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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楚相在仪春那儿忙完了,才上霜儿这儿来,掏出钥匙开了门进来,霜儿醒了躺在床上还没有起身,听到钥匙开门,知是楚相来了,忙在房里问:“你怎么来了的?电话也不来一个。”楚相走来床边亲了她一下,她便把他扳倒了,给他脱衣服,楚相说渴,她给他盖上被就下床给他泡茶,端了茶回来,见楚相已经睡了,还打起了鼾,只道他是工作累的,便放下杯子,也进了被窝,猫儿般地钻在他宽厚的怀里睡了。
  霜儿睡了一觉醒来,见楚相还睡得实沉沉的,就推了他几下,楚相闭着眼睛问:“几点啦?”霜儿说:“快九点了,我该上班了,快起来,还要去吃饭,一会要来不及了。”说着就缩下身子进被窝掏惹他,楚相说:“我今儿真乏,我不陪你去吃饭了,我再睡一觉,你自己去吧。”霜儿道:“你不饿?下了班到现在还没有吃晚饭,能行不?还是起来一起去吃了,再回来睡吧。”
  霜儿说着就摇摆着身子在他肚子底下钻。楚相见她这般也只得抬了抬身子,胡乱行过一会便要了事,嘴里只是说:“霜儿,我今天累得不行,将就着点,等我忙过了这阵子,再好好陪你玩。”霜儿不高兴嘴里嘟囔着道:“不行嘛,我要你,一个多月不见面,好容易见面了,你不许这样,你要待我好些。”楚相只得再撑了一会儿,又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今天头晕晕的,下次补上吧。”霜儿见他真乏,也不再说什么了,他瘫下身子,便又昏昏欲睡。霜儿给他盖好,自己下床穿了衣,到楼下吃了份快餐,又给他打了一份回来,听房内一点动静也没有,就锁上门去上班了。
  楚相睡了一觉醒来,已是子夜时分了,饿得不行,见茶几上霜儿给他打的饭,也不管冷热便吃了起来,吃过几口,又去找酒,看到厨房角落里有好几个空酒瓶子,翻了一下见不是自己喝的,心中纳闷,拿了一听啤酒,就着把饭胡乱吃了。东看看西望望,总觉得屋子里有什么异样,便到处查看,却见那没有用过的小间里焕然一新,崭新的被褥,到处抹得干干净净,心里便是不爽,就坐在那床边上,把被子掀开看看,当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时,发现一盒安全套,还有一卷手纸,登时脑袋热涨起来,跑到厅里就给霜儿打电话,问这是怎么回事?
  霜儿听出他怒不可遏,但在电话里又不好说,应南当初一再关照他和银粟的事是不能传出去的,他告诉霜儿大胡子是做大买卖的,与香港黑社会有联系,他和银粟的命都攥在霜儿手里,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霜儿被楚相问急了,只得说是老家来了个亲戚。
  楚相凶狠道:“亲戚来睡觉还要用套儿?”霜儿又不肯编,想来这事也跟自己没关系,便说:“我现在跟你说不清,回头我再告诉你,真的是一个朋友借我的房子用的。”楚相依旧不信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的朋友的,到了要跟你借房子的地步,还专门买了新被子给他用?”
  霜儿被逼得不知怎么答了,也恼了,说:“你信就信,不信拉倒,我找男人回家睡觉也不用睡到小间里去,难道大间还嫌舒展不开怎的?”楚相被她这么一说,也觉有理,想找些软话儿下台阶,霜儿越想越委屈,一下子在那头骂开了:“你是我什么人哪?你要来管我,你排给我听听,我上你家谱是第几位了?你自己在外面花够了,还上我这儿来推断我。”说着就压了电话。
  楚相只得再拨电话过来赔礼,霜儿就是不肯接,应南接了给她,她说:“你告诉他我死了,别来电话找我。”楚相只得作罢了,他想按理是霜儿的女朋友,跟她不错才敢在她这里借屋子偷汉子,又想这个男人定也讨霜儿喜欢的,要不会敢在她这里喝酒吃饭的?那头勾搭的女人定是有主的货,难保日子长了不把霜儿这个没主的花给采了,想到真要去了霜儿,心里又是不舍,想定要查查这男人是谁。坐在沙发上喝完了那听啤酒才去了。
  第二天,原本约着上官仪春是要给她介绍客户的,因昨夜的事还没弄明白,霜儿还跟他怄气,就打了个电话给上官仪春,说今天那人有其他事来不了,约会再推迟一天吧。上官仪春只道他是在她身上捡便宜的,根本没有客户给她介绍,便说:“楚老板,你心里有数就行。”楚相马上赌咒发誓说:“真是要给你介绍客户的,只是那人今天有点其他事来不了了,明天一定,明天怎么样?那人还是你东北老乡呢。”仪春见他这般,便也就将信将疑地点了头。
  一下班便开了车奔霜儿这儿来了,霜儿在床上知他开门进了,赶紧合上眼睛装睡。楚相先把那小间门推开了,看了看,才上她这间大屋来。
  哄女人是楚相的看家本领,经不了一刻钟,刚才还冰雪一般的霜儿便在他满是香脂的怀里化做了水。楚相把她温存够了,这才问:“是哪个朋友跟你借屋子偷男人的?”霜儿贴着他的颈说:“是个男的。”楚相惊异道:“男的?你有那么好的男的朋友?”
  霜儿想再不告诉他,怕他误解,只得道:“我跟你说了,你千万千万不能再传出去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楚相也有几分紧张了,忙道:“你快些说与我听听,你别年纪轻轻没有头脑,把火惹到自己身上。”霜儿说:“你一定保密啊!就是应南和冬小姐,你见过的,坐我边上的。”楚相说:“就是那长得怪像你姐姐的?”霜儿嗯了一声,便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完了又说:“那冬小姐真是可怜的,落在那个土匪男人手里,我看她跟应南倒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造一双。”
  楚相听了半天,这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是关照道:“你可小心啊,别把自己陷进去,听你说来,那大胡子可不是好惹的。”霜儿道:“我听应南讲,那大胡子身上有几张护照,做的都是黑道买卖,这次过来开户,一下子投了五百万,也是他作恶多端,活该把银粟送还了应南,还贴着本儿。”
  楚相道:“那应南也是太胆大了,什么女人不好惹,非要去惹大胡子的女人。”霜儿道:“人家是有感情的嘛!哪像你这样薄情郎?应南的人就是好。”楚相生气了道:“我薄情,他有情,大胡子的女人连性命都不顾要跟他,我看你嘴里不说,心里也想呢。”
  霜儿呀着嘴扭过一边道:“我有一天想跟他,自然跟了他,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楚相把她搂过来又哄道:“你舍得我?”霜儿道:“轮不到我舍不得,你有舍不得你的人,跟我有什么干系?”楚相道:“那我舍不得你呢!”
  霜儿骂道:“你舍不得的多了,一条街上半条走的女人都是你舍不得的,你慢慢地去舍吧。”楚相又把她的耳垂嚼过一番道:“我说一个笑话你听听:有一个人在枕头边捡了一个插头的簪子,高兴得不得了,告诉他的朋友。朋友说:这簪子不是你的,就是你老婆的,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这人说:正因为不是我的,又不是我老婆的,我才高兴的呢!”霜儿反讥道:“所以你拾了一盒套儿也该高兴高兴才是呢!”楚相又把她按住说:“我这不正高兴吗?”
  隔了一日,楚相便真把那东北银行的副行长魏真介绍给了上官仪春,魏真不到五十岁,未老先衰的模样,又细又长的个子,戴着副近视镜,吊起的八字眉长在额上像是眼镜多了一对斜框,一副文化干部的腔调,一开口先是几句大道理开场白,后是几句假斯文的结束语。那顿饭吃下来,上官仪春大致听清,魏行长是响应开放搞活的方针南下的,调动银行的富余资金到这边来投资,为银行多创利益,据说期货做得还不错,楚总上个月的利润回报就有13%,所以他也来投点试试看。这次过来他带了好几个亿下来,主要是要跟楚总搞房地产的合作开发。以后期货做得好,也可以多投一点算个项目吧。
  上官仪春悠悠笃笃地卖弄了几句:“这期货与股票是差不多的金融交易,就看你对行情的判断了,还有就是要特别注意美国的经济和政治因素,国际时局的动态,你看最近美元汇率升了些,美国银行便减息,一减息就存款下降,引起股票上涨,消费增大,美国的消费指数一般是用汽车销售量来衡量的,消费增大,一般的期货商品就看涨。”
  反正楚相魏真也听不清楚这中间的涨跌关系,再加上楚相在边上又夸了几句,上官仪春小姐如何如何,是金富利不错的经纪,又是你老乡,这事就定了吧,明天拨五十万过去试试,不行就撤。魏真当下点了头。
  上官仪春一听魏真是副行长,就决心要在他身上下功夫,把他弄上手,再在市场上好好地滚儿滚,真的给他赚些钱,自己也多挣些佣金,日后经验足了再向他贷些款来,好好地挣钱,这不比等海员老公的生活费强多了,而且她也是满有把握的,这种内地刚来的口是心非的干部她见多了,就像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饿狼,闻着半点肉香就紧打也打不走的,她要搞颠他是十二分便当的事。
  魏真也真是她估摸的那样不差分毫。他在内地能混到这一步是十分不易的,有权有势,一般这种职务的人是不肯轻易离开岗位的,但他人缘不好,在去年出了点小事,给一个朋友在手续不全的情况下贷了笔不小的款,后来那人把那笔公款挪去私用,出了事,差点把他给拉下了台,再加上家庭不睦,内忧外患,便南下了,在这儿给东北银行设了个窗口,那边还挂着副行长的职。楚相的好多款就通过在他那里借的,反正比正常利息高些就行。他一行也带了几个人来,就在楚相的公司里劈了两间办公室给他,他除了贷款给人家,也合作经营些其他项目,比如和楚相在附近市就合作搞了一块地,准备开发。在东岭,买了一大片的荒地准备炒出去,海南也有的。不论是什么生意,一般他只是出钱,操作就由合作方去进行。按理说他的工作是十分松闲的,再加上他的买卖一般也不是自己参与谈判的,只由些比较可靠的朋友,像楚相等人把买卖谈成了,才找他商量钱的事,他把大头的钱打出来,就等别人去操作了,完了分成。这么着他的日常时间很难打发,因为他和楚相毕竟有着很大的不同,楚相兜里有外国护照,而且楚相的公司是自己的,职务自己封的,他只要不违法,什么钱都可以赚,什么事都能干,什么女孩都可以玩。魏真他不行,他还是拿国家的那份工资,这边多了一份津贴,收入在南方来讲就是贫下中农的水平,虽也有很多送上门的钱,但他是银行出身的,对钱既有超出常人的狂恋,又有非正常人的恐惧,除了些十分熟识的路上过来的,他才敢袖入口袋,其他的一概严厉拒绝,做得像包青天差不多,为官廉正,两袖清风。
  就他那熟路上袖起来的钱更不敢张扬,因此依旧发扬着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并时时以身作则,教导部下,要在这地方出污泥而不染,努力工作,为总行创利润;所以虽然他一个人住一套房,仍在几个部下住的公寓里搭伙吃饭,好在两套房离得不远。这些远方来的光棍,生活十分清苦,靠今天包饺子明天炖粉条来打发美丽的黄昏,和滋润干枯的肠胃。魏真当然比他们好多了,三天两头有宴请的。只是肚饱之后,仍有一种饥饿在折磨着他,精神的饥饿只有靠长途电话来解决,但这些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他有时也跑上街去转一圈,鼓起躲在镜片后面的死鱼眼,盯着路上的娇容美腿,只恨不如钱财那般,能有熟路上过来的,也能袖入口袋才好。正在盯得入迷,想入非非之际,冷不丁一个声音问:“先生,要不要我陪陪你?”吓得他忙收了眼,回过神来明白了这个女孩的身份,马上鄙视地瞪她一眼扬长而去,那股正气油然而生,不得不让人敬佩。有时实在到了后半夜,辗转难眠,套上鞋又奔向马路。他想反正夜深了,不会有熟人撞见,找她一个方便一回吧。但却又不那么方便了!要不就是他开不了口,再不就是没有女孩主动来兜他,真有一个移着玉腿兜过来的,他又吓得往回跑。后来让楚相给他买了两只录相机,一只给了公寓里的几个小伙子,一只自己用了。
  当他看到那些小伙子全买些穿三点式的美人唱流行歌曲的带子,他便扬起八字眉,字正腔圆地把他们好好地训了一顿:“什么东西不好看,净买些这种东西回来,派你们来这里不是来学这些黄色低调的流行歌的,是让你们来好好学学人家这边怎么开放搞活的,怎么创这么高的利润的,全给我收起来,以后不许再放这些东西。简直没有一点政治觉悟了。”说完甩手就走了。
  回到自己的公寓里,赶紧锁上门,掏出楚相特地让人给他从香港买来的带子,楚相说:“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内容,我没有时间看,老魏你拿去吧,要是中意,看完了,我让他们再去给你拿。”打开包赶紧挑了一盘《红楼梦》放上看了起来,这《红楼梦》哪是那《红楼梦》,在这之前他都不敢想象中国第一名著是可以被拍成这样的,但到底是新奇刺激,让他不得不如饥似渴地往下看去。
  今日经楚相的介绍认识了上官仪春,公事公办,想在期货上投点资试试,听说楚相上个月在那儿做了一个月,五十万赚了七八万,效益还不错,不过这东西风险大,我也少点,先投三十万看,若好再作下一步的打算,那个上官仪春长得一点不含糊,像西片(欧美影片)里的女人,浑身丰满得像面包似的。想到这里不由得用双手做了一下捏面包的动作,十分快感,似乎真的捏到上官仪春的肉了。听说是个混血儿,性格豪爽,又能喝又能唱,真是不错,不错,不错!连着想了好几十个不错,想得眼睛眨都不眨;工作上应该也不错,今天说的那美元上升,美国银行减息,说了一大套,没有一点专业水平是讲不了这么深刻的。真的不错,不错。见着上官仪春的第一面,回家想了一整夜,最后得出了“不错”两个字的结论,他自己也不能明了这“不错”到底是指什么不错,只是念着“不错”,一直念到天明。那晚倒是少看了三部带子,只是在脑中似乎放映着上官仪春当主角的春宫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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