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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蓓跟在汪洋后面采访,一开始,并没有感受记者这一职业的崇高。恰恰相反,汪洋的一些做法,让她感到很不崇高。当他们告诉别人自己是记者的时候,别人不仅不欢迎他们,反而冷言冷语地表示挖苦,“当记者首先要皮厚。”这是汪洋受到挫折时,告诉徐蓓的一句名言,徐蓓很快就意识到这至理名言绝对有道理。汪洋常常要向徐蓓证明一般人是害怕记者的,可事实却证明到处碰壁的是他们当记者的。
  那天在星星夜总会,为了证实自己的能耐,汪洋一定要见总经理。公关小姐冷嘲热讽了他好几句,便让他们去一间小房间里等。“我不知道我们老板今天来不来,如果你们真要等,只好委屈你们在这等了,我们老板的事,说不清楚。”公关小姐自己似乎也觉得一口一个总经理太拗口,索性改口称老板,她看着手表,借口有些事要去忙,掉头走了。小房间里摊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墙角边放着一架极其简陋的屏风,屏风旁边的墙上,钉着一排钉子,挂着一套套女人换下来的衣服。很显然,此地是工作人员换衣服的地方。一直到舞厅的音乐已经响起来,徐蓓发现他们还被撂在简陋的小房间里无人过问。汪洋觉得有些丢脸,出去说了一阵大话狠话,根本就没人理他。徐蓓见时间不早了,建议改天再来。汪洋想了想说:“我们别在这呆等,还是去门厅那等,老板今天真要是不来,我们当然只好明天来了。不过他们的生意刚刚才开始,我告诉你老板肯定会来的。”于是两人又跑到了门厅,果然是生意刚刚开始红火,汪洋怒气冲冲走到卖票的那里,不耐烦地最后一次问道:“你们老板究竟什么时候才肯亮相?”卖票的瞪了他一眼,说我们老板刚才还在这,这会恐怕正在里面洗澡呢。汪洋听了大怒,拉了徐蓓便往里闯,卖票的声音追在后面喊他们买票。汪洋说:“我是记者,找你们总经理有事,买什么屁的票。”卖票的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冲过来,一把抓住汪洋的衣领,说,“你他妈嘴里干净点,我就知道卖票,你是记者又怎么了?”汪洋被他弄得没办法,只好认狠服软:“我真的找你们老板有事……”
  那卖票的回过头来,发现又有人来了,便放了汪洋。汪洋理了理胸前已被揪皱的衣服,对徐蓓说:“走,我们找到他们老板再说,再和他们理论。”到了洗桑那浴的地方,空荡荡见不到人,只有按摩室的门是开着的,一位小姐正在替一位穿着浴衣的女人按摩。汪洋一头冲了进去,问道:“喂,你们老板在哪洗澡?”那位趴在那正享受着按摩的女人侧过头来,看着他们不说话。汪洋气势汹汹地又问了一句,徐蓓只记得那女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面,倒是那女人想起她是谁了,怔了一会,说:“你又来了?”
  汪洋不明白怎么回事地看了徐蓓一眼,徐蓓突然想起了这女人就是那天和袁树森在星星夜总会门口遇到的那个人。在没作自我介绍前,徐蓓绝对没有想到她就是星星夜总会的所谓总经理。谁能想到这家夜总会竟然是一位女老板呢?女老板示意按摩小姐别再干了,翻身坐起来,拉了拉胸前的睡衣领子,说:“如果你们还是想打听那个小伙子的事,上次已经告诉你了,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几分钟以后,这女人已经换好了衣服,她把徐蓓他们带到了经理室,一边谈话,一边让一位小姐为她吹头发。电吹风的声音使得说话很别扭,大家都必须大声说话。“事情很简单,来我这唱歌的,不是一个两个,他们唱歌,我付钱,在我这发生自杀这种事,只能说是我倒霉。该说的话,我都对派出所说过了,真不想重复这话题。对了,你们是哪家报纸?”
  徐蓓和汪洋离开的时候,正是星星夜总会处于高峰之际。他们路过舞厅,只见里面的灯光极暗,男男女女搂抱在一起,正跳慢四步。汪洋很内行地问女老板,这里跳一个灯光全熄掉的贴面舞,通常是多少时间。女老板回答说是七分钟。汪洋脸上不怀好意地笑起来,离开星星夜总会,他开着摩托车,回过头来对徐蓓说:“我告诉你,这种什么夜总会酒吧的,全是黑店。你想,跳个贴面,七分钟,干什么还不行。”汪洋没有再往下说,徐蓓毕竟还是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徐蓓也感觉到了汪洋的话中有不好的意思,不过她对跳七分钟的贴面舞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无所知,忍不住好奇地问汪洋:“跳跳贴面,又怎么了?”
  “七分钟,我每天早上去拿牛奶都不要七分钟。”汪洋一本正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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