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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却说白雪那个米高因是鬼佬,没有回乡证,每次过来都要去旅行社签证,要几天才办得妥,十分麻烦,所以头开始的一团新鲜过后,便不再每星期过来了。白雪因见米高根本没心娶她,便也不再用功做戏了,米高过来则过来,不过来该找男人就找男人,反正有一点,白雪是不能一个人过夜的。
  她的小保姆叫秋霞,跟墨云的小保姆小沈在一条电梯里上上下下交上了朋友,两个人更把各自主人的花边故事当成交流的主要话题,两个人经常用电话约好了一起去菜场。一出电梯,秋霞便说:“你知道吧,我们小姐昨天带回来的那个男人能吓死人,脸上长满了蚕豆大的肉瘤,牙齿有寸把长,翻出唇外,像个鳄鱼似的,丑得吓死人。”小沈问:“那个鬼佬呢?”秋霞道:“鬼佬好久没有过来了,谁跟她当真,不过都是跟她玩玩的。”小沈道:“她领着去了我们家两次,我们小姐都以为她要嫁那鬼佬呢。”
  秋霞比小沈大两岁,说话口气老成多了,道:“她当然是想嫁他的,也要人家肯娶呀,那一阵倒是真的在他身上用了不少的功夫,做得像电影一样,其实她哪一天能少了男人的?要是哪天没有带男人回来,一吃过晚饭便坐在电话机前打电话打传呼,看谁有时间肯来陪她,为了怕人家电话复不进来,前天又装了一门电话。”小沈道:“也有叫不上的时候吧?”秋霞说:“叫不上来便换上衣服出去,上酒吧、歌厅钓去。”小沈道:“钓也钓不着呢?”秋霞道:“这下我就倒霉了,要是钓到了,深更半夜的带了人回来,也就不惊动我,她自己带了人洗了进房睡了。要是没有钓着人,不管多晚,都要把我从床上叫起来,给她弄水伺候她洗伺候她睡,还要睡在她床前的地上,看着她睡。她睡不着还要陪她说话。我嘛困得要死,她就不让你睡。你说害不害人,所以我希望她天天带男人回来。”说着就到了菜场,两人分头去买菜去了。
  第二天秋霞一见小沈,拉着她快步往墙根下走,拉得小沈跟不了步,叫道:“你拉我干什么?”秋霞伸头东张西望,鬼头鬼脑道:“我有话儿告诉你,不过你一定要保密。”小沈道:“什么事?这么鬼头鬼脑的。”秋霞道:“你保证,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小沈嘟囔着:“什么事?好,好,我保证,我一定不说出去。”秋霞道:“说出去你我都死了!你知道吧,昨天下午,你墨小姐的陈先生来我家了。先他们进来我不知道,我在自己房里午睡,后来我起来了,坐在厅里看杂志,陈先生出来倒水,一开门房见我在厅里又退了回去,我们小姐把门打开说:‘怕什么,一个小丫头你也怕,她敢出去吐一个字,那舌头也早不在她嘴里了,这次不照面下次也要照的。’又叫我说:‘秋霞,给陈先生倒杯水。’我就给他倒了杯水。”
  小沈吓得眼睛都直了说:“你们小姐真会割你的舌头。”秋霞道:“她倒不敢,不过她要知道了肯定不要我了。”小沈道:“不要就不要了,在她那里做,她那脾气那么坏。”秋霞道:“所以,我也不怎么怕,不过呢,她这里条件总算好的,就伺候她一个人,又不怎么回来吃饭,就是她那脸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沉得像铁打的。从没个笑脸给你,稍有点不顺心的,茶烫了,菜凉了就白眼一翻,放下杯子筷子进房去了,要不就是一天不跟你说一句话,闷声不响地坐在沙发上熏烟,阴森森的,很是怕人。”小沈说:“最讨厌的是,你们小姐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还在家里搞了那么多菩萨供着,装得像善男信女似的,我不喜欢去你们家,门口放的是财神吧,落地柜里还放着好几个观音和佛像,房里也放着,冰箱上也放着,也不知她真信还是假信。”
  秋霞说:“信,她睡不着觉的时候就给观音烧香叩头,还要我跟着她叩。现在更吓人了,自从跟米高打得火热,因米高信的基督教,她听米高说佛教不好,基督教好,基督教灵,她便也信基督教了。现在你还没有去我们那里看呢,屋子里到处都是耶稣像,搞得更是阴森森的。又说十字架耶稣像压邪气,床架子上,床头柜上,枕头底下,大门口,房门口,都放了,弄得我一个人在时,想想就要怕起来。”
  小沈说:“哦,那些佛像都扔掉了?她为什么要搞这些东西在屋子里,是不是她怕鬼?”秋霞说:“佛像什么都送了人,我听她说信佛是原来她去澳门打工时跟老板信上的,那时候在澳门,出门行路都要给佛叩头。现在她说既然信了耶稣就不能信佛了,有一个坐观音像,她原来一直放在床头柜上的,上床睡觉先要对着它叽咕一阵,这阵子可能藏起来了。现在床头柜上放的是一只水晶十字架,天天晚上睡觉前要拿着它在胸前比来画去;我陪睡时,一定还要叫我也比画两下。画完了还非问我有什么感觉,心里是不是踏实多了。我想我睡觉还有什么不踏实的,挨着枕头就睡着。她睡不着,便又把我叫醒,说念圣经给我听,我困得要死。她却说:‘念一念圣经就好多了,我一念这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就没有了。’我知道她是想男人,少男人陪睡不着,还有就是半夜里老听见她在梦里叫:‘救命,不要了,再也不了!’好像有人追她杀她似的,叫了好几次,把我都叫醒了。她又关照我,如果她做恶梦一定要叫醒她,不叫醒她要吓坏的。总之没有男人陪她的夜晚,我就别想睡了,她要没有男人,睡觉前那个难受劲可是折磨死人了,在床上翻来辗去,一会儿说:‘不说话了,睡了啊。’翻了两个身,又叫我,说渴,要茶。刚喝了茶,熄了灯,便又叫开灯,说牙有点痛,要药。刚吃完药躺下,又叫开灯,说要上厕所……啊呀,那罪呀。”
  小沈又问:“唉,你说那陈先生跟你们小姐缠上了,会不会不要我们小姐了呢?”秋霞说:“不知道,我不是听你说,你们小姐想和他结婚的吗?”小沈道:“我们小姐对他也是时好时坏的,有时又听她跟蓝小姐说想跟他结婚,可又总是对他骂骂咧咧的,没有好脸给他,总是说他不会办事,不会做生意。你们小姐喜不喜欢陈先生?”
  秋霞道:“我们小姐喜欢的男人多着呢,哪个男人来了都是眉飞色舞的,不过哪个男人要落到她手里也是完了。以前我刚给她做保姆的时候,我们还住在梅园新村那边,也就是她以前老公的那个房子。她跟老公闹离婚,她老公不肯给她那么多钱。她就请了人跟踪她老公,请了好几个。买了高级照相机摄像机,你知道吧拍录像的那个机子;弄了很多资料,拍的那照片少说也有上千张了,她把那些没有用的拿出来,撕碎了,包了几塑料袋,让我扔出去。我乘她不在家的时候,把那些片子翻出来看看,全是一般的照片,她老公跟人吃饭,跟人说话,跟小姐在一起,不过都撕得很碎,看不清什么名堂。那时我刚到深海,听到她给拍照的人几万块,都吓得死,以为她要让人杀了她老公呢。后来才知道只是拍拍照片。花几万叫人拍照,你看她对付人起来可是利害的!不顾一切代价。男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小沈又说:“姓陈的在一个楼里,就敢这样,要是被我们小姐知道,他怎么办?在我们小姐面前,小姐嗓子一高,他眉毛都不敢抬一抬,我还常常为他抱不平呢,以为他太老实了,想不到他竟敢这样!”
  秋霞道:“你以为啊,这些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有个姓肖的男人,怕老婆怕得要死,每回来我们家,要先把自己的衣服全部脱了,换上我们小姐给他拿的衣眼,走的时候再把自己的衣换上。我以为什么事,只要一进门,小姐就喊我:‘秋霞,快点去把那套花绸睡衣拿出来给肖先生换了,他要换了衣服才能坐下来。’我一开始不明白怎么回事,有一次我们小姐睡不着,跟我闲扯到了这人头上,才告诉我说:‘秋霞,那个肖先生肖总,见着老婆真是怕得不得了,公司里用的全是男职员,只有几个四五十岁的老阿姨,秘书也是男人的,到我这里来,先把车停到机关宿舍院子里去,然后才坐了出租上我这儿来。进了门,不换衣服坐都不敢坐,怕回家他老婆闻出衣服上的别味来。可他告诉我,偷鸡摸狗的事,他一件也没少干。所以男人不治他是白不治!”
  小沈笑了起来还要问什么,秋霞说:“哎菜场到了,我可再告诉你一次,那事你千万保密,你一定不能告诉你们小姐,要不我死定了。反正纸包不住火的,你不说,这事也要破的,由他们自己去,我们当下人的,不要被拿来当出气筒,记住了吧?我快点买菜了,今天是礼拜,还要去教堂做祷告。”小沈说:“什么是祷告?”秋霞道:“你真的什么都不懂,以后再告诉你吧,快点我要去买菜了。”说着就看菜去了。
  白雪原听墨云说这陈度床上功夫是如何如何了得,如何如何会讨女人欢心,如何如何会伺候女人,原以为墨云吹牛,这次一上手才知道是真的,一点也不含水分,心里便要从长计议了。她的想法正好与墨云的想法相反,她想把陈度包起来,她不在乎陈度是否会赚钱,只要能满足她就行了,省得经常要找人填空。她不像墨云那样想嫁给他,因为她明白婚姻是女人最能获取利益的一项最大资本,不能把这个无价资本投到陈度这种一无所有的光棍身上。陈度只能当作自己的一件消费品,只要花点钱,让他为自己服务,让自己快活,他也就只值这方面的价。她知道她有办法套住陈度。
  因陈度手里缺钱,白雪每次都问他:“要不要拿点零花钱去,男人出去荷包里瘪的怎么能行。”说着便掏出几张一千元的港币塞到陈度口袋里。危难之中的陈度,激动得热泪盈眶,抱着白雪狂吻不止,山盟海誓发个没完!
  这日白雪呼陈度,说:“哎,告诉你个事,你不是说要弄部车开开吗?正好我有个老朋友,他换新车了,一部旧车闲了下来,我把它借来给你开怎么样?”
  陈度欣喜若狂,当即便说:“我正要给你电话,正巧你呼我了,我们可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亲爱的,可我虽然会开车,还没有领牌照呢。”白雪说:“真想我还是假想我?你的事,我早就给你想到了,你拿两张照片过来,给你办个军官证,连同驾驶执照,这是部军车。”陈度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道:“那太好了,那太好了,亲爱的,我真不知怎么爱你才好呢,那我们什么时候碰头呢?”白雪哼了一声道:“别说的一套行的一套,你要有本事,今天晚上陪我一夜。”陈度连连道:“那有什么不行的,至少我还没有和她正式结婚吧,这点人生自由还是有的吧。”白雪道:“那好吧,今天晚上你过来,墨云说你做得一手好菜,我也尝尝。”陈度说:“好,我六点钟过来,你要吃什么叫保姆去买好,保证你一顿就忘不了我。”
  中午墨云回来吃饭,陈度便跟她说:“今天我一个老乡,西工业区那边装潢公司的,他约了我们几个要去淡水那边看看。那边有个百货大楼的装修工程,看看能不能接下来,四层楼的装修一千多万呢,下午过去可能要明天回来了。”墨云一听到生意,就满心喜欢,只问了还有谁去,有没把握接下来,要不要我去。她一点也没有疑心,临了还给他拿了点钱,说方便方便。
  陈度拿着钱就上街去了,先去高级美容店做了一套面部美容,洗脸、去死皮、磨沙、倒膜,然后又理了发,再去进口免税店买了一支一千多元的法国高级香水,去花店买了十一支深红色的鲜玫瑰花,买了一对红烛,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悄悄潜回了富凤阁。
  他一按门铃,白雪亲自开门来迎,陈度表演得像西方电影里的镜头,将藏在背后的右手,一下子伸到白雪面前,嘴里喊了一声“亲爱的”,把白雪抱起来,放在沙发上,然后掏出香水和红烛,道:“亲爱的,今天我们吃烛光晚餐。”
  白雪没想到陈度这么有情调,比那纯种西欧人米高还浪漫,忙忙叫过秋霞问厨房里准备得怎么样了。秋霞说:“差不多了。”白雪说:“那你出来吧,让陈先生进去。”很快陈度将几样家乡小炒摆到了桌子上,点上一对红烛,将灯熄了。
  白雪望着烛光里的日本描花瓷盘里,几样用料简单,做得色香味俱全的家庭菜,喜得都忘了陈度是个没有钱的穷男人,道:“真想不到你这么细心,我真想嫁给你,能够天天和你过这种日子,做一对神仙眷侣!”
  陈度端过被烛光映得像血一样红的葡萄酒道:“我们喝一杯交杯酒,愿我们的幸福能够天长地久,我们的爱与日月同辉。”说着便把杯子伸到白雪唇边,把另一只杯子端给白雪。
  接着两个人便闹开了。几杯酒下肚,那陈度脱了衣服,一身阔厚的肌肉,发达的胸肌,坚硬的四肢,十足的香港性感影星。白雪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光洁油亮,配上一身纹身随着烛光摇曳闪烁,丰乳上的鸽子更是在烛光下跳跃不息,两个人搂抱着跳着,翻滚着,正是棋逢对手。
  白雪问:“你跟墨云是不是天天都这样?”陈度笑了一声道:“怎么可能呢,你不知道,我心里喜欢的是你,我跟墨云交往都一年多了,从来没有跟她吃过烛光晚餐的,你不信?”白雪道:“你喜欢我?这不是真心话吧,墨云长得那么漂亮,又温柔,你会不喜欢她?”陈度道:“她漂亮?她哪里有你漂亮?”白雪故意道:“她不漂亮?她跟蓝棠在我们这楼里是出了名的美人,你什么眼光?”
  陈度道:“你们女人就是不了解男人了,男人不一定喜欢漂亮的女人,而是喜欢有特别风韵的女人。你说为什么苏菲亚·罗兰长得那个样子,还大家都喜欢呢?这就是味道,风韵,就像你一样,这种风韵不是漂亮能比拟的,光漂亮,是没有味道的。所以我就喜欢你这种有韵味的女人,只是我们相见太晚了!”
  白雪说:“你又没有跟她结婚,晚什么,只要你说的是真话,从现在开始你就跟她了结了,我们正式开始。”陈度道:“只要你爱我,像我爱你一样爱我,那我一定跟她断!”白雪道:“你以为我跟你说着玩的?头一次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墨云那种只会伺候老头子的女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男人。只有我这种伯乐,才能识你是千里马!”说罢,也放荡地大笑。
  陈度一听此话,便禁不住了,把她按到了地上就干了一遭。两个人躺在地上重新说话。陈度道:“真的,白雪,你是我到今天为止遇到的最厉害的女人。那墨云你知道吧,我说了,你不要笑,她也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不知道什么是快感,我怎么努力,也提不起她的兴来,像个木头似的,身子动都不动。”白雪眼里放光道:“真的?”
  “当然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我还真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的对手,我们能配合得这么好,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缘分!”陈度说着又扒白雪,白雪却一翻身背向着他道:“你说的都是真话?那行,你什么时候跟墨云了结,什么时候我们再正式开始。”
  陈度叹了口气道:“唉,你也不能这么急,我现在一下子就从她那里提了箱子搬来你这里,也太没有策略了。我跟她翻脸了不说,弄得你也没人做了,叫人家都知道你我搭上了手,一脚蹬了她。墨云一定跟你过不去!”
  白雪放声大笑道:“哈,哈,我怕她个鸡巴,我大不了搬出这楼去,别处过去,哪里的楼是不操X的?我在九洲花园那边还有一套房子呢,比这大,一百多个平方,现在租给人家了,够我们在里面大开肉搏战了。你要是肯,我下个月就把它收回来给你住。”陈度听了更是高兴,抱着她就又亲又啃,连脚趾丫都给她舔干净了。两个人通宵不曾合眼,直到天亮,陈度抵不住了,眼皮打架了。白雪却非拉着陈度,再开一仗不可,说着就拿来神油把他激将起来。倒下身子,他已虚脱起来,出了一身的虚汗,拉过被子捂了便睡了。
  他一直睡到傍晚才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四肢发麻,努力把眼睛张开了,看见白雪也醒了问:“几点钟啦?”白雪道:“六点钟了,看你一觉睡了十多小时。”陈度痛苦地翻动了一身子道:“不早了,我该回家了。”白雪冷笑道:“你回哪个家?”
  陈度忙赔笑道:“白雪,我对你说的话一句都没有假,我不喜欢墨云是真的,她呢,对我也有意见。我想不如我还是回去,我找个事因跟她吵一架,然后我就从她那里出来,过上三两天就公开跟你。这样墨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蓝棠她们也指责不上了你,你们还一样做朋友。这不是更好?不过这是几天的时间,我省了好多的麻烦,万一搞得墨云真跟你开仗了有什么好的?!”
  白雪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还是舍不得墨云,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多一个无所谓,多多益善,少一个舍不得!行了,你去吧,只要你心里明白,我白雪不会亏待你的。”
  白雪为了笼络陈度,也为了能与陈度出去野战,五千元月租金租了一辆军牌丰田小汽车,还花了两万元给陈度办了一张军官驾驶证给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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