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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良曾经下过这样一个决心：成名之后，再娶老婆。具体地说，就是要把手中那近５０万字的长篇巨著写出来，再想女人的事。 一张一张地写了近２０本稿纸。书稿写好了，竟没地方给出。你说，这些狗日的编辑准是发了昏了，收到他的书稿，看都不看，磕个邮资总付，又退给他。 退了寄，寄了退，一年下来，邮资差不多也顶上稿费的一半了，妈的，不寄了，再写。 再写？日你妈的，娶了老婆，生了娃子，再写。否则，瞧我不把你那堆烂纸卷给烧了。老子眼瞪得碗大，骂他。 一天骂几遭，还能有什么创作情绪？还有什么灵感？于是，他只好答应老爷子，先结婚。 作家没当成，先当了新郎，秦越良一百个不愿。新婚之夜，睡到一半，灵感来了，骨碌，从新娘怀抽出暖和和的身子，坐到红烛下，笔走龙蛇。弄得新娘在床上正一阵儿反一阵儿地贴。 蜜月都过去了，作家的灵感还没减，面前的烟灰，一缸儿一缸儿地尖，稿纸一摞儿一摞儿地高。 眼睁睁地望着个大活人坐那儿熬，就是不上床，急人不？新娘在床上磨火了，披着衣，走到他跟前，嗲着声说：睡会儿吧，鸡都开口了。 亲爱的，你先睡好吗？我还有两个字，写完就睡。听得出，他是很爱她的。 两个字足足又写了一夜。 天亮了，妻子嘤嘤地在被子里哭，他一点也没听到。他已经完全投入了，他完全变成了一个理想的附体，他这会已不是生活中的秦越良，也不是她的丈夫，他是一个快分娩的产妇。 妻子多么想他停下笔，陪陪她，那怕就是一小会。可是，他投入得太出不来了，吃饭时，妻子把饭送到他跟前，他才觉得饿，才觉自己已经娶了老婆。妻子想跟他多说会儿话，他说不上来，甚至，她搭讪说多了，他会发脾气。 妻子慢慢也惯了，家里有其他人，就说说话，没其他人，就跟小猫咪逗着玩。她觉得，房间里那个人，没有丈夫的实际意义，跟那稿纸儿差不多。 那天晚上，作家关着房门写，正在写到最高潮的时候，忽听到外间看电视象是多了个人，并在嘻嘻笑笑地闹着。他吱开门看看，妻子正和隔壁的二黑在乱摸乱抓。他一下子全明白了，踢开门，跑出来：狗日的，你干什？这是我的妻子。 妻子和二黑儿一下吓得楞在那儿。 秦越良似乎一下从由理想附体，变成一个血肉之躯，气得一巴掌把二黑扇出门外，抱着妻子上了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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