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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粞没有给星子回信,这使星子产生好强烈的失望,按她的设想,粞或是急切地紧张地跑来找她,或是以同样方式给她写封信,信中写满了他对她的爱恋以及他的仟悔,很忧伤很缠绵的一封信。
  但粞却没有任何消息,仿佛失踪了似的。自尊的星子自然也不会登门再去找他。为此漫长的白天和漫长的夜晚,星子十分地孤独和郁闷。
  恰这时间里,家里来了一个年轻的客人。这是一个正在上军事院校的男孩子。一脸稚气,眼睛又大又亮,笑时好露出两颗虎牙,母亲介绍说,他叫亦文,是母亲大学最要好的同学余丽的儿子。星子见过余丽阿姨,星子知道她是一个很漂亮也很能干的女人。母亲说、亦文到成都他叔叔家去度假,顺便在这儿玩几天。母亲说星子,亦文玩得好不好,就看你怎么导游了。
  星子正寂寞,星子想同这大孩子玩几天也没什么,星子比亦文大两岁,亦文使叫了她星姐。
  亦文是一个性情活泼的男孩子,而星子亦聪明伶俐善解人意,两人又极富幽默感,一对上话便形成了默契。星子很惊异这男孩理解她的幽默的能力,经常地她跟别人来句幽默时,不得不重复一遍还解释一番,把一句传神的话变得如一本教科书一般死板和罗嗦。在风景区划船时,船歪了歪,星子险些闪到水里。亦文说:“留神,快中午了,鱼肚子很饿的,别送上门去。”
  星子说:“我给你创造一次学雷锋的机会呀。”
  亦文说:“那别人一定会喊,噢,这个解放军原来是个潜水员啦要不他怎么只往水底沉呢?”
  星子大笑起来,星子说:“对不起,我忘了你是个空军。”
  这之后星子和亦文便常这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式地对话。星子觉得很放松很愉快。
  星子陪亦文转悠了一星期,并不觉时间过得慢。一次在寺庙里观佛时,亦文问星子有没有男朋友,星子答说没有。亦文立即以很快的速度说,“我也没有。”
  星子觉得他这表白挺好笑,便一指佛门说:“那你进这儿够资格了。”
  亦文狡黠地眨眨眼说:“但是现在不够格了。”
  星子听出他的话中之意,略微怔了怔,然后说,“噢,寺院是不要军人的。”
  亦文笑了笑,说:“你很机灵。”
  这之后,星子觉出亦文注意她时,眼睛里多了点内容。
  亦文原说在星子家呆一星期的,一星期又过了三天,亦文仍无离意。星子的母亲暗中对星子说,“亦文喜欢你,你也热情点,他比粞强。”
  星子无语。他真比粞强么?他真能替代粞而深刻在她心里头么?她心里有了粞还能再容一个亦文么?星子问自己。
  这天星子和亦文从外面回时。星子在门缝里看到夹有纸条。星子的心“格登”了一下。纸条如她所料是粞留的。粞在纸条上写着:“星,好想见你,有要事谈,晚上能来吗?等你。粞。”
  亦文看了纸条,满脸醋意,亦文说:“星,谁叫粞?”
  星子说,“请叫‘星姐’。”
  亦文说:“他可以这么叫我就可以。粞是谁?”
  星子说:“我的一个朋友。”
  亦文说:“干什么的?”
  星子说:“搬运站的。”
  亦文仿佛松了一口气,又问:“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星子很恼火亦文适才那松下的一口气,星子想你无非是上了个大学而已,粞若参加了高考,录取的学校还能比你差么?星子说:“你什么时候转业到公安局了,是做了警察还是户籍。”
  亦文强笑了一下,说:“我只是情不自禁。这纸条给我带来些危险。”
  星子说,“关你什么事。”
  亦文说,“关于我的婚姻大事。”
  星子不觉“噗哧”一笑,说:“八杆子不着边的事,说得像真的一样。”
  亦文说:“星,听我一句话,晚上别去。”
  星子说:“小弟弟,你管得太多了。像我妈妈一样爱管事不符合你的年龄。”亦文突然反拧住星子的手,说:“你再叫小弟弟,你再敢叫。”
  星子“哎哟哎哟”地叫唤。星子说:“那叫什么?”
  亦文说:“叫亦文哥。或者叫文----。”
  星子笑得没力气,亦文又不饶,星子于是叫了声:“文——。”
  晚上星子出门时,亦文在同她母亲说话,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母亲问:“星子你去哪?”
  星子说:“同学家。”
  母亲狐疑地问,“哪个同学?”
  亦文说:“有个叫粞的同学给她一张纸条叫她去一下。”
  星子狠狠瞪了亦文一眼。
  母亲说:“星子,回来。”
  星子快步下楼,骑了自行车便跑。星子想,即使我不去粞那儿,我也有对自己的事作主的权力。
  季节中最热的旧子已经过去了。在户外度夜消暑的人又回到了家中。路灯下,只是一堆一簇打牌的人们。生子一路蹬车,绕过露天里右一堆左一堆的打牌者。星子心说,粞,你能有什么要事找我呢?你又在耍你那聪明的花招么?
  星子骑车到了勇志家。勇志的家关了门。星子奇怪,使劲敲了敲,没人应。她感觉屋内有人,便扯起嗓子叫了几声:勇志!勇志!
  屋里这时才有动静。星子听见了勇志的声音:“星子吗?等一下。”
  星子好等了一会儿。门才开,星子正欲问“干什么神秘事”时,忽见一女孩面红耳赤地坐在勇志的床沿上,头发有些凌乱,床显然也是匆忙收拾了一下的。星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觉脸一热。
  勇志说:“星子要不是你,我是不会开门的,这是小珍,我的女朋友。”
  星子说:“小珍,你好。”
  小珍红了红脸说,“你好,我早晓得你。”小珍说了一口比较土的郊区话。星子想她恐怕是靠押土地参加工作的。
  果然勇志说:“她是去年押土地到我们站的。”
  星子说:“你瞒得好严呀,什么时候请我吃糖?”
  勇志说:“春节怎么样?小珍,看星子的面子,你同意了吧?”
  小珍撤娇似的扭了一扭,朝勇志的背捅了一下。
  星子很羡慕地看着她。星子想,这多么好呵。
  勇志说:“星子,你呢?和粞怎么样?”
  星子反问道:“你觉得我们能成吗?”
  勇志说:“我吧,最难,想撮合你们成吧,又觉得这太委屈了你,不撮合吧,又觉得粞好惨。”
  星子说:“他有什么好惨的?他现在不是走红了吗?
  勇志说:“走红是一回事,可被自己喜欢的人冷落又是另一回事呀。”
  星子说:“这是他自找的。”
  勇志说:我好可怜他。这几天他忙得厉害,到处找业务,想把今年的吨位超出去年的一倍,忙成这样子,还只抽烟不吃饭,人瘦得只一张皮包着。
  星子一下子紧张起来。星子说:为什么?他病了?胃不好?”
  勇志说:“你就别问了,还关心他干什么,既然你又不打算跟他有什么关系。”
  星于沉默了一下,星子想勇志说的也对,可她仍然忍不住。
  星子说,“跟我说说吧,勇志。”
  勇志说:“还能为什么?不就你那封信?”
  星子的心抖了起来。星子忽而起身说:“那我找他去。”
  星子还没挪步,勇志拦住了他。勇志说:“星子,你听我讲几句好不好?”
  星子不解地盯着他。
  勇志说:“你既然不打算嫁给他,你就不应该又关心他又依恋他,让他产生误解。要不然,他会认为你只是嘴巴硬硬,到一定时候,你仍会接受他。这样你就害惨了他,星子你现在这样,对他惩罚得也可以了,你反正写了那信,他反正也难受了,干脆由他去,过些日子,他自己会把自己的伤治好。”
  星子望着勇志。一副十分茫然的样子。
  勇志说:“你们现在差距也拉得很大,过去又有过伤心的事,你们真要是结婚,也不会幸福。依我所见,各人都理智一点,算了。”
  星子苦笑了一下。星子说:“勇志你说得对?”
  星子说完,眼泪哗哗地往外淌。
  勇志说:“星子,你自己别太难过就是了。照我说,男人们比女人们过这样的关要容易得多。”
  星子点点头,再次告辞。勇志出来送了她一段。勇志在出门前,携着小珍亲了又亲,十分温存他说:“乖,我一会儿就转来。”
  星子在开自行车锁时,从大开着的门洞看到了这一切。星子心里有些苦涩。她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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