻不出来了！ “这位是交通局董局长，她就是春城的名模俄罗斯混血，东北第一美女马金芳小姐！” 吴有德介绍了半天，董胖子那“两条小蛇”才算吃力地爬了出来：“啊……啊，你好，你好，快请坐，坐我这，坐我这……” 吴有德看了朱三歪一眼，两人阴险会意地一笑。 董胖子借机挽着马金芳那细腻凉滑的胳膊。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马金芳连连惊叹：“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国色天香呀，马小姐，我现在看着你，仿佛感到我在做梦，这一切不是梦吧……你是个混血姑娘，是怎么回事？” 马金芳点点头，没有回答。 “让各位久等了！”吴有德站着和其他人抱了抱拳，表示谢意。然后又说：“各位来到我这个八八俱乐部，就是要吃好、玩好、唱好，一会儿让漂亮的小姐们陪我们各位大哥唱唱歌！跳跳舞！” “好！”人们一阵欢呼，屋内荡漾的酒色财气弥漫了整个房间，所有的人都进入了一种狂热的状态。 两桌赴宴的男宾身边全坐着一个个艳装妖娆的小姐。 突然，马金芳的眼光凝固了：她在另一餐桌上发现了徐丽丽！——此时她身边正坐着那个姓金的老板。 其实徐丽丽在马金芳一进屋时就看见她了。只不过忍着，因为没有更好的机会和马金芳打招呼。 另一个桌上的徐丽丽和马金芳对上目光，她急忙给马金芳使了个眼色，又转向她陪着的金老板，在他秃顶上亲了一下。 “丽丽，谢谢你的香吻。”金老板说着又搂着徐丽丽亲狎着。 “马小姐，别看了，这屋里的小姐虽然很多，但最漂亮的就是你呀，来，我和你碰一杯！”董胖子说完，举起酒杯。 马金芳从徐丽丽那里收回目光，说：“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也要陪董局长喝一杯嘛！”朱三歪示意着马金芳喝酒。 “小芳，就是毒药，你也要喝下去，这是董局长敬你的酒嘛！”吴有德口气里带着严厉。 马金芳举起酒杯一口喝干。 “好，好，马小姐喝酒的姿势也这么漂亮！”董胖子忍不住在马金芳的腰上掐了一把说：“既然，马小姐这么给我面子，我就连喝五杯，来表达我对马小姐的情意！” 说完，董胖子一连喝了五大杯啤酒，然后把手搭在马金芳的肩膀上说：“吴总，今天马小姐喝不喝酒，我说了算，她要是不能喝酒，我替她喝，不许你难为她！”董胖子一副怜花惜玉的样子。 “好好好，董局长你说了算？你就是护花使者！” “哈哈哈……” 在另一桌上的金老板搂着徐丽丽说：“丽丽你别看那时装模特了，我不喜欢大高个子女孩儿，和她亲个嘴儿还得跷着脚，女人啊，要比男人高就不好看，丽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和我配对正好！来，咱俩来个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你就舔一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个个酒色之徒喝得东倒西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凡是能来八八俱乐部里取乐的人，各个骄炽狂妄，颓败浮躁，此时酒气薰天，尽显原形，各露丑态，荤话骚话满屋乱飞，色欲横流…… 一个个男客各自搂着小姐胡说海谈，牛皮乱吹。 “我是电力局供应处长，我叫王大赖，我一句话，整个高川市就得全都他妈的停电！小姐，你看这八八俱乐部，这楼里用的一切电都是我白白供应的，知道为什么叫八八俱乐部吗？这是‘发发’的意思，我要给他停了电他还发个球！庄小姐一会儿我给你过过电！” “我可不让你白白过电……”那姓庄的小姐苦涩地一笑。 这个刚吹完那个又吹上了：“我是登峰宾馆的总裁叫孙继和，知道什么叫总裁吗？总裁，就是把一些名酒总是先拆开，把酒喝光后，往空酒瓶子里尿尿。……我最恨那个公安局长郑化东，他是个糖尿病，但可没有尿尿的份！……小姐你千万别喝名酒啊！咱们高川市的名酒里有人尿啊！……” 又有人接上话说：“我是驾中王公司广告部长，你们每天晚上是六点钟吃饭吧，到那个时间我就反复播放‘痔疮灵、痔疮灵，一抹就更痛！’这个时间是黄金时间，那痔疮灵卖得可真灵呀！” “什么痔疮灵，名酒人尿的？咱们这吃饭呢，你们老讲这玩意干啥，还能吃下饭吗？”金老板气呼呼地说道。 “金老板，谁让你吃饭？让你喝酒！快喝了这杯酒……” “我不能喝。这酒是从登峰宾馆运过来的，你们没喝出今天这人头马里有股骚味儿？是不是孙大脑袋尿的尿？” 孙继和喷着酒气叫道：“金大牙，你不配喝本总裁的尿，你喝的是我们宾馆里打扫卫生王大妈的隔夜尿！” “我喝尿都喝不着新鲜的？还得喝一个老太太的隔夜尿？我日你妈，孙大脑袋！”金老板将一杯酒全泼在孙继和的大脑袋上。 “我也日你妈！”孙继和将手中的筷子击中金老板的大板牙。 吴有德走过来吼道：“干什么？都不给我面子？大家都是朋友，好好一块儿喝酒！”吴有德吼了几嗓子，又回到座位上。酒肉之徒们只沉默了一会儿，又热火朝天地聊上了。 广告部长搂着一位小姐说：“小姐呀，一看你这双小手就会按摩，我告诉你，你给客人按摩哪都行，他腿痛你按摩腿，脚痛你按摩脚，他要是阳萎了你也可以给他按摩，但千万别给他按摩痔疮！那你要把手一伸过去，往那痔疮上一摸呀！嗨……” 王大赖哑着嗓于叫道：“我说广告部长，你少少少埋汰人，我长痔疮碍你什么事？你刚才这杯酒怎么没喝呢？” “我喝，我喝，痔疮大人！”说完一口干掉，坐下来又搂着小姐说：“小姐，我给你看看手相……哎呀，你的手怎么长脚气了？粗粗糙糙、拉拉巴巴……” “日你妈，王大赖，你怎么拽着我的手看手相？”孙继和骂着抽回自己的手。 王大赖说：“你怎么搂着我的小姐了？怪不得我看错了手。” 孙继和说：“我搂的是我的小姐，你的庄小组被赵大秃子搂着呢！他现在还一手搂一个呢！” 一群乌合之众，酒色双交，丑态毕露…… 董胖子喝得也是醉眼朦胧，他搂着马金芳喝着“交杯酒”，马金芳一边喝着，眼睛直往徐丽丽那桌子上看。 两个人焦急地交换着目光。 由于酒色的同时攻击，董胖子感到肚子有些发胀说：“我我要去去去卫生间……”董胖子的舌头都喝硬了，口里不断地打着嗝，站起来说：“马小姐呀！我不愿意吃清蒸羔蟹，我最爱吃水煮王八，因为我老婆总是跟别人睡觉，我就是个王八！被人戴了绿帽子……厕所在哪里？……” 朱三歪站起来说：“董局长，你每天在外面潇洒，就别在乎这些。我送你一副对联解解闷：要想日子过得去，别怕脑袋有点绿。横批：忍者神龟！” “哈哈哈……”人们哄堂大笑。 吴有德说：“小芳，你扶着董局长到卫生间去！” 董胖子一步三晃地被马金芳搀扶到卫生间。他一走进去，就“哇”地一声，对着大便池呕吐着。又一摇晃，摔倒在大便池旁边，半闭着无神的醉眼，说：“真真香呀，小姐，让我我再亲你一口……”他躺在那里“哇”地又吐了起来。 马金芳站在厕所外面捂着鼻子极其厌烦地等着他。 马金芳一回头，猛然看见徐丽丽匆匆走过来。“丽丽！” “小芳！”徐丽丽忍不住扑进马金芳的怀里，两人低声抽泣，泪水涟涟。 “我们可叫那于教授给害苦了……小芳，你怎么也被骗来了？” 马金芳说：“一言难尽呀，现在也没时间说这些了，你来这么多天了，我怎么一次也没见过你？” “我被那姓于的骗来后，开始在登峰宾馆住了几天，然后就被他们带到这里。强迫我和一些男人睡觉，吴有德说一个月给我三千块钱，可那小子编出这个费那个费的，说我反倒欠他们的钱了！……小芳啊，这地方真是让咱们过鬼的日子，我几次找机会想跑，都没跑了，这小楼建在山坡上最隐蔽的地方，他是吴有德的黑窝别墅，叫八八俱乐部，这里黑天白天都有人把守着，根本跑不了，你没看酒桌上那些女孩吗？和咱们一样，都是被骗来的！” “丽丽，他们把这些女孩都骗来这干啥呀？” “哎，这你可不知道了，他们不单单是让女孩们卖淫挣钱，而是把高川市那些当官和有权的人，都拉拢到这里来，他们不但用金钱贿赂，另外还奉送女人。用金钱和美女同时去拉拢那些有权的人给他们办事，所以咱们要是不想办法跑，就一辈子也别想出去了。” “跑，你说跑可怎么能跑出去呢？”马金芳问。 “就是呀，不好跑呀，上次就在这八八俱乐部里有一个小姐跑了，被抓回来活活打死，把尸体扔到剑鸣山山涧里去了！” “啊？”马金芳听得不寒而栗！ “瞧，小芳，你的丝裙可真漂亮呀！”徐丽丽突然转了话题，她看见董胖子从卫生间里摇摇晃晃走出来。 “啊，今晚上的小姐怎么都这样漂亮，你俩都过来陪我吧……小姐，你叫什么？” “我叫徐丽丽！” 董胖子一手搂着一个往回走。回到座位上董胖子依然不撒手。对吴有德说：“这个丽丽小姐也这么漂亮，今晚让他俩全陪我吧！我要当把皇上，来个一龙二凤，哈哈哈……” 马金芳自叹地说：“男的一有钱就不知道怎么的好了，女的一有钱怎么的都不好！” “很有哲理性！马小姐的话颇有见地呀！哈哈！”董胖子在马金芳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金老板从另一桌走过来：“董局长，你有漂亮模特陪着，己经够颠馅儿了，我看着都嫉妒，但我没夺你所爱，你怎么把我的小姐夺去了？” 董胖子一手搂着一个说：“金老板，我可是和吴总说好了，今晚她俩我全包了，小费我全付！” “董胖子，你别以为你是交通局长，算个球，你能给起小费我给不起呀，丽丽过来，我现在就给你五千元！”说着掏出一沓钱。 董胖子叫道：“我给5万！金大牙你个就包了一个星光大厦吗，有什么了不起？” 金老板叫道：“我给50万！” “我给500万！”董胖子毫不示弱。 “你拿出来？” “拿就拿出来！”董胖子从公文包掏出一叠合同纸，递给吴有德说：“吴总经理，高川市这六路三桥的工程全归你吧，用自己的施工队也行，转包给别人我也不管！你现在就签字吧，快签，我说了就算！签完字这500万就归你调遣了！” 吴有德急忙飞快地在几张合同纸上分别签字，签过字后，董胖子收起来：“现在这500万元的合同就生效了，以后那几千万咱俩再签！” 金老板的秃顶已经充血，变得通红夺目。他气得站在那里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日。春城市公安局刑警队五大队办公室里，小梅心有余悸地讲述了那可怕的一幕幕。 “当时那个白文喜让我去陪联营公司赵老板，我一进屋，那个秃脑袋赵胖子就把我给……我哭了。他威胁我说不许哭。我说，你强奸妇女，我告你去！赵胖子抓住我的头发，就是几个大嘴巴，还吓唬我说，你敢告我？公安局的吴局长是我们铁哥儿们！你知道这曼罗兰咖啡馆是谁开的吗？他的上面就是大德公司经理吴有德，那是吴局长的亲弟弟，你敢告谁？你要不老实点儿，小命就没了！” 尤建功（旁白）由于小梅的控诉，使高川市的黑幕渐渐露出了端倪，我们终于弄清了曼罗兰咖啡馆强迫妇女卖淫的总后台，面对这种跨省跨市的特殊复杂的案子和它重大而奇特的背景，我们是否还要查下去呢？最后决定请示局领导究竟我们还能不能再去高川，触动那邪恶的黑势力，请看《刑警手记》之七：七个恐吓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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