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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山松走后,山楂村农业社社务委员会改选了,党支部委员会酝酿的名单,完全当选了。
  当晚,召开了第一次社务会议。
  赵明福那妖里妖气的老婆扭着屁股到社办公室来了,隔着窗对里边说:“主任哪!他病啦,不来了。”
  “什么病啊?”春校在屋里问道。
  “还没请大夫呢!”赵明福老婆走远了。
  春宝一腔愤怒燃起来,峻地追了出去。
  “喂!你站住!”春宝迫在后面叫。
  赵明福老婆站住了,叉着腰,望着这奔跑来的青年人。
  “老赵到底什么病,你要说个明白啊!”
  春宝是个又漂亮又有才华的青年,山楂村人人喜爱他,赵明福老婆白瞪他一眼,哧地笑了,说:“看你这么不放心,没多大的病。”’
  “没多大的病,为什么不开会来?”
  “让他歇歇吧!这几天他够苦的了,”赵明福老婆轻怫地用指头点点春宝的鼻子,“哼!我知道,就数你对他厉害,是不是?”
  春宝一巴掌拨开她的手,“别废话!回去叫他赶快来。”
  刁刻的赵明福老婆恼羞成怒,她失着嗓子喊:“我该你打啦!我该你打啦!”坐在地上,踢蹬着两条腿,干嚎起来。
  春宝气得束手无策了,喊:“走I别跟我耍赖皮!”
  “你骂人!”赵明福老婆扑向春宝。
  春宝一闪,躲了开去,赵明福老婆一骨碌爬起来,还在撒疯泼野,这时,春枝赶来了,远远就喊道:“狼嚎鬼叫的,怎么啦?”
  赵明福老婆却是最怕春枝的,顿时全身就泄气了,装得受委屈似的站在一旁呜呜咽咽哭起来。
  “怎么回事?”春技走到跟前,问道。
  “春宝兄弟,别生我的气了,我就是那种一阵雷的脾气。快开会去吧!”赵明福老婆说着软话,狡猾地溜了。
  春宝气得呼哧呼哧地直喘气,狠狠地吐了口唾沫,骂道:“臭娘儿们!累折了腰的破鞋!”
  “不要骂这些脏话了!”春枝阻止他。沉默了一会儿,她对春宝说:“这女人是有阶级立场的,她是毛坑里的蛆,使赵明福蜕化了!那时候我们斗争赵明福乱搞男女关系,却又允许他跟这个地主破鞋结婚,咳!”
  会议没有赵明福参加,非常顺利地开完了,大家走出门来,山楂村刚人睡。
  春宝回到家,银杏正在灯光下给他缝棉衣,他娘偎依着银杏,雀盲眼眨巴眨巴地。
  灯花一爆,银杏抬起头,春宝进来了,他笑嘻嘻地对银杏说:“喂,要送你到县里去学习呢!”
  “是吗?”银杏惊喜地停了手。
  “后天就动身。”
  “那可好了,我早就想当技术员呢!”银杏抱着婆婆的肩膀,摇晃着,婆婆疼爱地抚摸她。
  春宝送她回家,银杏问道:“除了我,还有谁?”
  “你爹,还有……”
  “有他?”银杏睁大眼睛,“他去我不去!”
  春宝装得面孔冷冷地,拉长声音说:“你不去,就另外找个人吧!只是你爹一定得去。”
  银杏用受了委屈的眼色望着他,说:“他为什么这么贵重呢?哼!”
  “他是老把式,再学了新技术,就是了不起的技术员呢!”
  银杏无可奈何地不言语了。过了一会儿,她摇摇头,说:“他不去。”
  “你劝劝他。”
  “我跟他搭不上话!”
  “往后你跟他都在油脂作物区,还要受他领导呢!”
  银杏突然生气了,一摔手,气急地说:“我真两头作难!想到新农具组,又偏偏有你,想学技术,又跟这个顽固爹在一块儿。”
  春宝生气地喊道:“我怎么又招你厌烦啦!”
  银杏忙抓住他的手,说:“你误会了,不是我不愿意跟你在一块儿,我是想,你会的我不会,也要我会的你不会呀!”
  春宝叹了口气,“你呀!有时候像个不懂事的孩子,有时候心眼子又那么重。”
  银杏捂住他的嘴,央求道:“别说了,别说了!我让我姐姐去动员他,我爹听她话。哼!还不是我姐姐结了婚,不沾他了。”
  过了两天,银杏跟那三个学习去的年轻人走了,富贵老头却没走,银杏从家里出来,脸气得像白菜叶子,睫毛上挂着泪珠儿,咬紧嘴唇儿没让哭出来,人们断定,富贵老头一定是不去了。
  送银杏他们到渡口去的时候,福海一直非常沉默,他的脸蜡黄蜡黄的,他感到,别人像是都不愿意理他了。
  富贵老头一直没露脸儿。
  福海从渡口回来,远远就见村中老古槐下聚了很多人,到了近前,他的眼睛没有胆量投向那里,就急急奔家去了。
  刚进院里,就听见外面爱说怪话的张顺那大嗓子喊道:“干脆请他出社,有他不多,没他不少!”
  福海站住脚听,一个漫沉沉的声音说道:“犯不上跟他求爷爷告奶奶,他妈的我去!你们看看我够格不够格?”这是大个子虎兴。
  大家哗哗地笑了。
  “走!找景桂去!”张顺高喊,“我们不讲这个团结!”
  “走!”大家呼喊着。
  福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踉踉跄跄地回屋去了。
  黄昏,富贵老头家里,福海跟他爹低低地吼了几声,富贵老头暴躁地跳着脚,却不叫出来,不一会儿,红英抱着孩子匆匆忙忙地来了,过了不久,刘景桂跟春枝也来了,一切都非常神秘。
  第二天黎明,山楂村还没醒来,富贵老头就动身到汽车站去了,送行的有红英和福海,还有景桂和春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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