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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失去了她,我永远失去了爱


          舍弃外貌平淡的“精品”,抱回一颗
          美丽的炸弹;用遍体鳞伤换来觉悟
          后,一切都晚了

            临别时,我们最后一次做爱,草
          草完事之后,我望动她的泪眼说:
          “别再强求我了。”地点点头,轻轻地
          说:“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只是希
          望它晚些来到。我总是糊弄自己,给
          自己编织一个个不切实际的梦。我缠
          了你这么久,让你为难了,真对不
          起。”我觉得一阵轻松又一阵内疚,
          缓缓地说,“我再不可能找到像你这
          么对我好的人了,今后我的痛苦将是
          你对我的惩罚。”

  我不爱逛商店,但由于生活上一直没有帮手,不得不“事必亲躬”。要买牙膏、暖瓶之类的简单用品,找一小店付款拿了就是,要买衣服电器之类的东西就要挑一挑了。现在商店里货物琳琅满目,可选择的太多,有时真不知要那件才好。选来挑去,眼看花了,腿站累了,手拿酸了,主意也没了。所以有时想,人给的自由多,选择余地大,未必是件好事。择偶也是如此,现在众多的大龄青年男女之所以耽误了青春,“看花了眼”大概是原因之一。我的“终身大事”就是这么耽误下来的。

  十六年前,我还是个老插,在山西太行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知青生活很苦而且让人觉得没有希望,我们每天天不亮就下大田里干活,一天三晌,直到日落西山才收工。伙食也很差,大锅熬白莱,加上些盐和少许酱油。文化生活就更甭提了。为了弥补精神上和物质生活上的严重厦乏,知青们只好偷鸡摸狗、抽烟喝酒、打牌下棋和谈恋爱。我很爱读书,每次回家来都带一大包的书,晚上就着煤油灯读到很晚。我虽然也抽烟喝酒,也参与偷鸡摸狗弄些肉来解馋,但我决不打牌下棋,也不谈恋爱。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离开那里,去读大学或是当作家。知青中的女孩儿大都过分的俗气,目光短浅、不求上进。

  我唯一觉得还算可以的一个女孩儿叫大王,她高中毕业,有思想,性情温和;一对大眼睛流盼之间像会说话一样。她一段时间里老到我们宿舍里来,还帮我拆过被子,但我总是有一搭无一搭地对待她,后来她就跟了别人。所以在当老插期间我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故事。

  七七年恢复高考制度后,我拿到了北京一所著名高校的录取通知书。上二年级时,我去临近一所工科大学卖我们出的内部文学刊物,不想被这里的一个女生盯上了。她看我卖完了杂志收拾起东西要走,就上前来堵住我聊天。她说他们工科学校无文学书可借,懂文学的人更少,而她是个没文学书籍就过不下去的人;问我能否帮她借点文学书,常同她聊聊文学,我爽快地答应了,并与她互留了地址。她够性急的,第二天就来到我们学校找我。一来二去我们成了好朋友。

  她的确喜欢文学,而且悟性很高。她很有兴味地细致阅读从我这里借去的文学史书籍,每章每节都做笔记,还写下不少的心得体会。她写了一个文学剧本,情节波澜起伏,文笔很好,蛮像那么回事儿。当时的功课很紧,我抽不出太多的时间与她来往。但她似乎很离不开我,一有空就跑来找我,或是央求我去她那儿。我觉得她性格很好,有思想、有情趣,也很温柔;就是相貌不太吸引人。我对她不木感兴趣。但由于她的执着,我们还是试着建立了恋爱关系。

  有一次我去找她,宿舍里就她一个人,我们便谈起文学。我滔滔不绝地向她介绍文学名著中的情节、人物,发表自己的见解,她很认真地听着,还时而记点笔记。晚饭时,她百般照顾我,脸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收拾完餐具,她温柔地靠着我坐下,要求我再给她讲点什么。我从她挨着我的身体感觉到了她的体温,从她仰起的脸上看到一种渴求。我不能自持,一下抱住了她,她略微呻吟了一声,把脑袋埋在我胸前。这是我第一次拥抱女人,只觉得热血沸腾,心跳加剧,全身如失去了重量,变得轻飘飘的,脑袋里似乎一片空白。我俩就这样相拥着,一动不动,不知不觉度过了几个小时。后来,我让她坐在床的一头、背靠着墙,把脑袋埋在她怀里。我先静静躺了一会儿,接着翻过身来用头在她怀里和大腿间拱来拱去,身子不安地蠕动着,口中喃喃他说:“真像妈妈,真像妈妈。”她大为感动,随即像母亲护卫婴儿一样轻轻地拍着我、抚摸着我,一会儿又紧紧地抱着我。一直到夜半十二点,我才不得不离开她那温暖柔和、令人心醉神迷的怀抱。

  我们的关系整整保持了两年。尽管她给了我无数迷人的时刻一给了我她宝贵的“第一次”;尽管她温柔善良、聪慧无比,别人都说我俩很合适;尽管她无数次地央求我不要离开她,为了我她可以丢弃所学专业、可以不回她家乡那座历史名城跟我到我家乡小城的一所中学去教书,用一生的精力帮助我成就事业,我最终还是离开了她。

  临别时,我们最后一次做爱,草草完事之后,我望着她的泪眼说:“别再强求我了。”她点点头,轻轻他说:“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只是希望它晚些来到。我总是糊弄自己,给自己编织一个个不切实际的梦。我缠了你这么久,让你为难了,真对不起。”我觉得一阵轻松又一阵内疚,缓缓他说:“我再不可能找到像你这么对我好的人了,今后我的痛苦将是你对我的惩罚。”

  她马上扑了过来,紧紧抱住我:“不,不!我不要惩罚你。都是我自愿的,我既然把女人的一切都献给了你,我的心就随你一辈子。分手只是物质性的,我永远爱你,我不要惩罚你!”

  我确实受到了惩罚,不是她给的,而是我自找的。与那个痴情的小姑娘分手后,我来到家乡的一所大学里执教。这是一座省会城市,文化环境很好,又是在求知热的八十年代初期,虽然此时我已过而立之年,还是成为众多姑娘追逐的伺标。人们知道我是单身,都要给我张罗对象;我所任课的班里的女生也向我频频发起进攻。这一切弄得我应接不暇。我于是乎更加飘飘然起来。我不是那种轻浮的人,加之教学和研究又很忙,所以遇到真正看得上的姑娘才与之来往,我先后谈了三、四个。一个是我们学校经管系的女教师,外省人,人温柔体贴,长相不错,就是有些古板。我们接触了半年,合不来就分手了。一个是我们系一个老教师的女儿,个子高高的,苗条的身段里透着一种秀气。她是学艺术的,过分地浪漫,让人有些受不了,没三个月我俩就掰了。再有一个是我的学生,小我十二岁,小巧玲戏,秀色可餐,就是过分单纯,而且与我在一起时总显得拘谨,所以没多长时间又“拜拜”了。

  我的确是挑花了眼,在众多可选择的姑娘中比来比去不知要谁才好。母亲一次次来信催,朋友同事也劝我赶快成家,我自己也觉得一个人老耗着不是个事。不得已,我下决心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我想了一个逻辑方法,将可作为“目标”的七、八个女孩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用另一张纸分别写出长相、身材、性格、情趣、文化程度、职业、年龄等等的分值;然后用这些分值一一给名单上的女孩打分;再计算出每个人的总分,最后得出她们的分数序列。

  得分最高的是一位中专老师,教工程学的,长相很好,额头高高的、宽宽的,颧骨也略高,一脸的福相,而且有大家闺秀的风度;就是个头大了些,身高1.72米。其他方面平平,但人显得很大方、很开朗。我决定要她了。通过一位朋友向她转达了我的意思。她爽快地答应了。我们每周见二三次面,她对我很好,每次来都给我带些好吃的东西。她的那个红尼龙兜好像是个魔兜,掏不完的水果、奶粉、茶、名烟……。我俩每次见面虽没有多少话好谈,但我心满意足。觉得她很像个妻子。三个月后,在她再三的要求下我俩领了结婚证。因为学校还没给我分房子,我又不愿到她家住,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来往,只是偶尔趁我的同屋不在时亲热一下。

  不料,我们的蜜月还没有开始就拉开了夫妻大战的序幕。我所说的“惩罚”就是指这个。有一次,我交给她一百元钱要她替我寄给我父亲,她面带愠色地接过钱走了,过了一会儿她怒气冲冲地回来,将钱摔在我面前,说我没给她邮寄费,汇款员找她要她才知道,这叫她在外面丢了脸。我吃惊地看着她因生气而扭曲了的脸,不敢相信她的这些举动是真的。又有一次我们一同去看家俱,她看上一套豪华型组合柜,一千七百多元;我说我手头没这么多钱,等一等再说,她便怒发冲冠地朝我嚷道:“没钱你结什么婚?!把人骗来就算完事?”我因积蓄太少,并不愿这么快结婚,是她安慰我,说没钱没关系,她有几千元积蓄,可先凑合着买些简单用具,以后再慢慢添置。

  分明是她骗我结婚的,怎么反来指责我?她对我大部分时间用来读书写文章也十分反感,说我就知道傻读胡写,娶了媳妇搁在一边不管。她一生气就来摔我的书和稿子,我的小书架被她踹翻过两次,手稿被她撕毁达十几页。我们在一起时,她不许我接待来看我的同学、同事和学生。一有客人来,我与客人没聊上几句,她就扔锅摔盆、指桑骂槐的,弄得客人和我都很尴尬。对于她的这些行为,我开始时都以忍气吞声对付过去,后来因为这样的事太频繁了,而且愈演愈烈,每天搞得我精神很紧张。我实在受不了,就提出离婚。“离婚?你占了人家的便宜就想拉倒,没门!”我不得已指出三条路:一、好好相处;二、马上离婚;三、破罐破摔。她说与我这样的人(什么样的人她说不出)没法“好好相处”,“马上离婚”又太便宜了我,只好“破罐破摔”了。还说要把我从现在的三十六岁耗到五十六岁,或者干脆耗死拉到。

  我从未见到过这样不可理喻的人,我只好上法院了。在法庭上她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指责我,说我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说她坚决不同意离婚,如果法庭判离,她就磕死在法庭上。法庭拿她没办法,又怕她万一出事不好向上级交待,只得判决不准离婚。过了半年我再一次起诉,法院还是不敢判离。气得我大叫:“你们再不判,我也去死!”法庭不相信我会死,可在宣读不准离婚的判决书时,我真的喝了一瓶灭蚊剂。我被救活过来,等到法律规定的时间一到,又递上了离婚起诉书。我们认识仅三个月,领结婚证后在一起待了不到两个月,可离婚整整用了三年!在这三年里我吃够了苦头。个中滋味只有我自己知道。

  “四十岁才明白”。我已四十三岁了,我是明白过来了,可太晚了。我失去的太多大多。现在不但没有姑娘来追我,就是我主动送上门也常常被人家堵回来。现在的人看重的是钱和权,没有人肯要我这又穷又呆的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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