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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是风铃般古老的传说,每到黄昏就叮当着一个曾经美丽的故事。往事不堪回首,冥冥之中,冷眉感觉自己恍若一茎草蔓,只是拼命地疯长,却没有了心的驿站。
  爱是昨夜的相对无言,款款中,缓缓烧去诗页里一行行错误的美丽;是当爱冷却时,从头到脚四射的灼人至伤的火花。而后,孤孤单单一个人,走过岁月的青草地,走过夕阳下失火的天堂!
  恍恍然,走进人潮人海中,按捺住纯情的期盼,目光滑过大片荒芜的人头。冷眉只感到远方很空,心中既无默契,也无柔情,像一个冷漠的洞。
  日子被悄悄磨掉,心头堆积起经验,却也落满了孤寂。童心早已折损,幼稚却越发浓重,长大的是年龄,拥有的依旧是冲动。美国教授的到来说明招收留学生的考试已姗姗来迟。冷眉深深地凝视窗外,夜也很清很静很柔和,思空中猛然抖落掉那团因情而起的烦念,却又升腾起另一种情感,仿佛自己已踏上了那块神秘而又刺激的国度。正像许多流落异邦的灵魂一样,他们仅仅是为了迈出国门而迈出国门。冷眉的“美国梦”的产生也同样有这种倾向。在爱的失落中不能自拔时,她便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台阶,她要做给某些人看,证明自己那点可怜的尊严:失去了你,我并非一无所有。
  冷眉深知现在的她已经是只能进,不能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身后已无退路,也无人能帮她。为了确保万一,她必须挺而走险。
  为接待外国专家而举办的舞会已经快开始了,舞厅里灯光迷离,乐曲悠扬。冷眉像一个即将走上绞刑架的人,思维上一片空白,心里烦躁不安,在舞厅外来回地踱步,像一个等待猎物的夜莺。
  夜莺请注意,目标已出现!
  琼斯先生终于迈着大步走过来了。这是个高大的男人,有着美国西部牛仔剽悍的血统,一副络腮胡子很具魅力,蓝黝黝的眼睛里闪着灼人的目光。
  冷眉稍稍定一定神,快步迎上去,她熟练的口语使这位先生一下子找到了回家的感觉,和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他借着迷离的灯光仔细打量这位大方的女孩。冷眉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避开他的目光,留给他一个更具想象力的侧面。
  她一只手拢着脑后的头发,另一只手自然下垂,仿佛被什么逗笑了,笑得腼腆、妩媚、爽朗而又富有柔情。淡淡的灯光下,她的面孔不娇不艳,却清俊典雅,神态高傲自信,目光冷峻中透着风情,在保持微笑的一瞬间柔和而迷人。
  这位大洋彼岸的舶来品,不由得心花怒放,垂涎三尺。
  整场舞会,琼斯都邀请冷眉陪他跳舞。冷眉自感发挥得还不错,无论是华尔兹、探戈还是伦巴,她都舞得酣畅淋漓,从琼斯那兴奋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她的表演简直至善至美!
  音乐低缓得如静静的溪水,灯光也暗淡下去。琼斯那不安分的大手在她的腰际滑动。他身上那股有着烟草和森林味道的浓烈的香水味直扑冷眉的鼻孔,让她有点眩晕。她感到一股力量压迫着过来,便下意识地挺了挺高耸的前胸,沉浸在一团迷乱中,仿佛舞动在那个疯狂而又迷人的国度里……
  曲散而情未终。当琼斯先生盛情邀请冷眉到他下榻的宾馆喝杯咖啡时,她心里不由得掠过一丝冷意,嘴角牵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
  走进那个空寂幽暗的房间,咖啡根本连端都没端,琼斯便一扫谦谦君子的伪装,像一头发情的公牛,把冷眉一下子掀倒在床上。
  眩晕之前,冷眉才突然想到一种叫做“艾滋”的东西,不由得惊得张大了嘴巴。
  一阵狂风骤起。
  “啪”的一声,床头柜上的花瓶被震落在地,一束水灵灵的鲜花躺在那堆碎片中,痛苦地呻吟着……

  匆匆从校园里穿过,程伟发现那个“曲径通幽”的紫藤花廊又已是郁郁葱葱了。紫色的小花似有生命的小精灵在风中轻舞,好像在提示着一个无法褪色的记忆。
  是的,程伟怎能忘记呢,怎能忘记和晓梦在这里一同吟唱的那首老歌呢?

    夜已沉默 心事向谁说
    不肯回头 所有的爱都错过
    别笑我懦弱 我始终不能开口
    为何仍是淡泊
    风雨之后 无所谓拥有
    萍水相逢 你却给我那么多
    你挡住寒冬 温暖只保留给我
    风霜寂寞 凋落在你的怀中

    人生风情在游走
    每当孤独我回首
    你的爱总在不远地方等着我
    岁月如流在穿梭
    喜怒哀乐我深锁
    只有你在天涯尽头等着我

  往事如昨,而未解的情结只能成为一段美丽动人的情感往事戛然而止在这个茫乱的季节,流泪的青鸟,衔走了那页永恒的日历,无限的苍白,瀑布般拉成迷惘。
  诺言已长满青苔。
  缘悭一面从此风波万里,我永远珍藏你一段朦胧的爱恋,朦胧的诗情。我略带忧伤的心底,珍藏的是心而不是形式,永记着你我一道感悟过的深深浅浅的悲欢。
  如果有一天,世界会改变,当沧海已变成桑田,你还会不会在我的身边,细数昨日的缠绵?
  圆月,是一只恣意的手,无端掠过心灵深处最脆弱的弦,所有的音符,都是痛——

    送送多穷路
    遑遑独问津
    悲凉千里道
    凄断百年身
    心事同漂泊
    天涯共苦辛
    无论去与往
    俱是梦中人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几乎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情。
  所有的日子与思绪都涌到笔端,想给这一段情与缘分作些铭证和纪念。然而,情到深处,也就到了一种境界,语言只能在思想和情感之外转圈,而无法达到它的圆心。
  不写也罢,好在默契已使我们心有灵犀,无论铭记还是纪念,本来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最远的你,是我最近的爱!
  阳光下,紫色的精灵在轻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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