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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车上
　　王新成在开车。
　　后座，王冰冰依偎在郑亦铭肩上。
　　王冰冰：“我要是真的有什么病，你们怎么办？”
　　郑亦铭：“这个问题，由王老师先回答！”
　　王新成：“瞎说，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病！”
　　郑亦铭：“回答正确。加10分！”
　　王冰冰幸福地笑起来。
　　医院
　　化验室，护士在为王冰冰抽血。郑亦铭站在她身边。王冰冰时不时看郑亦铭一眼。微笑着。
　　CT室门口，王冰冰进门前回头一笑：“肯定没事，你们就是爱操心！”
　　郑亦铭笑着点点头。
　　甘家
　　甘绍伍在收拾文件，准备出门。
　　穿着睡衣的甘玫睡眼惺松的过来，倚在门框上：“爸，今天是星期天！”
　　甘绍伍：“星期天是属于你们的，不是属于我们的。”
　　甘玫：“又开会呀？开了一星期，还没开够啊？”
　　甘绍伍：“干嘛对开会那么反感？不开会，难道一个一个打电话去说啊？你们不是提倡效率吗？开会就是一种效率很高的行政方式。”
　　甘玫：“这得看是什么会！空会，套会，专门玩的会，我看也不比真会、实会、解决问题的会要少！现在学校困难那么多，你们也不好好管一管！我看，本市政府对教育的重视程度，大有疑问！”
　　甘绍伍笑：“乱发议论！小心你们的新闻导向！给你透露点消息：市里准备要在尊师重教方面作点大动作，争取大影响，形成大作为。”
　　甘玫敏感地：“能不能具体点？你们今天就讨论这件事吗？”
　　甘绍伍笑：“记者小姐，无可奉告！”
　　甘玫拉拉甘绍伍的胳膊：“哎呀，爸，这又不是什么要保密的事，再告诉我一点嘛！”
　　甘绍伍：“好，就告诉你吧。这个大动作，叫做‘教育基金百万行’。方案已经形成了。下星期一上午，市政府举行新闻发布会，到时候你尽管问吧！”
　　甘绍伍走出门去。
　　甘玫愣了一下，忙扑到电话前。
　　德正中学　围墙边
　　郑亦铭和几名员工正在议论著。
　　郑亦铭：“当年为了修起这段围墙，我们费尽了吃奶的力气。现在我们自己又要把它扒开了。”
　　总务处长：“也不是扒开。商铺一修好，自然就围上了。”
　　员工：“郑校长，把这段围墙改建成商铺，太合适了！这边是正街，铺面一定旺得很！”
　　郑亦铭：“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教书的做生意，小心别上了人家的当。你们好好计划一下，这段围墙全都扒开，总的原则就是少花钱，办好事。”
　　总务处长：“我们仔细算过，再精打细算，施工费也要25万。”
　　郑赤铭：“盖这么一大排房子，25万不算多。不过我手上可是一分钱没有！”
　　总务处长面有难色：“这个……”
　　郑亦铭：“经费从两个方面筹集。第一是向银行贷款，已经联系好了。第二是提前招租，给予租赁者10％的优惠。你们去办吧！”
　　总务处长惊讶地：“校长，你什么时候学会做生意了？”
　　郑亦铭不无得意地：“在游泳中学习游泳！”
　　郑亦铭：“还有，施工时别太吵闹，别影响上课！”
　　德正中学门口
　　郑亦铭正耍进门，一辆小车在他旁边停下。王新成从车上下来，
　　郑亦铭：“王老师！”
　　王新成把郑亦铭拉开几步：“医院来电话，说冰冰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让家里人去一下。”
　　郑亦铭一震：“啊？”
　　王新成眼泪流了出来：“我怕……”
　　郑亦铭：“你稍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医院
　　李医生在向两人介绍病情：“根据现在的检查结果，需要马上住院，全面检查。”
　　王新成：“李医生，到底是什么病？”
　　医生：“我们怀疑，可能是颅内占位性病变！”
　　郑亦铭惊愕地：“啊！”
　　王新成：“这是种什么病？”
　　李医生：“是一种颅内肿瘤。不过你们别紧张，现在还不能最后确定。”
　　王新成哭腔：“医生，这……这……’
　　郑亦铭紧咬住下唇。
　　高楼下的广场
　　郑亦铭和王冰冰站立在巨大的廊柱下。
　　王冰冰指着廊柱：“漂亮吗？”
　　郑亦铭：“不错！”
　　王冰冰：“什么感觉？”
　　郑亦铭：“等下再讨论感觉好不好？我必须先告诉你一个现象。”
　　王冰冰：“什么现象？”
　　郑亦铭：“你看，过来过去的人，都要多看你几眼。不信，我跟你打赌！”
　　王冰冰笑容灿烂：“是吗？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
　　郑亦铭：“为什么？”
　　王冰冰：“因为你从来没有在大白天和我上过街！”
　　郑亦铭：“这是一个需要注意的问题！哦，对了，冰冰，我去医院问了上次检查结果，没什么大问题，可能血糖啊血色素啊这些东西有点不够指标。我也不大明白。医生的意见是到医院去住几天，再进一步检查一下，我也同意了。明天就送你去住院。”
　　王冰冰：“还要检查呀？”
　　郑亦铭：“穷追到底是所有医生们的专业爱好，他们是任何一次操练的机会也不肯放过的，你就权当帮他们一个忙吧！”
　　王冰冰笑：“那好吧。等上完这一单元的课，我就去帮他们这个忙！”
　　郑亦铭：“哎呀，昨天就把床位都订好了，押金也交了！”
　　王冰冰疑惑地：“这么急？”
　　郑亦铭：“都怪我考虑不周！课程没关系，可以调整的。”
　　王家　王冰冰房间
　　王冰冰拿起电话又放下。反复数次，终于拨通了号码：“喂，你好！我是德正中学，我想查询一下我们学校王冰冰的检查报告。对，上个星期三作的，对，有CT的。啊？”
　　王冰冰忽然脸色一沉。电话顺着胳膊滑了下去。
　　她愣了愣，忽然捂住脸，抽泣起来。
　　王新成在房间外敲门：“冰冰，亦铭来了！”
　　王冰冰止住抽泣：“我马上……马上出来……”
　　客厅。电视机开着。王新成回到沙发上，沉重地坐下。
　　郑亦铭：“王老师，振作点！别让冰冰看出来！”
　　王新成：“是，我知道！”
　　王冰冰开门出来，满面笑容：“你们好！我这件衣裳好看吗？”
　　郑亦铭：“嗯，真漂亮。从服装角度讲，姑娘只分两种类型，一种是为衣服增色的，另一种是让衣服减分的。你是前一种。”
　　王冰冰欢乐地：“爸，你看他多会夺人哪！”
　　王新成：“哎，是啊！不过，真的是很漂亮。”
　　王冰冰忽然指着电视：“你们看，这不是田老师吗？”
　　几人一齐朝电视看去。
　　电视上，主持人在介绍田志杰：“……田老师是全省著名的中学教育专家，也是全省中教督导组成员。因老师，听说你们中教督导组正在巡视全省中学教育情况，能请你谈谈你对我省当前中学教育的整体感觉吗？”
　　田志杰：“谢谢！这次省教育厅组成中教督导组巡视全省中学教育情况，目的主要是调查研究，了解在改革开放的新形势下，中学教育面临的新情况和新问题……”
　　王新成：“看他干什么？我们走吧！”
　　说着把电视关上了。
　　德正中学　围墙边
　　商铺正在建设中。
　　郑亦铭和总务处长走过来：“速度还要抓紧，质量也要保证。学校做生意不能糊弄人，别一场大风就把房子刮倒了。”
　　总务处长：“我每天都在这盯着呢！就是怕施工队偷工减料！”
　　郑亦铭：“招租进行得怎么样了？”
　　总务处长高兴地：“有不少人打电话来询问，亲自跑来谈价钱的也有好几个了。这两天，就有几个能落实下来。”
　　郑亦铭：“再给你一个政策：头10名租赁者，租金还可以再打3％的折扣。”
　　总务处长：“太好了！现在快点有资金进账，比什么价码都重要。校长，你这么会做生意，太应该去当老板了！”
　　郑亦铭：“这算什么！我早就说过，别人能挣钱，我也能挣！”
　　校长室
　　郑亦铭走进办公室，把窗户打开。
　　窗下，一队学生正在练习合唱。胡长生在做合唱队指挥。
　　胡长生：“这个节目，是要在‘教育基金百万行’活动上表演的。到时省市领导都要出席，电视台也要现场直播，所以非常重要。我们再来排练一遍！”
　　郑亦铭离开窗口，回到办公桌前。
　　他定了定神，拨通电话：“我找李医生！”
　　医院走廊上
　　郑亦铭和李医生沿走廊慢慢走来。
　　医生对郑亦铭：“……我不能不告诉你，手术的风险很大……”
　　郑亦铭：“成功率有多高？”
　　医生：“不超过 50％。”
　　郑亦铭：“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医生：“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郑亦铭停住，把脸侧向墙壁。
　　医生同情地望着他。
　　病房
　　王冰冰坐在床上看画报，郑亦铭笑嘻嘻地走进来。看见郑亦铭进来，王冰冰的眼光就一直跟着他。
　　郑亦铭：“你的病友们呢？”
　　王冰冰：“她们都到花园里散步去了。”
　　郑亦铭坐在床边：“感觉怎么样？”
　　王冰冰摇头：“眼前的恍惚越来越厉害了，头痛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郑亦铭轻松地：“冰冰，医生说，你的聪明的脑袋里，发生了一点小小的问题，需要解决一下。”
　　王冰冰微笑：“是思想问题吗？”
　　郑亦铭搓着手：“当然不是思想问题。不过问题也不大，需要动一点小小的手术……”
　　王冰冰：“已经确定了吗？”
　　郑亦铭：“就一点小手术，冰冰……”
　　王冰冰抓住郑亦铭的手：“离我近一点……”
　　郑亦铭忙向床头挪了挪。
　　王冰冰：“我都知道了。亦铭，谢谢你！”
　　王冰冰的眼眶中有泪水溢了出来。
　　郑亦铭愣住了。
　　王冰冰从枕下抽出郑亦铭送给她的日记本：“这个日记本，先放在你那儿。要是我病好了，你再还给我……”
　　郑亦铭取过纸巾，替王冰冰拭去眼角的泪水：“冰冰，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想这些！”
　　王冰冰微笑：“嗯。校长先生，我有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郑亦铭点点头。
　　王冰冰：“我想回学校去，再上一节课，然后再回医院来做手术……你放心，我一定能把这节课上好的！”
　　郑亦铭想了想：“我答应你。不过，我要跟医生商量一下。”
　　教委　会议室
　　教委领导：“……百万行活动的安排就是这样一些了。还有一项人事调整在这里宣布一下：教委已经决定，调田志杰同志到北关中学任校长！”
　　郑亦铭一怔。
　　教委领导：“散会！”
　　与会人员纷纷起坐。有的人上前同田志杰握手：“老田，什么时候请客？”
　　田志杰满面春风：“以后，还要请诸位多加关照！”
　　教委大门口
　　田志杰走出来。发现郑亦铭堵在了前面。
　　田志杰：“老郑，我听说……”
　　郑亦铭打断他：“我问你，去北关中学这件事，是你的主观努力起的作用吧？”
　　田志杰脸色一变：“老郑，你大小也是个中学领导了，讲话要注意分寸！”
　　郑亦铭：“北关中学是艾雨一手建设起来的。没有艾雨，就没有北关中学今天的局面。你准备怎么安排她？”
　　田志杰不客气地：“郑校长，你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点？”
　　郑亦铭：“我一定要知道！”
　　田志杰：“我自己也不过是个校长，有什么权利安排前任校长？”
　　郑亦铭：“套话！”
　　田志杰无奈地：“教委领导同我谈过，等她回来以后，再征求她的意见，担任支部书记或副校长，都可以。”
　　郑亦铭看了田志杰一眼，走开了。
　　德正中学　校长室
　　总务科长欣喜地向郑亦铭报告：“校长，商铺的第一批预付租金，一共17万元，已经到账上了。”
　　郑亦铭：“把你上次借人家的钱，先还了。剩下的，拿去办两件事。第一，发放困难教师生活补助；第二，要过国庆节了，买点油盐酱醋什么的发给老师们。”
　　总务科长：“我已经作了个计划，给每个教职员工发1壶花生油，1袋大米，1只活鸡，1打卫生纸，20块钱。”
　　郑亦铭：“好，你们去办吧。”
　　他抬腕看了看表。
　　医院
　　李医生问郑亦铭：“一定要坚持吗？”
　　郑亦铭沉重地点点头。
　　李医生：“我再强调一遍，那是很危险的。”
　　郑亦铭垂下头，坚持：“请你多关照！”
　　李医生叹了口气：“这样吧，我准备好救护车，到时我亲自守在学校门口。”
　　郑亦铭：“多谢！给你添麻烦了！”
　　病房
　　一群学生围坐在王冰冰的病床边。
　　王冰冰：“学校告诉你们没有？我还要回去给你们上一节课。”
　　学生们惊喜地：“是吗？”
　　王冰冰：“是的。下个星期一，第二节课。”
　　学生们欢呼起来。继而又意识到这是病房，纷纷把手指竖在嘴上。
　　一名护士探头看了看，笑笑，走去了。
　　王冰冰笑着念诵了一句英文诗歌（英语，中文字幕，以下同）：
　　“My heart is like a singing bird，”（我的心像一只唱歌的小鸟）
　　学生A顿了顿，接上了一句：“Whose nest is in a watered shoot。”（“它在水边的嫩枝上筑巢”）
　　学生们齐声用英语朗诵起来：
　　“My heart is like an apple tree，
　　Whose boughs are bent with thick-set fruit；
　　My heart is like a rainbow shell，
　　That paddles in a halcyop sea．
　　（我的心像一颗苹果树
　　累累果实压弯了她的枝条
　　我的心像五彩缤纷的游艇
　　双浆在平静的大海荡起波涛）
　　（美国诗人克·罗塞蒂的诗歌《生日》节选）
　　学生们偶有不流畅之处，王冰冰马上接上去。
　　郑亦铭在门口停住。
　　医院
　　阳光下，郑亦铭陪着王冰冰在花径中散步。
　　王冰冰奇异地：“啊，这么多蓝色的花！从前从来没见过，玫瑰花还有蓝色的！”
　　郑亦铭朝花丛看去，许多鲜红色的玫瑰在阳光下摇曳。
　　郑亦铭笑笑：“可能……可能是一种稀有品种吧。冰冰，我想和你讨论一个问题。”
　　王冰冰敏感地：“很严重的问题吗？”
　　郑亦铭：“用词错误，应该说很正式的。我想把我们举行婚礼的时间，放在你动手术之前！好不好？”
　　王冰冰慢慢笑起来。然后摇摇头：“不！”
　　郑亦铭：“你不同意？”
　　王冰冰点头：“嗯。”
　　郑亦铭：“为什么？”
　　王冰冰：“今天的事，很快就会变成昨天的。如果我消失了，慢慢忘了我吧……”
　　王冰冰别过脸去。
　　郑亦铭：“我不许你这样说！冰冰，我坚持要这样做！这也是我的心愿！”
　　王冰冰回过脸来，一脸泪水地望着郑亦铭，慢慢笑起来，直到笑容灿烂。泪水在脸上闪烁着一点点亮光。
　　德正中学　走廊上
　　王冰冰在几名老师的陪同下，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
　　王冰冰手抱着讲义，微笑着。
　　郑亦铭悄悄问胡长生：“救护车到了没有？”
　　胡长生：“已经到了。”
　　郑亦铭：“把担架也准备好。”
　　胡长生：“好！”
　　王冰冰路过一些教室门口，学生们纷纷涌出来，挤在教室门口，向王冰冰挥手致意。
　　王冰冰对学生们微笑，走过学生们面前。（慢）
　　　　抒缓的画面上，风从迎面吹来，身着白色长裙的王冰冰裙
　　裾飘飘，飘然欲仙。
　　　　裙裾飘飘。少女王冰冰在走廊上奔行、欢笑。（慢）
　　两个时空在王冰冰脸上交替着。
　　教室
　　王冰冰走进教室。全班同学哗地一下站立起来。
　　王冰冰打量着教室里的景象：讲台的四周，布满了鲜花。黑板的四周，也环绕着鲜花。教室的四壁，悬挂着许多五颜六色的气球。教室后面的那块黑板上，彩色的剪纸贴出了英文诗歌：《生日》
　　　　My heart is like a singing bird，
　　　　Whose nest is in a watered shoot；
　　　　My heart is like an apple tree，
　　　　Whose boughs are bent with thick-set fruit；
　　　　My heart is like a rainbow shell，
　　　　That psddles in a halcyon sea。
　　王冰冰站在讲台前，沉静地微笑：“到处都是花！花真多呀！如果，如果以后我还能来给你们上课，一定要设计一堂关于花的课程！”
　　甘绍伍和一名手托着锦盒的女学生走上来：“冰冰，市里决定，给你颁发一枚‘南洲市优秀教师奖章’！”
　　王冰冰微笑：“谢谢！”
　　女学生打开锦盒，甘绍伍从盒子里取出奖章，挂在王冰冰胸前。
　　众人鼓掌。
　　王冰冰手握着奖章，微笑着问站在身边的郑亦铭：“好看吗？”
　　郑亦铭流泪的笑脸：“哦，金色的奖章，红色的丝带，漂亮极了！”
　　郑亦铭正在说什么，忽然停住了，眼光看着门口。
　　众人也都朝门口看去。
　　身着西服裙、手捧鲜花的艾雨出现在门口。
　　郑亦铭怔住了。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艾雨朝着两人走来。在两人面前站定。
　　王冰冰吃惊地：“艾老师……”
　　艾雨安详地微笑：“我刚下飞机……”
　　她把鲜花递到王冰冰手上：“冰冰，这是99朵红玫瑰，她代表了吉样如意……”
　　王冰冰把鲜花棒到了胸前：“谢谢你，艾老师！”
　　掌声。
　　郑亦铭接过王冰冰手上的鲜花：“谢谢你，艾雨！”
　　王新成偷偷地抹着眼泪。
　　王冰冰：“谢谢同学们，谢谢老师们！”（英语，中文字幕）
　　郑亦铭、艾雨、王新成等老师们坐在了后排。
　　王冰冰：“这一课，我们复习上次的阅读训练课。请同学们翻到《睡美人》。哪位同学读第一段？”
　　一位女同学举手。
　　王冰冰直视着：“有同学举手吗？”
　　女同学站起来：“老师，我读第一段。”
　　女同学读了起来（英语，中文字幕）： In a faraway land，long ago，King Stefan and his fair Queen wished for a child.At last a daughter was bornto them，and they named her Aurora.（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居住着史蒂芬国王和他美丽的王后。他们非常希望有个孩子，后来他们终于生出了一个可爱的女孩，给她起名叫爱洛公主……）
　　王冰冰注视着朗读的学生。（化为一组慢速的回顾画面）
　　　　少女王冰冰在朗读语文课本；
　　　　她不时抬起头来看一眼讲台上的郑亦铭；
　　　　郑亦铭表情丰富地解说着什么；
　　　　王冰冰咬着下唇在思考什么。她又看了看上面，忽然一
　　笑。
　　校门口
　　李医生从救护车上下来。
　　他看了看表。
　　教室
　　讲台上，王冰冰去取粉笔，一把没拿到。
　　郑亦铭紧张地半站起来。
　　王冰冰定了定神，取到了粉笔。
　　她在黑板上以流利的线条，勾出了公主的轮廓。
　　男同学念：Maleficent sneered：“I，too，have a gift for the new born babe，She shall indeed grow in grow in grace and beauty.but before the sun sets on her sixteenth birthday，she shall prick her finger on the spindle of a spinning wheel and die…”（黑巫婆阴森森地冷笑着说：“我也有个祝福，公主确实能够长得高贵和美丽，但她16岁生日的黄昏前，手指会被一支纱锭刺破，然后死去”……）
　　王冰冰身形问了闪，又定住了。（化为一组慢速的回顾画面）
　　　　王冰冰和学生们在运动会上欢呼着；
　　　　在游泳池欢悦地嬉戏；
　　　　在荔枝湾的小路上。
　　　　她和郑亦铭打着伞在雨夜里行走。他们说笑着。
　　课堂上，一女同学念：Merryweather said to the infant：“If through this witch's trick，a spindle should your finger prick；Not in death，butjustin sleep，the fateful prophecy you'll keep；And from this slumber you shall wake，when true love's kiss the spell shall break。”（蓝天仙子说：“如果你的手指真的被纱锭刺破，也不会死去，但你会睡着。你会一直睡下去，直到某一天得到一位王子的亲吻。这亲吻会使咒语消失，让你苏醒”……）
　　女同学哽咽起来。
　　王冰冰的眼睛。（化为一组慢速的画面）
　　　　王冰冰穿着结婚礼服，沿着长长的红地毯走过来。她专注
　　地凝视前方，幸福的笑容荡漾在脸上。
　　　　有大风从迎面鼓来。裙裾飞扬。
　　教室
　　王冰冰的肩膀颤动了一下。
　　她注意地看着课堂，刚才那个女同学哽咽得念不下去了。
　　王冰冰微笑：“请坐下。最后一段，由我来念吧。”
　　王冰冰注视着课堂，背诵起来：Gently Prince Phillie kisserl her．Aurora's eyes slowly opened.She was awake！Then everyone eyes awoke，smiling．（腓力王子温柔地吻着她。不久，爱洛公主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她终于醒过来了！这时，城堡中的每个人，都微笑着醒来了……）
　　下课铃声响了。
　　王冰冰：“哦，多美丽的故事啊！时间真快……时间多宝贵呀！同学们，下节课再见……”
　　王冰冰忽然伸手撑住讲台。
　　郑亦铭冲上去，抱住了她。
　　学生们全都站了起来。
　　王冰冰睁开眼睛，微笑：“哦，城堡中的每个人，都微笑着醒来了
　　郑亦铭流下泪来：“国王……和……王后都高兴极了……”
　　王冰冰脸上挂着微笑，头依在郑亦铭胸前，眼帘慢慢合上。
　　郑亦铭抱着王冰冰走出教室。学生们纷纷闪开一条道。（慢）
　　音乐起。主题歌。关于王冰冰的回顾画面。（慢）
　　救护车在街市急行。
　　甘家在
　　甘玫笔握在手上，还在抽泣。
　　田志杰放下手上的稿纸：“90年代的都市童话！你的文笔越来越精彩了！”
　　甘玫：“你这人，心肠怎么这么硬啊！还是你的朋友呢！”
　　田志杰：“说你稿写得好，还不满意啊？”
　　甘玫：“我这就送到报社去！”
　　田志杰直摇头：“你想过没有，这样的文章一见报，艾雨看到了会怎么样？”
　　甘玫：“艾雨？”
　　田志杰：“据我所知，艾雨虽然已经和郑亦铭离了婚，但她心里还是很有想法的。”
　　甘玫：“那让她想去呗！”
　　田志杰温和地：“说话办事，要多为他人考虑！郑亦铭够乱的了，你还想给他添乱响！”
　　甘玫把稿纸折起来，还在抽泣：“那好，先放起来，以后，我可以把它改成小说，改成电视剧……”
　　手术室门口
　　红灯闪烁。众人守候着。
　　门开了一点。众人的眼光集中了过去。
　　门更大地开了一点。
　　李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郑亦铭抢前一步：“怎么样了？”
　　李医生沉重地摇了摇头。他摇晃了一下，护士急忙扶住他。
　　王新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郑亦铭的泪眼慢慢转向窗外。
　　一组街景
　　立交桥上车水马龙。
　　高楼矗立。
　　路上的人们行色匆匆。
　　王家
　　王新成在沙发上哭泣。
　　郑亦铭的眼光离开王冰冰的遗像，他站起来，拍了拍王新成的肩膀。
　　陈丽文扎着围裙，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注意着这边。
　　郑亦铭：“丽文……”
　　陈丽文忙过来，把毛巾递给王新成。
　　陈丽文：“王总，公司电话，问下午的董事会，要不要延期。”
　　王新成：“不开了！不开了！”
　　陈丽文：“王总，我已经告诉他们，会议可以如期进行！”
　　王新成：“我不去！”
　　郑亦铭：“丽文是对的，投入到工作中去吧。”
　　陈丽文取来一张纸片：“王总，你这几天还有这样一些重要活动，我怕你忘了，给你做了一份备忘录。”
　　陈丽文捋了捋头发。
　　王新成看了一眼，感激地：“好，你很好！”
　　电话响，陈丽文接听，告诉郑亦铭：“德正中学，说有要紧事请你快回去一趟！”
　　德正中学　校长办
　　郑亦铭愤怒地：“这是谁说的？”
　　总务科长：“我刚开会回来。说是为了解决城市塞车问题，要在我们学校旁边这里修一座立交桥。我们学校这一路的围墙，都要向内缩进20米。围墙上的商铺全部要拆除！市政府要求我们服从城市建设大局。”
　　郑亦铭严厉地：“作为总务科长，你有理由提前知道这个消息！”
　　总务科长苦着脸：“没人提前告诉我呀！”
　　郑亦铭：“赔偿呢？”
　　总务科长：“还没有确定。估计也就是象征性的。”
　　郑亦铭说不出话来。
　　总务科长：“银行贷款还没有还，预付的租金已经花光了。这。个……这个……”
　　郑亦铭烦躁地：“别说了！”
　　北关中学　校长室
　　艾雨在清理抽屉里的东西。一大堆东西放在了桌面上。
　　田志杰敲门进来。
　　艾雨头也不抬：“有事吗？”
　　田志杰：“我想来想去，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或者，你也可以是书记兼副校长，或者副校长兼书记。”
　　艾雨抬头：“田校长，我向你讨价还价过吗？”
　　田志杰：“艾雨，北关中学，对你还是很有感情的！”
　　艾雨仿佛随意地：“昨天，我碰到一张旧唱片，当时那张唱片就在几个音节上响来响去，听得人难过极了！”
　　田志杰：“什么意思？”
　　艾雨：“算了，田校长，你真的敢留下我吗？还是别学那张旧唱片了吧！”
　　田志杰摇摇头。
　　工地
　　艾雨和黎青站在“南华学校工地”的牌子下。
　　黎青爽快地：“你看，施工已经全面铺开了。取了个名，就叫“南华学校’。”黎青指了指木牌。
　　艾雨：“动作挺快呀，几个月，就把摊子全摆开了。北关中学的建设，差不多搞了10年。”
　　黎青：“听田志杰说，你执意不肯留在北关中学？”
　　艾雨：“我算过命，这辈子不能和姓田的人共事。”
　　黎青：“瞎扯！把我当傻瓜呀？”
　　艾雨不吭声。
　　黎青察言观色：“你们，是不是有过什么故事？”
　　艾雨：“好好办你的私立学校，耳朵伸那么长干什么？”
　　黎青：“好好！连骂人的话都出来了！喂，我说，你干脆哪也别去了，到我们南华学校来吧！让你当校务委员——我们这里搞校务委员制，校长由校务委员轮流担任。”
　　艾雨笑：“想让我给你打工啊？”
　　黎青：“要是你在乎这一点，那也好办。你向学校注人一点资金，就可以成为股份持有者。这样你自己也是老板之一了。别慌，我知道你要说自己没有钱来投资。你的投资，我可以通过适当的方式，先借给你！反正我可以保证你能够立即成为这里的投资者！”
　　艾雨：“要是碰到一个喜欢当老板的人，现在肯定已经被你牵着鼻子走了！不过你说晚了，我已经向教委要求，到旅游职业中学去。”
　　黎青笑：“你这家伙！”
　　艾雨笑：“你用这个办法，骗了不少人吧？报纸上说，你这里已经人才济济了！”
　　黎青：“胡说！钱是随便借给别人的吗？在美国，替朋友卖命可以，钱是绝对不借的！”
　　艾雨：“一个学生，你要收人家多少钱？”
　　黎青：“不多，12万！”
　　艾雨吃惊地：“多少？”
　　黎青笑：“别那么小家子气。12万只是储备金。到学生毕业的时候，要还给人家的。”
　　艾雨：“你是不是太狠了点？”
　　黎青：“你代表了一种普遍的社会偏见！你的北关中学，搞了10年建设，国家投入资金过亿元。你以为你花的钱少啊？只不过你花的是国家的钱，我花的是家长的钱。家长愿意用自己的钱来完成孩子的教育，这有什么不好，不是也减轻了国家的负担吗？”
　　艾雨笑笑：“好像，有点道理。”
　　黎青：“最近见到郑亦铭没有？”
　　艾雨：“喂，你真是什么事都管啊？”
　　黎青爽朗地：“我这人没心没肺，就是这样。对了，快到圣诞节了。圣诞节，我请你们大家聚一聚！”
　　德正中学总务室
　　郑亦铭又坐在敞开了门的保险柜上。
　　总务科长苦着脸：“校长，这次，我是准备让你撤我的职了。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郑亦铭：“先别想欠人家的钱，先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挣钱。”
　　总务科长：“还敢想啊？这一单陪得还不够啊？校长，你该下班了吧？”
　　郑亦铭：“你这总务科长，的确不合格！”
　　胡长生进来：“校长，你找我？”
　　郑亦铭站起来，拖过一把椅子：“胡老师，坐下，坐下！”
　　胡长生：“校长，有事吗？”
　　郑亦铭：“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算了，到我办公室去谈！”
　　总务科长：“校长，我可以下班了吧？”
　　郑亦铭：“你这么喜欢下班，干脆提前来个总下班算了！”
　　总务科长不在意地：“退休啊，还早着呢！”
　　校长室　白天
　　郑亦铭吞下一把药片。
　　胡长生：“校长，生病了吗？”
　　郑亦铭：“也到了该有点毛病的年纪了！”
　　郑亦铭：“围墙经济，偷鸡不着还蚀了米，出了洋相是小事，害得本校长债台高筑，债务缠身。学校穷得差不多要揭不开锅了，必须赶快想办法多多挣钱，快快挣钱，挣多多的钱……”
　　胡长生扑哧一下笑了起来：“校长，你什么时候也变成拜金主义者了？”
　　郑亦铭：“笑什么！你不是校长，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我准备设立一个生产经营办公室，专门来管挣钱的事。现在，我需要物色一个能吃苦、肯负责、有公心的人，来主持这个生产经营办。”
　　郑亦铭指着胡长生：“这个人，就是你！”
　　胡长生吃惊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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