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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告别故土


  令人眷念的金秋眨眼过去,冬季春季依次走来,等到绿树成荫繁花似锦之时,又一个金秋又遥遥在望了。
  周家的海外遗产已经如数移交回来,周家娴拿到那份曾以为是美丽谎言的巨额存款。她卖掉“天龙”的那套小两室一厅住房,在城市的边缘另购一处居所,远远避开她所熟悉的街市与人群。周家娴原曾设想与儿子一起去国外定居,但她认为自己无有了与命运搏击的勇气,不如守着故土,等着落叶归根。
  周全读完了四年本科,通过了GRE考试,不多久又接到美国波士顿大学的入学通知书,再加上有母亲的资助,真可谓万事俱备只欠签证。周全对告别故土的那一天既期盼又害怕,期盼的原因是他期待着开始新的人生里程,害怕的原因是他即将辞别唯一的亲人妈妈,还有那个梦中情人朱蓓。搬离“天龙”之后,更是没了关于朱蓓的消息,给朱家挂电话,回答总是朱蓓不在家。周全拿到签证订好机票的时候,下决心去一趟周家,哪怕朱蓓轰他出门,他也要向她表白自己的心迹。
  这天中午,周全敲开朱家的门,开门的是午休在家的陈春香。陈春香早巳伤愈出院,原本黄黄的面孔因婆婆调养得法和朱一清的细心照料,竟生出红润来。陈春香一见是周全,热情地让进屋内,边倒茶水边告诉说朱蓓功课太忙,回家的时间很少,多半在学校里。陈春香倒了茶说完话再抬脸时已是眼圈发红,这个苦命的女人万万没有料到丈夫刚回到了身边,女儿却又行踪不定。陈春香对周全说,你们是要好的同学,帮我劝劝蓓蓓,有什么烦恼应告诉父母,不要憋在心里。周全这时才明白朱蓓一直对家里隐瞒着自己的恋情和创伤,便焦急地问朱蓓有些什么变化。
  陈春香说朱蓓近来花钱大方,尤其在养伤那段时间里,朱蓓买滋补品简直是不问价钱。陈春香说一家人为此担心怀疑,找朱蓓谈,朱蓓一口咬定是打工赚的。朱一清旁敲侧击问朱蓓班上的同学,同学说朱蓓除了晚上有时回家,天天都在课堂里。听到这里,周全的心一阵抽搐般地疼痛,他很清楚朱蓓的变化从何而来,万一这种变化是在效仿他周全,那就太可伯了。周全顿时坐立不安,急忙告辞,他要去找朱蓓,无论她躲藏在哪个角落,他都要找到哪。周全知道朱蓓在报复他,唯有这个方式的报复才更具杀伤力。
  周全最后找到那个经常带朱蓓飚车的男生,打听到朱蓓晚上常去“国际商务俱乐部”。
  周全厉声问去干什么,男生说去散心。男生叮嘱不要再告诉第三人,否则朱蓓饶不了他。
  周全再问为什么肯告诉自己,男生狡黠地一笑说,你是她的情人兼仇人呵。
  周全心急如焚地赶到那个“国际商务俱乐部”时,已是满天繁星。俱乐部是以外籍客人为营业对象的娱乐场所,持会员证出入,消费昂贵。周全不顾问口保安的阻拦闯了进去,毫不费事地在灯光下找到打扮入时的朱蓓。
  朱蓓正与一男子把盏对饮,看见周全的那一刻,职业性的微笑还停留在她苹果般鲜亮的脸蛋上。周全拉住朱蓓命令道,跟我回家去!朱蓓吃惊得咧开两片猩红的嘴唇说不出话来,她很久没有看见周全了,在这种场合相遇,心情自然难以言表。这时,和朱蓓一起喝酒的男子起身揪住周全的衣领,傲慢地问,你的什么的人?原来这是个日本人,身高只齐周全的肩膀。周全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一拳揍向那人,口里骂道,我是你的中国爷爷,打你这个小日本!
  只消一拳,那人脸上便开了花,捂着脸哇啦哇啦用日语喊着旁人听不懂的话。保安涌了上来,警棍电棍—起出手。朱蓓伸开双臂扑上去护住周全说,不要打,他是我的哥哥,我的亲……哥哥……说这话时,朱蓓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登机的那天如期来临,周全不准母亲去机场送行,他害怕看见母亲的眼泪。但是,周家娴这次却出人意料地平静坚强,她甚至笑着对周全说,儿子,你一定要活得比妈妈有出息,这才是妈妈最大的心愿。
  周全托运了行李,拎着随身带的物品在机场大厅里转悠,他已经换了登机牌,迟迟不肯进验票口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在等待朱蓓。这时大厅内响起播音员催促乘客赶快验票登机的声音,周全失望地走向验票口,递上该验的证件,等着就要通过安检通道时,他忍不住又回转身来做最后一次视力搜索。
  这一次,他看见了朱蓓!她奇迹般出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正午的阳光泻满她的全身,长发连同肌肤都染成亮亮的太旭的色彩。周全不禁湿润了双眼,在心底呼唤道:呵,我的阳光女孩……这时,朱蓓朝周全挥动起手臂告别,脸上绽开灿烂的微笑,这正是将伴随周全漂泊海外、永世难忘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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