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回主页
26.难忘的“五四”运动八十周年纪念活动



  五月份来了,离毕业答辩也只有四十来天了。
  但是整天门头搞设计毕竟大无聊,幸好晚上到自修室里走一走,多数能见到正在写论文的白琳,她也乐于和我说上几句话,但仅仅是说几句话而已。然后,我就回到机房里去继续搞设计。
  幸好她没有避开我,每天晚上仍然是在二楼写论文。
  一天晚上七点半,我到教室里找到她,问:“你几点钟走呢?”
  “十点半吧,怎么啦?”
  “没什么,随便问问。”
  她没再说什么,但我想她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走出教室,在走廊上来回走了两次,我终于鼓起勇气,再次从后门走进去,坐在白琳的后面。
  白琳似有察觉,扭过头来,这一刻,我们互相微笑。
  我的心不由得跳起来,战战兢兢地问她:“去看文艺演出吗?”
  “走吧。”她点了点头。
  我跟在她后面走出教室,一起向生活区方向走去。
  我可不想再和她聊那些毕业生之间乏味的话题——求职、毕业设计了。
  “不知现在宿舍的女学生都在想些什么呢?”我大胆地问她。
  “很难说,不同时候不同人想的都不同。现在多数是讲找工作的事。”
  “现在很多杂志都将你们女大学生的生活作为卖点,把你们写得简直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倒是很少写我们男大学生的。”
  “你不是想投稿吧?可不要把我写进去了。”白琳笑道。
  “不是,只是好奇,随便问问。听说现在宿舍里有些女生整天都在谈论扮靓,化妆品摆得到处都是。你们宿舍的女生是不是这样的呢?”
  “当然不是,我们宿舍里有的人课余要打工,有的要复习考研究生,才没有时间去说这些闲话呢。”
  “但是……我觉得现在有些女生大讲究外表,太喜欢打扮了,我们学校有些老教师经常批评她们的。”
  “你是说女的就不应该打扮,是吗?”她扭头看着我。
  “但是,如果一个人将太多精力放在打扮上,别人会觉得这个人心思不是放在干正经事上。”
  “你怎能这么说呢?”白琳一边往天桥上走一边说,“英国的撒彻尔夫人,非常讲究服装和发型,打扮得很漂亮,她还是牛津大学化学系的毕业生呢,你能说她的心思不是放在干正经事上吗?”
  “但她是首相啊,大人物经常要出头露面,代表国家的形象,当然要打扮啦。”
  “你怎么能保证我们女学生以后不会成为大人物呢?”
  我被她说得没法反驳。
  我们走下天桥,向生活区走去。
  “你们女生玩不玩电脑游戏呢?”我很想知道更多女孩子们的小秘密。
  “当然会,比如我有时也会在宿舍玩游戏,噢,你喜欢玩‘模拟城市’吗?我最喜欢这个游戏了。”
  “玩过一次,觉得没意思,玩到后来干脆一把火将建起来的城市烧了。”其实我是没有耐性玩那种慢吞吞的建房子游戏,我还是喜欢《猎杀潜航》或一些空战游戏。
  “呵,原来你有暴力倾向,喜欢破坏不喜欢建设。”白琳笑了。
  每年的“五四”青年节前后,我们学校都要举办艺术节。由于今年是“五四”运动八十周年,活动搞得特别隆重,大型文艺演出是重头戏。
  我和白琳到了挤满了人的文化娱乐中心,找了两个空位子一起坐下来,这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一起看演出呢!
  八点正,八十名服装整齐的校学生管乐队员演奏起《光荣啊,中国共青团》。我能听到站在身边的白琳也和周围的同学一样,唱着:“‘五四’的火炬,唤醒了民族的觉醒。壮丽的事业,激励着我们继往开来……我们开创新的世界!”
  原来她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毫无爱国观念,倒是我已经不会唱这歌了。
  过去,那些热闹的文艺演出,总是那样的索然无味、但今天,能和这个漂亮的女同学一起来到这样的场合,听着这饱含激情、催人奋进的音乐,我不由得心潮澎湃。大学生活原来是这样的充实,这青春和生命原来是这样的美好。
  音乐响过后,司仪说:“现在请校长致词。”
  “同学们,今天我们在这里纪念伟大的‘五四’运动八十周年。八十年前,北京的大学生为反对签订‘二十一条’,发动了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当年学生们高举着大旗,喊着‘誓死力争、还我青岛’、‘外争国权、内惩国贼’的口号走过长安街时,不仅许多市民掉泪,许多巡警也在掉泪。在那些日子里,中国人民真正地觉醒起来了,这一场反帝反封建的斗争取得了胜利。先辈们就是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在中国人民奋斗的历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历史是青年人推动的,今天,‘科教兴国’将成为我们这一代青年的历史使命,希望同学们发扬‘五四’精神,刻苦学习,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贡献力量。”
  会场响起了潮水般的掌声。这简短而激动人心的致词之后,晚会拉开了序幕。
  蓝色的背景上,一轮鲜红的太阳,映照着连绵的青山,“1919—1999”八个数字熠熠生辉。穿着白衣黑裤的学生合唱团神采奕奕地站成三排。一男一女分别穿着白西装和绿色长裙站在前面。
  “领唱的那个男生是我们班的,叫张达文,是湖南人,我们系的同学叫他‘歌王’。”我向白琳介绍说。
  “他真有空啊,快毕业了还参加演出。”白琳笑笑。
  伴舞的学生艺术团从两边走出来,五彩的旗帜在舞台上翻飞。
  “总想对你表白,我的心情是多么豪迈;总想对你倾诉,我对生活是多么热爱;勤劳勇敢的中国人,意气风发走进新时代。啊,我们意气风发走进那新时代……”领唱的女生开始唱起来。
  “我们讲着春天的故事,改革开放富起来……”当合唱到了这句时,舞台背景上的青山突然变成了一片高楼大厦。
  “啊,深圳!”白琳惊喜地叫起来,特区人总是为自己生活的城市而自豪。
  “这多媒体演示的舞台布景是我们计算机系的杰作呢!”我得意地说。
  “这首歌是深圳人写的。”白琳说,“有些人还说深圳是文化沙漠呢!”
  “是不是那些几十岁的出土文物说的?”
  “如果是那些人说这样的话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有些学生也这样说,这才糟糕。其实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了,文化有什么理由不发展,你看,九十年代的最强音都是我们深圳人写出来的。”白琳自豪地说。
  “那些师弟师妹们真有朝气、真有精神啊!哪像我呢。”我看着那些引吭高歌的学生,忽然感叹说。
  “是的,现在有些人总是装着成熟,好像不成熟就会失败似的,将朝气都埋掉了。其实我觉得朝气是最重要的,没有必要去扮成熟,照着老一辈人的思路去走,‘我们开创新的世界’嘛。”白琳点点头。
  “但是现在的人不是都喜欢成熟的人吗丁’我听说现在的女大学生毕业后总喜欢嫁些年纪比自己大得多的男人,而且我印象中的大款都是很成熟的,不像我们那样书生气。
  “但是,我觉得所谓的成熟,其实是没有个性。这种人表面上不会得罪人,其实是心态老了,是做不成什么大事的,这样的人多了,社会就会落后。可能是因为有些人对自己没信心,所以就去模仿老人们,去当继承人,不去当开拓者了。人家美国的富人主要还是些盖茨那样的年轻人,他们比我们国内那些大款还有钱几千倍。几万倍,他们才算是做大事啊。”
  我不知说什么好,可能白琳想出国的最主要原因,还是觉得我们这里缺少一些值得她去爱的“开拓者”吧。
  这个大型歌舞过后是“启明星”电声乐队的演出,上午才从湖南参加复试赶回来的王军华也换上队服参加了表演。
  “嘻嘻,那个鼓手真有意思!”白琳说。
  果然,那个留长发的鼓手每敲一下旁边的铜碟时,就会将头拧一下,甩一甩头发。
  “这才叫有型呢。”
  一连看了四五个节目,看看表也有九点了。
  “我想走了,今天晚上很累。”白琳对我说。
  “呵,我也走了,我送你回宿舍吧。”我急忙说。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她慢慢地向女生宿舍走去。呀,就那么几步路,她也不让我送送她!可能她是想告诉我,我们两人只是一般朋友关系吧!
  如果白琳能够成为我的女朋友,每天和我在一起有多好!即使只是那么短短的一个月也好。如果想玩电脑游戏,可以毕业后再玩;想健身,也可以毕业后再去;想旅游。想吃海鲜,也可以毕业后再说。但是想和一个年龄相仿而且在大学校园里认识的女孩子在一起,体验一下学生时代花前月下的感觉,却是再也难有机会了!
  “和尚”毕竟还是“和尚”啊!
  回到宿舍,看到刘毅正和机电系的一个师弟在玩电脑游戏,邹福球在另一部电脑上看VCD,讲的是慈禧太后的秘密生活。
  “你们不去看演出吗?”
  “什么演出?”刘毅头也没抬。
  “‘五四’运动八十周年的纪念演出,‘五四’可是我们的节日啊!”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看了演出就能找到工作吗?”刘毅气呼呼地说。
  “我都不知‘五四’运动是怎么回事。”机电系那个师弟也说,“是不是孙中山领导的?”
  本来高年级的学生对学校的活动没有兴趣很正常,现在还更糟糕,有些一年级的师弟,连“五四”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了。
  也难怪,现在的一些电影电视里,孙中山成了铁拳无敌的武林高手,某些暴君却成了和蔼可亲、为民造福的开明天子。谁叫师弟们一出生就有电视看,而且还是香港电视呢!
  那种壮怀激烈的豪情很快就平息下来了,是的,我也还没有找到工作,也没有追到女孩子,用刘毅的话说,不但自己没饭碗,而且还要断子绝孙。还是现实一点吧。
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回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