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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蓓去晚报实习的第一天,一位负责接待的副总编就谆谆教导她,要想当一个好记者,首先要会钻。新闻记者的职业敏感,就是你应该觉得到处都有空子可以钻。“你总是在无意中发现了什么,然后再有意识地去搜寻。在大学里读了四年,一旦走到社会上,你将发现,结果你什么也没学到,”副总编让徐蓓先跟在一位叫汪洋的主任记者后面跑跑腿,“很快你就会发现自己究竟是不是块当记者的料。”
  徐蓓开始跟在汪洋后面跑,汪老师长汪老师短地叫个不歇。汪洋让她叫得不好意思,说:“你别这么一口一个老师,叫我什么都可以,千万别叫老师。我们这,叫老师是骂人的话。”有一个女学生给报社打来电话,说星星夜总会有个唱歌的大学生自杀了,这个大学生唱的歌,同学们都很爱听,现在他自杀了,而且究竟是为什么,也没有个明确的说法,女学生说着说着,自己在电话里先哭了起来。她希望报社能派记者去了解一下,一个唱歌唱得这么好的人,不能这样无缘无故地死了就算。
  电话是录了音的,汪洋让徐蓓重新听了一遍,笑着问她有什么感想。“这里面可能有个有趣的故事,也可能什么也没有,我们玩一次这个怎么样?我告诉你,小徐,凡是什么夜总会的地方,都黑,你怕不怕?”徐蓓流露出不在乎的神情,汪洋又说:“好,有种。我告诉你,这年头,人家更怕的是我们老记。”
  女学生的电话是匿名的,徐蓓接受了任务以后,开始尝试着给各大学的学生会挂电话。前前后后挂了一上午,终于弄清楚机械学院有一个叫野狼嚎的大学生半个月前,在星星夜总会自杀了,自杀的原因,好像是因为突然发现自己的女友一直在当暗娼。徐蓓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向汪洋做了汇报,汪洋说:“怎么样,我就知道有戏。”他手头一篇稿子刚写到一半,于是让徐蓓首先找到那家星星夜总会。
  徐蓓带着袁树森冒冒失失找到了星星夜总会,充分地表明了她毫无采访经验。她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由于她没有正式的记者证件,星星夜总会的人根本不让她进去。她和袁树森在臭气熏天的环境中徘徊了半天,只好快快而去。那天晚上是个星期六,事先说好了在外面吃大排档,结果烧好的菜端上来以后,徐蓓一点胃口也没有。袁树森对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的女朋友一向很迁就,问她是不是来点别的什么菜。
  “我不想吃,”徐蓓气鼓鼓地说,“我到现在好像还能闻到那什么夜总会门口的臭味。夜总会办在这么糟糕的地方。这首先就不对头。”
  汪洋花了一星期写完了手头的稿子,他好像突然想到似的,很严肃地问徐蓓星星夜总会找到了没有。徐蓓吞吞吐吐地向他汇报,汪洋听到一半,笑着说今天晚上就去探个究竟。“那经理竟敢不出来见你?这好办,你看着今晚我怎么收拾那当经理的。”汪洋感到很好笑,徐蓓到底是嫩了些,难怪人家不把她放在眼里。
  到晚上,徐蓓坐在汪洋的摩托车后面,来到了星星夜总会。汪洋锁了车,气势汹汹地便往里面闯。一个保镖模样的人迅速替他们开门,汪洋大大咧咧地走进门厅,往沙发上一坐,手上的摩托车安全帽啪的一声放在茶几上,像找老熟人一样地问老板在不在。夜总会显然还没有开始营业,一位公关小姐闻声出来,笑着问找经理有什么事。汪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公关小姐也迅速掏出了一张交换:“欢迎大记者到我们这来,我们这对记者同志,价格绝对优惠。”公关小姐把汪洋当作是来蹭跳舞的,不冷不热地说着。
  汪洋突然严肃起来:“把你们老板,不,把你们总经理叫出来,怎么样?”公关小姐看了看汪洋的表情,说:“这么严肃干什么?”汪洋瞪着眼睛说:“没事我们也不会来,快些把你们总经理叫出来。”公关小姐笑起来:“真是不得了,不就是记者吗,公安和税务的人来,也没你们这么横,到底有什么事,先和我说不行?我告诉你,我们老板,我们总经理还没来上班。”汪洋掏出小本子,记下几句什么话,公关小姐笑得更厉害:“怎么,就我说的这话,你们也想捅到报纸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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