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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真快,到中午房子就算是盖完了,下午民工们就该走人了。但新房子发阴,还得晾晾才能住人。

  因为惦记着大山的酒,中午的庆功宴我就没怎么喝。故意晚些到大山家,果然,到那儿饭菜都已做得差不多了。小莲没有上桌,几句客套话后就开吃了。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东拉一句西扯一句的,大山好象急于要把自己灌醉似的紧喝。见这情形,我心里就有根了,同时也替大山着急,不知他会怎样切入正题。

  他的脸终于不正常、不均匀地红了,眼睛也就可以不再抬起来看我了,“咱哥俩——,啊不对,咱俩这可能是最后一顿酒儿了。”

  “你这是什么话?可不吉利,喝多了?”

  “不是,我是说你昨儿不是答应了吗?”

  “我答应你什么了?”

  大山抬起头,用有点发红的眼珠子望着我,没做表情,又把头低了下去。

  “昨儿晚上我跟小莲商量好了。”

  “商量什么了?”

  “你是装傻吧!”大山也看出来了。

  “有嘛话你就直说行不行?”

  “说就说,你不是说要帮我吗?”

  我想也没法装了,但也不能立马答应,“我不说过是开玩笑了嘛。”

  “你可别拿这事逗着玩儿,我们可是实在人。”

  一大段冷场。

  平时他们是在外屋吃饭,现在则把饭桌放到了里屋。在外屋做菜的小莲也不再出声了。

  “说实话,你觉得小莲长得怎么样?”

  “挺好的。”

  “这不结了,那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你以为这是干吗,买牲口哇?”

  “嘁,我就是不知道你们这些城里人肚子里都转的是什么弯儿?”大山的嗓门也大了,不过还真难为他了,这么长一句话说出来楞是没打锛儿。

  沉默,我懂得谈判技巧,知道现在是谁求谁,但心中不无惴惴。

  果然是大山沉不住气了。

  “你是怕我四婶儿那儿不愿意?”

  “她倒管不着。”

  “就是啊,反正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

  我没吱声,让他再猜几条。

  “是怕我将来带着孩子找你麻烦去?”

  “那我倒不怕。”

  “就是的,我还怕你来认孩子呐,还能去找你?”

  我还没说话,接着来呀。

  “你不是怕把身体搞坏了吧?”

  “嘁!”一副不屑的神情,我可不能让大山瞧不起自己。

  “还是的,那还有什么?要钱?”

  我停住筷子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求你了,还不行吗?”

  我还是没吭气,心说:大山,你可千万别打推堂鼓,就差一点儿了。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你也不会老让人家瞧不起我吧?毕竟咱们好过。”挤兑得大山把这话都说出来了。

  我终于可以“投降”了,“得得,什么都别说了,我答应成了吧!”

  “真的?”

  “我没想到你这么能磨。”

  “嘿嘿!小莲,进来,”大山总算松了一口气,“来,跟你四叔喝一个。”

  小莲低着头,端起了酒。

  “咱们——谢谢四叔。”

  “谢谢四叔。”

  “别,要老这么叫咱可散了。”我还故作豪迈。

  “行行,就叫秋雨。来,干。”

  “干。”

  三人一碰杯,全都一饮而进。

  小莲的脸有点红,但表情是漠然的,看不出什么。

  “你到外边吃吧,我俩接着喝。”大山见活奋。

  “你们少喝点儿。”

  “别在这儿罗嗦,还早着呐!”

  小莲见我没接话,也就出去了。

  “来,再满上。”

  “哎,对了,咱这不是近亲繁殖吧。”

  “不是,你不知小莲姓郭?他们家是外来户。”

  只知她爸叫二秃子,还真不知是姓嘛。

  “你这主意不是刚拿的吧?”

  “那是。”

  “你怎么看上我了呢?”

  “你以为我是随便找的吗?”他把我早就知道的道理又说了一通,“其实,你昨儿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

  “我可不能保证给你生小子。”我的舌头开始有些拌蒜,就不在乎这些话题了。

  “这你甭管,我妈给我留了偏方,保证生小子,我就是这么来的。”他家几代单传,还真是不能不在意。

  “不会有后遗症吧。”

  “不会,而且只要是小子就比丫头强。”

  看起来,这是人家自己的事。

  “你那会儿说这是最后一顿酒是啥意思?”

  “你以为我喝多了?是这么着:你要是不答应呢,咱俩也就没法再来往了,是不是?若是答应了呢,我还得求你连烟也先戒戒。”

  “嗬,还讲个优生啊。”

  “那是,别看咱是大老粗,这方面可比你知道的一点不少。”其实他也是初中毕业呐,在我们老家这儿也是高文化了。

  “那我这假歇得可够苦的。”

  “也不是让你白受苦,咱们这儿有官价儿,管吃管住,一次30,有了以后再给1000。”

  “嚯,这买卖划得来,你给我再找几个吧,我也不回去上班了。”我说的是实话,但知道这只能是笑话。

  “得了您呐,刚才还装的挺象个样的。”

  “对自己人和对外人可不一样。”得赶紧圆场,

  “对对对,来吃菜。”现在气氛不错。“这么着吧,你就把烟酒都先戒戒,从明儿开始就在我这儿吃住。今儿是14号,前儿个她才干净,大后儿个咱就开始,两天一次,得到这月底,成不成的到时候再说。对了,你这假多几天没事吧?”

  “没事,”本来我也不知道会在这儿呆多久,“不过,我不在我叔家吃饭有点说不过去。”

  “你在你叔家总白吃不也不好吗?我想了,你就说帮我们家做衣服呐。”

  “可我一点儿不会呀。”

  “没关系,我刚给她买了本裁剪的书,她识字不多,还正想让我教她呐,你就顺便当当老师吧,我想凭你的聪明一看就会。”

  “你倒还真不吃亏。不过我天天跟她在一起,你就真的不别扭?”

  “你既然问,我也不说假话,说是高兴那鬼都不信,要不我怎么没到外头使劲找呢?我窝的慌,小莲也不愿意呀。”

  “现在小莲愿意?”

  “你不是看出来了嘛,说实话,昨儿晚上我都差点儿上鞋底子。”

  我能说什么?

  “说实在的,我打小就佩服你,现在也一样,这次我没话说,甭管你怎么想,我也要谢谢你,我还真不怕你把这‘独眼龙’给拐跑了。”

  这家伙,刚才他怎么不说“独眼龙”呢?怕我不喜欢小莲?现在是不是又希望我觉得她丑?哈,我才不在意呐,“喝酒!”“喝!”

  这顿饭吃了足足俩小时,还是大山把我扶到厢房的,这小子到最后是醉了没有我也不知道。

  躺在炕上,我迷迷糊糊地庆贺着自己的胜利,恨不得现在就把小莲给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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