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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了，老想写一本我们这种老青年的故事，故事收集了许多许多，其实用不着刻意去收集，那故事是源源不断涌到你面前的，与老同学邂逅，上老同学家做客，老同学们聚会……各种各样老青年的令人百转回肠的故事便纷沓而至，目不暇接。却迟迟没有动笔去写，生怕亵读了自己似的。 是偶而读到的一则古代神话触发了我的灵感，那个神话不流传，被埋在一部陈旧的书里，翻开那书页能够闻到纸页发霉的味道，可那神话的故事却有振聋发骏的魅力。说的是伏羲后代廪君做了钟离山中五族的首领。为了部落的发展和繁荣，廪君作出了惊天动地的壮举，率领大家迁徒，去寻找新的居住地，他们浩浩荡荡乘船顺夷水而下，不几天，来到盐水边的盐阳，他门系缆上岸，搭起帐篷，准备整休几天再走。不料美丽的盐水女神仰慕廪君的英雄气概，一心想和他结为夫妇，她对廪君说：“盐阳地大物博，你和际的部落可在此安居乐业，请别再走了！”廪君也爱慕盐水女神的美貌多情，何况，举族迁徒又是那么艰辛和劳累。可是，廪君志向极高，他觉得盐阳的地方还不够大，作为发展部落的新居地还不够理想，因此廪君拒绝了盐水女神。痴情的盐水女神决心要以爱心留住廪君，她夜夜到廪君的帐篷陪伴他，清早，她又变作细小的飞虫围绕廪君的帐篷飞舞不肯离去。山林水泽中的神灵精怪都来帮助盐水女神，一起化作遮天蔽日的小虫围住廪君的帐篷，使廪君分不清东西南北，无法启程，这样的情景持续了七天七夜。廪君深深地爱盐水女神，可为了部落的发展和自己的理想，他又不能留下。廪君被迫无奈想出一个计谋，他剪下一缕头发交给女神，表示与她生死相爱。女神信以为真，高高兴兴地将头发系在身上，她告诉山林水泽的神灵精怪，她胜利了，廪君永远留下了。然而，痴情的女神万万没想到，此刻，廪君已弯弓搭箭，瞄准了天空中带着一缕头发飞舞着的小虫，那正是盐水女神啊！廪君的手在发抖，心如刀绞：可是，情势己不容他后退，他的部族已登船待发，廪君一咬牙，放出了箭。片刻，天空中传来轻轻的凄婉的呻吟，美丽的盐水女神带着廪君射给她的箭，悠悠荡荡地飘落下来……廪君泪如雨下，这时，遮天蔽日的小飞虫已无影无踪，天高气爽，部族们在朝他欢呼，他沉重地垂下拿弓的手，跨上了扬帆待发的木船…… 如果是在二十年前，我一定会狠狠责骂廪君的无情自私，名利熏心，丧尽天良；可今天，我却能够理解廪君，如果他不射杀盐水女神，而与她厮守终身，他会幸福吗？盐水女神会幸福吗，完全纯粹的两心相悦的爱情真的存在吗，爱情的字眼有时候是那样的璀璨夺目，有时又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人们常常会在生活中遇到如廪君那样的两难绝境，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老青年，社会上习惯叫我们“老三届”。我们的父辈他们对自己固有的精神的守卫比我们长久而坚强；我们的小辈他们对时髦和新潮的认同比我们迅速而坚决；这大概就是我们的困惑。最纯洁最激情的年月被动荡和骚乱吞噬，应该无优无虑的时候我们早已忧心忡忡，待到可以重新设计自己人生的时候，猛然发现了眼角的皱纹和伤痕累累的心灵，背上有包袱，脚下有羁绊，每跨出一步都要权衡许多，步履维艰。想学点年轻人的潇洒美丽却如东施效颦，虽已不惑之年却处处感到困惑。最尴尬的是我们的心虽然受过创伤却仍不甘寂寞、不甘落伍，我们总是希望在回首人生的时候对自己毫无遗憾，可是，要实现仅仅的这点似乎已很难很难，过去觉得毫无遗憾的生活现在看来处处是遗憾；过去鄙弃的东西现在却争相竞逐、趋之若鹜；过去时时用以约束自己欲望的道德准则已被时人当作饭后茶余的闲谈笑料，我们好像一无所有了。 过去的几十年对我们来说仿佛是一则童话，纷繁喧闹欣欣向荣的今天才是可触摸的实在，告别童话走向现实，心里充满了决绝的酸楚和依恋，却是坚定而义无反顾的必然。于是，就有了整整一年写就的《我们曾经相爱》的故事，于是，便有了这曲绵长的献给爱情的颂歌和挽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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