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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妮

  生命是一种缘,你刻意追求的东西或许终生得不到,而你不曾期待的灿烂反而会在你的淡泊从容中不期而至。当我在大学宿舍的楼梯上第一次遇见素素时,她正从上面走下来,白衣白裙,微笑着,一声“你好”,纯朴亲切中透出一点矜持,一份文静,一种优雅的距离感。
  后来,我们被分在一个房间,床面对面摆着,我们一起吃饭、打水、去教室、上图书馆,渐渐的,结伴而行似乎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
  那时,复旦有许多的文学社团、音乐电影各类讲座,舞会联谊会也频繁举办,但你在那些地方几乎找不到素素的身影。她读诗,沉浸在普希金、雪莱、勃朗宁夫人及舒婷、北岛的诗中,一个人,悄悄地,有时喃喃吟出了声,有时自己也写。快要考试时,她也翻教科书,强逼自己在教室坐上几个小时,但收效甚微,她恍惚缥缈如一个“梦的孩子”。如今想起来,其实,在素素的沉静中始终回旋着一股思想的潜流,她拥有一种超越时髦的素质,拥有一种比文凭更宝贵的能力,那就是一个人的独立思考。
  夏夜的黄昏,秋冬的深夜,我们在校园中散步,谈一个女孩面临家庭、学校、社会的一切敏感话题,素素是一个叙述者,我是一个忠实的听众。在我的感觉中,素素正是以叙述在渐渐完成她的思考,她的方式是从不就事论事,而是透过事件与细节的点点滴滴,提出哲学上的困惑。不过那时她的调子几乎是悲观主义的,她曾称自己是一个“悲观的理想主义者”。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们毕业、工作,所有的烦恼困拢因为阅历的增长而变得扎实与明朗。我们仍然频繁交谈,在咖啡馆,素素仍然是一个叙述者。她的幽默与冷静令我吃惊,今我欣赏,我感觉出她的成长与坚强,我能读出她那灵魂的音乐。我终于明白她找到了一直在思考、一直在追寻的一种理想境界:执著于生命而又超脱于生活。这就是诗与哲学的结合。
  有一天,我对她说,为什么不把它们写下来?肯定有人会喜欢的。她沉思着,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刊于《新民晚报》副刊的“谈心集”就这样面世了,以后又有了《新闻报》的“憩暇园”。文章刊出的效果出奇的好。每周,各地的读者频频来信,少男少女,工人职员大学生医生……询问:素素是什么人?她真的历经坎坷吗?为什么她总能说出我们在心里一遍遍想说而又说不清的话?能介绍我认识她吗?我有许多的疑惑要对她说。素素出书了吗?我把她的文章剪下来,自己贴了一本……我想,正因为素素用她的纸和笔交出了她全部的真诚、她由衷的爱心,于是人们便接受、欣赏了她的智慧和才情。无数无数为人从沧桑中走出来,从苦难里爬起来,要寻找的,仍然是蓝天、是太阳、是黄昏的灯火、是林中的清泉、是勇敢者的号角、是人类永恒的微笑。所以素素的书,会赢得她的朋友、她的知音,因为她自己,就是从那无数无数的人里面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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