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回主页
33



  陶兴本抬头看看天,然后坐上车砰地关上门,用疲倦的不耐烦的甚至有些恼怒的口气说道:
  “走!快开!”
  他离开S市一个星期了,不,八天了。他本来以为到北京开会三天回去,谁知弄了八天;他本来以为从北京可以直接回S市,谁知却到了长春;他本来对长春的事恼火得很,谁知家里又出了事!
  汽车从斯大林路上了长春市的南环路,从南环路上了102国道。上车时候天阴沉沉的,上了国道下起了雨。下雨不能开快车。东建的司机都知道他坐快车的脾气。用不着赶,到家已是晚上,还能办事?早点晚点有什么两样?就是半夜12点到家又能怎样?就是车抛锚路不通在公主岭四平昌图铁岭住一宿又能怎样?就是车翻了掉进沟鼻青脸肿胳膊折了腿断了他妈的又能怎样?他妈的根本就不该到北京去!昨天晚上他摔茶杯惊来了小侯惊来了春谊宾馆的小姐。今天好多了,可是小侯和司机小石都不敢说话。小侯在前排,他坐后排。他想缓和一下车里的气氛。他的过分的举动让下属的压力太大。
  “过樊家屯了?”他问。
  “过了。”小侯扭回头小心翼翼地说。
  “给我烟!”
  他兜里有烟,他故意向小侯要烟。小侯连忙拿出烟揿着打火机。
  “在我们老家,都是什么村,什么庄,东北就叫什么屯。”
  小侯也想说说闲话,跑长途不说话间得慌。他知道陶总现在愿意说说话。
  “你知道这中间的道理吗?”陶兴本把语气放平稳。“小侯,你的老家在胶东,那里是黄河流域,中华民族的发祥地,村呀庄呀是正式的名称。东北是边疆,征战杀伐的地方,这儿的地名和战争和迁徙有关。村庄就叫‘屯’,叫‘堡’,叫‘镇’,叫‘营’。这是汉人的叫法,汉人在这里驻兵安营屯田移民。满族和别的民族有他们的叫法,我老家哈尔滨就是满语嘛。不光是村庄,城市的名字也是战争化的,政治化的,和中央政权的开边戍边政策联系的。辽宁的盖县过去叫盖平,唐太宗征东时候,高丽人占有辽南,薛仁贵把盖苏文给平了。营口,军港的意思;抚顺,平抚使其归顺;四平,大概打了四次打下来;凌原,大军进入高原;丹东过去叫安东,东边是附属国,使其安定。辽宁省也是这个意思,辽就是遥远的边疆,宁就是安宁。”
  “陶总一说就明白了。”小侯说道。
  “陶总学识渊博,啥都明白!”小石说道。
  他们在捧你。你对地名的议论说得很透辟。你愿意听人捧,只要不肉麻。你算什么?伟大的统帅都愿意听人捧而不伯肉麻。烟灰盒坏了一半,这车太旧了,棚顶埋汰得很。他摇下车窗透透气。雨珠飞在脸上身上有一丝快意。
  “陶总,公主岭啥意思?”
  小侯又问道。他是在引你卖弄学问,或是你说闲话,避开不愉快的心绪。前面是公主岭v
  “这个不知道。”
  “大概和哪个公主有关。是公主的领地吧?”
  “我看是公主的坟地。”陶兴本关上车窗。“公主是皇亲国戚,怎么会给个山头作领地?公主岭山不高,却是东北大平原的分水岭。公主岭以北是松花江流域,以南是辽河流域。”
  车到公主岭,雨大了。雨刷器不停地摇,窗玻璃仍是一层雾气。风使汽车飘动起来。立交桥下积了水。雨水一部分流入辽河,一部分流入松花江,黑龙江。渤海,黄海,日本海,鄂霍次克海,太平洋。东太平洋是东太平洋人的东太平洋,正像西太平洋是西太平洋人的西太平洋一样。天才的政治游戏天才的文字游戏。未来世纪是东太平洋世纪,国家民族正在迎接挑战。他的事业也在其中。他的事业他的企业首先面临今天的挑战。他已经困难重重。就像在风雨飘摇中前行。风声,雷声,雨声,马达声,军号声。《威廉·退尔序曲》,罗西尼的军号。阿尔卑斯山的暴风雪。双簧管,单簧管,大管,圆号,小号,长号,定音鼓,三角铁。阿尔卑斯山是阿尔卑斯山民的阿尔卑斯山。北京之行一无所获。他对协会不感兴趣。协会开会没有内容,游山玩水,吃吃喝喝,发点纪念品。他当计划处长的时候喜欢到处走,除了西藏其他地方包括新疆海南都走到。现在他讨厌开会讨厌吃喝讨厌纪念品。和无聊的陌生”人一起吃饭受罪。他是少数,他吃够了饭逛够了景同时事情太多压力大大时间太少情绪太差,许多人饭没吃够景没逛够没啥事可干没啥压力可担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情绪。官太多处长大多东建有300名处长沈河区有2000名处长S市有20000名处长辽宁省不知有多少全国更不知道有多少!你的厌烦不能打消大多数人开会的热情。你更不要想开够了会吃够了饭逛够了景就不让别人开会吃饭逛景。你到北京的目的是见部长。你见到部长却没有达到你的目的。
  “陶总,放点音乐?”小侯说道。
  “放吧。”
  电子琴奏的流行曲。这也叫音乐?是的,大众音乐。不如当年的《九九艳阳天》《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棉桂花开十里香》。他不了解不熟悉一无所知一窍不通。大众音乐属于不同时代不同层次。一辆解放牌卡车倾覆在道旁。雨天出门总会看见肇事的汽车,高速公路也一样。将来沈哈高速公路建成,S市到长春只两个小时,到哈尔滨只三个小时。东建在干山东的济青高速公路,也准备参加沈哈公路投标。高速公路是他的优势项目,他已为高速公路买了六千万元设备,包括宝马牌沃尔沃牌三菱牌卡马斯牌摊铺机路拌机振动碾拌和站翻斗车。普通民用建筑干不过乡镇企业,必需在大项目高技术含量项目中发挥优势。他找华兴公司的刘作光总经理的目的是想参与香港新机场的施工。他想星期六见刘总,可是刘总没有时间。刘总是副部长级的干部,派头大的很。晚上他从音乐会回到国谊宾馆,小侯说刘总约星期一见。小侯退掉星期天的飞机票买了星期一的火车票。于是他无所事事地呆了一个星期天。他想起云云的话叫小侯去买一本《槐花城》,从早到晚把这本小说看完。星期一,他在刘总办公室里只呆了十分钟,刘总几句话把他打发了。你和刘总不熟你只知道刘总和金帅邦有交情。东建离得太远,算了吧。你老陶胃口太大,东建手里的活不少。刘总不容你分辩,能见一面是给你面子。从刘总那里出来去见人事局长,你想缓和一下关系。惠石说老陶你这个人爱冲动,带兵打仗有点儿脾气也难怪。你知道局长在说好话既不是批评又是批评既不是夸赞又是夸赞。接着惠石说东建在北京的办事处买了一套住宅至今空着能否借给他用。你想到局长是现说好话现办事气不打一处来,你笨就笨在不会拿公家的房子公家的东西作人情。你说那房子已经卖掉。惠石说房子没有卖掉就借给他,据他所知房子并没有卖掉。局长同你的交易就谈到这里,你的回答肯定使他不满,你本来没想叫他满意。
  车速越来越慢,天空更加阴沉。两点钟离开长春,三个小时才到四平,才到吉林省和辽宁省的交界处。
  “陶总,到哪儿吃饭?”侯主任问道。
  “再走走。”
  到处是李连贵熏肉大饼的招牌。他不饿不想吃熏肉大饼。
  “再走就到昌图了。”
  “就到昌图吃。”
  又到了收费处。到处都在乱收费,生产收费亭的厂家肯定发财。暴雨如烟收费不停。一个小时可以到昌图。那是辽宁省的产粮大县,那里的粮食局长被抓起来成为全国大案,牵连几十个乡吏。那里县长要听粮食局长的,局长的汽车是001号县长的汽车只能是2号。局长一张条子炒到八万元。民贫皆吏毒也。农村改革不过是回到了自然经济农业经济的轨道,真正的变化要像苏南广东那样走工业化的路。农民进城抢城里人的饭碗一窝蜂搞建筑怎么行呢?全国的民工队乡进城大显身手有两千万人!可能这个数字还不止。你有啥本事抵御两千万人的进攻?他们的脚步声比威廉·退尔的号声还要响亮。建筑业本来就是微利行业,平均利润率百分之二点五,是工业生产平均利润率的一半,又有这么些农民兄弟分而食之!十年二十年后,国营建筑企业也许全部解体,让位给乡镇企业个体企业。夕阳产业劳动密集产业低技术含量产业低资金含量产业,尽管这个产业改变了中国的面貌创造出令全世界乍舌的业绩。
  天黑下来,小石打开车灯。迈路表指在50公里。大风大雨仍是往来车辆不断,102国道是东北最重要的公路干线。
  原来准备星期一晚乘火车返回S市,可是下午接到总调度室的电话,报告长春出了事故。他临时改变计划赶到长春。他令一名副总经理带安全处长质量处长人事处长行政处长立即赶到长春,并叫小石开车到长春等他。那是二公司的一个小项目,一个5000平方米的综合楼,根本不在总公司的施工计划之内。星期一上午九点钟他和部长谈话的时候整个平台倒塌死亡三人重伤二人。竟然发生这样的事!竟然发生重大质量事故特大安全事故!竟然发生将被全省通报全国通报的恶性事故!二公司自己找的项目转包给当地的民工队,二公司经理吕寄生只派一个人每月去看一看这个人也被砸死在平台下。项目开工一年没有给东建交回一分钱反而给民工队担保贷款200万将来是否亏损尚未可知发生事故却要东建承担!怎么能容忍这样混乱的管理!怎么能任人打着自己的旗号胡作非为!他本来不会为这样一个小项目到长春来,可是他到长春二公司的浑蛋经理还没有到场!事故发生十个小时之后总调度室才在马三家子乡村卡拉OK阴暗的舞厅里找到吕寄生这小子!
  车在昌图县城边一家小饭馆停下。他饿了熏肉大饼生葱面酱也不错,可是昌图不是四平没有熏肉大饼生葱面酱,李连贵当年从四平到S市没有在昌图站脚,熏肉大饼铺在S市小西门30年前他就光顾过。他们进了一个所谓的雅间点了几样乡下菜。小侯叫乡下小姐换碟换碗把生肉生鱼生菜拿来——过目把描眉画眼的乡下小姐支得团团转。他不喝酒司机不能喝酒小侯想喝酒不好意思喝他也不劝他。吃到一半进来个40岁的女人嘴上叼一支烟神情气势是老板娘。老板娘亲亲热热满脸堆笑问饭菜咋样对不对口味你们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大风大雨天出门好辛苦幸亏是辆外国轿子大风大雨不碍事。小侯问起粮食局长的案子引得老板娘眉飞色舞,哎呀呀这人物还了得昌图县一霸比国民党还邪乎踩一脚昌图县城晃三晃铁岭市来查查不了辽宁省来查查不了最后中央来人才把他勒起来。老板娘话锋一转说到她的店有吃有住有热水,房间干净价钱便宜天气不好最好住下。说着老板娘眯起眼睛咧开大嘴鼻孔里哼出一声笑,各位大哥要找小姐吗这疙瘩最方便保证有模样儿保证伺候周全价码儿比S市便宜多啦端盘子那个妞儿你们看咋样?小侯看了陶总一眼就说你这个老板娘尽干违法的事不怕公安来抓你现在“扫黄打非”正在浪头上你好大胆子!老板娘不客气从桌上的烟盒里抖出一支三五烟接上。你当这儿是你们S市吗?这儿没人问没人管天高皇帝远再说俺们衙门里有人俺娘家舅舅的女婿是铁岭市的公安,昌图县的公安的还到我这儿耍呢你们不用怕!他没有打断老板娘的话这也是乡间生意这也是风土人情这也是市场经济。老板娘觉得有门说你们这些人看着就不是生意人是领导是当官的是当大官的哪个领导不想潇洒潇洒就是怕惹了麻烦坏了声望断了官路断了财路,俗员说远嫖近赌这儿离你们S市远着呢保险不添麻烦要不找几个妞儿你们看看?都是十七、八岁二十来岁模样俊会疼人没苞没沾没有病……他挥手说不用麻烦了快结帐,说着走出小店钻进汽车。
  “陶总,还放音乐吗?”汽车一开小侯说。
  “不放了。”
  他当着副总经理安全处长质量处长人事处长行政处长办公室主任和其他东建人的面,对稍后赶来的二公司经理吕寄生劈头盖脸一通暴训,当即下令撤职查办,撵走民工队由东建的队伍进长春施工,一切损失由民工队承担。他的声威使在场的每一个人心寒胆战。他下了火车直奔现场。综合楼的八楼平台整个倒塌因为救人挖得乱七八糟钢筋七扭八歪混凝土一堆一块到处是砸坏的方子模板脚手管四角柱就像被炸弹爆开一样。还有血迹,东建人的血和民工的血。他大发雷霆但是在会后知道他的决定有一半行不通。包工头子溜了不知躲哪儿。干了一年多,竟然找不到与民工队的合同!找来找去只有一份与甲方的合同,赫然盖着东建总公司的合同专用章!所有责任所有损失都要由东建承担,要由你陶兴本承担!更有甚者包工头子根本没有营业执照,是地地道道的黑包工,找不到人,找不到帐,200万贷款100万用在工程上另100人被他席卷而去。不知道材料丢失多少人工费多付多少甲方欠款债权多少外欠材料款设备租赁费周转材料费人工费机械费运输费总计债务多少质量事故损失多少工伤损失要赔偿多少要被罚款多少,所有这些帐算完就是几百万的大窟窿!东建堂堂总经理为不起眼的小项目跑到长春,在一个官位只是科长的甲方代表面前无言以对。吕寄生西装笔挺穿一双“大利来”拷花的皮鞋辩解说,民工队是甲方指定的,包工头子是甲方何处长的小舅子,甲方说不给他就别想拿到活就滚蛋!如果滚蛋前期工作白做了前期费用白花了进城费白拿了给建委建工局甲方送的礼请的饭各种花销打水漂了。他真想一个耳光把那小子扇到墙角里去!他大吼一声“混蛋”。你根本不配当二公司经理!东建有你这样的经理吗?把工程项目转包给非法包工头子,东建的历史上有吗?干一年多不签合同,签了也是废纸一张!你他妈的花了几万元算是白花钱,东建要为这个项目花上几百万!家大业大胡作非为看你这身打扮哪像下现场的!东建几十年的商誉叫你们毁尽了!东建打入长春市的计划投标沈长高速公路长吉高速公路引松花江输水工程的计划毁于今日!
  雨还在下。
  他想听小侯的劝告睡一会儿可是睡不着。他只有抽烟。快到铁岭吗?昌图是铁岭辖县。世风日下到了如此程度。《槐花城》里有一句话:男人为了钱出卖别人,女人为了钱出卖自己。娼妓作为“无烟工业”遍地而起,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从城市到农村。老板娘吹嘘她的生意兴隆,看他们像正人君子像当官的就更起劲地兜揽生意。他的职工大量在外地施工长期离家经常有嫖娼的事堵不住抓不尽被人殴打被人敲诈丢了东建的名声染了性病。东建是社会接触最广的企业,任何病菌都会传染进来。
  祸不单行,福不双至。除了上帝所为,祸与福都是人为的结果。祸是人的错误,人犯错误往往是连续的,一个错误接着另一个错误;福是人的努力,人的成功,经过一番努力达到一个成功,下一个成功需要另一番努力。他昨天晚上不会想到这俗语和俗语当中的哲理。他昨天晚上陷入了新的愤怒。
  他的八天行程只有星期六晚上使他愉快。难得有这机会更难得有红旗在身边,只有那时他才忘掉了烦恼。从星期六到星期一他心中总是重复着音乐会的旋律,多么美妙的旋律!多么美妙的配器!多么美妙的演奏!哦,中央乐团你从来没有这样精彩过!虽然乐器不如人财力不如人但是你懂得乐曲的真谛懂得罗西尼懂得老柴!哦,罗西尼老柴夏布里埃如今你们更加伟大光芒四射。有了愉快才知道生活的价值人心的温暖世界的美好,有了愉快才知道生活多么枯燥活得多么苦多么累。他连红旗也不如。红旗可以按自己的意愿生活可以纵容自己的爱好在心中保有一片明丽的天地。他不行。听音乐的时间也没有。就是挤出时间听也不能专注不能投入不能洋洋自得不能得意忘形。他当不了发烧友。他发不起烧来。他只能为企业发烧为三万职工发烧为头脑僵化私心膨胀全无责任感的下属发烧。
  到铁岭了。雨还在下,小侯在前座睡着了。
  他昨天晚上又发了火。他在春谊宾馆的客房里接到孔达人的电话。孔达人告诉他,金帅邦召开了党委会,会上通过由组织部现任的副部长那个姓魏的家伙升任组织部长。混蛋!他对着话筒大叫。金帅邦知道他不同意这项任命趁他出差在外开党委会。姓魏的算什么东西?没有学历没有资历没有才能专会溜须拍马。姓魏的把金帅邦的小儿子弄到俄罗斯伊尔库茨克留学名为自费实为公费马屁拍到家了。金帅邦的大儿子叫金小鲁更不是个好东西,上次换了末雨一巴掌真是活该。金帅邦想提姓魏的为这件事找了他两次。他没有明确表态两次都说“考虑考虑”。他只不过不想同新任的书记弄僵其实他的态度很明确金帅邦心里明白。孔达人说金帅邦在会上说“陶总没什么意见”。放他妈的狗屁!姓金的你可真会玩不但会玩阴谋而且会把阴谋玩成阳谋,就像唐僧取到了真经六祖得到了迦裟德宗迎来了佛牙。他于是摔碎茶杯惊动了春谊宾馆的小姐。
  雨停了,雨在不知不觉中停了。对面的车灯耀眼雄赳赳毫不退让地呼啸而来。这些司机从不闭大灯就是要照花你的眼。
  他对金帅邦这个人摸不透。金帅邦为了争权需要一个心腹担任组织部长。组织部既是党委的工作部又是行政的干部部。企业里党政不和的太多了,道理有千条万条,目的只有一个——权力。党政争权是国有企业诸多顽症当中最具表面化最有爆炸力的顽症。因为权力在大多数情况下没有监督得不到监督被监督的机率极小,因此权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以叫人朝思暮想拼死相争。金帅邦上台伊始总该忍耐一些。他不懂得韬诲之略。他起码应该放一个试探气球,考验一下对方的信心和承受力。他有点急不可耐了。你又将陷入党政之争的游戏中!你不想玩这个游戏却无可奈何。
  “到了!”小侯一觉醒来说道。
  陶兴本看见北大营街立交桥口上的九·一八纪念碑。
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回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