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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那天晚上,我正要打电话与娜娜相约见面时间。她却给我打来了电话,开口就问我定下没有?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说话了,说如果这事定了下来,她就死了那条心;如果还没有定一来,她就要靠实力与那些女人竞争一番。
  我如实回答,目前还没有钟意的,所以至今也没有定下来。她不以为然地一笑,说看来自己还有一线希望。接着问我什么时候咱们找个地方谈谈?我说随便,我每天都有空时间,随时奉陪。她有些迫不及待地说明天见面行不行?我说行。她问地点呢?我说随你决定。她有些为难地说这个地方不好选择,因为她要向我敞开心扉,让我看到一个真实的娜娜。她说有很多地方不适合。
  既然如此,我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娜娜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样吧,我到你家里来怎么样?
  我十分果断的回答,行,我为什么如此爽快的答应,老实说,是因为我在竹医生身上尝到了女人的滋味,我希望娜娜也像竹医生那样开放和浪漫,同时我也想再一次证实一下自己生理到底有没有毛病,好好证实,决不紧张和慌乱。
  在我的期盼中,娜娜像一朵白云那样轻轻飘到我的客厅。
  她个子高挑,身材苗条,五官端正,面带一丝微笑。她穿一袭超短裙,领口开得很低,丰满的浮沟清晰可见,是那么白皙,是那么性感,十分诱人。然而最诱人的,好像是她的腰肢和屁股。那腰肢柔软如柳枝,那屁股丰腴得似一朵花蕾。
  说句心里话,她给我的印像是很不错的。现在,只是需要作进一步了解。
  娜娜喝了一口白开水,笑着说,说来有缘,我是个不爱看报纸的人,那天却鬼使神差买了一份,打开一看,就被你的征婚启示吸引住了,你说这是不是缘份?
  也许是吧。我说。
  我认为肯定是。她说。
  也许。我嘿嘿一笑。
  娜娜放下杯子,一扫脸上的微笑,略显严肃地说,我相信你的征婚启示.更相信你这个人。我觉得作为一个征婚者,真诚是最重要的,看来你做到了这一点,所以我对你有一种敬佩之感,因为现在这社会真诚的人毕竟不多。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娜娜接着说,我认为人应该真诚才对,爱情更应该真诚,如果爱情搀杂着虚伪,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犹如假酒,人喝了是有害健康有害生命的。
  我由衷地佩服她的观点,说,你说得很对,非常正确。
  娜娜说,正因如此,我才决定向你坦诚自己,告诉你一个真实的我。绝对真实,无半点虚构,我敢用我的人格担保。说实话,这些都是我的隐私,要不是为了爱情,我是绝对不会向人诉说的,宁愿把它深深埋在心底,让岁月无声无息的风化,让自己无声无息的吞饮。
  下面就是娜娜讲的隐私。我知道她是为爱情而讲,所以找听得特别认真。
  我今年24岁,从小在大巴山的一个小城长大。由于我喜欢跳舞,初中毕业后,我顺利地考进了成都市的一所艺术学校,专学跳舞。门岁那年,我毕业了,自费生不包分配,我又不想回家乡,只好带着撞憬带着无奈走向社会。完全是为了生存,我不得不到舞厅混饭吃。并不是陆人跳舞,而是单独表演,我会跳维吾尔族舞。藏族舞、朝鲜族舞、彝族舞、傣族舞,还会跳迪斯科、探戈、伦巴、华尔兹。我不但会跳,而且还跳得非常好,深受人们的欢迎。
  那个舞厅自从有了我的存在后,生意越来越好,老板完全把我当成了一颗摇钱树,薪水一加再加,还担心找另寻高技。
  渐渐地,老板的胃口越来越大,赚钱的欲望也越来越高涨,竟然叫我穿十分透明、薄如蝉翼的服装表演,他说这样跳舞顾客会更多,还说成都现在都兴这样。
  那等于是变相的卖肉,我怎么也不同意。老板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减薪,借故说生意不好。
  减薪无所谓,只要不丢失自己的人格。可是不久,不知是老板的善意报复,还是顾客的春情萌动,却有不少人叫我伴舞,开初是邀请,后来就是威胁,说不给面子后果自负。
  我一个外地弱女子,只好在恐惧中顺应他们。可是他们几乎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我的脸蛋,我的胸脯,我的柳腰,我的屁股,我……他们时不时地摸我一下,捏我一把,或者干脆把我楼得特别紧,叫我有怒不敢发,还要强装笑颜。
  我产生了离开这里的心,可是老板又不给我发工资,我又不想把血汗钱白白扔给他。我只好度日如年。我只好忍气吞声。我只好耐心等待,等待老板发工资,一旦工资发了,我就走。
  就是在我这段人生的非常时期,我遇到了一个好人。他是以舞客的身份出现的,彬彬有礼的请我跳舞。我看他好像没什么坏心眼,也就爽快的答应了。
  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平凡的中年男人竟是某歌舞团的团长。他是在跳舞中小声告诉给我的,说他在旁观察了好久,觉得我的舞姿跟我的长相一样美丽动人,所以想跟我跳一曲顺便也了解了解。
  这是一手很有艺术修养的团长,他用诗的语言对我的长相和我的舞姿作了十分精彩的描述。他说,你的身材极其苗条,白色蝙蝠衫和黑色健美裤把身上的线条勾勒得栩栩如生,美丽超然。那一头技撒着的黑发,如同一条瀑布从头上倾泻下来,轻柔地覆盖在笔直柔软的背上,美丽极了。最动人的还是你那张魅力非凡的漂亮脸蛋,柳叶眉毛,黑珍珠似的眼睛,桃红色的面颊,红润润的双唇。你的气质也很美,近乎冷漠,亦像是高傲,给人一种超凡脱俗之感,神圣得不可侵犯。
  你的舞姿也是美丽动人的。那柔软的腰肢,那轻灵的双腿,那飘然的玉臂,无不透出一种舞蹈演员的素质。无论是扭腰,还是摆臂,或者是抬腿,动作都是那么合谐,那么自然,让人想起仙鹤展翅,天鹅戏水,也让人产生这样的幻觉:你就是那个跳孔雀舞的南国丽人杨丽萍。
  团长赞美完毕,问我愿不愿意到他的歌舞团工作,待遇不比这里差,而且社会地位也比这里强。我没有丝毫犹豫,忙说愿意愿意。我心里十分高兴,像喝了蜜糖,因为这是我做梦也没想到的事。显然,歌舞团的档次肯定要比舞厅高,而且又适应我的发展。如果继续在舞厅呆下去,我的前途肯定会一片黑暗。
  从此,我就成了歌舞团中的一员。由于我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团长十分器重我,每次演出都安排我上场,渐渐地,我成了主要演员,一曲跳完后,常常赢得观众们的热烈掌声。
  团长对我太好了,不仅关心我的工作,还关心我的生活,经常给我买衣服、买皮鞋,仅一个月时间,我的床下各式各样的皮鞋就摆了八九双,同仁们取笑我,能开鞋店了。
  团长如此关心我,我从心底生感激。为了表示感谢,我悄悄买来毛线,真心实意地为他织了件毛衣,没想到他一穿上就不下身,风趣地说真温暖,犹如我的双手在时时刻刻地抚摩。
  我听了心里乐滋滋的。
  一天,他邀请我去吃肯德鸡,我没有拒绝,而且还刻意地打扮了一番,给人一种楚楚动人的感觉。
  我俩在一间雅座坐定,他拿出一个十分精美的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条黄灿灿的金项链,往我脖子上戴。戴好后,又用手摸了摸我的脖子,见我没有反对,又顺势摸了摸乳沟。我的心紧张得够够直跳,并伴随着一阵阵甜蜜。我的脸不再是发红了,而是发热发烫。
  从那以后,只要晚上没有演出任务,他就约我偷偷去舞厅,他轻轻地搂着我,我轻轻地依偎在他怀里,感到十分幸福,心里格外舒畅。渐渐地,他离不开我了。说实话,我也离不开他,常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那些日子,和他在一起,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内容。对于他来说,也是如此。
  我们每次从舞厅出来,站在半明半暗的路灯下,沉默无语好半天,才各自挪动脚步。我心里总是一阵难过,泪水夺眶而出,返回身又扑过他的怀里。他紧紧地抱住我,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长发,轻轻地叫我别难过。
  慢慢地,我俩的舞姿变了,再不是手挽着手,而是相互搂抱着,让两颗快要燃烧的心紧紧贴在一起。
  终于,我俩走进了宾馆,幸福地睡在了一起,一点也没顾忌少女最宝贵的东西,完全是心甘情愿。他摆出各种姿态表示喜欢我,我感到幸福极了,因为被人爱着的那种感受十分美好。
  任何事情有了第一次后,第二次第三次就不可避免了,事实上也避免不了,特别是男人和女人都是一团火的时候。从那以后,我俩经常偷偷同居,享受不是夫妻的夫妻生活。
  多少个失眠之夜里,我想我的身份,他的处境。我是一个吃艺术饭的打工妹,没什么地位,凭什么和团长相爱呢?团长是有妇之夫,还有孩子,又没有离婚的意思,我只不过是他的小蜜。这样下去,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可是我明知这些,却执迷不悟,依然深深地爱着他,陷进情感的漩涡里不能自拔。
  随着感情的进一步发展,我和他越来越不顾忌什么了,进进出出都是形影不离,甚至在大庭广众的场合,也常常用眼神来传递我们互爱的情感,惹得好几个姐妹既羡慕我,又嫉妒我,背地里说我的坏话,还经常低毁我。我对此毫不在乎,在情感上继续我行我素。我乐意干的事,谁也阻挡不了。人生就要活得风流快活,不管他人说东道西。与此同时,我也没有与他结婚的指望了。我很信奉有首流行歌曲,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是的,一个人的生命都不会天长地久,何必要在乎婚姻的天长地久呢?何况天长地久的婚姻并不可取,因为那是十分可悲的,不管是男方还是女方。
  话虽这么说,但我一直生活在矛盾之中,很想摆脱那种小蜜生活,可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就像卷进了一个漩涡里,想浮出水面,却又甘愿沉溺。
  直到我看了你的征婚启示,我的观念才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必须离开他,自己拯救自己。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会越陷越深的,最终是有害无益,因为我牺牲,或者说我奉献的不仅仅是肉体,而是美好的青春年华。我必须悬崖勒马。我决不能拿自己的宝贵青春与人开一个很低级的玩笑。
  我准备离开他,离开歌舞团,找一个像你这样靠得住的男人结婚,生子,操持家务,过一种正常女人的正经生活。
  我今天是专门来向你表白我的心迹,不知李先生意下如何?如果你拒绝的话,我会十分痛苦的,如一条丧家之犬,不知何处是路,不知哪儿是家。我的美好希望,也会像肥皂泡那样破灭。
  听完娜娜的故事,我陷入在深深的沉思之中,久久没有表态,也实在是不好表态。
  “李先生,你怎么不说话呢?”娜娜忧郁地望着我,目光里充满了憧憬。
  “我完全是被你的坦诚感动了,。我没想到你会如此坦诚。”这是唐塞,但也是我的心里话,我真佩服她的坦诚。
  “如此坦诚是不是不好?”
  “不,我认为这是一种非常可贵的表现。现在像你这样坦诚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恐怕拿起放大镜也难找到几个。”
  “那你对我有没有那个意思?”
  “我也坦诚地说,有是有,只是兴趣不大。”
  “为什么?”
  “因为你给那个团长当了五六年的情妇,这一点我实在不能容忍。时间太长了,长得让我产生一种肉麻之感,就像吞了一只绿头苍蝇。”
  “看来这是我坦诚得过头了造成的,你说对不对?”
  “不。我还有一种担心,担心我们结婚后,你依然偷偷跟那个团长往来,因为你们的感情实在太深。”
  “这一点请你绝对放心,一旦我有了心上人,我就和他一刀两断,因为这直接关系到我家庭的幸福和安宁。”
  我不再说什么,点燃一支烟若有所思地抽着,微蹙眉头,像是在考虑问题。
  娜娜也不再说话,眼睛看着一个地方发愣,发呆,被浓浓的沮丧笼罩着。
  大约过了三分钟,她才回过神来问:“李先生,这件事你的兴趣到底有多大?”
  我老老实实地说:“兴趣恐怕只有百分之五。”
  娜娜一下站起来,很不高兴地说:“那我就只有告辞了。
  祝你找到如意妻子。拜拜。“
  我礼貌地站起来,生硬地说:“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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