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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篮队长华克强是个机灵非凡的小伙子。他在队里同肖丽在女篮中的角色一样,是一个控制球的后卫队员,而且早已是闻名全国的一名出色的后卫。依照篮球专业里的俗话说,他是打“灵魂”的。在比赛场上,特别当面临势均力敌的强队和强手时,一个球队的阵势、谋略、士气和应变能力,往往集中在这样一个“灵魂”的身上。激烈的对抗需要有勇又有智,他恰恰是个智勇双全的人物。舍身忘死的运动员容易找着,擅长智巧的运动员却很难遇到。华克强正是这样“用脑子”打球的队员。他今年二十五岁,运动员与作家大不相同,二十五岁的作家还不易受到人们承认,运动员到了二十五便被称做“老运动员”了。可是他十九岁刚刚入队时,已然这样成熟和老练。在比赛胜败千钧一发的关口,很少手忙脚乱,依旧镇定如常,甚至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显露他的优长。这样一个队员在队里久了,地位就不一般。他是教练在比赛场上的化身,场上失去他,如同部队失去指挥员,剩下的只有散兵游勇。在场下,在生活里,在队员与队员之间,便无形中成了一种主角。至于他的模样,同他在场上的表现一样,是聪明外露的;一副漂亮聪明的面孔,高高的额头和鼻梁,尖尖而翘起的下巴,一头自然打卷儿的褐色的头发,看上去有点象混血儿。明亮的眸子从那深深的眼窝里随时随地闪出他敏捷的内心反应。他个子不高,长长的腿,周身的皮肤异样的白,在伏日的酷晒下只能发红,不会变黑,尤其穿上白色的背心裤权,在场上跑起来分外耀眼,好象一只雪白俊健的山羊。他是整个体训大队公认的头号“美男子”,不只一次收到了不相识而热情奔放的女青年的求爱信,有的甚至寄来照片。这些女青年中,有的迷他一手好球,才迷上了他;有的则醉心于他的外表。他每次收到这样的信就立即撕掉,连同照片都撕得粉碎,悄悄扔了,也不声张。因为体训大队有条,严厉的禁规:运动员在队期间绝对不准谈恋爱。尤其篮球队的总教练卢挥对这种事嫉恨如仇。三年前女篮有个叫陈爽的队员与一个大学生交朋友,卢挥一怒之下把她开除了。有了先例,规矩就有了苛刻的不可逾越的尺度。在老队员中,大家对这种事都存着戒心,不敢触犯,尽管有人在外边悄悄进行,对队里却严守秘密,装得象一群尼姑、和尚一般。
  华克强凭着他的敏感,第一个发现了靳大成的心事。他谈话颇机巧,没花什么气力就获知靳大成的全部隐秘。一来由于靳大成对他抱有好感,钦佩他的球技和聪明。虽然他文化程度只有初中二年级,但天资聪慧补偿了他学业上的欠缺。在同队那些简单粗浅、缺乏头脑的队员里,似乎只有他最能了解自己。为此靳大成也给他以最大的信任。二来,初恋的秘密是种藏不住的秘密。它怕被人知道,又欢喜被人知道,它还是种甜蜜的痛苦,折磨人的快乐,当靳大成把这桩事吐露给华克强后,心里反而说不出的畅快。内心的幸福盼望有人分享,此时仿佛终于有人来分享他的幸福了。“你真以为,她就是喜欢上你了?”华克强问。“嗯!”他脸颊给兴奋的火烧得火辣辣的,一味地点着头说:“我能肯定。、”
  华克强脸上掠过一道阴影。这瞬间即逝的表情没有使如醉如痴的靳大成注意到。华克强又问:“你用什么证明?”“我给她写过信。”“傻瓜,那怎么能证明?她给你回信了?”“没有……”靳大成懊丧地垂下头来说,“我问过她,她说没收到。”
  华克强笑了,说:
  “这倒是有趣的事。信她肯定收到了。如果她想拒绝你,就会当面责备你。为什么说没收到?”
  “我也这么想过。但又想,她是不是悄悄地把信处理掉了?根本不想理我……这事真叫人费解。”靳大成说。他那张宽大的脸上满是担心的神色。
  “如果她把信保留起来呢?”华克强说,“那就能证明她喜欢你了。”
  “对!”靳大成的眼睛在镜片后一亮。跟着他又蹙起眉头说:“我怎么能知道她把信保留起来没有呢?”
  华克强听了,深眼窝里目光明亮地一闪。他想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马上俯过身,把嘴唇凑在靳大成的耳边,悄声教给了他。好象在球场上,他授给他突破对方严密防线的一条妙计。靳大成听着,给华克强的聪明智巧惊呆了。华克强说:
  “你用这法子,保证能试出你那些信的下落。如果她还收着那些信,肯定就是对你有意思了。”
  靳大成朝他感激地笑着。其实华克强这样热心帮助斯大成出自一种心理——他很想试探这个可爱的姑娘是否真的喜欢上别人。
  靳大成依照华克强的妙计,给尚丽写了一封信,然后又把这封信誊抄一遍。两封信看上去一模一样。他把一封信寄给肖丽,另一封留在自己手里。
  信寄出两天后,他便寻找与肖丽单独说话的机会。他找到了——这天中午,肖丽从操练馆日来得最晚,上楼放了衣服再去食堂,也就比旁人晚一些。靳大成看准时机,躲在通向食堂的走廊拐角处等候,眼瞧着肖丽来了,他就迎面走上去,按照华克强教给他的话一宇不差地说了;“我大前天寄给你的信呢?”“没见到。”肖丽说着就朝食堂走去。“等一等。”他说,“你别骗我了。信收到也没关系,你怎么乱扔?多亏刚才我在院里抬到了。如果别人捡到看了怎么办?”
  “什么?”肖而惊讶地扬起黑盈盈的双眼。
  靳大成把留在自己手里的那份誊抄的信拿给她看,说:
  “你看,不是那封信吗?”
  肖丽顿时失去往常的镇定,慌忙拿过信一看,不禁轻声叫起来:“不对呀!你的信我都锁在箱子里了,不会有人动呀!”跟着,她提着这封信的复制品转身跑回楼上宿舍去了。
  靳大成真高兴哪!他终于从这姑娘一时的忙乱中窥见她守在心中的秘密。这秘密好比躲藏在云后的月亮,厚厚的云彩遮得严严实实,一片漆黑都不见,此刻风吹云动,月亮忽地浑圆而皎洁地显现出来……原来她把他的信都锁在箱子里呢!还有什么更可珍贵的事实能证实这姑娘在悄然无言地爱着他呢?多少天来,他饭菜不香,今天午饭忽然胃口大开,内心的喜悦使他的脸变得格外生动。华克强在一旁看到了。走过来,把两条胳膊交叉地架在他肌肉丰满的方肩头上,小声问:“怎么样?”“好,好!”他嘴里塞满东西,只能乐呵呵说这么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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