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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好几天,舒云都没有办法见到尼克的母亲。听别人说,尼克的父亲是个毒品贩子,因为想让尼克帮忙贩毒,被尼克母亲的拼死阻拦,就跟她闹翻了,一年以前离了婚。他母亲很独立,也很有志气,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薪金,给儿子提供更好的生活,四十岁了,还咬着牙重新跨进校门念护士专业。
  舒云觉得事情很好办了。这样的一位母亲,一定有正义感,又很重视儿子教育。只要能诚恳地跟她谈一谈,她会很好地管教孩子的。
  周末的下午五点左右,舒云再一次去敲尼克家的门。很久都没有回应,屋子里飘出一阵阵非常浓的烟味。她一定在。舒云坚定地重重地又敲了两下。
  一个很胖的女人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隔着门链说:“尼克不在。”说完,又准备关上门。
  舒云急忙说:“等等,我是来找你的。你是尼克的妈妈吧,我想跟您谈一会儿。”
  “尼克又闯祸了吗?我一定好好管教他。”说完,她又准备关上门。
  “这回不是一般的小孩子淘气,”舒云小心翼翼地挑选着词句,尽量地说得缓和一些。“你知道,尼克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成熟得早,前几天他欺负一个中国女孩,把她气哭了。……”
  那女人没等舒云继续说完,就一把从屋里拖出尼克,非常严厉地说:“你欺负女孩了吗?”
  尼克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看看舒云,又看看他的妈妈,惊恐万状地说:“没有,没有,……”
  尼克的妈妈拧起了眉毛,又问:“是实话吗?”
  “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对你撒过谎,……”
  “对不起,女士,我想你可能弄错了,我们尼克从来都不欺负女孩子。”
  “那天确确实实是他把那个中国孩子挤到墙角,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你亲眼看见了吗?”她不耐烦地打断了舒云。
  “没有,是另一个女士看见的,我相信她不会说假话。”
  “我相信我的儿子。我忙得很,没时间跟你多说,如果你再到处宣传你的观点,我就告你诽谤罪。”她不容置疑地说。话音一落,就砰地关上了上门。
  舒云只好怀着一肚子的委屈地到了孙玉华的家。满屋子的人都伸长着脖子望着,她一五一十地叙述了谈话的情况,话音刚落,屋子里就炸开了锅。
  “美国有什么好的?做了错事的人比你还厉害,我们还是回去吧,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这样受人欺负吧?”孙玉华气愤地说。
  “你就知道打退堂鼓,成天说丧气话,你懂得什么?”吴天雄针锋相对地说。玉华又小声嘀咕了几句,就不再言语了。
  “有理走遍天下,打官司就打官司,美国有全世界最公正的司法制度,怕什么?我愿意出庭作证,我亲眼看见的,我们还没起诉呢,他们就起诉!”于青气得脸都红了。
  “真是胡闹,你们都是些女流之辈,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鼠目寸光。你以为打官司就那么简单吗?你有钱请好律师吗?你陪得起时间和精力吗?你一个外国人,斗得过本地的陪审团吗?”吴天雄说。
  “你才是鼠目寸光呢,你也不替女儿想想,这么大的事,就这样算了,以后再发生可怎么办呢?”“就是替女儿想,我才说算了。打官司,这个问来,那个问去,还不把她羞死啊?还耽误学习耽误功课,你不懂,我说算了就算了。以后离那个坏小子远一点。”
  “她老是一个人在家里,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呢?你以后少在学校呆,多管管她,还有,你吃了饭的碗也洗一洗,家里的事不能老是指望我一个人哪!”
  “SHUTUP!(闭嘴!)”仿佛头上的癞疮疤被人当众揭开了一样,吴天雄异常暴躁起来。“我愿意丢开家不管吗?!我愿意发生这些事情吗?!我……”他气得狠狠地捶自己的胸脯。
  “好了,好了,是我不该说你,是我不对。”玉华央告地拉住了他的手。他猛地甩开玉华,激动地走到窗口又走到门边,象个陷在笼子里找不到出路的野兽一样,突然爆发了一股破坏性的冲动,他冲到墙角,举起西瓜,狠狠地往地上砸,鲜红的瓜瓤流了一地,他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冲着一边发呆的几个女人喊:“滚!都给我滚出去!”
  三个女人老老实实地,不声不响地走了。
  “你回来,跟我做饭!”他突然想起来了,明天有一个大考,他今天晚上非得开夜车不可。冲着玉华的背影又叫了起来。
  “别理他!你真没志气!”于青说。
  “他就是这个脾气。”玉华叹了一口气,挣脱了于青的手走了。
  “每次她老公发脾气她都迁就他,越迁就越凶,这玉华可真是的。”于青非常不满地说。
  舒云没有啃声,她的心中涌起了一阵阵浪潮。女人的传统角色,完全依附于男人,把自己对未来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肯定是不行的。女人还是应该有自己的事业,应该独立,贤妻良母决不是逆来顺受的同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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