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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霜儿把楚相帐上最后的几口单砍了,填了出金单交到盘房,李经理不在,盘房小姐收了她的单。她问:“什么时候可以出金?”盘房小姐说:“这个我们也不知道,要问李经理,他今天不在,明天周末,你下周一再来吧。”霜儿没办法,只得和应南一起回去了。
  两个人边走边说话,霜儿说:“我不去附近市了,已经在证券公司找了份工作,过几天就去上班。”应南听了她的话沉默了许久,才说:“你不去就不去吧,以后我每周回来看你好吗?”霜儿“卟”地笑了一声,说:“最好你天天回来看我的,有什么不好的。哦,你走了你那房子该退了吧?”
  应南说:“退了。正好张小军他们两个住着一个房间也是太挤,我走了,他们就一人一间了。以后我回来得住你那里了,你肯不肯的?”霜儿说:“这有什么不肯的,你和银粟两个人来我都肯了,不要说你一个人了。我还等着你回来给我做饭改善生活呢。”
  两个边走着边说着,不想张小军从后面窜上来,说:“两人这怎么甜甜蜜蜜的说什么呢?”把他们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张小军和他表弟。应南问:“你们这么早就不看盘了?”张小军说:“嗨,别提了,这几天那死棉花一点行情也没有,我的几张单进去了出不来了。今天开盘到现在才走了几个点,看这样子,今晚也走不了十个点,看着都来气,不如不看的好。嗳,我说呀,我们正好四个不如回去搓两圈麻将怎么样?”
  应南看着霜儿,见她不答话,想她不愿意,就想推辞。张小军又开口了,说:“你不是过两天就要走了么,我们以后都不知哪年再能聚到一起了,今天热闹热闹,也算是给你送行。”霜儿听他这般说,便答应了,四个人上了电梯就直接上了十五楼,应南他们的住处。
  进了门,霜儿才看清张小军表弟的脸,小伙子还很年轻,才二十三四的样子,也许实际年龄能大些,因为他特别的面嫩,那张窄长的脸上平凡到没有半点可以让人留得下印象的东西。张小军跟霜儿介绍说:“这是我表弟,姓荀叫荀常。”
  四个人放开桌子就入了座,应南坐在霜儿的对面,荀常坐在霜儿的上手,张小军坐在霜儿的下手,摆开麻将各自就洗起了牌。应南知道张小军的赌性大,霜儿又不善赌,便说:“我们今天随便玩玩,有小姐在场,我们就玩小一点吧。”荀常马上讨趣道:“对,小一点的好,小赌怡情,大赌伤情,我们今天娱乐为主。”张小军也只得应了。
  边打张小军边问应南过几天要去哪里。应南说,“我去附近市看一看,那儿有个朋友搞了个公司,我去看看有没有发展。”张小军又问霜儿说:“米小姐你的客户都出金了,你也不想做经纪了?”霜儿推了一张牌说:“有家证券公司要我去上班,我不想再上夜班了,所以把客户都赶走了。”
  张小军顺手吃了霜儿刚扔出来的那张牌,说:“你们都不喜欢期货啊,我是越做越爱了,看来我是要与金富利同生死共存亡的了。”霜儿说:“那你是已经锻炼出来了,我们这些人是被淘汰下来的。现在你的单做得还好吗?”
  张小军推牌和了,十个手指极其熟练地洗着牌,边答着霜儿的话道:“还行,有赔有赚的,自从那夏英走了,我们赚得还不少。”应南说:“本该扳回来了吧?不如就此出金算了,现在股票好做,正在涨势上。还是做股票稳些。”荀常也说:“我看这一阵股票涨得那么好,我也觉得做股票好。”
  张小军说:“我呀是给张副总说着了,做了期货的人,再做其他什么都不行了,就说那股票,当天买了,明天才能打成交单,后天才能卖。我在金富利三分钟走(成交)一单,去了那股市非把我急死不可。”荀常放了一只五万给霜儿吃了,嘴里接着话说:“但股票能真赚钱呀,这期货,唉,赚得没有赔得快。”
  张小军又自摸了一把,说:“钱也是要赚的,但也要提得起精神玩得痛快,现在我看就期货能给我上精神的了。”霜儿说:“现在外面的风风雨雨都不少了,这金富利也是难保长久,万一要是金富利没了,你打算怎么办?”
  张小军歪着脑瓜说:“没了?!金富利没了,我就炒外汇去,我去夏英那儿看了那盘动起来比期货还快呢。”霜儿问:“夏英的炒汇公司不是给查了的,怎么又开了?”
  张小军说:“她呀,最好公安局天天来查,一查她们就卷了钱跑得影踪全无,东边查了,又去西边开了,那客户的钱就全卷进了她的口袋了。”霜儿说:“这样你还敢去做?”张小军说:“我怕她夏英?!烧成灰我也不怕她少我一分钱的!”
  打了一会儿输赢开始有点上数了,大家都认真了,把精神全都投了进去,便也不怎么讲话了。那荀常坐在霜儿的上手,紧着喂霜儿。霜儿想哪张牌,他就给哪张,不一会霜儿便赢了许多,至后来是三家输一家赢,霜儿一个人赢了两千多,高兴得喜红了嘴。张小军丧着头只是说:“打牌就是不能比例失调,要不就二对二,要不就清一色男或清一色女的,像这样的三对一,总是小姐赢的。小常你今天的牌怎么这么臭,是不是米小姐的香水把你给熏晕了?”说得荀常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
  霜儿得意地数完了钱,伸了个懒腰,说:“赢钱也不容易,我的背都痛死了,我下去睡觉了,明天见吧。”连牌也不帮着收拾,站起来要走,应南要去送她,望着张小军在洗牌,又不好意思起身,只得把她送到了门口,说了声,“走好,小心点啊。”就让她去了。
  张小军也不好生她的气,只是嫌打得不过瘾,再打几圈才好。荀常只是望着霜儿的背影发呆,被张小军喝了一声,才把他给喝醒了。
  到了星期一,应南这天要去附近市了,中午就约好霜儿了去那家新开张的迷你小火锅城吃饭。应南给霜儿要了许多她喜欢的食物,一人一个小火锅边吃边涮。
  霜儿吃着吃着,突然说:“应南你不要走了,也去证券公司打份工吧。”应南放下筷子,看了霜儿两眼,什么也没有说,端起啤酒,一口气喝了大半杯。霜儿一直瞪着迷茫的大眼睛看着他,他避开她的目光,说:“霜儿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受不了,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走不了了。但我现在必须去的,你是知道的,我需要那份收入,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我不能错过。吃完了,我们就在这里分手,你不要送我了,银粟的车会来接我。我不想银粟见到你这个样子,周末我会回来看你的,你等我。”霜儿咂了咂嘴,话在口里吐不出来,眼圈儿就红了,忙吃了几口菜掩饰了。
  两人只是吃着,沉默了许久,霜儿才找到了话题,说:“应南真想不到的,我们两个在一起都快一年了,当初招工时,我见你一本正经地坐在那儿当主考,我以为你是什么高级领导呢。”应南问:“那你怎么想起找我审考的?”霜儿说:“我想年轻的主考好对付。”应南笑了一声说:“原来你的鬼心眼还真的不少呢。”
  霜儿说:“果真我用了两个媚眼,你这大主考就头脑发涨了,把我这个将期货工作当成看仓库的绣花枕头给聘用了的。”应南说:“不管怎么说金富利的头号经纪是我招进来的,廖老板都知道这事的。”霜儿问:“廖老板怎么会知道我?我都没见过这个幕后老板的。”
  应南说:“廖老板虽在幕后,但公司事无巨细,他哪样不知的;不管吴总还是谁,哪个不得听他的。”霜儿问:“那他怎么从也不来公司的?”应南说:“再过几天,你便知道了,快吃吧,我的时间不多了。”
  霜儿和应南在火锅城里分了手,霜儿便往公司去了,她记挂着上周五没有见着李经理,现在下午过去,也许李经理会在,赶紧把楚相的那最后二十万弄出来,这金富利的事也就算完了。自己总算可以结束这恐怖的生涯了。还有上个月的佣金,这个月又拖了十几天,到现在还没发,这个月还有百十口佣金,加起来数目也不算少,这笔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拿得到呢。张副总走了,杨经理也一直没有来上班,头都没了,这佣金以后找谁要都不知道呢。想着也就到了公司。
  霜儿一见那天花板吊得低低的,深不见尽头的交易厅,心头就会一沉,条件反射地产生沉重的压抑感。今天一走进去,马上感到气氛更是恶劣,往日这个时候是日盘经纪在厅里交易,跟美盘差不多是人声嘈杂人来人往的。但现在人们的表情严肃而又恐惧,都呆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只有几个人在过道里乱窜着,那几个人胸前都晃着一块吊牌,还有二个人扛着摄相机在拍摄,也有拿着照相机和闪光灯的,那些人边忙着边嘴里咕噜着。其他的人都被他们怔住了。
  霜儿进去了,找了个日盘的经纪问:“这是怎么回事?”那经纪说:“公司完了,有个电视台的人也被拉来做期货,做赔了,这不弄来一帮记者来拍录相了。”正说着,听见盘房那边吵起来,原来这群记者要进盘房去录相,看看金富利的盘房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怎么把客户的钱骗进去的。盘房的小主管坚守着职则,就是不肯让这些记者进去。这些记者就和小主管拉拉扯扯地扭开了。公司在盘的日盘副总按兵不动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出门,听说吴总经理已有好几天没来上班了,中方的陆副总又不在。小主管最后终是挡不住这群如狼似虎的记者,金富利最后一点私处,都被收录在记者的录相机里了。
  霜儿一直在那儿等记者走了,才去盘房找李经理,盘房的人说:“李经理今天没有上班。”霜儿知是不妙了,这二十万恐怕出不了金了。就又跑到内部去找吴总,大眼睛的秘书说:“吴总去美国期货市场出差了,可能还要过几天才回来。”霜儿不甘心又找中方的陆副总,陆副总的秘书说,陆副总下班前会回来的,让她等一等。
  霜儿一直等到五点多钟,陆副总才回来了,原来是被上面传去问讯了。霜儿见了陆副总回来就把出金的事和他谈了。陆副总一脸狼狈答:“米小姐你的事回头再说吧,你都不知道现在乱成什么样子了,港方廖老板把钱全部卷走了,外方的总经理副总经理也都撤得差不多了,现在只有一个周副总(日盘副总)还在,他还是前几天才被廖老板聘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公司的帐户给冻了,所有的帐户上只有六七百万,现在外面投诉起诉的多得都排上队了。你客户出金的事再说吧。”
  霜儿愁着脸问:“那什么时候我的客户才能出金?”陆副总终于有点不耐烦了道:“你先回去吧,过二天再来看看,我都不清楚什么时候才能出金,现在钱都不在公司……你走吧。”
  霜儿看了看陆总,知道再说也是无用,只得出了他的办公室。回到大厅里,美盘的经纪也都闻讯陆陆续续来了。
  上官仪春的情绪特别躁动,像只吃了毒药的耗子似的,在昏暗的廊上不停地走来走去,嘴里叼着支烟,还在叽叽咕咕地骂人。霜儿朝她走去说:“你知道公司被查封了?”仪春脸色又黄又青,眼睛血红,看了看霜儿说:“我完了,你知道我完了,我全完了!”
  霜儿见她这样就把她拉到一个角落里坐了,说:“你坐坐,想开点,公司查封了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去给你倒杯水来。”霜儿跑到电动水箱边才看到水箱里一滴水也没有了,地上积了一堆蒸馏水的空罐子,金富利平时是用蒸馏水给大家饮用的。霜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回到上官仪春的身边。
  仪春点了一支烟在狠命地抽着,抽得不让烟离嘴,那烟头的火点快速地向她颤抖着的双唇移近,鼻里喷出来的缕缕轻烟把她的脸魔幻得更恐怖了。霜儿想打开身边的那扇窗散散烟,怎么扳都没半点动静,仪春这才开了口,说:“全都铆死了,你别费劲了,还是你好,你的客户都出金了。我完了。”
  霜儿劝她道:“你也想开点,我也还有一点没有出完的,再说是客户的钱,尤其是李春富我一再让他出金,他都不肯,他没有什么好抱怨你的。”上官仪春眼皮抖了一下就抖了一粒眼泪,又像是被烟熏出来的。说:“小米你不知道,我自己的钱也全在里面啊,我连上个月发的佣金都放了进去,我现在破产了。”
  霜儿一呆,这才想起她自己还有一个帐户。只得安慰说:“也许不会就这么完了吧,该出金的还是会让出的吧,这都不给出金,这么些人不是要造反了?你先别着急,政府也许要出面解决的,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你现在在这儿发愁也没用,总经理副总经理都跑光了。”
  上官仪春把手里的烟掐了,又掏出一支点,手抖得厉害点不着。霜儿上前把她的烟拿了给她塞回了烟盒,又劝了一回说:“走吧。”仪春说:“我怎么走得了,我还有单,我还要看盘,我不看盘万一出事了,谁负责呀?”霜儿说:“现在离开盘还早,你还没有吃饭吧,我们一起去吃饭,吃完了饭你再回来看盘,怎么样?”仪春这才跟了霜儿去吃饭。
  米霜儿和上官仪春下了楼,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她们在楼上折腾了大半天,倒是一点也不知道,又没有带伞只得站在廊下避雨。想着雨小一点再去对面的那家小馆子。
  这正是下班时分,便有设赌局的在屋檐下用个瓶盖子和几粒瓜子在骗人,猜单数双数,边上也围了好几个人,手里拿着五十元或一百元的钱在参赌,边赌边叫边骂好不热闹。
  上官仪春刚才在楼上还垂头丧气的,这会儿一双眼看着那骗子手里的瓶盖便又是发直了,一眨都眨不得了。看了几分钟便也参加了他们的争吵,说是那人耍赖,刚才明明是单数,好几个客人都猜对了的,那人却乘人不备拈掉了一粒变成双数了,这怎么可以呢?说着就跟那人叫开了,那人也不理她继续在那里开局。
  上官仪春对霜儿说:“小米你先给我拿一百元来,我今天走得急,没有带钱包,我把今天的晚饭钱给赢回来。”霜儿拉了她道:“算啦,今天我请客,别去玩那东西了。”上官仪春说:“玩二把吧,反正现在下着大雨的,走也走不掉。”
  霜儿见雨越下越大,一点也没有停的意思,只好掏了一百元给她。仪春当下一手捂着盖子,一手拿了钱押了一注,立时赢了一百元。这下子仪春的劲头全部兴起来了,与刚才判若两人,叽叽喳喳地与骗子们斤斤计较,不一会就赢了三百元。
  忽地一个声音叫道:“警察来了!”那帮人呼地一声在大雨中就四散消失了。
  上官仪春和米霜儿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那儿。霜儿还伸着脖子四看,到处找着警察,却不见半个警察的影子。只听得仪春大叫:“啊呀,我的钱呢?我的钱全被他们拿走了!……他们……他们往哪边跑了?”霜儿回过头来看,见她的一双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刚才那伙设局子的人,走得影踪全无,地上连个瓜子壳都没有!也有两个男人和仪春一起,在骂着:“狗日的骗子来的,我刚押了三百元,他们全给抢走了!”
  霜儿怕仪春伤心,便拉了她说:“走吧,雨不太大了,我也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仪春只字不提还钱的事,也没有付饭钱的意思。霜儿嘴里说不出,心里可不快了;心想这人也是好意思的,好像我非要请你吃饭的,刚才那一百元虽不是大钱,但也是你借我的,竟不提一个还字的。真正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人!从此便是有几分看不起她了。
  第二天报纸的头版头条就登出了金富利期货公司被查封的报道,电视里更是图文并茂。说金富利非法进行期货交易,纯属诈骗,坑害客户。
  这些天虽然没有了单,霜儿反而比平时往公司跑得更勤,她只想着楚相的那二十万出金的事。
  公司本来已不让开盘下单了,可那些客户还有许多单在场,非闹着开盘不可。他们总是以为自己的这些单在美国市场,万一这盘不给看的话,那单赔了赚了的都不知道,那如何是好?又有许多人去上面请求给开盘。上面不耐烦见这些顽固不化的人,也发下话来说:可以开盘,让这些老客户平仓,但不许再吸收新客户。更有许多人要求出金。陆副总便借此鼓励客户去上面要求解冻帐户,上面也只得同意了,但只允许支付客户的出金,不得再有流失。陆副总把帐上的钱,和客户要求的出金数目一比算,按比例只能出到百分之二十五。当然陆副总将这六七百万资金留出了一大部分是作为金富利以后的善后之用,这些自然有他自己的安排。
  楚相的钱按比例给出了五万元,霜儿拿着这张五万元的支票问盘房,余下的什么时候才有得出?盘房说也许要等上面有了处理结果才知道。霜儿听到公司有金出便让上官仪春也出金去。仪春见到盘又开了,以为公司已恢复正常交易了,她的本金还没扳回来,就想再扑一下再出金。霜儿见她又伏在盘前只顾着下单也就不再劝她了,只是看着她和李春富还在拼命地下单有些怜悯。
  倒是荀常因公司被查,就劝张小军别做了。头一天张小军也是吃吓不小以为这次完了,像头困兽似的红着眼立着发要找人打架。过了二天盘又开了,一看到盘面上的数字变幻如旧,他又来了精神,也是不肯出金,还想再战一战,就是不肯认自己会赢不了的!接着过一日公司又正常出金了,他以为完全是误会一场。对荀常说:“怕什么怕,这是新生事物,成长过程中总是会有些磕磕碰碰的,大陆经济总是要走上国际轨道的,这期货一定要发展起来的,股票不也受过挫折的,现在都涨那么火红了。”
  荀常说:“我说还不如去炒股票算了,这股票在中国,看得见摸得着,这一阵我看炒股票的都发了。我们天天在这儿熬夜熬得跟猴子似的,还老是赔钱。”张小军火了,吼道:“你想炒股票,你炒去,我就爱玩刺激,我不是在乎的钱,我就好这乐趣!”把荀常噎得不敢出声,甩手自己走了。在电梯里遇着霜儿,两个人就一起回家。
  一路走,荀常就编着话儿说。这荀常的声音很像楚相;在霜儿听来就是略带脆了些,楚相的声音比他稍老成些,其实不过是楚相和荀常是老乡,都是北京人,讲话带京腔,这霜儿爱楚相是爱到骨髓里去了,听着他说话,好像是在听楚相说话呢,十分愿意听,便跟他胡乱搭着话。
  又隔了一天,报纸上又刊出了一则有关金富利的消息:某某办事处的主任马某某,私自挪用公款去金富利炒期货,因血本无归,昨晚在宿舍内畏罪自杀,案件正在调查之中。
  霜儿拿着报纸,双手不由得颤了起来。她知道这个马主任就是刘长生的客户,在公司见过几次的,才三十多点的样子,白白净净的戴着个近视镜,这报纸上说他就这么死了?自杀了?……唏嘘了二声也就放下了报纸。
  金富利终于灭亡了,大陆不合法的第一家期货交易公司,随着香港老板的失踪而不了了之。中方老板也被迫东躲西藏。因在法律上,他是法人代表,必须负一切责任,可这两个多亿的资金,就是把他卖了,把他所有的后台卖了,也非偿还得起的。由于他也是属于被蒙蔽的,其实是最大的受害者,上面也没有办法追究他的责任,更没有办法不追究他的责任,只得把他挂了起来。他也只得将金富利以及愤怒的客户和帐上还有不多的钱款交付陆副总,自己隐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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