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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甘家　白天
　　田志杰急急忙忙地赶来。甘玫慢悠悠地为田志杰开门，倚在门背上，开心地欣赏田志杰满头大汗的样子。
　　田志杰：“有急事吗？”
　　甘玫任性地：“没有急事或者没有事，就不能让你来吗？”
　　田志杰松了口气：“当然不是，听你在电话里风风火火的，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上午有课，我是请了别的老师代课才抽身赶来的。”
　　甘玫火辣辣地盯着田志杰：“想见你就是理由，只有这个理由才最需要你风风火火。”
　　田志杰回避开甘玫火辣辣的眼光：“你的可爱之处……就在于诚实坦白，不掩饰不做作。”
　　甘玫：“闹了半天，我就这么点儿长处呵？！”
　　田志杰：“我只是讲了你性格方面的，至于你在其他方面的长处，当然同样是很突出的。”
　　甘玫：“不许含糊其辞，以虚代实，具体点儿。”
　　田志杰：“真要具体？”
　　甘玫：“当然是真的。”
　　田志杰：“这个，一时半会，恐怕说不完。”
　　甘玫开心地大笑起来：“就凭口才这一项，你也有足够大的吸引力了。现在你跟我来，我让你看看我的房间。”
　　楼梯上，甘玫：“我还从来没让别人看过我的房间呢！”
　　田志杰：“是吗？”
　　德正中学　高二（1）班教室
　　下课铃声。
　　郑亦铭：“有个通知，市里要组织全市中学生文艺会演，学校决定，让我们班的课本剧《屈原》代表学校参加会演。”
　　全班学生顿时发出一片欢呼。
　　郑亦铭：“我们原来排练是教学，现在要登台演出，教学和演出是有距离的。这次我们代表学校参加全市比赛，要力争拿到前三名。请担任了角色的同学，这几天放学后抽点时间，多排练几遍。”
　　甘家
　　甘玫卧室。田志杰和甘玫在看甘玫的影集。田志杰不时加以点评。
　　“这张剪影拍得不错，你看，逆光用得太棒了！”
　　“这张构图挺独特。关键在角度，你看，如果换个角度，现在的效果就完全没有了。”
　　甘玫：“这一张怎么样？”
　　田志杰：“一般化。没有特点，跟大多数游客到风景区照的留影纪念差不多。”
　　楼下传来甘绍伍的声音。
　　甘玫：“我爸爸回来了。”
　　楼下，甘绍伍放下包，换了拖鞋，往楼上来。
　　甘绍伍上到二楼，正碰上田志杰和甘玫从甘玫房间里出来。
　　甘绍伍一怔。
　　田志杰的神情有点惴惴不安。甘玫干脆亲见地挽住田志杰的胳膊。
　　甘绍伍笑笑：“哦，来了？你们忙吧！”
　　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甘家　饭桌上
　　甘玫向甘绍伍举杯：“爸，祝贺你，又升官了！”
　　甘绍伍：“没规矩！”
　　田志杰：“是吗？”
　　甘玫：“我爸现在是市府的秘书长了。爸，我看不久的将来，你有希望当副市长，或者市长！”
　　甘绍伍：“越说越不像话了！也不怕志杰笑话！”
　　甘玫：“笑话什么！”
　　甘玫：“爸，妈今年什么时候回来探亲啊？”
　　甘绍伍：“可能是下半年吧！”
　　甘玫：“爸，干嘛不让妈妈调回来啊？你和妈分居几十年了。”
　　甘绍伍：“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啊。不过，你妈是搞导弹专业的，南洲市可没有导弹。”
　　甘玫：“那你就调到妈那里去！”
　　甘绍伍：“真是个孩子！你妈那个单位，在大沙漠深处，方圆几百里没有人烟，我到那里去，除了当男家属，还能干什么？”
　　甘玫：“你们一点也不重视爱情！专业呀事业呀职务呀工作呀，什么都重要，就是爱情不重要！”
　　甘绍伍：“喝点酒吧！”
　　他起身取来一瓶红酒，给了田志杰一杯。微笑着：“一个时代说一个时代的话。我们那个时代，那就是爱情。”
　　田志杰看了墙上的全家福一眼，很自然地：“甘叔叔，听说你和甘玫她妈妈是同学？”
　　甘绍伍抿了一口酒：“不错，我们是中学同学。那时候我们上中学，年龄比现在大，人也比现在成熟……”
　　甘玫：“哼，为早恋找借口！”
　　甘绍伍笑：“那时候，十八九岁都结婚了，早什么恋！”
　　甘绍伍：“考大学的时候，我和她妈本来报的是一个大学，可是她妈那年的高考成绩特别好，是全市的第一名。有一天几个部队干部忽然来找她谈话，征求她的意见，问她愿不愿意改报军工大学。那时候，国家的信任，天大的荣誉啊！她就这么走进了国防科技队伍。一毕业，就去了西北的导弹基地。那时候这是绝密的呀，我就知道她在搞军事科学研究，到底在搞什么，在哪里搞，也是这几年才知道的。”
　　田志杰：“这个故事，太动人了！甘叔叔，祝你们早日团聚，喝一杯！”
　　甘玫：“奇怪，各上各的大学，各干各的工作，怎么也没吹啊？”
　　甘绍伍：“这就回到你刚才的话上去了！什么是爱情？这才是爱情。不管分离有多久，不管相隔有多远，从来不缺少爱和信任。哪像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别说千里迢迢，一两年才能见一面，就是天天在一起，还一不高兴就吹呢！”
　　田志杰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北关中学艾雨宿舍
　　艾雨在翻看台历。台历上每个月的20号都用红笔画着四，惟独这个月的20号还空着没画圈，而日子已经把台历翻到了这个月的最后一天。
　　她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
　　艾雨烦躁地推开台历，起身到书架前找书。她从书架上找了几本妇科方面的书，快速翻看了几页，愈加烦躁地把书扔在桌上。
　　她生回到床头，扭过脸望着窗外，眼睛有些走神。
　　甘家　晚上
　　甘绍伍正在开洗衣机。
　　甘玫忙抱过一些自己的衣服，丢进了洗衣机里：“爸，搭个便车！”
　　甘绍伍：“哈，那么大姑娘了，还要老爸帮着洗衣服。”
　　甘玫：“早就叫你找个小保姆，你总不找！”
　　甘绍伍：“从前就我一个人在家里，能有多少事？下一步，家里人多了，我看是要找个保姆了。”
　　甘玫：“爸，你看田志杰怎么样？”
　　甘绍伍：“为什么问我？关键在你自己嘛。”
　　甘玫：“你的看法很重要。”
　　甘绍伍：“哎唷，这么尊重你爸爸？”
　　甘绍伍：“小伙子人还是不错的，聪明能干，也有上进心，可能就是虚荣心强一点。”
　　甘玫：“虚荣心谁没有啊？那是上进心的一部分！”
　　甘绍伍：“看，还说听我的意见呢！我看哪，你根本不是想听我的意见，你是想得到我的支持！”
　　甘玫娇嗔地：“爸！”
　　甘绍伍：“我是不管你的，你写封信告诉你妈吧！”
　　甘玫：“爸，我想，是不是尽快把田志杰调去党政机关，然后让他下去挂职，去贫困一点的地方也没关系，反正就是半年一年的。挂职回来，凭他的学历资历和能力，当个处长是没问题的，这样三五年之内，他就可以上去了。”
　　甘绍伍吃惊地望着甘玫：“这是你们俩商量的？”
　　甘玫：“他哪能想得这么远，全是我的考虑。”
　　甘绍伍：“你这是找对象还是培养干部？”
　　甘玫：“爸爸，人家跟你讲正经的呢。你想想，我要是给你找个无所作为、毫无事业心的女婿回来，你能高兴吗？”
　　甘绍伍叹息地摇头。
　　德正中学　会议室　座谈会
　　与会人员手上都拿着一本书。
　　青年教师：“我一拿到周老师这本论文集，马上就认真拜读了，读完之后，收获确实很大。对我们年轻教师来说，这本书不仅传授了教书的经验，还展现了一个教师的高尚品格。”
　　中年教师：“年青老师有这样的感受，我们这些由中年直奔老年的教书先生，读了周老师这本论文集，同样很受启发。我尤其敬佩周老师的是，他在教书讲课之外不多的课余时间，写出这样一部大作，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有人进来叫田志杰接电话。
　　田志杰起身出去。
　　室内
　　田志杰在接电话：“艾雨，有事吗？我正在开会，很急吗？哦，那我放学后来吧。”
　　德正中学　高二（1）班教室
　　郑亦铭：“好，今天的排练，效果不错。明天是星期天，上午9点开始。”
　　学生们议论著排练的情况离开教室。
　　郑亦铭慢慢收拾着东西。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轻松。
　　他搓了搓脸，随意朝教室里扫视了一眼。
　　他忽然一怔。
　　王冰冰一人独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正看着他。
　　郑亦铭：“冰冰，怎么没走？”
　　王冰冰站起来：“等你呢！”
　　走廊上
　　王冰冰：“郑老师，可以向你提个问题吗？”
　　郑亦铭：“当然可以。”
　　王冰冰：“郑老师，我发现，你虽然整天和我们说笑，但实际上，你并不快乐！”
　　郑亦铭一怔：“哦？”
　　王冰冰：“你的表情底下，有一种凄苦。”
　　郑亦铭笑了笑：“观察角色，观察到老师身上来了！”
　　王冰冰：“郑老师，我是想跟你说……”
　　郑亦铭打断她：“冰冰，快回家吧！”
　　王冰冰看着郑亦铭。
　　郑亦铭：“谢谢你，冰冰！”
　　北关中学　艾雨宿舍
　　田志杰来到门口，艾雨宿舍的门锁着。
　　田志杰四顾，无人。
　　他写了张纸条，夹在门上。
　　田志杰骑上车往回走。
　　德正中学宿舍
　　甘玫在田志杰宿舍门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从包里拿出纸笔草草地给田志杰留了几个字，把纸条塞在门缝里正准备离开，田志杰恰巧回来了。
　　甘玫盯了田志杰一眼，板着脸没理田志杰。
　　田志杰打开门。把甘玫让进屋。
　　田志杰：“不高兴啦？才让你等了一回就这么大火气。再说我也不知道你要来啊。”
　　甘玫：“谁发火啦？你先坦白，去哪了？”
　　田志杰：“噢。学校有点事。你等很久了吗？”
　　甘玫：“等你好半天了。你好像有心事？”
　　田志杰：“其实也没什么，看见你手边那本书了吗？”
　　甘玫拿起周老师出版的论文集：“这书怎么了？”
　　田志杰长叹一声：“我大学3年了。3年意味着什么？可我还在原地踏步，无所作为。难道我就总这么混下去吗！”
　　甘玫：“不就是出了本书吗？你也写过不少短文杂论什么的，你也出本书不就得了！”
　　田志杰：“一个中学老师出书，谈何容易。”
　　甘玫：“那有什么不容易的，这事归我负责了！现在，你陪我买东西去。”
　　田志杰：“买东西？买什么？”
　　甘玫：“去了你就知道了。”
　　男士服装专营店白天
　　田志杰陪着甘攻进来。
　　田志杰：“这是专门经营男士服装的。”
　　甘玫：“没错，就是要男士服装。”
　　田志杰从甘攻的眼神里看出了甘玫的意思。他欲说什么，又止住了。
　　甘攻开始帮田志杰挑选西服。田志杰身材好，穿哪一套都不错，每每引来甘攻一番不无得意的评点。
　　田志杰试穿着一套深色的双排扣西服，在甘玫面前来回走了两步。
　　甘玫：“嗯，很有一点学者风度。像那种研究航天技术或者地球物理的中科院院士！”
　　田志杰又穿上一套浅色的两粒扣西服。
　　甘玫：“这一套嘛，绅士派头。非常高雅的，喏，就是喝咖啡要加奶不加糖、抽烟要抽雪茄不抽纸烟的那种。”
　　田志杰：“好了，你到底要帮我选一套什么样的？”
　　甘玫眯起眼睛：“我要帮你选一套穿上像新郎的。因为你就要结婚了！”
　　田志杰一惊：“什么……？”
　　甘玫：“什么什么！不想结婚啊？”
　　田志杰有点着急地：“这个……是不是，太急了一点儿？”
　　甘玫佯怒：“什么，你说我着急？”
　　田志杰着急地：“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甘玫脸一沉：“你不想和我结婚？”
　　田志杰镇定了不少：“不！我是觉得如果能更加从容不迫些，那就更好了。结婚是人生大事，要有隆重、喜庆、吉祥的气氛。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来得及准备呢，是不是？”
　　甘玫：“你以为是做教案啊？教条主义！那你说吧，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
　　田志杰：“我向你说老实话，本来不好意思说的——我现在没钱，手上一共也没有几百块钱，等我存到了一千块钱，好不好？”
　　甘玫：“不用你的钱！我有钱！”
　　田志杰窘急地：“男子汉大丈夫，总要、总要、总要有点钱吧？”
　　甘玫：“哼，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愿意结婚！”
　　田志杰赔笑：“我怎么会不愿意呢！我恨不得今天结婚才好呢！”
　　礼堂
　　中学生会演正在进行。甘绍伍等领导坐在台下观看。礼堂里坐满了观众，绝大多数是中学的学生。演出的气氛十分热烈。德正中学的李校长和北关中学的方校长坐在一起边看边议论著。
　　李校长：“你们北关中学，准备了什么绝招来一鸣惊人啊？”
　　方校长：“我们能有什么绝招啊？主要看你们的。”
　　李校长：“你方校长一贯都这么说的。可这几年，从公开课比赛到窗口学校的竞争，从挖老师到吸引优秀学生，你们北关中学，一步一步，咄咄逼人啊！”
　　方校长：“是改革开放的大趋势咄咄逼人。怎么样，这一次你们是有备而来吧？”
　　李校长：“哪里，我们没作什么特别准备。喏，郑亦铭老师结合语文教学，搞了个课本剧，这次正好拿来参加会演。”
　　方校长：“课堂内外有机结合，思路很好啊。看来这次又是你们德正中学领导潮流了。”
　　李校长：“哪里谈得上什么领导潮流，排名榜不在你后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舞台上。王冰冰与罗前正把戏推向高潮。
　　罗前：“婵娟，你怎么啦？婵娟，你怎么啦？”
　　王冰冰：“……我能够代替先生，保全了先生的生命，我是多么幸运呵！先生，我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我受了你的感化，知道了做人的责任。我始终诚心诚意地服侍着你，因为你就是我们楚国的柱石！我爱楚国，就不能不爱先生！先生，我愿意照着你的指示，把生命献给祖国。可我没想到，今天我果然做到了。我这微弱的生命，代替了你这宝贵的存在……”
　　罗前：“婵娟，你要活下去！婵娟，你要活下去！活下去！呵，婵娟！婵娟！”
　　郑亦铭站在舞台一侧，专注地看着台上的演出。
　　听着王冰冰如泣如述的台词，他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掌声。
　　艾雨宿舍晚上
　　艾雨在翻看台历，掐着指头计算着。
　　敲门声。
　　艾雨烦躁地：“门没锁！”
　　门被推开。门开处站着田志杰。
　　艾雨站起来，怨艾地：“是你！你好难请啊！”
　　田志杰：“事情都凑到了一块！对不起了！”
　　艾雨把咖啡送到田志杰面前。田志杰用小匙不经心地搅动着。
　　艾雨在田志杰对面坐下：“志杰，我们结婚吧。”
　　田志杰：“现在结婚？”
　　艾雨：“志杰，我害怕……”
　　田志杰：“怎么了？”
　　艾雨把台历推给田志杰：“你看，这个月，都过了十多天了，还没有来！”
　　田志杰：“什么没来？”
　　艾雨又羞又恼：“你……你真的一点不懂啊？”
　　田志杰忽然意识到了，慌乱地：“不可能吧？哪能就碰那么巧？”
　　艾雨：“我也希望不是的。可是都过了好几天了，还没来，真把我烦死了！”
　　田志杰：“你不用担心，绝对不可能的！”
　　艾雨看着田志杰，在想什么。
　　王新成办公室　下午
　　王新成一边按照女秘书的指点在一些单据上签字，一边和郑亦铭通电话。
　　王新成：“亦铭啊，晚上请你吃饭。什么目的？没有目的。最近流行川菜，这就是目的。”
　　他忽然大笑：“别那么害怕，上次是我考察不周，抱歉抱歉。好，晚上见。”
　　酒店
　　大厅靠角落的位置，王新成和郑亦铭俩人相对而坐。
　　郑亦铭：“是不是又要给我介绍对象？”
　　王新成：“那是肯定的。不过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
　　郑亦铭：“你想物色到一个合适的恐怕不容易。你认识的全是经理老总，最次也属于白领丽人那种。我一个教书匠，人家怎么看得上我！”
　　王新成：“你说老实话，心里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艾雨？”
　　郑亦铭正要说什么，发现王新成的目光看向了门口那边。郑亦铭也朝那边看过去，不禁一怔。
　　田志杰和甘玫谈笑风生地穿过大厅，朝里面包厢走去。甘玫亲密地挽着田志杰。
　　王新成：“那干是田志杰吗。哇，一身名牌啊，越来越有光彩了，已经看不出是个中学老师了。怎么，又换了女朋友了？”
　　郑亦铭猛地站起来。
　　王新成：“你干什么？”
　　郑亦铭顿了片刻：“去洗手间。”
　　酒店包厢
　　甘玫：“志杰，你的书稿准备齐了吗？”
　　田志杰从包里取出一迭书稿，递过去：“喏，都在这了！”
　　甘玫：“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董老答应为你的书作序了。在教育界，能请到董老作序的人，屈指可数。董老作序，本身就是一种定论。”
　　田志杰：“这是你的功劳。”
　　甘玫：“你知道就行，以后别忘本！”
　　田志杰正色：“我这一辈子也许会缺少很多东西，但永远不会缺少对你的爱！”
　　甘玫：“你那么认真干嘛。我不过是句玩笑话。对了，出书的赞助商我也找好了。出版社好说，那是个见钱眼开，给钱就行的地方。对了，等书出版后，开个像模像样的研讨会，我已经给几个朋友打了招呼。”
　　田志杰：“由衷地说一句，有你作夫人，是我的福气。”
　　甘玫娇嗔地：“谁是你的夫人了！”
　　医院
　　妇产科。一个护土拿着一叠化验报告来到走廊上。
　　护士：“艾雨，艾雨！谁叫艾雨？”
　　艾雨走上前，从护士手里接过化验单，迅速看了一眼。
　　艾雨：“请问，阳性是什么意思？”
　　护士：“这都不懂？阳性就是怀上了。恭喜了，小姐。”
　　艾雨还想问什么，护士已经走远了。
　　北关中学办公室自天
　　艾雨在打电话：“请找田志杰！什么？不在？哦，谢谢！”
　　她慢慢放下话筒。
　　收发进来，把邮件递给艾雨：“艾老师，你的信！”
　　艾雨慢慢把信封剪开。
　　是一份请柬。
　　她看了看封面，翻开，请柬奏起了电子音乐《婚礼进行曲》。
　　她忽然神色大变。
　　请柬仍在奏着单调的乐曲。
　　艾雨把请柬又凑到眼前看了看，猛地把它扔到了地下。
　　电子音乐还在响着。
　　宾馆　夜
　　充满喜庆气氛的大厅坐满了宾客。
　　主持人宣布田志杰先生和甘玫小姐的婚礼开始，请新郎新娘人场。
　　伴着婚礼进行曲，田志杰和甘玫款款步入大厅。
　　田志杰矜持地微笑。甘玫容光焕发。
　　来宾们纷纷站起来，把五彩缤纷的花纸和笑闹洒向田志杰和甘玫。
　　德正中学　教师办公室
　　郑亦铭坐在办公桌前，拆看邮件。
　　他拆开那封请柬，电子音乐《婚礼进行曲》响了起来。
　　郑亦铭才看了一眼，就猛地站了起来。
　　他怔了一怔，拔腿向外奔去。
　　郑亦铭推上单车，冲刺般骑出学校大门。
　　守门人奇怪地看着没下车的郑亦铭。
　　郊外　山顶上　夜
　　艾雨迎风而立，遥看着远处的满城灯火。一条纯白的丝巾在她的肩头随风飘动。
　　宾馆
　　婚礼在进行。
　　主持人：“现在，请新郎新娘介绍恋爱经过。”
　　话筒递给了甘玫。
　　甘玫：“我们一见钟情，没有过程。”
　　来宾：“太简单了，通不过。说说，谁主动。”
　　甘玫：“当然是我主动，也就是说，他是我的俘虏。”
　　众人起哄：“叫新郎说！”
　　话筒递到了田志杰面前。
　　田志杰大方地：“我非常愿意成为爱情的俘虏。”
　　众人哄笑。
　　北关中学
　　郑亦铭骑着单车飞一般冲进北关中学。
　　看门老头从门房里出来，郑亦铭已经冲出老远。
　　艾雨宿舍门口，郑亦铭推门。
　　门锁着。
　　宾馆
　　主持人宣布：“请新娘新郎互赠结婚戒指。”
　　郑亦铭冲进来，他一眼就看见了田志杰，直扑过去，揪住他的衣襟：“你说，艾雨哪去了？”
　　田志杰惊慌地：“什么、艾、艾雨……”
　　郑亦铭大怒：“你快说！”
　　宾客们全惊呆了。
　　田志杰恼怒地：“放开我！”
　　郑亦铭：“快说！艾雨哪去了！”
　　不少人涌了上来。
　　田志杰竭力想挣开郑亦铭：“郑亦铭，你这样胡闹，太不够意思了！当年我是怎么把你从河里救起来的！”
　　郑亦铭一怔，手松开了。
　　甘绍伍上前，愤怒地：“郑亦铭，怎么回事？”
　　郑亦铭朝田志杰一指：“你问他！”
　　甘绍伍似乎明白了什么，问田志杰：“你知道艾雨上哪了吗？”
　　田志杰：“我怎么会知道！”
　　郑亦铭忽然放开田志杰，朝外跑去。
　　甘玫怔了怔，捂住脸，哭了起来。
　　田志杰想了想，追了出去。
　　宾馆门口
　　已经骑在车上的郑亦铭听见田志杰的叫声，停住。
　　田志杰追上来：“你到北关中学后边的山顶上去找过没有？”
　　郑亦铭看看他，蹬一脚，飞也似地骑走了。
　　山顶
　　艾雨解下丝巾，挂在树梢上。
　　丝巾飘飘。
　　她回身朝远方看去，依然是满城灯火。
　　她靠在了树干上。
　　郑亦铭沿着石板路跑过来。
　　他停住，焦急地大呼：“艾雨！”
　　突然，郑亦铭看见了挂在树梢上的白丝巾。
　　他大叫一声：“艾雨！”然后跑了过去。
　　靠在树杆上的艾雨听到了喊声。她侧过脸，流下泪来。
　　郑亦铭跑到了面前，不知所措地：“艾雨……”
　　艾雨宿舍
　　艾雨仰靠在沙发上，表情木然。她的一只手握着一把围棋子，棋子正一粒粒从她的手心里漏下，落到棋盘里，发出一声声单调的声响。
　　郑亦铭倒了杯热水，端到他面前。
　　艾雨看看他：“你回去吧！”
　　郑亦铭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艾雨冷冷地：“这里没你的事了！”
　　郑亦铭有些不知所措：“哦，你先喝点水吧……”
　　艾雨提高了声音：“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郑亦铭犹豫地：“那，那我明天……”
　　艾雨：“明天我还有事，你不用来了！”
　　郑亦铭想了想：“我找个同事来陪陪你，好不好？”
　　艾雨站起来，走过去打开门：“你是不是怕我丢人丢得不够，还要进一步宣扬一下？”
　　郑亦铭走到门边上：“行，我走了。不过你要答应我……”
　　艾雨冷笑一声：“你们都放心，我的命长着呢！”
　　郑亦铭才出门，艾雨就重重地把门合上了。
　　郑亦铭站在门外，欲进又止。
　　艾雨背贴着门板，捂住了脸。双肩剧烈地颤抖着。
　　她伸出手，把灯拉灭了。
　　门外，郑亦铭看到了熄灭的灯光。
　　德正中学　校长办公室
　　李校长愤怒地拍着桌子：“太胡闹了！”
　　坐在对面长条椅上的郑亦铭欲言，又止。
　　李校长：“头脑发热！你就不管后果！”
　　李校长：“教委领导都在，市里领导也在，新闻界人士那么多，这下你给我们德正中学长脸了啊！现在满城都知道德正中学有那么一个老师，大闹人家婚礼！你好英雄啊！”
　　郑亦铭委屈地：“我不过是想问问他……”
　　李校长：“你有100条理由，也是你不对！”
　　郑亦铭恼了：“好吧好吧，反正已经这样了，要坐牢要杀头，你看着办就是了！”
　　李校长：“你还厉害了！”
　　郑亦铭嘟哝了一声。
　　李校长：“当然，你这几年，在教学上是有成绩的。本来，正准备要报你当全省优秀教师，这下好，几年的辛勤，毁于一旦！”
　　甘家房间
　　甘玫伏在床上哭泣。
　　甘绍伍在房间里徘徊。
　　甘攻的哭声更响了。
　　甘绍伍停住，看着床上的甘玫，叹了口气：“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就不必再认真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甘玫一骨碌坐起来：“不！我一定要找那个姓郑的算账！他害得我这样丢人现眼，我决不能饶了他！”
　　甘绍伍：“志杰也有不对的地方！”
　　甘玫：“他也不是好人！你们都欺负我！”
　　她又趴在床上哭起来。
　　甘绍伍无奈地看着甘玫。
　　田志杰悄悄进来。见到屋里情形，又想退出去。
　　甘绍伍：“坐下！志杰！”
　　田志杰忐忑地：“爸……”
　　甘绍伍站在窗口，背对着田志杰：“情况我大致了解过了！我认为，这件事，是你不对！”
　　甘绍伍转过身来：“年轻人在婚姻恋爱上有选择权，这我不反对，但也应该有起码的谨慎，是不是？这次教训，你要好好反思！”
　　田志杰不敢吭声。
　　甘玫又坐起来：“你不去管管郑亦铭那个坏蛋，就知道拿自己家里人出气！”
　　甘绍伍：“你们两个要是连这样的教训都不能汲取，以后有麻烦了！”
　　说着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田志杰轻轻关上门，坐在床边上。
　　甘玫：“走开！我讨厌你！”
　　田志杰：“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我向你道歉！”
　　甘玫：“我不听！”
　　田志杰：“我承认，我同艾雨有过恋爱关系，但是在认识你以前，我和她就已经分手了。郑亦铭去大闹婚礼，完全是他的嫉妒心理在作怪！算了，何必和小人一般见识，我也不想再同他计较了！”
　　甘玫：“既然你和艾雨都分手了，他还嫉妒什么？”
　　田志杰：“这一点大家都知道的嘛！艾雨先是爱他，后来认识了我，又爱上了我……”
　　甘玫撇嘴：“轻浮！”
　　田志杰顿了顿：“是。所以，我后来就同她分手了。”
　　田志杰凑近：“原谅我，好吗？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去蜜月旅行，好不好？”
　　甘玫：“原谅你也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田志杰：“什么条件！”
　　甘玫取过纸笔放在田志杰面前：“你马上给艾雨写一封信，痛斥她的无耻！”
　　田志杰为难地：“这个……”
　　甘攻咄咄逼人：“怎么，旧情难忘啊？”
　　田志杰犹豫地：“不不……”
　　甘玫：“到底写，还是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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